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贤吓得赶紧跑出去，站在篱笆墙里向外面喊道。
“发生什么事了？”
没听到外面的回答，沈季贤走到厨房，把素娘准备的草药放锅里。
“老二带着老三烧火就行，老大你去河边看看有没有鱼，捞几个起来给你娘补身子。”
沈老大欲哭无泪，他这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都要入冬了，河水都下降了好多，哪里来的鱼呀！
他听娘亲说过，鲫鱼汤是下奶的食物。
为了心心念念的妹妹，他要试一试。
今天野鸭子都来院里生蛋了，没什么不可能的。
十二岁的少年提起木桶，拿了一个破渔网就朝河边奔去。
看着儿子信心满满地出去。
沈季贤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里正到底说的什么，他得去问清楚。
现在他可是有闺女的人了，什么事都不能马虎。
他们一家住在村尾，离一块地的距离住的沈家大哥和二哥家。
再走过竹林，就是里正家，那里住着几十户人家。
有沈家族人，也有外姓人。
刚走到竹林边，他远远地看见里正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今天晚上，村里安排人轮流值班，一旦地龙翻身，就敲铜盆。”
说着里正指了指地上的铜盆。
整个村里，也就只有里正家里有这个铜盆，据说是他奶奶的陪嫁盆子。
每次有事，都把它拿出来当罗敲。
什么？地龙翻身？
沈季贤一个趔趄，他闺女刚出生，可不能遭这个罪。
“里正叔，你刚才说什么？为什么说地龙要翻身了？”沈季贤声音都发颤了。
周婶子神色惊慌地说道，“刚才我从镇上回来，刚走到村口，就看到村子的上空有好多鸟儿在飞。”
“对对，我也看到了，有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鸟儿，可漂亮了。”陈婶子附和道。
里正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抬头看向天空。
他担忧地道，“老身刚才也看到了，还看到了五彩祥云，听我爷爷说，地龙翻身的那一年，天空也出现过这种云。”
沈家大伯听到这里，他眸子沉了沉。
他是家里老大，祖父曾经与他说过一件奇怪的事。
曾经有一个路过这里的僧人说，沈家如果有女娃诞生，必是天生凤命。
那这天生异象，还有那群野鸭子……！！
里正顿了顿，继续道，“百兽异常，百鸟欢腾，这都是地龙翻身的迹象呀！”
“素娘刚生了闺女，就遇到这事，要是晚上出来受了凉，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哎……！”沈家大嫂叹息道。
里正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
他看向一脸担忧的沈季贤，“你家素娘生了？还是闺女？”
“嗯嗯嗯，是个漂亮闺女。”
沈季贤的脸像六月的天，马上阴转晴。
而且还是阳光明媚的那种。
“哇，我们沈家没有被诅咒呢！你看三弟家这不是生出女娃来了吗？”
沈氏家的一个族人喊道。
“这么说我儿媳妇也能生出女儿了。”另一个族人说着看向身旁的孕妇。
原来沈家祖辈被前朝皇帝派到这里来守龙脉。
村后面有一个山，叫卧龙山。
前朝皇帝交代，不准外族人上山。
沈家世代在这里守了三代人了。
沈家祖辈也上山找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只有一样不同，就是沈家族人再也没有生出女娃。
有人说是沈家应该是被什么人下了诅咒。
沈家族人来到这里，从不去得罪本地村民。
村民们上山砍柴，捡蘑菇，他们都从不去阻拦的。
尤其是前朝没了，现在的朝廷也没再给沈氏家族的人送俸禄。
经过了三代人，他们早就融入这里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有沈季贤把祖辈留下的书拿来学了。
其余的族人都忙于生计，成了地地道道的庄稼汉。
其他外姓人家听到沈家人听说生闺女那馋样。
心里终于平衡一点了。
她们巴不得多生儿子，沈家想生闺女想疯了。
她们家族闺女多，让沈家眼馋去。
“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周家老大和我家大儿子守夜，没事就散了吧！”
里正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沈氏族人都走到沈季贤面前道贺，说要去看看刚出生的闺女。
沈季贤谢过族人们的好意，说等闺女再大一点请大伙去看。
他笑脸婉拒，心里暗暗腹诽。
这天气转凉，你们一个个的去看我闺女，若被风吹了那可不得了。
作为村里唯一的一个书生，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哟，那不是沈先生的大儿子吗？你们看他提的什么？”
有人指着村口喊道。
“嗯，是我家老大，我喊他去捞鱼。”沈季贤两手往身后一背。
语气里满是傲骄。
沈家大伯差点被他气笑了，他指着他道，“这都入冬了，你让娃去捞鱼，你脑壳里被墨水灌满了吗？”
众人都憋着笑。
大家都知道，他家若不素娘每个夏天卖驱蚊香囊。
还有大伯家帮衬，他家哪里还能养得活三个儿子。
沈家大嫂也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他道，“三弟哟！这河水都降了几米了，哪里来的鱼哦！万一娃滑下去，你咋和素娘交代哦！”
里正喊住往屋里去的儿媳妇道，“老大家的，你去捉一个老鸡母，让素娘补补身子。”
里正大儿媳妇秀兰不情不愿地应声去了。
沈家老大越走越近，他气喘吁吁地喊道，“爹，快来帮着提，我拿不动了。”
众人都愣住了，难道沈老大还真捞着鱼了？
沈大伯也强忍住要一脚踹弟弟屁股上的冲动。
沈季贤回头冲自家大哥嘿嘿笑道，“你看，玉不琢不成器，这不！捞到了。”
还没等沈季贤去接，村里有好奇的娃早跑上去接着了。
“哇！这么多，乌鱼，甲鱼，泥鳅。”几个小孩喊了起来。
沈季贤走上去一看，还真是。
他点头道，“嗯，不错，拿回去养起来，让你娘亲慢慢吃，吃完了你再去捞。”
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爹！今天是托了妹妹的福，运气好，我在泥巴里找泥鳅掏出来的。”沈老大声道。
村里的孩子都傻了眼，他们也去掏过泥鳅，为何毛都没掏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