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闭合地太过僵直,往上看那双眼睛却都是带着笑意,这样的表情太过诡异,几乎是一瞬间便引起江叙注意,可面纱被风扬起只是瞬间,台上女子转个身便再次遮住。

  他紧紧盯着台上,身旁的时景玉突然出声,“师弟,你在此处待着,我去酒楼看看”,江叙转头时看见他脸上也是一片狐疑,心下了然,点点头道,“师兄小心”。

  待到时景玉离开后,他回过头,台上一曲舞即将结束,台下围观的人都在鼓掌欢呼,台上女子停下最后一个动作,刚好站为数列一列,婀娜多姿的身体各自摆出不同弧度的动作,红纱翩飞,却并不显得缭乱。

  江叙瞅准站在最后的女子,曲子最后一个音落下,女子们翩然退场,他悄悄从人群中隐匿,溜到台后。

  台子后有早就候着的工匠,在女子们全都下台后,便迅速上前,拆卸台子,红衣的女子们衣衫翩然从他面前经过,却并非从正门而入,而是绕过一些距离,从侧门走了。

  侧门僻静,须得绕过一个拐角,刚一过,外面人声便被隔绝在外,朦胧地似罩在玻璃罩里,江叙小心跟上,女子们一进门便整齐地往一个小房间走过去,江叙躲在门外,观察着周围,见是无人,便悄悄潜入。

  刚一进去,便嗅得一股极浓的香,香味直冲口鼻,太过浓郁反倒呛鼻,他捂住嘴,躲在一个木柜后,却见女子们纷纷开始换衣裳,忙捂住眼睛,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这些女子一下方才搭建的台子便不复舞时灵动,有如木偶人一般,眼神木楞呆滞,江叙眉心一皱,用灵力探视,却好像被什么挡住,无法进入她们的身体,于是试探着踢动木柜边角,声响在寂静房屋中显得格外清晰,那群女子却并无反应,空洞的眼睛只盯着手中白衣,只顾着换下身上鲜艳衣衫。

  这些女子方才跳舞时全无这般木楞姿态,一进来却好像变了人似的……不,不对,江叙猛地想到,或许她们跳舞时也是如此状态,无非是舞时需要四肢跃动,才不显得奇怪,他抿抿唇,小声从木柜这侧绕到另外一侧,目光落在放在木凳上的一套白衣,稍稍一顿,便轻手轻脚过去,在一片衣衫翩飞间迅速换了衣裳,女子们只将一身红衣换成纯白,与红色轻纱不同,这白衣是简单布帛制成,朴素异常,最后摘下脸上面纱,露出妆容昳丽的面容。

  所幸这些女子头发多是各有姿态,发饰也全然不同,江叙免去要为发型担忧的烦恼,学着她们动作,将双手交叠放于小腹前,紧跟着她们走出这间香气过分浓郁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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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女子们穿过曲折檐廊,越过扇扇木门,往最深处走去,江叙学着她们模样,同时余光没忘了观察四下里情况,他们已经走了这么久时间,可酒楼内别说小厮,除了这群姑娘和江叙自己,竟是连人影也无,寂静无声,连外头方才热闹喧哗声响也半分也听不见。

  隔音效果倒是实打实的好,拐过一个拐角之余,江叙在心底吐槽。

  只一个晃神的功夫,拐过拐角,便有一扇雕花木门,为首的女子停下来,轻轻敲了三下,那门便从里面打开,再往里,便来到一个光线黯淡的走廊,那群女子终于停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里比外面更加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江叙下意识屏神敛息,耳边传来一阵清脆铃铛声音,这声音转瞬即逝,在安静如斯的环境内却十分突兀,他放轻呼吸,仔细听取周围其他响动。

  铃铛声不过一瞬,静默片刻,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在走廊深处传来,随之身后木门吱呀一声合上,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边时景玉未加掩饰,直接从正门进入酒楼,毕竟只是猜测,或许这确确实实是一座普通酒楼也说不定,刚一进去,便被热闹非凡的氛围吓到。

  原以为今天节日大家都在街上,却不曾想楼内也是热闹十足,人头攒动,觥筹交错间酒香四溢。

  身后有凌乱脚步声往这边来,时景玉忙转身一躲,身后一身酒气的人差点扑在地上,手中酒杯落在地上,洒出一堆酒液,那人转身,色眯眯看着时景玉的脸,“美人也来喝酒?”。

  “……”,时景玉无力吐槽,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已经扮做女子,他叹口气,伸手捏住男子伸出的手,只用了一成力气,那人手腕便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曲,男子很快痛叫起来。

