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秘书一个电话打了接近一个小时，这边两位主任就拉着老六尬聊。没办法，总不能大家干坐在这互相相面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吴秘书走进来搓着手给大家道歉。
“看来是有好消息。”薛主任笑着说了一句。
吴秘书坐下来，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陈市长的意思，今天的事情，就在今天说完。”
薛主任和刘主任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这就是封口令了，今天的事儿只限于这个房间，出去就得忘了，谁提弄死谁。这可不是开玩笑。
八零这会儿的气氛还是相当浓重的，前些年的余波还有荡漾呢。
“张先生，你的意见我汇报上去了，陈市长也非常高兴，说你是我们的好朋友，一家人。关于你提的事情，我们会抓紧时间处理，争取让你满意。”
老六笑了笑，点了点头。
“陈市长的意思是，看您明天方不方便，他想和您见个面。”
老六抿了抿嘴，看了小柳一眼，小柳假装没看着。
老六点了点头：“好吧，那就麻烦你们了。”小柳抿着嘴把脸歪到一边憋着乐。
以前官面上老六都让小柳出头，小柳觉得是自己应该做的，毕竟老六不能说话，确实不方便，也挺尴尬的。
但是现在这不是能说了嘛，还挺好听的。小柳现在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老六能说话了。
而且她也以为这边毕竟是申城，这边的领导见一见还是有好处的。和辽东那边不一样。
这也是这个年代所有华国人的真实想法，一提到申城，潜意识里就会感觉高大上起来，这是不一样的地方。
看老六答应下来，吴秘书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心情大好，拉着老六又聊了一会儿，也算是详细了解一下关于投资的一些想法。
这会儿国内不只是申城，各个省都存在一个问题，就是高级酒店（宾馆）不够用。
建吧，一是没经验，二是没资金（这会儿要用大量外汇），总之就是心里没底，谁也不想担这个责任。也担不起。
所以这才先后有了京城饭店，兆林饭店，白天鹅，花园和华国大酒店……羊城宾馆和白云宾馆不能算。
这两个宾馆是由我们自己设计自己建筑的，都是高楼，但不管是从设计上还是软硬件上面，都达不到需求的标准。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再没有允许兴建大型宾馆的原因。穷啊，理念和服务也跟不上。这不是人的问题。
申城直到八六年才有了第一家五星级酒店。
所以现在一听老六说要搞酒店，不管是外办侨办的两位主任，还是吴秘书陈市长，都来了精神头。迫切。
进出口也是当下需要的，还有外汇。对于这些来说，几栋旧楼几间老房子算个啥？又不值钱。不过肯定不能白给就是了，得谈。
别看这个时候咱们比较闭塞，又限于各个方面的限制思维有点僵固，但实际上在八五年以前，咱们和外面说事儿还真没吃过什么亏。
后来到是放开了，没事就出去考察，眼界大开思维灵活，就是一个屁接着一个屁的吃，还吃不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据小道消息说，是一些二狗子在中间搅活，谁知道了呢。
因为老六有执行董事的身份在，市里三个人谁都没有怀疑老六话里的真假，都没问老六开过几家酒店都在哪里。
老六自然也不会细说，只是说公司在中环有两栋大楼。这就够用了。
中午，三位领导就在和平饭店南楼高宴，招待老六和小柳。老六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进入南楼，小柳就偷偷吃吃笑。还买不？
老六就算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说不出来想买的话呀。还是那句话，没到时候啊。
吃过午饭，送走三位领导和曹彼得，两个人回房间休息的时候，老六还在琢磨着老房子呢，小柳睡觉，他就趴在窗台上抽烟，看着黄浦江上面的大帆船。
没错，这会儿黄浦江面上跑的大部分还是大型帆船，两帆的，三帆的，还挺好看的。其实这也算是一道景色。
……
十三号，星期一。
吴秘书带着车到饭店把老六和小柳接到了汇丰大楼。到是近，也就是三百来米，溜达过来几分钟。
“就是这啊？”小柳小声和老六嘀咕。这几天两个人没事逛江边总从这门前走过。
