安涴再心硬也有软肋, 即使她曾经坚定地离开他,但她非常矫情地看不得梁束受伤。

  分开后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能说服自己他过得很好,可现在日日碰面,她没办法做到视若不见。

  在听到赵阔说梁束手被玻璃碎片划破时, 她的心脏空跳一拍, 掀开被子跳到床下, 穿上拖鞋往外跑,穿过漫长的走廊, 带起一阵风。黑色长发像海藻一样在空中浮荡。

  还好一路上并没有碰到熟人。

  冲到楼下包房门口, 安涴咽了咽口水湿润冒烟的喉咙。

  颤着手推开门,就见到他托腮望着门口,鲜红的血液因为时间流逝已经慢慢变成了暗红色, 粘在他冷白的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的眼神也带着凉意, 像冬天初雪。

  梁束默不作声就这样看她,平静的视线像温柔的触角滑过她全身,扫视一圈后他抬眼与静静与她对视,不说话也不动。

  眼里有被他藏得很深的委屈。

  安涴心脏猛地紧缩, 像被巨人用手掌用力握住, 再用力。

  她白着脸走过去, 站到他面前, 小心扯过他的手掌。掌心与脸颊分离时发出令人心惊的粘腻声, 安涴赶紧看一眼他,低头看向伤口, 他满手都是血根本看不清。而且随着动作, 又有鲜血洇出, 安涴见他神情如常心里也来了气。

  梁束抬头看她, 任她动作。

  他总是这样,之前不开心时就会让她也不开心。

  做些小动作把她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才罢休。

  安涴没好气瞪他一眼,梁束却笑了。

  赵阔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暗声啧啧,趁安涴愠怒时赶紧把车钥匙扔过去,砸到桌面上一声闷响。

  “你俩别相面了,赶紧去医院看看。”

  安涴穿着白色丝质连衣裙不敢多看,还好他有急智让施玥送过来一件长款薄外套。施玥一来先是把外套递给安涴,然后扫到半边脸都是血迹的梁束时暗暗咋舌捂住嘴。

  凑过去跟赵阔说悄悄话,“我现在知道为啥这些导演都愿意找梁束演变态杀人狂了。”

  还真挺有那味的,尤其那黑漆漆的眼睛,扫过来被看一眼,让人脊背直冒冷汗。

  安涴跟施玥道谢后将外套穿上,拿起车钥匙后看梁束一眼示意他出发。哪成想梁束没动,盯着她松散的衣襟。

  “系上。”他说。

  安涴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角落噗嗤一声失败的憋笑。转眸看过去,施玥正伏在赵阔身上双肩颤抖。赵阔也一副没眼看的神情。

  “……”

  松散的薄风衣没有扣子,只有腰上那根系带。安涴用力系上,没好气看他,“行了吧?现在能走了吗?”

  “行”,梁束似笑非笑,舔了舔唇内被她咬破的小伤口。起身对她扬起下巴,“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包房。

  施玥扒在赵阔怀里看得热情激荡,“你没跟我说过,你兄弟是病娇啊。”

  赵阔想起梁束小时候那副不要命的劲头,又想想他今天这不正常的苗头,又想到他之后的计划。恨不得一口气吞下十瓶速效救心丸,他头疼地挠了挠后脑勺,“媳妇,咱得快点帮他俩和好,要不然我可能就没有给你买包的钱了。”

  施玥大惊:“!!!怎么回事?”

