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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最后,父亲还是拒绝了我的提议。

  “之前在牧神殿先生一言不发,是否另有想法?”散了会,我悄悄拉了拉雉君。

  “是不是都没有意义了。”玉雉衣轻声一叹,低声道,“牧神主意已定,再无更改,我等只能之后随机应变,从旁侧击,再寻机劝谏。”

  “我明白了。”我叹了口气,“父亲已下令全面备战,先生,此事让我颇为忧心……苦境,不是那么简单。现如今只有道门,佛门与森狱对抗,儒门尚未出手,便已是五五之数,我怕……天疆折损不起。”人口太少,真是耗不起。

  “血仇未远,森狱再次举动,天疆亦是群情激奋,此时阻拦,殊为不智。”玉雉衣看向不远处意气风发的麟台与猊主,“就连麟台与猊主,也是希望一战的。”

  “那只能全力以赴了。若是输了……”我卡词了,输了好像也没什么、因为输了,大家肯定都死了,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我和雉君相对无言,各自一叹。

  “小宗女,”雉君一伸手,递给我一个面具,“戴着吧。”

  这是一个玉色羽毛编织的半面具,有点威尼斯面具的风格,只是没那么夸张。

  “……这么明显吗?”我以为我演技还行,没有奥斯卡,也该有个金马奖的。

  “无须忧心,能看出来的人,都不是会怪你的人。”雉君伸手将面具替我带上,“这样,你也能轻松些。”

  戴上面具就不必勉强自己,哭笑由己。

  “谢谢先生。”

  我想,现在,我是需要的。

  “回去休息吧,战备还需要一段时间。”雉君安慰道,“一切有我。”

  要怎么休息呢?闭上眼就是《后天》的片场。

  睡不着啊,睡着也要吓醒。

  辗转反侧等了三天,我再次蠢蠢欲动。

  “先生,现在如何了?”我扒在雉君的窗户上,眼巴巴地看着他,“外面的事,父亲都不跟我说了。”

  “你在窗户上做什么?快进来。”雉君叹了口气,把我提进了房间里,“不像样子。”

  “先生这里没外人嘛~~”一把掀掉面具,乖巧地坐到雉君面前。

  “黑月入苦境,苍生蒙难,我曾谏言牧神释放天疆古曜,以缓和双阳同天之祸。”雉君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牧神拒绝了。”

  “……为何?”

  “释放古曜光辉势必要敞开天疆大门。”

  “意味着天疆将失去防线。”我自语,有一瞬间失神。

  房间一片沉默。

  战事将起,森狱咄咄逼人,天地蝱蠢蠢欲动,打开天疆大门缓解苦境灾害?

  不可能。

  “这样不行,先生,苦境的压力太大了。”我有些焦躁,下意识起身,等我起身后,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茫然地站了好一会儿,“先生,若是苦境解决不了双阳同天,那么,天疆就危险了。”

  “阎王放出黑月,森狱失去黑月寒气镇压,如今肯定是一片焦土,为了生存森狱一定会向苦境迁徙。苦境与森狱的摩擦会进一步加剧。”雉君安慰一句。

  “可若是,森狱提出与苦境联手,逼迫天疆交出古曜呢?古曜一出,三阳同天,不仅能平衡苦境与森狱的气候,甚至能恢复上古气息,突破寿元,帮助武者领悟天地……这等利益下,只要有人效仿张仪苏秦,苦境与森狱联手,已是定局。”说着说着,我心慌得要跳出来了不得了,“那个时候,他们要的恐怕就不是放出古曜光华,而是要古曜本身了。”

  毕竟要命的东西,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怀璧其罪。

  “我去找父亲。”说罢,我就准备走。

  “然后呢?要怎么做?”雉君丝毫不见紧张,只是看起来有几分寥落,“你要让牧神放弃古曜吗?”

  主动放弃古曜,三界再次平衡,甚至可以利用古曜换取对天疆的有利条件,分化森狱与苦境的联合……

  但是,阿爸会同意吗?不会,没可能的。

  雉君摇摇头,叹道:“飞琼,你在苦境呆了很久,你可知你若去开了口,会发生何事?”

  会被认为是以权谋私,甚至被背叛天疆,但……

  “总要试一试的。”我捏了捏僵硬的脸,扯出一个有点失真的笑容,“放心吧,我私下和父亲说,面对我这样的小可爱,父亲~才~不会怪我~”

  “飞琼……务必尽力。”

  “是,先生。”

  我是怀着“就是耍赖也要把这口安利卖出去”的决心,悲壮地踏上了牧神殿。

  牧神殿中还有两个人。

  “……森狱阴土侵蚀范围再次扩大,已越过苦境云渡山。我们到时,正逢森狱之人释放阴土,我等上前阻拦,只是技不如人,属下惭愧。”

  “与你们交手的是何人?”

