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已去，屋中徒留一缕淡淡的幽香。
季靳摘了面具，双手懊恼地覆上脸颊。怎么就突然说出那种孟浪之语？难不成是因为跟欧阳呆得太久，所以近墨者黑？
看来是时候考虑将欧阳文扫地出门了。
趴床上养伤的欧阳文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情颇美。
肯定是祖母想他了。
季靳这屋连个下人都没有，以前偶尔来住住不觉得，可如今他身上有伤啊。没有几个下人侍候着哪里能成？
话说，这厮大半夜的又跑哪儿去了？
这一夜，欧阳文没等到季靳回家就已经睡去。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季靳早进宫当值去了。
他只能拖着残躯艰难地起身，挪到门边准备寻个小乞儿去帮他买吃的。祖母这回是真气狠了，没给他银钱不说，还连伺候他的小厮都一并给扣了。
偏他投靠的是季靳这个穷光蛋，除了吃药，啥都得自力更生。
也就宫里那些奴才不敢下死力打他，不然他这会儿哪还能活着，真是越想越心酸，他裹紧季靳的大衣抵御寒风，扒拉着大门艰难站立，正搜寻小乞儿呢。眼前便出现了一双精致小巧的鹿皮靴子。
提着礼物的程娇皎满脸错愕地看着他：“小公爷您这是干嘛呢？”
欧阳文有些尴尬：“也没啥，就是想找个人帮忙买点吃的。”
“你的小厮呢？”
“别提了，祖母气得很，不准他们来照顾我。”
老封君威武。
程娇皎心中呐喊，面上却是带着几分心疼：“小公爷想吃什么，我让晴儿去给你买。”
“馄饨，热乎乎的那种。”
“只要这个？”
“还要两个大肉包。”寄人篱下的日子就是这么没有追求。
晴儿领命去了，程娇皎则扶住他一边胳膊：“外头天寒，小公爷还是赶紧回屋吧。一会儿我遣几个下人来，身上还有伤呢，一个人怎么能成？”
苦了好些天的欧阳文差点热泪盈眶。多么体贴的姑娘，比季靳那厮可强太多了。
这想法在吃到程娇皎亲手喂来后的馄饨后越发坚定。
江南的姑娘果然柔情似水，心细如发。
又怎是季靳那大老粗能比的。
半个时辰后，程娇皎才起身告辞。上得马车，晴儿便忍不住道：“姑娘，您真打算嫁给小公爷啊？”
不然喂馄饨这种事，交给她不就成了？
程娇皎沉默半晌：“还得看小公爷的意思，嘴巴给我闭紧点，若是让三哥知道，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晴儿顿时抿紧了嘴巴。
季靳家很快便多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厮，时隔多日，欧阳文终于又过上有人伺候的日子。倒是季靳很是不满：“欧阳，我收留你就已经够可以了，你还买人？”
最重要的是：“你买人的钱哪来的？”
他留下的那几十个铜板，最多只够他使唤人去帮他买点吃的。
倒不是他小气，只是做为一个爱洁的大夫，他真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的房子里出现多余的人。
欧阳文哼哼道：“程姑娘送来的。”
“哪个程姑娘？你还往我家招蜂引蝶？”
“别瞎说，人家程姑娘是正经人家，你这般说会坏她名声的。”
“正经人家的程姑娘，程北铮的妹妹？”
嗯。
这姑娘季靳在瑞王府也见过几次，最多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他狐疑地看向好友：“你什么时候跟她勾搭上了？程北铮护她护得紧，能同意她跟你往来？”
“让你别乱用词。”欧阳文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再说了，我怎么了？程北铮凭什么不乐意？”
还护上了？
季靳呵呵两声：“想想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你觉得正常人家会乐意把姑娘嫁给一个爱逛纨绔？”
欧阳文：......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