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媚祸【完结】>第三十五章 你该说,谢陛下恩典

  天还阴霾着, 云层低压,宫道上残留着昨夜留下的潮湿。

  蔚茵坐在软轿中,进皇宫以来第一次离开清莹宫。对于外面什么样, 她实在没有兴趣, 没想过要挑开帘子看一眼。

  范岭在前面领着,一路将人接进了天极殿。

  这里比清莹宫大出好多, 各处修葺彰显着帝王威仪, 肃穆又冰冷。

  蔚茵进到殿中的时候, 傅元承正坐在榻上翻着一本册子。

  “茵娘,过来。”他抬头, 笑着对她勾手。

  蔚茵脚步停顿在门边, 指尖抠抠手心。

  见她不动, 他干脆站起走过来:“还气着?”

  他扶上她的双肩,垂下眼眸与她对视。见那双清澈的眼中毫无情绪,脸上也是清清淡淡。

  昨晚是他强行要了她,每一下的亲近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排斥。他便一次次的去征伐,想将那排斥抹平。他做什么不会后悔, 对于她便更不会。

  “陛下叫奴婢有事?”蔚茵垂下眼去,脸别开。

  傅元承拉上她的手带着往侧殿走,偌大的殿中只有他们两人。他捏着她的掌心,想着她娇娇的哭泣,这好心情维持了整整一日。哪怕在寿恩宫面对廖太后,他亦是难得多了份耐心。

  偏殿摆了一桌饭食, 是用晚膳的时候, 各种的杯碟盘盏满满当当。

  蔚茵看一眼傅元承,这是要她陪他用膳?

  “没看出来?”傅元承捏捏她的鼻子,随后指着示意, “泰临菜,你多久没吃了?”

  蔚茵这才看见将近半桌的是泰临菜,一时心中感慨。家乡,应当再也回不去了吧?

  他带着她坐下,往她手里塞了筷子。

  殿外,范岭检查着御膳房送来的果品,后面会自己亲自端进去。

  宫人们好不奇怪,知道是一直关在清莹宫的那位进了天极殿,猜测着后面的走向,宫里是不是很快就会有一位女主子?毕竟没有名分就进了天极殿,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

  新帝极为宠爱那位美人。

  殿外偏僻的角落,宫人凑在一起八卦,全都围绕着那神秘的美人。

  “姐姐,你在清莹宫做事,可见到过那位美人?”小太监问。

  那宫婢见人嘴甜,也就开了话匣子:“见过,真真的美人儿,玲珑剔透,便是姚贵妃样貌最盛的时候也比不得。可就奇怪了,这美人还不爱打扮,随意坐在那儿就跟一幅画似的。”

  这话当然是夸张,不过也的确说出了蔚茵的特点。她性子柔静,那股婉约有骨子里带着,却又美得刺目。

  “就是不知是什么来历?”

  “你管什么来历?有陛下的宠爱就成。”宫婢瞥了眼。

  小太监有些羡慕,笑得谄媚:“姐姐命好,以后定然在美人身边得个好差事。我可就惨了,整日都要跑断腿儿。”

  “你在寿恩宫当差,跟着太后有什么不好?”宫婢笑笑,心里难掩得意。

  “你不知道,”小太监往人凑近一步,趴在耳边道,“尽让我去做些阴森吓人的事。”

  “何事?”

  小太监叹了声:“扎纸人,还是一个女人,你说瘆不瘆人?”

  宫婢赶忙往外退了步,生怕沾上什么,也就转回话题:“也不知美人今晚会不会留宿天极殿?”

  “真好,都接去天极殿了,说不准陛下立后的时候,一起就给她封了名分。”

  “立后?瞧这架势,你说这美人会不会……”

  “咳咳!”一声明显的咳嗽传来,吓得两人赶紧缩着脖子垂首站好。

  一名嬷嬷走过来,凌厉的眼神甩过去:“一个个的不做事,话倒是挺多,舌头不想要了,还是腿不想要了?”