  赵阔无奈:“再追不回安涴,你束哥要发疯了。”

  -=-

  夜幕降临,将许多踪迹藏于沉润的夜色。

  滴。

  车灯明亮,安涴循光走过去,走近才发现居然还是之前那辆车。

  赵阔还挺长情,这都几年了还没换车。

  在坐在驾驶座上,梁束也拉开门在副驾驶坐好时。

  下午的怅惘,晚饭时的变扭,刚刚看他受伤的急怒,拧成一股沉闷的绳,缠绕在她身上。

  她不可遏制的又想到容钦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你在梁束身边,只能给他带来厄运。

  相似的话,梁家人也说过。

  安涴扫过他放在腿上的右手,心情更加沉闷。

  他这右手可真多灾多难。

  安涴用力踩下引擎,金属猛兽嘶吼着冲进无尽的夜幕里,撕破漫天遍野的沉寂。

  车厢里静谧非常,除了引擎轰鸣声,只有风刮过车身发出的响声。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梁束好似无意般向左瞥一眼,看到安涴紧绷的下颚又收回视线。右手食指搭在车门上的车窗控制键上轻点两下,然后按下去。

  狂风呼啸着灌进车厢里。

  安涴立刻侧眸横他一眼,“关上。”

  看到他乱动的右手眉心直跳,“别用右手。”

  梁束不情不愿哦了一声,侧身用左手将车窗合上。而后侧头看向窗外,悄悄弯起唇角。

  安涴开车很快抵达医院。

  下了车像一阵风一样跑进急诊挂号,梁束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乌黑的眼眸紧紧箍住她。

  安涴问完分诊台的护士挂完号,一回头居然没看到人,忙扫视一圈才看到跟逛街似的梁束,又气又恼地喊他,“快点!你逛街呢吗?”

  梁束没加大步幅,还是慢悠悠地走,安涴忍无可忍,扭头冲过来一把攥住他左手手腕拽他往诊室走,梁束垂眼盯着她用力到骨节发白的手指,心头沉闷一下午的阴雨天终于放了晴。

  心情甚好地走快两步配合她。

  医生过来瞧一眼,问怎么回事,安涴不知道忙看梁束。

  梁束波澜不惊:“不小心打碎玻璃杯,划到了。”

  医生无奈:“都多大岁数了,还是小孩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扭头招呼护士准备生理盐水和纱布。

  “清洗一下我看看伤口深不深,深了得缝几针。”

  梁束不甚在意:“都行。”

  诊室地方小,医生和护士走来走去安涴只好挤在梁束身侧。

  她着急跟医生说话,只好前倾身子,双手轻轻扶着梁束肩膀保持平衡。

  梁束霎时脊背紧绷起来,又屏气小心翼翼放松自己,同时往后靠了靠,让她扶得更稳。

  “医生,他右手臂手之前骨折过,里面有钢板,没什么事吧?”

  “没事,他这就是皮外伤。”

  医生打量安涴一眼,又唠叨梁束。

  “这是你媳妇吧,你看你媳妇多关心你,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吧?你也得小心一点。”

  医生火眼金睛哪能看不出来这伤口怎么弄的,但他不好明说。

  “下回别再把杯子弄破了。”

  梁束乖顺地哦一声答应了。

  安涴提心吊胆,看着医生拿生理盐水冲已经干涸的血迹,破掉的皮肉隐隐露出来,看得安涴心疼不已,灵魂拧成麻花。

  她弯着腰,看一眼伤口,又飞快看一直沉默的男人。

  “疼吗?”

  她皱着眉小声问。

  梁束侧头与她对视,眼神往下,看到一片雪白,喉结滑动。紧接着伸手抻了抻她扬开的领口,哑声道,“站好。”

  顿了顿又说,“不疼。”

  安涴意识到什么,站直身体,眼神定在他掌心的伤口上。耳垂悄悄红了。

  还好医生耐心处理完伤口发现并不深,缝一两针就行。

  医生:“打麻药吗?”

  梁束眼皮都没掀:“不打。”

  医生:“行,反正你这估计也疼麻了。放心,我手快,两针没等你反应过来就完事了。”

  护士准备好东西过来,一转头就看到大美人眼睛红了。

  忍不住安慰,“您放心,我们吴医生的手法很好的。等拆线之后伤口恢复的肯定也很好。”

  大美人抻了抻嘴唇想笑,可惜没笑出来。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小护士心都快化了。

  “先生,您爱人心疼坏了,您下回可得注意啊。”

  梁束抬眸瞬间安涴侧身躲开,但还是被他捕捉到她洇红的眼尾。

  梁束心情大好,今晚第一次露出笑容,“谢谢。”

