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被他的话呛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沈季德趁机说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何其之多,望大家好自为之,别再来骚扰我们了。”

  老侯爷把拐杖往地上狠狠一跺,他瞪了沈季德和沈云星一眼。

  “哼!你总有来跪着求我们的时候。”

  沈云星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他挥了挥手,“慢走不送,以后可别来乱认亲了,为了两碎银子,可别丢了祖宗的脸。”

  老侯爷又瞪了沈云星一眼,扭头就走,跟在他身后的族人都耷拉着脑袋,败兴而归。

  “碎银子,什么碎银子?”

  “沈氏商行分给族人的院子和铺子呀!”

  “原来如此,真是无利不起早,这是红眼病,简直是明火执仗地来打劫了。”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把老侯爷一群里的如意算盘抖了个明明白白。

  沈季德一步跨了出去,向围观的人拱手道,“各位街坊邻居,让大家见笑了,北冥沈姓家族何其之多,如果都学他们这样,背弃祖宗,不尊常理,那天下岂不就乱套了。”

  “就是就是,这永宁侯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堂堂侯府败落到如此境地,真是太丢人了。”

  不到两日。

  整个京城都在传永宁侯携带族人到新科状元家胡乱攀亲的事。

  有说书先生的酒楼茶肆都在讲着同一个故事。

  故事主题都是围绕着一个家族人丁兴旺,惹得同姓氏的人都想加入那个家族的故事。

  上到耄耋(mao四声、die二声)之年的老人,下到刚启蒙的稚童,无一不唾弃永宁侯府这厚颜无耻的做法。

  沈妍得知外面把她家的丑事传得沸沸扬扬,她都好几天没敢出门。

  宫里。

  阿桐眉飞色舞地给顾漓笙讲着外面发生的事。

  顾漓笙听得嘴角上扬,“想不到沈先生也学会运用酥儿说的舆论战了。”

  “可不是,沈先生至少写了三个版本的故事,都是讽刺永宁侯府的,以后永宁侯或许会歇了这个心思。”阿桐说着把从桃花坞买回来的糕点往主子面前推了推。

  顾漓笙眼底划过一丝凉意,他用手指轻叩书桌,“秋后的蚂蚱而已,让他再蹦跶蹦跶。”

  二皇子得知永宁侯的事,把沈兴传过去狠狠地骂了一顿。

  说他目光短浅,在这关键时刻,弄得侯府声名狼藉,臭不可闻,若这事被宫里的人知道了,沈妍就很难入选。

  沈兴被骂后,灰溜溜地回去,叫永宁侯别再听族人撺掇,别再去招惹沈府。

  沈妍却倔犟地道,“爹,如果咱们和沈府是一个家族,这三皇子妃的位置肯定非我莫属。”

  沈兴面露难色,他何尝不知道这个理。

  如果他和状元郎是一个家族,恐怕太子都要给他三分颜色,何需要去巴结二皇子。

  他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沈府拒不接受咱们,咱们能奈他何,妍儿你还是好好准备,听二皇子的话准没错。”

  沈妍目光幽冷,她抬头看向褪色的窗棂,“将来我做了三皇子妃,总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

  兰贵人在护国寺这几天,她每天早晚都去大殿听僧人读经书,却始终没有见到国师的踪影。

  刚出院门,她见外面有一个小沙弥在扫地,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打招呼。

  她双手合十,“小师傅辛苦了。”

  小沙弥慌忙把笤帚往手臂內侧一放,双手合十,低眉敛目,“小主客气,贫僧份内之事,不辛苦。”

  兰贵人驻足不动,小沙弥一直低头看着脚尖。

  “小师傅,这护国寺现在的主持是谁呀?怎么从没露过面。”兰贵人佯装不知道。

  “是师叔,师叔不在的时候就是师傅主事,小主您有什么需要吗?可以去左殿的事务房报备。”小沙弥抬头指了指左边。

  兰贵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大殿后的一个翘角。

  翘角上挂着一串铜铃,铜铃下的红穗子被风得高高飘起。

  “你是国师的弟子?”兰贵人收回视线,瞅了一眼小沙弥铮亮的脑门问道。

  “那是师叔,贫僧的师傅是慧能大师,就是今天讲早课的那一位。”小沙弥怕兰贵人没明白,他十分认真地说道。

  “哦!”兰贵人神情恍然。

  “你们的师叔呢?怎不见他出来讲早课?”兰贵人一脸虔诚,她紧接着问道。

  小沙弥只当是他话赶话问到了这里,对她丝毫没有戒备心。

  “师叔闭关了。”小沙弥说着还往大殿的方向瞅了一眼。

  “哦!”兰贵人点头,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那抹得逞的微笑都不加掩饰。

  她走了几步,觉得自己问漏了什么。

  待她回头时,小沙弥已经走远。

  “哎!真是没用,都忘了问他什么时候出关。”她说着懊恼地一巴掌拍到了自己额头上。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高处的李太妃看见。

  她微微蹙眉,对身边的婢女道,“去问问洒扫那人,兰贵人向他打听什么了。”

  片刻后,婢女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看着远处的院落道,“小师傅说没问什么要紧的,就闲聊了几句。”

  然后婢女把两人的对话讲了一遍。

  李太妃瞳孔一缩,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婢女和小沙弥不知道这其中的微妙关系,她可清楚。

  一个皇子的生母来护国寺打听国师的去处,这本身就不合常理,她笃定兰贵人是蕴藏着不轨的心思。

  不过她来找国师究竟是干什么?李太妃心里思忖了好一会儿,也只猜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二皇子想争储,她来拉拢国师为二皇子所用。

  她对身旁的婢女道,“吩咐下去,别让她进静苑半步,这人不善,看着她绕着走。”

  她在深宫生活过,对那个地方的女人没有好感。

  在她看来,那些女人只会争宠,眼里只有名和利。

  心思歹毒,手段是一个比一个毒辣,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好不容易才过了这么多年的清净日子,她可不愿意再惹尘埃。

  也不愿意他被卷如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