  两人赶紧陪不是,快着步子离开。

  嬷嬷哼了声,回头走到脸色难看的廖陌珠身旁:“姑娘,要不咱们回寿恩宫罢?”

  廖陌珠低头看着食盒,手指捏的泛白:“她怎么会在天极殿?”

  “咱现在回去……”

  “不,”廖陌珠看去天极殿的方向,“这女人怎的如此可怕?昨夜太后发病,魅惑陛下不去寿恩宫,这厢连个身份都没有,就堂而皇之进了天极殿。”

  天极殿是天子的住所,岂是能随意去的?

  嬷嬷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此刻的天极殿。

  蔚茵没什么食欲,眼前那道家乡清炒小菜不错,就多吃了几口。

  “好吃?”傅元承问。

  蔚茵看他,随后点下头。

  “给朕尝尝?”他没有动筷,手攥着杯盏看她。

  蔚茵看看他又看看菜,伸手端起盘子送到他面前。

  傅元承皱眉,一时哭笑不得:“你给朕夹一筷子过来不就得了?”

  他为她夹满了碟子,她就看不出来?还是心里怨,故意的,哪怕一点都不愿给他?

  蔚茵当没听见,无聊的转着茶盏,宁愿看那碗中伸展的叶片,也不愿说一个字。

  “茵娘,”傅元承拉上她的手,身子往她凑近,“你仗着朕舍不得是不是?”

  蔚茵转过脸对他笑了笑,似乎是在肯定他所说。

  他说的不错,她现在就是仗着他舍不得。要是还看不出,那她也太傻了。

  “既然你知道,那你也该明白,”傅元承的手指与她的根根相扣,眸底深沉,“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他看清了她眉间微微蹙了下,虽然很轻。

  “朕带你出去走走。”他拉她起来。

  她跟着站起,腿根的不适让她脚步一顿,不禁用手扶腰。

  傅元承笑了声,绕到她身后,双手握上纤腰,指尖轻摁慢揉:“昨夜茵娘受苦了,朕后面一定努力补偿。”

  补偿二字带着热度钻进蔚茵耳中,身子一僵,耳廓生出一层薄绯。哪里不懂他话中意思?本不想回忆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他制住她,不顾她的哭泣,几乎折断她一遍又一遍。

  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清隽俊美的皮相下,是野兽的本体,嗜血凶戾。

  靠在一起,身后人的呼吸变得急促,手中力气变大,不再满足于那一点,开始游移。

  “我,”蔚茵轻哼一声,抓上腰间只手,“想出去走走。”

  耳边一声轻笑,随后含了她的耳珠轻咬:“好,朕的茵娘总算开口了。”

  傅元承帮她整理着衣襟,指尖滑过她眉尾伤痕,遂带着她出了殿门。

  蔚茵从他掌中抽回自己的手,攥在一起端在身前。想走走不过是借口,要说她现在还是很虚,没什么力气,尤其腿根又酸又麻。

  这时,正好碰到范岭带着廖陌珠走来,后者看着傅元承身旁的蔚茵,瞪大了眼睛嘴唇发抖。

  要不是当着新帝的面,她恐怕早就将食盒摔去地上。

  “臣女参见陛下。”廖陌珠到底也算廖家教导出来,瞬间压下情绪,乖巧对人行礼。

  傅元承淡淡道了声免礼。

  廖陌珠笑着走上前去,甜美的弯着眼角:“陛下,臣女做了些西北的糕点,太后喜欢,让送来些给陛下尝尝。”

  她双手捧着食盒,眼中盛满期待,只是眼角冰冷的扫了眼一旁蔚茵。

  蔚茵自知是个识趣儿的,人家未来帝后说话,她杵在这儿实在不像话,便转身离开。

  傅元承余光看着人影离开,眸中冷下来。

  蔚茵往殿旁的花树下走去,身子不适走得很慢,尤其下台阶,一抬腿就发酸。

  见她叹着气慢吞吞下去,傅元承嘴角微微翘了下,也就松了像把她揪回来的念头。

  廖陌珠自然察觉了男人嘴边的温和,不觉脸上一热,往前又提了提食盒:“陛下?”