  “回禀牧神,观其衣着相貌,应是森狱王室。还有一人,根基不俗,森狱之人称其为‘黑后’,应是森狱王后。”

  “我们到时,现场尚有两位道者,一人白发银衣,手中银剑可变化器型,殊为玄奇。另一位女剑者亦是修为不凡,剑势起运间有造化相生之意。”

  听起来像是原无乡和……魄如霜?他们两为什么会和森狱在一起?倦收天呢?素还真做了什么?

  杂乱的念头在翻滚,我一下乱了心思。

  殿内的声音停了一瞬,我听见父亲的声音传来:“岳寻仙,此事我已明了,你先下去调养。”

  “是,多谢牧神。”

  数声脚步响起,鳞族的小锦鲤岳寻仙从牧神殿中,见到我,面带迟疑,欲言又止。

  我看着他,等着他的未说之言。

  “飞琼,进来吧。”

  最终,我还是没能知道小锦鲤想跟我说什么。

  “父亲。”我调整表情,极度乖巧。

  “近日杂事繁多,为父未曾来看望你,我儿可好些了?”父亲说着,替我探了脉。

  我都差点忘了,被慕峥嵘偷袭的那一剑破了气海,后来又在梦境中伤了神识,现在还没好全。

  “你的血气为何如此虚弱?”阿爸皱眉,一道温和内力源源不断注入我体内,“不是让你好好休养?”

  呃……哈哈哈哈,忘记了。_(:з」∠)_

  “看来要把你姐姐叫回来才行,我管不了你了。”阿爸叹气,给我指了个椅子,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了碗药,“快喝了。”

  “不不不,不用麻烦姐姐了。”我端起碗,一口气灌了下去,讨好地笑了笑,“姐姐不是在苦境还有事嘛?我就不麻烦她了。”

  “你呀……”父亲摇摇头,也不坚持了,“说吧,有什么事要来为难你老父亲?”

  咳咳,阿爸你别乱说!我乖得很!真的!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我将和雉君说的话向父亲复述一遍,一边小心观察父亲的表情。

  “此事为父自有分寸,你不必多管。”

  父亲还是这句话,除了神色更冷,没有丝毫变化。

  我急了,脱口而出道:“若是天疆没了,我想管也管不了了!”

  哦豁……怕是要挨打!

  我可以把这句话吃回去吗?

  爸,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Σ(っ°Д °;)っ

  出乎意料,阿爸并没有动怒的意思,他笑了,甚至伸手摸摸我的狗头:“为父知道,我儿天性善良,不忍苍生蒙难,但我儿要明白。不是为父将苍生弃而不顾,而是苍生注定是三方角逐战场。就算我退了,他们也会被当做筹码,一再送上战场。

  守护天疆是为父的责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为父都会做到。我儿要做的,便是照顾好自己,莫让为父忧心。”

  嘤嘤嘤~阿爸~

  在阿爸关切的笑容下,我晕晕乎乎地出了牧神殿。

  冷风一吹,突然清醒。

  卧槽!

  美人计!摸头杀!中计了!

  啊啊啊啊啊啊!凛飞琼!你在搞什么鬼啊!!

  要不,我现在再倒回去,重新来一遍? _(:з」∠)_

  我还有脸见雉君吗??

  我是捂着脸回到雉君的办公室的。

  “对不起,先生,我中了摸头杀,被秒杀了。”妈呀,没脸见人了。

  “哦?详情为何?”

  我和雉君说了一遍。

  雉君问的详细,愁眉不展,看着似是有话要说。

  “先生,有话直说吧,都这么丢人了,还有什么更惨的吗?”我捂着脸,纠结中。

  “飞琼,你不是容易受影响的人。”

  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说这个真的不是在嘲讽我吗?(*/ω\*)

  可雉君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眼中忧虑之色渐浓。

  我心里“咯噔”一声:“……先生的意思是,父亲他,他控,影响我的想法?”

  雉君叹了口气,手中笏板隔空点了点我眉心。

  “不可能,父亲他不会这样对我!他……”我下意识反驳道。

  他不会吗?或许之前是吧,在见识过那样扭曲黑暗的梦境后,我还能肯定地这样说吗?

  这真是正月天一头冰水兜头而下,透心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好似一个人行走在茫茫无边的大雪中,冷得让人害怕。

  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我,又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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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要考研啦~小可爱们一定要调整好状态呀~

  @初夏,有什么想看的?可以点单哦~你考完了给你写,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