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安涴脑袋嗡的一声。

  上一次还在不远之前。

  她不敢睁眼, 小心将腿收回来。

  纤白长腿擦过被子,发出轻响,安涴心提得老高。掀开被子悄悄要跑,腰被揽住, 又被往后拖了拖, 后背抵住男人温热强壮的胸膛。

  “宝贝别闹”, 梁束模糊不清的嘟囔,“再陪我睡一会儿。”

  安涴僵住, 待身后气息平缓后才又动起来。

  下床走到门口时, 安涴回头深深看他一眼。

  待关门声响起,梁束睁眼,凤眸一片清明。

  他垂眼看到白色被罩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因时间流逝已经变成暗色。伸手划过。

  “又跑了。”

  梁束握紧右手,伤口被撕裂一阵刺痛, 白色纱布又被鲜血染红。

  他有点不开心。

  是该快点给她下记猛药了。

  安涴打开门,刚踏出一步就看到自己门前有人,定睛一看是王希慷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忙人。

  两个人目光相触,安涴轻挑眉头。

  看眼时间, 五点半。

  王希慷看到安涴大清早从梁束房间里穿着睡衣出来先是一愣, 随即仔细打量上下, 咧嘴露出八颗大白牙, 钦佩地对她竖起大拇指。

  快步凑过来, 眼里有老母亲般的慈爱,“拿下啦?”

  说出的话倒不中听, “这还没到一个月, 哥就知道你能行。谁能逃过你的手掌心啊。”

  安涴白他一眼, 接过王希慷递给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

  “没有, 他生病我来照顾一下。”

  王希慷一脸贱笑:“哦~?好哦,照顾一下,只是照顾一下。”

  “……”,安涴回手轻轻关门,打开房门示意王希慷跟上,等人进来后想起正事。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最近不在片场时都去哪了,总看不到你。”

  王希慷眼睛一转:“魏导不是不喜欢剧组里的演员摆架子,我也不敢太往前凑给他老人家上眼药啊。我看梁老师的经纪人都不在,助理也不在身边。”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但安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她心里记挂着另一件事,来不及想清楚。

  “今天梁束是不是有戏份?”

  王希慷摸出手机查看,点头,“今天有你俩的对手戏,还有你俩各自的戏份。”

  听到这,思绪浮动,安涴沉吟。

  “能不能跟魏导商量一下,找个理由今天的戏都挪成我的。”

  “梁束今天先不拍。”

  王希慷琢磨出点不对劲,“梁老师怎么了?”

  “受伤了,今天让他休息一下。”

  王希慷没问梁束哪受伤,而是先不乐意:“那直接让梁老师跟魏导说呗,梁老师什么咖位啊,一说魏导肯定能给调。你找借口挡过去算怎么回事啊,他们还得觉得咱们事多。”

  上回梁束要请假离组才这么挪过戏。以后还得合作呢,王希慷不希望安涴在魏导这留下事多的印象。

  “去问问。”

  安涴坚持。

  跟王希慷说完正事,安涴回到卧室躺回床上。

  距离七点化妆还有点时间,她再眯会。

  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她却睡不着。一闭眼,梁束线条优美的右臂,紧实的胸膛就在她眼前晃荡,惹人心烦。

  喉咙干渴,安涴下床灌了自己一瓶冷水,险险将体内燥火平息。

  昏昏欲睡。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她想。

  念头落地,瞬间被拽入黑甜的另一个世界。

  破旧的小出租屋,她伏在男人腰上,高高在上地欣赏他痛苦愉悦的神情。手指点着那颗诱人红痣,俯身吻上去。

  一阵震颤。

  安涴颤抖着醒来,怔忪后立刻红了脸。匆匆下床去浴室冲澡。又回卧室换张床单,刚换下的洇着水印的旧床单被她藏进卫生间的脏衣篓里。

  直到化完妆,她依旧没回神。

  握着手机的手指松开又紧,最终打开手机跳开梁束的名字找到打开余遇的对话框。

  发完信息她长出一口气,还好王希慷带来好消息,魏导今天集中拍她的戏份,把梁束的戏往后推。

  一天的戏,结束后安涴回到车上,疲惫地一句话都不想说。

  倚着椅背,目光虚散。

  疲惫到这一日安涴都没注意到今日剧组工作人员的异样和他们探究的目光。

  回到酒店,路过梁束房间时脚步微顿,还是先回到自己房间。

  卸妆后洗了个澡,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窝在沙发上给邰枝打电话。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卷入那个名叫梁束的漩涡,令她不安。

  邰枝:“你还爱他吗?”