  “哦。”傅元承示意一眼,一旁宫人马上接过。

  “陛下操劳朝事,太后那边我会帮着照顾,”廖陌珠一副懂事贤惠的样子,“太后向来待我极好,这次生病,我恨不能替她遭这份罪。”

  傅元承眉尾微不可觉得挑了下,心中冷笑,面上不显:“有心了。”

  因为这句简单的夸奖,廖陌珠开心不已。偷偷瞧了眼男人俊美的脸,心跳漏了几拍:“应该的,我不觉得累。”

  傅元承目光追随去花树那边,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她不在意他同谁说笑,哪怕是个对他有心思的女人。

  “陛下你说呢?”廖陌珠捂唇而笑,花枝乱颤。

  “哦。”傅元承应了声,抬步往阶梯下走。

  廖陌珠难得离傅元承这么近,当即抬步跟上,心底里也想要比一个高低。

  这厢,蔚茵走到花树下,百无聊赖的看着一地花瓣,风雨璀璨,落入泥浆。

  “娘子若想要花,我这就让人给你折。”范岭站在身后。

  蔚茵抬头,看着盛放花枝:“让它开着就好,为何非要折下?”

  耳边,是廖陌珠清脆的笑声,好似极为欢喜。也是,傅元承那人惯会遮掩,一副相貌当真了得,怕是廖家那姑娘已经深陷。不久后,全大恒都会知道帝后情深,传为佳话。

  “娘子莫要在意,”范岭笑着道,“廖姑娘是陛下表妹,平西候家千金,等说完事情,陛下会过来的。”

  蔚茵回头看眼范岭,面上轻柔带笑:“我不在意。”

  范岭脸色一僵,随即干笑两声。这话说的可真是直接,一点情面不留。

  “我什么时候回清莹宫?”蔚茵问,抬脸看着黑下来的天色,几丝雨滴落在脸上,“下雨了。”

  “这个,奴才做不得主。”范岭讪讪一笑,撑开一把伞擎在蔚茵头顶。

  傅元承轻步走过来,从范岭手里接过雨伞,后者会意悄悄退下。

  蔚茵没有察觉,抬手出去接着雨滴:“京城雨水真少,泰临正月都会下雨。城里诸多河道,家家都会有小船,在水中穿行。”

  她说了许多,没见范岭回答,就转过身,见到了身后的傅元承,遂慢慢合了嘴角。

  “还有呢?”他问。

  蔚茵往不远处看了眼,见着廖陌珠还站在那儿,笑着道:“陛下,她还在等您,女子家的别被淋湿了。”

  “蔚茵?”傅元承垂眸看她,所以他和廖陌珠说话她不在意,甚至愿意帮着伸手把他推过去。

  蔚茵不在意他发冷的眼神,转身走出伞下。

  范岭瞅瞅主子,赶紧去追上蔚茵,护着人走进天极殿。

  这边,廖陌珠走过来,懵懵懂懂的问:“是不是陌珠做错了什么?我去跟姑娘解释。”

  “不必。”傅元承持伞转身就走。

  廖陌珠在原地一愣,她不撑伞等在雨中,就是想或许可以站进他伞下,不想他根本不管。一时忍不住跺了脚。

  还是嬷嬷看不下去,帮着递上一把伞。

  一道往寿恩宫走,廖陌珠脸上依旧笑嘻嘻的,不时抬头看傅元承两眼。

  “昨日是不得已去的清莹宫,可能那位姑娘在意罢?”她带着歉意,怯生生的抠着手指,“双子不知怎么,竟跳了进去。”

  “双子?”傅元承念着这两个字,突然顿下脚步,“以后,离清莹宫远些。”

  廖陌珠怔住,对上那双深沉眼睛不由打了个冷战:“我,我只是……”

  “朕说的不清楚?”傅元承淡淡道。

  廖陌珠不可置信,虽说傅元承性情淡漠,但是对她从没说过这种狠话,还是为了那个民间女。当即心中升起怒意,像一把火蔓延全身。

  傅元承收回视线,没再说话,提步离开,去的不再是寿恩宫方向。

  眼见人影消失在雨中,廖陌珠发狠的将伞扔掉,跑上去用力踩着。

  “哎哟,”嬷嬷赶紧上来拉住,把人护在伞下,“姑娘且消消火,这是宫里,多少眼睛看着呢?”

