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昆领命去往酒楼,他带着两小厮刚走出大门,就见一群人把门前的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阿昆一愣。

  这是来寻衅滋事的?

  那些人面带微笑,可不像来找茬的。

  “这位小哥,我贤侄这会儿应该在家吧!”

  这时,人群往两边分开,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阿昆对身旁的小厮低语了一句,小厮转身进门。

  阿昆装着不认识老侯爷道,“请问你们都是谁?来找我家老爷有何贵干?”

  人群里有人说道,“这是你家老爷的大伯,还不快请进去坐下说话,你这是怎么当差的?”

  “什么大伯?可别乱攀亲戚,我家老爷的家人我都认识,你们这是找错门了吧!”

  阿昆脸一沉,语气不善,转身就要进屋关门。

  这时,一个年轻人快步飞奔过来,用身子挡住阿昆关门的动作。

  门房里,大黄站起来抖了抖身子,它伸出头瞅了一眼,就“汪汪汪”地吠了起来。書喇

  “你们这是干什么?”沈季德抢先一步,走到沈季贤的前面,对着门卡在门口的人问道。

  那年轻人面露喜色,自来熟地喊道,“我应该称呼您一声大伯了吧?我在街上遇见过您。”

  阿昆一侧身,沈季德就看见老侯爷站在门外。

  老侯爷两手放在拐杖上,抬了抬眼皮,“季德呀!我今天带大家来,是来替先祖请罪的,俗话说,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还是一家人。”

  “等等等等……谁与你们是一家了?你们算哪棵根葱?”沈季贤被他无耻的话气得跳了起来。

  阿黄见主人生气,它吠得更大声了。

  有路过的人驻足观看。

  左邻右舍听见动静,都纷纷围过来一探究竟。

  沈季德从老侯爷喊他名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看書溂

  他拉了一把沈季贤,示意他别激动。

  他敛了敛心神,收起他暴躁的脾气,拱手道,“这位老人家,你说你和我家是血脉相连,这话是从何说起?”

  “这……”老侯爷神情一滞,他回头看向族长家的孙子。

  那小伙子上前一步道,“我家族谱上有记载,你们就是咱们这一族的。”

  沈季德强压怒火,他谨记三叔的话,遇事别冲动,要冷静沉着应对。

  “哦!你家族谱记载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围观的人都伸长脖子,看这一群人都是来干什么的。

  “我家族谱记载了你家是被祖宗逐出族的,现在我们来的意思就是咱们还是言归于好,一家人和气生财。”

  围观的人哗然。

  原来沈府不是乡下来的,人家祖上本就是京城人。

  “我家祖上是因为什么被族谱除名的呢?你不说清楚这事,我怎么知道这是真是假?”沈季德慢悠悠的道,一副认真对待的态度。

  老侯爷干咳一声道,“贤侄,这就是我们那一房的祖上做事欠妥,所以我今天登门赔罪来了。”

  沈季德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一白身,哪里当得侯爷的赔罪,假若你说的都属实,万一是我家祖上真是做了错事,被驱逐出族那也是理所应当的,既然已经被逐出族了,那万万不可再有回族里的道理。”

  老侯爷身后的人面面相觑,他们预测过很多种可能,就没想到对方没有否认,还愿意承认祖宗有过错的。

  围观的人看得连连点头。

  真不愧是状元郎的家人,通情达理。

  “不是,没有,都是我们那一房的长辈做事欠妥,是他们考虑不周全,这事是个误会,说开了就好。”老侯爷急忙解释道。

  沈季贤气得俊脸通红,他怒目而视道,“什么误会?我家祖上就是乡下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咱们这一脉沈氏,和你们那一族八竿子打不着的,别一看我们日子过得好了就来乱攀扯。”

  “我三弟说这话没毛病,你们是京城侯爵,咱们是远在江陵县的人,你们弄错了,咱们还真和你们没关系。”沈季德客气而疏离地道。

  “我是觉得这不对劲吧!我们早就知道沈氏商行的来历了。”

  “忒不要脸,看人家出了状元郎,就想无中生有的巴结。”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沈氏众人:“……”

  转了一个弯,这还是不承认他们了?

  老侯爷眼看就要谈成,这话锋一转又回到原地。

  “不是的,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们族谱上还依稀可见被划去的人名字,叫沈什么来着?”老侯爷说着回头看向族人,希望他们给他一些提示。

  事实上被划去的人名早就看不清楚了,他去问族长的时候,族长说了好几个人名,最后族长说年代久远,他也记不清楚了。

  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他们哪里知道叫什么名字?

  “大伯,爹,外面闹哄哄的,这是……”

  沈云星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刚要问这是干嘛的,就见到永宁侯一脸阴郁地堵在门前。

  他恍然。

  “呃!这是来认亲了?”

  “对对对,还是贤孙聪慧。”永宁侯只觉眼前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

  沈季贤见三儿子出来了,他指着外面的人道,“星儿,这群人忒不要脸,你去报巡城卫,把这群混蛋都抓起来。”

  “对,这是上门讹诈罪,该怎么罚来着?”围观的人议论道。

  沈云星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被围观群众的话逗笑了。

  北冥律法里根本就没有上门讹诈罪这一条。

  他轻轻地拉了沈季德,挤身到前面。

  他剜了老侯爷一眼道,“你刚才说谁孙子?你们今天就是喊我爷,我也不认你这群孙子。”

  老侯爷被他这混不吝的话气得胡须直抖。

  他有生以来,还没被人羞辱过,而且还是一个毛头小子。

  老侯爷身后的人见沈云星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就知道今天白跑了。

  他们打听清楚了,沈季贤是一个斯文人,他们准以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方式,就能得偿所愿。

  他们哪里想到,斯文人家里也出混不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