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东宫炸了锅,大理寺的人迅速接管了整个东宫的防卫。

  沈绾藏在父亲的背影里,手里握着一枚玉佩和一个香囊。

  “太子殿下,沈大人,下官奉命办事,得罪了。”

  来人还算客气,顶着风雪只身进了堂里。

  许是没想到堂中会有女子,来人怔了一分,脚步不停行至沈烜身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女只是来给本官送些东西,大人可否网开一面?”

  “沈大人,下官也是听吩咐办事,沈大人莫要为难下官。”

  来人油盐不进,揣进袖子里的黄白之物过了手就像打了狗的肉包子,连个响都没听见。

  沈绾悄悄自父亲身后探了头出来,却见太子沉了脸正看着她,沈绾一惊连忙缩了回去。

  东宫被搜检一空,上至太子下至贱婢,全被锁了押至大理寺听审。

  自来入了天牢便鲜有能放出来的,沈绾也有幸在天牢里转了一圈,看着父亲和太子被带去问话,自己却被带到了另一边。

  “劳烦姑姑好生审讯,小人在外候着。”

  昏黄的烛光晃在墙上,各色的刑具泛出莫名的红光,沈绾虽没有被束着手脚,可身子仍像是扎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娘子莫怕,娘子只要说清了话,自然不会受皮肉之苦。”

  转眼的功夫刑讯姑姑就走了进来,两腮无肉嘴唇削薄,说着安慰的话更像是威胁一般。

  这姑姑她见过,在梦里,那个亲手溺死她的管教嬷嬷。

  刺骨的冰冷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并升起,沈绾抓紧了斗篷好像抓紧了救命稻草。

  “今日娘子为何冒雪前往东宫?”

  “母亲,母亲给我说了亲事,我不愿意,想去找父亲....”

  沈绾的紧张惊恐不似作假,嬷嬷又问了几句,便走过来去拉沈绾的衣服。

  “娘子虽是一介女流,但入了天牢少不得要走这一步,娘子且忍耐些吧。”

  那一双干瘦的手上上下下在沈绾身上走了三遍,寻出了两个荷包一个香囊和一枚玉佩。

  桌上林林总总摆了一堆小物件,针线胭脂香料铜钱,全是女儿家贴身的东西。

  “陛下仁厚,娘子可以回去了。”

  沈绾浑身僵直被带着离开了天牢,临了回看那扇厚重的大门,恍惚间似乎还能听到什么惨叫。

  京都仍然繁忙,沈府却一片愁云惨淡。

  “绾绾,我的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母亲哭得惶然,沈绾也一起抹眼泪。

  沈绾脸上泛白,握着许氏的手皱了眉,突然跑到门廊下干呕了起来。

  “三娘子,三娘子!快去请大夫!”

  紫芜留在府上惦记着三娘子的身子,听闻三娘子回来了忙赶着来见她,谁想一进门就看到沈绾趴在廊前吐得昏天黑地。

  “别,别惊动了人。”

  沈绾拉住紫芜,与许氏一并回了屋。

  “你去叫人把,把那些找个地方埋了,要找信得过的人给埋得深深的。”

  紫芜听着这奇怪的要求,抬眼见许氏没有异议,应了一声去找人办事。

  “绾绾,你这是怎么了,可莫要吓唬母亲,你父亲出了事,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母亲,我没事,如今家里遭了难,大事小情的还要母亲作主,母亲切不可过度担忧,父亲他不会有事的。”

  沈绾脸色仍然白得厉害,为了把父亲摘出去,她慌乱之下只能把香囊里的纸条吞进了肚子里,一路到了家才吐出来。

  许氏连连点头,叫人扶着沈绾回去休息。

  午后圣旨就到了沈家。

  太子顾晏沉,太傅沈烜,结党营私谋害赵王证据确凿,陛下震怒,责令大理寺严审此事。

  沈烜革职查办囚于天牢,太子禁足东宫,一时间朝野动荡人心惶惶。t

  许氏接了圣旨昏过去了两次,沈绾撑着病体送走传旨公公,又下令沈府闭门谢客。

  “母亲,你醒了。”

  沈绾在床边受了一天一夜,才守得许氏醒来。

  “绾绾,你父亲他,他现在如何了?”

  沈绾坐过去给许氏顺气,“母亲才醒来不可再过度忧思,陛下圣明必然会查明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的。”

  许氏哀哀戚戚哭起来,沈绾心里更不好受,安慰了一会却听见外面来报,说忠勇侯家派人来了。

  想也知道他们此时前来是为何事,沈绾本不欲见客,许氏却不同意,收拾了一番亲自见了忠勇侯家的人。

  本以为怎么说也是忠勇侯夫人前来,却不想人领进来,只是忠勇侯夫人身边的妈妈。

  “沈夫人大安,前儿闻说沈夫人身子不爽,我家夫人本想来探望一番,只是贵府闭门谢客,夫人又不幸染了风寒,只得打发奴婢来传两句话了。”

  那嬷嬷立在堂外,声音遥遥的传过来。

  “我家夫人说了,当日来与沈夫人商议之事实属冒犯,如今快到年下,忠勇侯府诸事繁多,待他日得了空闲,再来与沈夫人详谈。”

  沈绾坐在屏风后面心道果然如此,待人远去,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到了许氏身边。

  “母亲莫要生气。”

  “当日可是他忠勇侯府巴巴地叫人上门来说媒,又是送礼又是说和,我才勉强与他见了一面!如今倒好,老爷不过才落了难,旁人还没得如何,他们倒先来落井下石了!”

  许氏骂着又瞧见沈绾担忧的眼神,拧着帕子又哭了起来。

  这两日哭得比从前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母亲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家里还要您撑着呢。”

  “母亲没事,只是我的绾绾这么好的孩子,却遭此羞辱...”

  许氏心疼地拉着沈绾的手,左看右看只觉得心里愧对了自己的女儿。

  沈绾心里并无多少不满,反而是解脱轻松多些,此时早早的结了婚约,总好过被这样的人家缠着不放好。

  “母亲且宽宽心,这婚约退了就退了,今日退了总好过来日女儿嫁过去受苦。”

  “大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嫁不嫁的,也不嫌臊得慌。”

  许氏被沈绾的表情逗乐了,一根手指在沈绾的脑袋上点了两下,转眼却又心疼地抱住沈绾骂起了忠勇侯府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