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扯了纸都忘了擦，就那么举着问：“那还有啥办法？自己盖个房子？”
“胡扯。”老六笑起来，把毛巾扔到小柳胸上：“挡都不挡一下，也不嫌丑。”
“你才丑呢？”小柳低头看了看：“变丑了吗？丑你还稀罕的不得了，睡觉都得捧着。以后不让你碰。”
老六笑着上去揪了一把：“你快点吧，人家等着呢。”
小柳去扯纸：“你还没说呢，没房子有啥办法？”
“换呗，小的换大的，城里换城边，浦西换浦东，还有啥办法？”
“还能换？就自己找人私下换？让吗？不管哪？不犯法？”
“你情我愿的，犯什么法？没人管。这叫自我调剂，是在帮当地解决实际问题呢，还不用他们花功夫搭钱。”
八零年左右，申城民间私换房屋的有的是，一到礼拜天，淡水路，跳水池，文化馆，西宫，东宫和各区的工人俱乐部那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都是举着小牌牌换房子的，人手一块硬纸板，上面写着自家的条件和要求。
居民区附近的墙上电线杆上贴的也全是换房的小广告。
‘上只角’的小房子可以换取‘下只角’的大房子，小的新式里弄可以换大的旧里弄房子。
这会儿浦西的一个阁楼可以换浦东一套标准的工房。
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流传开来的。阁楼就是一张床。
这年头住房难，大城市的住房最难，京城申城真的都挤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私搭乱建，就这还不够用。
人口大爆发。要不怎么一下子就计划生育了呢。
“这么一想，咱们那边还不错的了。”小柳擦了擦屁股起来，嘟囔了一句去刷牙。
“咱们那边确实在住房这方面要好一些，工资也要高一些。”老六帮小柳找出衣服，抖开放到床上等她过来穿。
等两个人收拾好下楼，都是半个多小时以后了。
曹彼得正陪着三个市里的同志坐在酒店大堂说话，这会儿态度就又是不一样了，颇有些大银行大班的风采。
其实前几年还没这个样子，咱们原来拳头是相当硬的，这些外国银行的人看到干部都要陪着笑脸，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两年就又抖起来了。
尤其是今年，好像突然之间外国人的地位就拔起来了。
其他地区可能这种感觉还不是那么明显，可是这里是申城，那就不一样了，主要是外国人也多，方方面面的太过于明显直白。
老六和小柳坐着电梯下来，刚出电梯门曹彼得就看见了，马上挤着笑脸低头哈腰的跑了过来：“老板，柳小姐。”
变色龙？老六好像看到了倨傲的奥楚蔑洛夫，果然小说都是源于生活的。不过想一想，再过二十年，满大街都是姓奥的……
“老板，这是吴秘书，这是外办薛主任，这是侨办刘主任。
吴秘书，薛主任，刘主任，这是我老板，渣打董事局高级董事，申城分行执行董事，张先生。这是柳小姐。”
老六笑着伸手和三个人握了握：“你们好。”
“你好你好你好。”三个人都躬着身子，满脸笑容的伸出双手热情的晃动老六的手，迭声问好，整的老六都有点不会玩了。
呃……老六看了看曹彼得：“会议室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张董事，请，这边请。柳小姐请。”吴秘书伸出右手比划着请老六和小柳移步。
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会议室也是他们安排的。老六其实才是客人。
会议室不大，二十多个平方，大单人沙发，小方桌上摆着鲜花，布置的比较温馨，老六进来就看到了crt，这东西在这会儿可是高级货。
六个人坐下来，服务人员给倒上茶，摆上烟和火机，烟灰缸，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这三位就是听说银行这边派了执行董事到申城，就过来认识一下。这种事儿银行是需要向相关部门报备的，尤其是高级人物。
入座以后，先是不疼不痒的扯了会儿，把老六说的都有点闹心了，这才算说到正事上。这个习惯真的是无语，还得忍着。
“张先生要买房子，是打算在申城定居吗？”薛主任问了一句。
“我大部分时间会待在国内，有个住处要方便一些。我也很喜欢申城这个地方。”
“那是那是，那肯定要方便的多，哪也没有家好嘛。我看张先生还要买老楼，是？”
“我喜欢这些建筑，很漂亮，想把它买下来，保护好，可以办公，也可以改成酒店或者商业，具体的还没想好。