“啊，你不知道？那你还说让我买市府大楼？”
“我那不就是个比喻嘛，谁知道是这座呀。真带派，一看就有气势。”
“这就是汇丰银行原来的总部楼，后来搬去香港的。”
“就渣打挨着那个？瞅着那个还没这个好看，没这么有气势。咋还越盖越回去了呢？”
老六笑起来。还真别说，仔细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实际上外滩这些老楼别看现在瞅着漂亮，实际上相对比原来的老老楼，也是丑的一逼。
就说十八号，现在看的这个是第二代了，第一代那个那才叫漂亮，相当大气。三十多座楼里有一半是这样的。
艺术的升华就是丑，让人难以理解……看来那个时代的人也差不多是犯这个毛病，总而言之就是有名了，有钱了，就忘乎所以了。
屠龙者终成恶龙，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人一飘就开始作死，每一个人都一样。这就是天道，只有能压得住的人才有资格笑看风云。
“你还没见过他在香港的一代楼和二代楼，那真的叫艺术，前后左右上下没有死角的漂亮，又大气，然后拆了盖的现在这栋。”
“像个大棺材立起来了。”小柳回忆了一下，做了如此形容。
“到了。”吴秘书回头提醒了一声，轿车已经拐进了大院儿。
这是一栋回字型大楼，也就是四合楼院，中心是花园广场，现在是停车场。
整个建筑占地近一万平，共五层（另有夹层和地下室），正面中心七层，一楼是一千五百多平米的大厅。
说句实话，这栋大楼给我们近代建筑，尤其是公家单位上的建筑，提供了很多参考和经验，被大量的借鉴应用。
外滩老建筑群的意义，并不仅仅是漂亮，也不仅仅是它代表了那一百多年的历史，是它代表了世界建筑史上的一段辉煌的奇迹。
‘崇楼杰阁，尽成海外之观。’即使是在英法美德本国，也在羡慕老申城外滩的宏伟壮观。这是世界唯一的，不可复制的。
全世界的设计师，建筑师，画师，能工巧匠，商人，在这里同台竞技各展才能，利用全世界的力量，筑就了这段再也不可能重复的历史。
里面使用了很多早已绝迹的材料和工艺，而且别看这些都是西洋式建筑，但里面应用了大量的我们的传统技术和工艺。看書喇
下了车，老六站在那里循视了一圈儿：“我一定要买下这里。”
小柳满带宠爱和赞赏的看着老六的侧脸，感觉自家的小男人这会儿都放着光。太霸气了，站在人家申城市府的院子里，说要买下人家的大楼。
吴秘书也听到了，也被老六这会儿的霸气震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不可能。
在这两天里，陈市长组织了各个部门和业内人士连开了六场会议，从各个方面分析讨论了引入投资和历史建筑如何再利用的问题。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不能卖。
理由也很简单，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这些建筑是列强掠夺历史的见证，是从掠夺者手里没收的，怎么可能再卖回去？没有先例。
另一个比较复杂，大概意思就是，外国人既然这么看好这些建筑，那说明肯定有很大的好处，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但可以慢慢想。
两方面的意见一结合，这事儿就搞不成了。
哪怕是陈市长这会儿一肩挑三职，也不可能独断专行，也得考虑大家的意见，最后双方做了妥协。
意见双方各退一步，就是促成本次合作，余事后面再议。
有些人哪，是现在的好处不放过，后面的好处也想要，都想扒拉进自己的碗里，又都不想负责任。
会后，陈市长叮嘱吴秘书要和老六保持良好的接触关系，探寻一下老六对投资和申城发展的想法。
另外，让他悄悄去考察关于市府及市直单位搬迁的事情，做一份报告。
这说明啥？说明陈市长已经想明白了老六所说的话的含义，并为之心动了。
“张先生，柳小姐，这边请。”吴秘书笑着举手相引，带着老六和小柳穿过庭院进了侧楼，顺着古老华丽的楼梯上到二楼，进了一间接待室。
“这里真好看，好高。”哪怕是对建筑没有丝毫兴趣的小柳，也感觉到了这座大楼的独特味道，并为之吸引。
老六也在看，还去在墙上拍了拍，指了指自己。我的。
小柳就水汪汪的捂着嘴笑，好想过去按倒他。
“你就那么确定他们会卖？”
“嗯，现在不卖以后也会卖，这是肯定的，了不得也就是等几年。”
“那又不是指定卖给你，别人还不是可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