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
梧桐村上空祥云笼罩，百鸟欢腾。
村子里，一户人家屋里传出妇人痛苦的喊叫声。
“夫人，用力，快了！”
稳婆镇定地安抚着床上的产妇。
屋外，沈季贤焦急地搓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爹，你别晃了，我看得头晕。”
沈老大两手捂住耳朵。
沈老二把沈老三搂在怀里。
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娘亲给我们生妹妹。”
沈老三眼泪汪汪，小脑袋往二哥怀里蹭了蹭，“娘亲会不会疼死？”
沈季贤了听了，心里越发的慌乱。
素娘身子娇柔，但不柔弱。
生孩子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这就是他担心的。
听着屋里断断续续的闷哼声。
沈季贤心如刀绞。
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素娘每一次生孩子，他都吓得半死。
他声音微颤，“老二，你带老三去喊大伯和大伯娘来。”
“你就这点出息，媳妇生个孩子你都吓成这样。”沈大伯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大哥，你终于来了！！”沈季贤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他跌跌撞撞地跑去打开篱笆墙上的破木门。
“我说老三，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的吗？你不用担心，大嫂进去帮忙。”
沈家大嫂王氏直径走向屋里。
“夫人用力，头出来了。”
屋里的闷哼声再次响起。
“哇”的一声，屋里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随着婴儿的啼哭传出出，村子上空盘旋欢腾的鸟儿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生了，生了！恭喜夫人，是个女娃！”
刚才还脚杆发软的沈季贤突然一把抱住大哥的胳膊，激动得声音发抖，“哥，咱沈家终于有女儿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婴儿声音的王氏回头道，“快去煮红糖荷包蛋。”
沈老二看着沈老大，“哥哥，我去烧火。”
沈季贤一挥手，“快，老大快煮好给你娘端去。”
沈老大眉头紧锁，“爹，家里好久都没有鸡蛋和红糖了。”
沈家大伯把胳膊从弟弟手里抽了出来。
狠狠地挖了他一眼。转而对三个孩子说道，“去烧水，大伯回去拿。”
临走时又瞪了一眼六神无主沈季贤，磨牙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时，一群野鸭子飞了进来。
呼啦啦地落在院子里的草地上。
齐齐蹲下，一阵“噗，噗，噗……”的声音响起。
地上七零八落的都是鸭蛋。
生完蛋，野鸭子们又腾空飞走。
沈大伯和沈季贤看得目瞪口呆。
沈大伯激动得结巴道，“祖宗保……保佑，福……福星落我沈家了。”
回过神的沈季贤一挺胸脯，骄傲地说道，“书生还是有用的。”
在沈大伯的脚还没踢到他屁股上的时候。
他已经跑向那些鸭蛋。
屋里。
稳婆和王氏有条不紊地给婴儿擦去身上的胎脂。
“天呐！好漂亮的女娃，我接生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刚生下来就这么俊的女娃。”
稳婆惊叹不已。
王氏嘴角噙着骄傲的笑意，“我弟媳和弟弟都俊，她们生的娃当然俊。”
说着又递给稳婆一个热帕子。
稳婆的手一晃开，王氏看呆了。
天，真的好俊俏！
那眉如月牙，粉嫩如玉的脸，粉红如珠的唇。
看得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素娘强撑着没有睡，她声音嘶哑，“大嫂，给我看看闺女。”
稳婆把包好的女娃递给王氏。
王氏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娃，轻轻地放在素娘枕边。
王氏感慨地说道，“素娘，你是我们沈家的大功臣，自从祖辈被派来这里守那劳什子龙脉，沈氏家族已经一百多年没生过女儿了。”
说着王氏眼里泛起了泪花，可眼神一直都没从女娃的脸上移开。
素娘侧脸看着熟睡的闺女，眼里满是宠溺。
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粉嫩的小脸蛋。
抬头看向王氏，“大嫂，你才是这个家的功臣，若没有你和大哥帮扶，我哪有福气生下这闺女。”
想想自己那个俊俏夫君，除了教书，什么都不会。
这里太穷，很多时候束脩都收不起来。
王氏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睡一会，我去给你拿红糖过来。”
稳婆端着盆去屋外。
“恭喜沈先生，你家闺女可漂亮了！”
沈季贤端着荷包蛋往屋里走。
王氏也走了出来，他把荷包蛋递给王氏，“大嫂，你帮我端给素娘，我去把稳婆送了。”
他很想快点进屋去看闺女，可稳婆得送呀！
银子，多少来着？他摸了摸头。
他一转头看到大儿子想往屋里钻。
“别进去，你娘亲怕风，快去给稳婆拿银子。”
沈老大神情自若地走到堂屋里的桌边。
从一个瓦罐里掏了半晌，递到稳婆手里。
“婆婆，这里只有二十文了，如果不够，改天有了再补上。”
稳婆数了十文退给老大，“给你娘亲买点东西补补，婆婆收十文就够了。”
这沈先生在这里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两口子长得跟个仙人似的。
可日子那是真穷。
两口子为人和气，大家都愿意帮一帮他家。
再说，这梧桐村上下也只有沈季贤读过几本书。
村里的孩子们都指望着他教书，大家都愿意和他家交好。
送走稳婆，沈季贤迫不及待地往屋里走去。
人还没到床边，他就喊道，“素娘，还疼不疼，闺女是不是长得像我？”
王氏用帕子给素娘擦了擦汗，又拿起一根布条充当抹额给她把额头包起来。
听到小叔子如此问话，她回头笑得，“我觉得长得不像你，更像弟妹。”
沈季贤伸手一把握住妻子的手，眼睛盯着熟睡的闺女。
“哇，好可爱哦！我终于有闺女了！”
沈季贤宠溺的眼神盯着闺女，满眼都是星星。
“大嫂，我觉得闺女像我多些呢！”
素娘没好气地说道，“闺女要睡觉，你出去把我准备下奶的草药煮起。”
说着把空碗放在床头。
沈季贤一抬头，床边哪里还有大嫂的人影。
门口，三个脑壳向屋里张望。
“哥哥，我想看看妹妹。”老三奶声奶气地说道。看書溂
“我也想看。”老二脖子伸了伸。
还没等老大说话，沈季贤走出来看到几个脑壳身子都蹭了大半进屋的几个孩子。
他眼睛一瞪，“不准进去打扰妹妹睡觉，快烧火去。”
“沈先生家的，今晚别睡太沉了，有大事要发生了。”
里正在外面大声喊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