首先我得买下来，是吧？但是听彼得说贵方不卖，这就很遗憾。
我个人感觉，贵方现在对这些大楼的使用方式有些……令人遗憾，并没能让它们发挥出真正的功能，而且也不利于保护。”
“这个，到也不是说就不可能，我们还需要研究，不过现在这些都是可以的，张先生看过资料还满意吗？”
“我挑了一些，还好吧，总比没有好。我更喜欢边上这些大楼，尤其是汇丰那座。呵呵，当然了，还有十八号。”
外滩所有的房子都是申城市府的财产，使用是要交租金的，而且不便宜。老六这话几个人都明白。
“张先生是想在申城投资？”吴秘书问了一句。
“是，有这个想法，但是需要你们支持。”这事儿不用避讳什么，直说就行了。
“张先生看好哪方面呢？”
“商场，酒店，工厂，都可以，我名下的公司有点多，干什么的都有一点。”
“张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吴秘书捧了一句：“那我能问问吗？张先生说的商场和酒店，大概可以在什么规模？”
“当然是越大越好，商场会以外贸为主，我有家公司是做进出口贸易的。至于酒店，这个要看具体的位置和大小，还要看你们的想法。”
“张先生是感觉呃……我们现在对这些老建筑的使用，不太恰当？”
“对，虽然有些不太礼貌，但我确实就是这么个想法。其实它们可以有更好的使用方式，也能带来更大的好处。不仅仅是钱。”
“是贵行打算投资呢？还是张先生您个人？”
“都可以，看贵方需求。”
“那投资额度方面……有没有个大概的数字？”
“没有，暂时没有，还是要看需求，这个又不用设什么上限，几个亿我还是投的起的。美元。”
吴秘书和薛刘两位主任互相飘了飘眼神儿……这是大鱼。有点肥。
“张先生了解我们的外汇制度吧？”
“了解一些，好像今年有些难。你们需要帮忙吗？可以直说，大家都是朋友，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不推辞。”
吴秘书脸上一喜：“那可就谢谢张先生了。那，张先生以为，用哪种方式比较合适？”
老六笑了笑：“我无所谓，还是看你们。用楼抵也行，直接兑换也可以，我私人的财产，没有太多说法，签张支票的事情。”
“那张先生您能不能给一个大概的范围？我需要回去汇报。”
老六想了想，伸出一只手：“五亿吧，可以吗？如果不够后面再找我，这个忙我是很乐意帮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您说的是……美元？”
“是啊，你们要港币？”
“不不不不，美元，美元。”吴秘书摆摆手，脸上有些漾红：“张先生说的是投资额度？”
“不是，这个可以直接卖给你们，投资的钱到是不用从这里面出。”老六摆摆手：“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那，张先生以为在什么价位比较合适？”
老六笑了笑：“看你们吧，我相信你们也不会让我吃亏，我是诚心帮个忙，我来提条件就不太好了。”
“我去打个电话。”吴秘书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张先生，麻烦您稍等一下。”
“没事，你随意。”
吴秘书客气的冲老六和小柳点了点头，紧了紧衣服出去了，外办薛主任咳了一声，对老六说：“张先生，你对我们现在的投资政策有过了解吗？”
“有过了解，”老六点了点头：“我已经拿到了批准证书和许可证。”
薛主任愣了一下，看了看刘主任，刘主任也懵逼。不知道啊。
“宽城，我和第一汽车厂有些合作，我本人也担任了汽车厂的技术顾问。”
“哦，哦哦哦哦，”薛主任松了口气笑起来：“看来张先生不只是银行家，还是工程师，佩服。这就真是一家人了。”
“是啊是啊，是啊，”刘主任就在一边点头：“汽车厂嘛，自家人，自家人。”不太自然的抹了抹额头。
特么的，出了一身冷汗哪。
外资银行的董事，拿到投资批准证书和许可证了，侨办主任的他不知道，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够杀好几次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包括薛主任也好不到哪去，一个大瓜烙直接就得硬塞进肚子，还没地方诉冤去。
“那个和这边没什么关系，”老六摆摆手：“我们是技术专利上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