  安涴沉默。

  “那梁束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邰枝又问。

  安涴垂眸:“我不知道。”

  “我现在好像看不透他。”

  “不过既然出了那件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可能了。你知道他的性格。”

  他们之间白雾弥漫。

  少时梁束虽然心思深,但对她一直柔软敞开。现在不是了,她不知道他的想法。

  她看不懂他。

  “那也是。”

  邰枝叹息,“而且你们已经分开三年,他不知道有多少露水情缘。”

  “连我都知道他在剧组里被女演员敲房门的事,既然不可能,就放下吧。”

  “嗯。”

  安涴睫毛无助地震颤,像冬日里飘起的柔弱雪花。

  她知道,从他早上含糊地叫宝贝时,她就顿悟时间不给任何人苟且偷生的机会。

  在一起七年,他从来没叫过自己宝贝。

  谁知道这声宝贝叫的是谁呢。

  “别一边舍不得又一边强迫自己推开他。这样痛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知道。”

  跟邰枝聊完后,安涴清醒过来。

  像终于拨开近日浓重迷雾,终于又看清归路。

  她不能太贪心。

  一墙之隔。

  跟安涴深刻自省不同,梁束又生气了。

  明明昨天晚上她那么心疼他,急着陪他去医院,又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来照顾他。甚至在他揽她入怀只是身体微僵并没有推开他。

  早上王希慷偷偷给他传消息说安涴坚持调戏让他休息时他多高兴,现在就多生气。

  整整一天,她都没给他发一条信息!

  她昨天疼惜他恨不得不让他碰一滴水,今天又恢复冷血无情的模样,把他像死狗一样撇到一旁不问一句。

  仿佛没长心!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可怜的灰姑娘。

  灰姑娘的魔法凌晨十二点失效,而他被眷顾的魔法是每天早起失效。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恼怒,委屈。

  她现在就像个冷冰冰的臭石头,怎么都捂不热!

  “老子说不吃回头草就不吃!”

  梁束气得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吱嘎一声打开,酒泡涌出沁湿纱布边缘。

  梁束一看,心烦不得了。

  往后一靠,抱胸扭头狠叨叨地盯着与隔壁相邻的墙壁,“除非你回来喂我。”

  虽然他知她委屈,可他被抛弃她也委屈。

  有什么话不能同他说呢。

  跟他商量,他们一起想办法。

  她怎么能觉得自己会将别人放到她前面呢?他们不是说好要跟对方过一辈子的吗。

  这是盘绕在他心头的结。

  梁束清晰明了地知道,现在安涴对他的好就像空中的海市蜃楼。如果不把关键问题解决,如果重现当日景象,她应该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要他。

  他得让她自己走回来。

  手机震动。

  梁束摸过来,看到是赵阔,才慢悠悠地接起来。

  “怎么了?”

  “你和安涴上热搜了你知不知道?”

  梁束挑眉:“这不挺好吗?”

  赵阔焦急:“好什么好!不知道从哪你俩那场强吻戏的视频漏出去了,网上炸了!”

  “等等”,梁束坐直,肃神,“我打开看看。”

  果然广场上的词汇不堪入目,都是冲着安涴去的。

  @晴天:哎呦,小姐姐在《麒麟》里看起来挺有骨气的,没想到在梁大影帝面前骨头那么软啊。

  @骨头:我听说这场吻戏来回拍了好几遍呢,啧啧啧,也不知道有人存了什么心思,故意的吧。怪不得梁束从来不接亲密戏,对手都这样,谁受得了呀。

  @瓶瓶罐子:不要脸!安涴退出娱乐圈!

  @粉色球球:滚!!!!!!

  越往下看,说得越难听。

  赵阔:“看完没?咋回事啊,这怎么能爆出来。”

  说完赵阔立刻反应过来,“……你公司也没往下压词条啊。”

  爆火三年,梁束在网络上神秘,除了作品相关再没有其他信息。

  公司控制非常严格。

  现在……

  赵阔心惊肉跳:“容总知道你要解约了?”

  这就开始撕杀了?

  梁束冷笑:“他这是给我开胃小菜呢。”

  拿着刀往他七寸上捅。让他不痛快,让他看看忤逆他们的下场。呵。

  不是放不下安涴吗,容钦就要给他看看。

  他实绩护身,安涴呢,能躲过舆论吞噬吗?

  那就开撕呗。

  他还得谢谢容钦帮他走出他计划的第一步。

  饶是如此,见网上人这么说安涴,怒意如雄火一样炙烤着他,梁束攥紧手机,玉般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咚咚。

  有人敲门,梁束掩下眼里翻涌,起身去开门。

  打开愣住,居然是安涴。

  安涴看他一眼,抬手轻轻推开他让他让路,走进房间。梁束这才发现王希慷跟在后面。他侧了侧身子让他们进来。

  目光扫过王希慷,就见王希慷对他挤眉弄眼。

  梁束疑惑觑他,“眼睛疼?”

  说罢回头,就见安涴正立在沙发前沉默地看着茶几上他刚打开的那罐啤酒。

  “你喝酒了?”

  “……”

  作者有话说:

  束打喷嚏,警惕:是谁在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