  时景玉无意要引得其他人注目,见他受了教训,就松开手,再一抬眼,眼前一袭浅蓝衣衫闪过,他目光顿了顿,跟着那衣角转动,却只看见一个清瘦背影。

  好生熟悉,他喃喃道,收回视线,往里面走去。

  还未走几步,便被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拦住,那人眼神露骨地将他上下打量后,才捂着嘴吃吃笑道,“这位姑娘也是来报名的?”。

  时景玉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脑中过滤出‘报名’两个字来,“…是指方才的表演?”。

  女子咯咯笑着,“是呀,我看姑娘你长得这般美,是个好材料呢”。

  浓重的脂粉气从女子身上传来,时景玉微皱了下眉头,又很快放缓,柔和语气道,“可姑娘,方才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今年不同往年”,女子向她抛了个媚眼,“我们呀,今年不止刚刚那一场,时候尚早,晚间也可再准备一场”。

  可方才明明连那台子都拆了。

  看了眼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女子,时景玉顿了顿,才道,“那劳烦姑娘带我去看看了”。

  脚步声渐渐止息,一个高个子的精瘦男子出现在眼前,半长发微卷,额角有类似纹身的印记,走至为首的女子时候停下,稍抬抬头,暗色的眼睛往后看看,像是在清点人数,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往来时的地方走。

  没有任何指令,前方女子却自顾自开始动起来,跟在他身后,脚步声轻轻,江叙便也保持着距离,跟上去。

  黑衣男子走的不疾不徐,突然停下,脚尖在地上轻轻点了几下,不多时,石块儿挪动的声响便在寂静空间内响起,他收回脚,往后看了一眼,便顺着出现在眼前的石阶进入密道。

  江叙一惊,都到了这种时候,一看就知道这酒楼不是干什么好事的,他垂下眼睫,看着深不见底的的长长石阶,顺从地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约觉得这些女子身上都有很独特的香味,方才在外面并不明显,可眼下进了更加密闭的环境,就更加浓郁,而且是几种不同的香气混合,混杂却并不难闻。

  石阶蜿蜒,两旁石壁散发阴阴冷气,墙上几盏烛火烈烈,却无半分暖意。

  这里太过阴寒湿冷,头顶积聚的水滴落下,啪嗒啪嗒打在脚边,越往深处走,光线就越黯淡,江叙心脏不禁跳的更快了,他一边走,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周围,走过石阶尽头的那盏灯,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

  在黑暗的环境中,安全感大大缺失,江叙努力平复呼吸,想在一片漆黑里看到些什么,前面的女子们却都没有停下,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她们依旧目视前方,脚下没有半分要停顿的意思。

  江叙小心踩着地面,生怕不小心弄出什么声响,前面人突然停下来,他脚尖猛地蹭在地上,才免于撞在一起。

  一道石门自前面打开,霎时周围大亮,江叙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却见前面那些女子毫无知觉似的,已经随着高瘦的男子进去,他只好忍着眼睛不适,赶紧跟了上去。

  石门在他进入后便倏地关上,响动不小,这石门内又是另外一方天地,装点得比外面酒楼还要富丽,进去后便觉香气阵阵,灯火通明。

  里面有几个白衣女子,来来往往,手中或捧着炉鼎,或捧着妆匣,即使有人走进来也没有人停下手中脚下动作来看一眼。

  “别碰我!”。

  江叙正用打量着周围环境,忽地变听见一个清脆女声,甚至这声音还有几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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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叙心跳加快,要是对方过来一定能发现自己是冒牌的,额上冷汗细细密密冒出来,眼看着那男子持着瓷瓶就要来到他眼前,之前叫喊过的女声再度响起,随后一个绿衣女子从层层叠叠的轻薄淡红纱幔深处跑出来,黑衣男子脚步一顿,随意将瓷瓶在江叙鼻尖扫了一下就转身快步堵在那女子面前。

  心底石头落了地,江叙趁势往叫喊声传来的地方看去,那绿衣服的女子身形娇小,腰间铃铛随着激烈的反抗动作叮当作响,因为被那男子和随后赶来的年长女子抓住,只露出一个背影,偏偏就是这个背影,叫他觉得十分熟悉。

  她挣扎的厉害,男人不耐烦地抬手,一记手刀下去,绿衣服的姑娘就没了响动,被随手丢给一旁女子手里,沙哑的声音响起,“丢进笼子里”。

  笼子?江叙一怔,却见不止是绿衣裳的姑娘被带走了,其他原本各司其职的白衣女子停了这句话,就转身朝他们走来。

  不会吧?这是要全部关进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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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今天超级卡文这件事……流泪猫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