  他伸出食指,温柔地缠住她垂下的小手指。安涴身子一僵,但没有挣开。他笑笑,缠得更紧。同时用指节扫了扫她柔软的掌心,示意她他没事。

  安涴不肯回头看他,飞快地抹一把眼睛。

  梁束仰头贪婪地用目光吞噬她温柔沉静还带着些恼怒的侧脸,晃了晃她。

  拍完吻戏后她的躲避带来的不悦和痛苦,终于被熨平。

  梁束愉悦地眯起眼,仗着她不敢动怕影响缝针,他反手攥住她的手指团进掌心。

  伤口很快处理完,医生嘱咐让他回去记得吃消炎药,不要碰水,今天晚上也注意不要碰到伤口,又说有什么问题随时来医院就走了。

  小护士留在那收拾东西,抬头看着相携离去的背影,“诶,是谁来着?戴口罩的这个帅哥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鬼使神差地,她摸出手机拍张照片发到网上。

  配上文字——今日最甜。

  去时很急迫,返程时因为得知伤口没伤及筋脉安涴放下大半心脏。

  梁束依旧安静坐在副驾驶上,也没有跟她搭话。

  回到酒店停车场,停好车。他们一前一后进酒店,等电梯时安涴将车钥匙掏出来递给梁束。

  用眼神示意他接,让他帮忙还给赵阔。

  两个人这点默契,根本不用开口。

  可是。

  梁束目光扫过,没接。

  滴。

  电梯到达,梁束先进电梯,然后伸手按住开门等候键等她进来。

  用的又是右手,安涴急了,瞪他一眼连忙踏进电梯。

  “别用右手了。”

  梁束低笑一声。

  安涴:“你笑什么?”

  梁束往前一步,听话地用左手勾住她的指节,“肯跟我说话了?”

  “不是今天被我亲了不高兴,跟我闹脾气吗?”

  电梯轿厢三面贴着镜子,另一面电梯金属门光亮几净也能清晰呈现倒影。

  头顶灯光洒下,梁束脸上似笑非笑又夹杂委屈的神情被光照得格外清晰。

  安涴看他一眼,张了张唇瓣。

  最终瞥一眼角落里点着红灯的摄像头还是没说话。

  重新安静下来,梁束也随之沉寂,垂着头盯着被包扎的右手。

  电梯很快到九楼,两个人一先一后下来。

  沉默走到梁束房门口,安涴止住脚步,把车钥匙放进去之后将手上的塑料袋递给他。

  “明天早上起来记得换药。”

  梁束扫一眼又看她,“医生说我不能沾水。”

  往前一步,“还说今晚让我注意不要碰到伤口。”

  安涴一愣:“对哈,你给余遇打个电话,快叫他过来。”

  安涴抿唇,想说下次这样的事直接叫余遇就好,别找她。可目光落在他右手的白色纱布上,最终一声叹息,什么都没说。

  梁束深深看她一眼,低笑着说道,“好,我给他打电话。”

  下意识伸右手,还没拿出手机却抻到伤口,梁束蹙眉轻嘶一声。

  安涴连忙抬手阻拦,“别用受伤的手。”

  梁束从善如流,乖巧放下右手。

  没等她提醒,他别扭地伸左手去够右侧裤兜。试了一次毫无疑问失败,梁束拧眉,“拿不到。”

  安涴沉默与他对视,半晌往前一步仰起头看他,“你是故意的对吗,梁束。”

  走廊昏暗灯光并不明亮。

  细碎昏黄的光沿着她白皙纤长的脖颈落下,勾勒出勾人心魂的天鹅颈。那处颈窝也被光打上阴影,像羞于见人,藏起来似的。

  梁束低眸,他在高处轻而易举能看清她的衣襟随着她的动作掀起的波澜,和波澜下的珍馐。他不动声色地欣赏着,眼里闪着幽暗的光。

  对于安涴的指责他不可置否。

  她爱说什么说什么。

  看她着急,满脸绯红。

  梁束敛神笑笑,“你帮我拿吧,我也想自己拿,不过那样的话,我伤口会崩开。”