  廖陌珠脸上哪还有方才的明媚,五官扭曲在一起,一声声的冷哼:“狐媚子!”

  “你也看出来了,又何必去触陛下逆鳞?他现在在兴头上宠着那民间女,姑娘非要硬伸出头去?”嬷嬷劝着,“凡事慢慢计较,你也说她是民间女,背后能有什么?”

  廖陌珠发狠的跺跺脚,用力撕扯着手里帕子,以此来发泄胸中怒火。

  寿恩宫。

  廖太后半倚在床上,刚喝完了予德仕端上的药,皱眉往嘴里送了口清水。

  听见有人进来,赶紧抬眼看过去,却只见到廖陌珠一人:“怎么湿成这样?没有伞吗?”

  廖陌珠扯出一个笑,拿着手巾为自己擦了擦:“没事,雨不大,清莹宫的姑娘身子弱,让她撑着罢。”

  “什么意思?”廖太后沉了脸色,廖陌珠去天极殿她知道,也明白傅元承会跟着过来。如今廖陌珠如此,让她心中生出疑惑。

  廖陌珠走过去,跪在床前脚踏上,伸手为廖太后捏着腿:“刚才在天极殿,那位姑娘也在。”

  “什么?”廖太后陡然高了声调,又问,“陛下呢?”

  “陛下带着姑娘一起用膳,她应当是南面的家乡,陛下吩咐做了些很特别的菜肴。”廖陌珠低眉顺眼,“也是,姑娘伺候……”

  好似觉察到自己说多了,她赶紧闭嘴。

  廖太后直起身,眸光沉沉:“说出来,本宫想知道怎么回事。”

  廖陌珠抿抿唇角:“昨夜,陛下宿在清莹宫。”

  “啪”,廖太后手中茶盏掷去地上,瞬间粉身碎骨。如此,她就明白了昨晚为什么儿子没有过来,是被那女子留住了。今日更甚,她还在病中,人就去了天极殿?

  不知天高地厚!

  她是太后,皇帝的女人再怎么样也要来她跟前看一眼。这还没什么,就这般嚣张了,缠着皇帝,抢去廖陌珠的伞……

  “呵,”廖太后嘴角戾气堆积,额间突突的跳,“是有什么三头六臂不成?”

  廖陌珠赶紧站起,伸手柔柔帮人顺背:“太后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

  半个时辰之后,傅元承回到天极殿。蔚茵坐在灯下,百无聊赖的翻着适才的那本册子。

  是礼部送来的关于立后侧妃的章程,如此,傅元承应该很快就会有他的后宫。那么到时候他会不会放过她?

  蔚茵生出一点小小的希望,又想起晚膳时他的话,很快便熄灭了希冀。

  “能看懂?”他走过去,两指一夹就从她手里抽了去。

  “看不懂。”蔚茵如是说。

  他在她身旁挤着坐下去,硬塞进这把椅子中,满意的看她皱了眉。一点点的表情也好,至少她对他有情绪罢。

  “茵娘,蔚家算是士族,家里现在情况如何?”傅元承揽着她的腰,在她面前展开册子,“你给朕说说。”

  蔚茵余光看他一眼,淡淡开口:“陛下何意?”

  这是陈家还不够,要拿着蔚家一起加上?

  “家里可有为官者?现在是何品级?”傅元承猜出蔚茵心思,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朕不会动蔚家,你吓什么?”

  蔚茵微垂眼睑,面前册子的字开始模糊:“大抵有叔伯是为官,现在我不清楚了。”

  已经太久没有蔚家的消息,她也不知现在家中如何?

  傅元承嗯了声,揽着她又翻了两页,那甜馨的桂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家中姐妹是不是也很多?有与你年纪相仿的吗?”

  蔚茵总觉得不对劲儿,侧过身对上他的脸:“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茵娘三月出生,朕想着给你备一份生辰礼。”傅元承扣住她的后脑,“你呢,是不是想见到家里人?”

  “家人?”蔚茵心提了老高,再难维持先前的冷淡。

  傅元承颔首,嘴角微含笑意:“朕想提拔一位蔚家的人进京为官,茵娘觉得呢?”

  “不行!”蔚茵想也不想,惊恐摇头,“蔚茵早已经死了,所有人都知道。”

  他想做什么?把她推出去,重新活在世人眼中,让那些人指着她,骂她?所有穆家人都没有好下场,唯独她出卖色相靠新帝苟活?

  傅元承皱眉感受到她的愤怒,他的笑也收了起来:“朕会做好,没人敢置喙。”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茵娘放心,你还是蔚家的女儿,朕帮你换个身份,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宫。”傅元承说着,眼底也写着他会这么做。

  蔚茵全身虚脱,这就是给她备的生辰礼,却不会问她的想法。

  “茵娘,此时你该说些什么?”傅元承抵上她的额头。

  “陛下想让我说什么?”

  “说,”他捏着她的下颌,一字一句,“谢陛下恩典。”

  蔚茵嘴角被他捏的嘟起来,疑惑的重复着那句:“谢陛下恩典?”

  “乖。”傅元承嘴角一勾,在她唇上印下。

  “哗啦”,书册掉去椅子下。

  他推开她垂下的罗裙,攥起脚踝拉开向着自己,手掌托着她的后腰抱来自己腿上,让她跪开在椅面上。

  蔚茵推上他的肩头,咬着唇摇头,当即就感受到他要做什么。身体上还带着昨夜痕迹,她害怕起来,浑身发抖。

  “这次不会难受。”他贴贴她的脸,在她耳边轻语,沙哑蛊惑着。

  寝殿这一角用来休憩饮茶,推开窗就能看见外面的花团锦簇。窗扇被留了一条缝隙,花香从外面钻进来,带着雨夜的清寒。

  窗边那截花枝受不住雨水侵袭,瑟瑟摇晃,娇软花瓣慢悠悠落下。

  灯架将这一方位置映得明亮,女子轻颤的玉肩犹如被春雨洗过,粉嫩如柔梅花瓣。

  她的双脚擦着坚硬椅面,面前的他最紧密的抱住,勒住后腰不松……

  后面,他抱她起来,自己的龙袍将她裹进,抱着进了内殿浴间。

  翌日,雨过天晴,肉眼可见的春意盎然。两日细雨灌溉,各处草木有了生机,显得这座宫城不再那么阴冷。

  蔚茵不想坐软轿,说自己要走一走。范岭自然找人跟着,见玉意在,也就没什么不放心。

  “春天这么晚吗?”蔚茵问。

  玉意笑笑,跟在人身后:“宫里的春天总是比旁的地方晚一些。”

  身后两丈远跟着两个宫婢两个太监,规矩的低头跟随,眼神绝不往别处看。

  “娘子别往前走了,”玉意提醒了一声,“前面是寿恩宫,廖太后的住所。”

  蔚茵嗯了声,随即拐上一条小路:“现在多看看,回去后又会被锁起来。”

  她说的无悲无喜,好像这是多正藏的一件事。

  沿着小道往深处走,是一片林子,没有方才开阔地方的明亮,显得阴暗。

  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一缕烟尘,在林子里蔓开。

  “那是在做什么?”蔚茵看过去,见到一个小太监正在往火堆里烧一个纸人。

  纸人是女子,扎成真人大小,身上衣裳居然是真正的锦缎宫装。

  玉意脸色一变,皱眉将蔚茵拉回:“娘子不知,宫里人冤死的多,这个纸人是烧给死人的,给那死人做妻子。”

  蔚茵听了,难免生出一股阴森,抚了抚发毛的手臂。

  宫婢双手托着披风送过来,小声开口:“奴婢认得那小太监,是寿恩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