  安涴:“……”

  饶是知道他是故意的,可看到他眼下淡淡的疲惫和讨好的笑,还是忍不住心软。

  瞪他一眼,绕到他右侧。

  安涴心想,联系上余遇赶紧把这祖宗送走吧。

  夏日薄裤,她深吸一口气,小心屈着手指伸进去。

  浑身毛孔突然炸开,每一个都冒着热气。她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碰到他,可裤袋狭窄,就算她再小心还是会碰到他温热的大腿。

  他身上好热,薄薄一层布料仿佛不存在,烫得她手指发麻。

  好不容易捏住手机一角。

  下一秒手机像灵活的野鱼,咬上钩意思一下又立刻甩头栽回水里,还炫耀似的对她摇了摇尾巴。

  “……”

  安涴不着痕迹地捻去指腹汗腺被激出的液体。

  加油,她给自己打气。

  鼓起勇气又试一次,豁出去了,她大大咧咧伸手进去拿,拿到手机就撤退。还没直起身子就看到他西裤中央发生巨大变化。

  猛地抬头,撞进梁束乌黑的凤眼里。

  他波澜不惊,仿佛站起来的不是他的小兄弟。

  “给余遇打个电话吧。”

  梁束扬起下巴,“你来打,我手疼。”

  按亮屏幕,显示输入密码。

  “072925.”

  梁束突然出声。

  安涴手指僵了一瞬,按下密码后点进通讯录找到余遇号码播过去。

  终于能把祖宗送走了。

  她松口气。

  漫长的等候音,一直没人接电话。

  安涴心又悬起。

  直到自动挂断,安涴不信邪,又打了三个,对方始终没接。

  安涴:“……要不然问问赵阔。”

  梁束一直安静站在一旁,听到这话才意味深长睨她一眼。

  “他不是冲着我来的剧组。”

  抬起手腕示意她看时间,佯装不懂,“现在给他打电话会不会不太方便?”

  “当然你也可以试一试。”

  安涴:“……”

  “那怎么办。”

  两厢对视,彼此沉默。

  梁束用左手将她手腕上的塑料袋接过来,又拿过手机。

  “我自己就行,没什么事。”

  说着不等安涴回答,又用右手拿出房卡扫开门,对她轻声道谢就关上房门。

  咔哒。

  安涴回神,在原地停顿片刻还是转身回房。

  隔壁。

  梁束站在门后,垂眸听着隔壁房门关上,眼睫应声颤了颤。

  这一折腾已经快十一点。

  安涴将施玥的风衣外套挂好,重新洗漱后躺到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隔壁就是梁束睡的房间,她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一墙之隔,那边安静极了。

  一点声响都没有。

  可越安静,她越心焦。

  房里没有开灯,她就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每晚那声插充电器的咯噔声还没响起,他应该还没休息。

  安涴又翻了个身子。

  都受伤了,他还不休息干嘛呢?

  就在安涴胡思乱想时,嘭,隔壁传来一声闷响。

  她腾地一下坐起来跳下床,开门就往隔壁跑。

  咚咚咚敲门。

  可很久梁束都没开门。

  安涴焦急不已,赤着脚胡乱踩在地毯上来回踱步。

  终于在她忍不住要下楼找人破门时,门内终于响起脚步声。

  很缓慢。

  吱呀。

  门开了一条小缝,梁束从缝隙中露出半张脸。

  “怎么了?”

  他问。

  安涴:“你是不是摔倒了?”

  梁束摇头:“没有,你回去休息吧。”

  说罢就要关门。

  安涴强势地一把按住门板,“让我看看。”

  “没事我就回去。”

  听到这话,梁束似乎无奈地笑了笑。

  “看了又怎么样呢?”

  他抬眸直直看进她眼里,“看完不还是得走吗?”

  话音落下,他跟放弃似的,松开手,房门敞开。

  梁束狼狈地立在门边,亚麻色的睡裤上一大片水渍,还若有似无混着血丝。

  安涴立刻看向他右手,果然刚包好的纱布已经湿了,不仅如此,洁白的纱布又染上红色。

  她立刻急了,推开门进去,看他避让时踉跄一步连忙小心扶住他。

  “怎么弄的?”

  他垂着眼,额发顺滑耷拉着,看起来乖巧极了。

  “自己洗漱没弄好,摔倒了。”

  “今天妆还没卸,我自己弄不好,你来了能帮帮我吗?”

  “……好。”

  安涴彻底举手投降。

  能怎么办呢,又不能看他再受伤。

  安涴扶他到沙发上坐好,去卫生间拿了卸妆液和卸妆棉给他卸妆。

  梁束扬着头,双目紧闭,安静等着。

  他身高腿长,坐下后更是如此,安涴站到他右侧,手指捻着卸妆棉擦过他皮肤。右边脸很快擦干净,可左边不好弄。

  安涴犹豫,决定要绕过去。

  梁束闭着眼却像长了第三只眼一样,他敞开双腿,双手扶住她柔软的腰线,迎她站进来。安涴下意识想躲开,可想到他受伤的右手,硬生生忍下。

  梁束没有松开手,她像站在他怀里一样。

  动作微顿,安涴抿唇继续。另外半张脸很快擦干净,她转身要拿湿毛巾。

  梁束不松手。

  安涴轻拍他完好的左手。

  梁束乖巧放开。

  擦完脸,安涴才懊恼地想起来应该先给他处理右手。

  梁束要跟她站起来,又被她一把按倒。

  “等下。”

  “好。”

  梁束安静等着,看她又去拿纱布和药。看她像女主人一样在房间里自如穿梭。她白色的裙摆随风而起,露出纤白长腿。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重重闭上眼,撇脸到另一边不再看。

  为他包扎伤口这活安涴已经熟到不能再熟。

  都说久病成医,之前在他身边时间长,她不说成医,当个处理普通伤口的小护士还是行的。

  安涴刻意不去看令人心惊的划伤,可指尖还是颤了颤,眼睛也红了。

  “不疼。”

  梁束勾勾她的手指。

  安涴恼怒地瞪他一眼。

  怎么可能不疼呢,都缝针了。

  “多注意一点,别再严重了。”

  “嗯。”

  安涴将药箱收拢好,缓慢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梁束没有言语,只是伸出被她捆得像粽子似的右手,艰难地用露在外面的食指勾住她的小手指。

  “等我睡着再走行吗?”

  长久沉默。

  在梁束几乎忍不住时,才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嗯。

  梁束瞬间舒展。

  勾着她的手回到次卧。

  “帮我再找一套睡衣吧。”

  他左手扯住衣襟,蹙眉,“都湿了,不舒服。”

  安涴看他一眼,转身打开衣柜,挑了一套薄厚得当的干净睡衣递给他。

  梁束坐在床边安静看她,接过睡衣时他仰头。

  “能帮我换吗?”

  安涴恼怒:“梁束!”

  梁束好脾气笑笑:“嗯?”

  见他这副模样安涴更气:“你别得寸进尺!”

  像炸毛的猫。

  哦不,像炸毛了小老虎。

  梁束心满意足地惋惜道,“那好吧,我自己换。”

  清辉缕缕洒满室内。

  梁束睁开眼,转头看到趴在床边的模糊轮廓,唇角微弯。

  从另一边悄然下地,小心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放到床上。

  又从另一边爬上床,躺好,用没受伤的左手将她腿搬上来骑到自己腿上。

  忙活完,他伸出手臂将睡沉的女人揽入怀里,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愉悦低笑出声。

  “今天可是你心甘情愿留在这的。”

  翌日清晨。

  安涴醒来发现自己窝在梁束怀里并且左腿毫不客气地骑在他身上时霎时懵住。

  作者有话说:

  束:让我给大家表演一下温水煮媳妇。

  下章预告:他不知道有多少露水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