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媚祸【完结】>第三十六章 睡着的样子好乖

  回到清莹宫, 宫门再次关紧,外面的侍卫如同两尊雕像。

  蔚茵感觉困乏,回到房中睡到过晌才起。

  外面春风好, 天空湛蓝。

  她拿了花铲去到苗圃, 随意做着一些小事。茶花即将开放,小小的叶片也蓄势待发。

  有一瞬, 她盯着花丛发呆, 对昨晚傅元承说的那些话, 至今心有余悸。说什么给她一个新身份,还是蔚家的女儿, 她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 结合那本立后封妃的册子, 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或许三月,这座冷清的后宫就会热闹起来。而她,定然会被他安排在其中,随那些嫔妃人选一起将名字填上。他会给她起个什么名字?会把她交给哪个蔚家叔伯做女儿?

  细风扬着她的发丝,抹不去眉间的点点忧愁。

  两次与廖陌珠的相见都不算好, 凭直觉,蔚茵也知道那女子不好相与,坐上皇后位子,定然会想办法扒了自己的皮。傅元承与廖家,他再怎么舍不得自己,总不会杀了廖陌珠吧?

  蔚茵蹲到双腿发麻, 干脆就等着, 让这麻意自己过去。

  “娘子,范总管送来的花种。”宫婢过来,弯下腰将一包花种送上。

  宫婢十八九岁, 声音脆甜,这样近也就看见蔚茵纤细的玉颈,白皙柔嫩,突兀的布着狰狞吻痕,不由心中一跳。

  蔚茵抬头,对上宫婢的眼睛:“你叫青兰?”

  “是。”青兰点头。

  蔚茵接过花种,放进身旁小篮子中:“你说早上那烧纸人的公公来自寿恩宫?”

  “没错,昨日正好和他说过两句。”青兰忙接话道,“也听他提过纸人这事儿。”

  蔚茵拍拍手站起,回头对着人笑笑:“宫里许多事我不懂,青兰能否与我说说?我怕不知规矩冲撞到谁。”

  青兰一想,觉得蔚茵嘴里说的怕是廖陌珠,怎么看也是廖陌珠把这位莹娘子当成眼中钉。

  “倒不是娘子的原因,那纸人是太后吩咐烧的。”她小声道。

  蔚茵眨下眼睛,面颊尤残留着几丝倦意:“太后尊贵,怎会信这些?你可小心,出了清莹宫别乱说。”

  “娘子刚进宫,宫里好多传言不知道,”青兰也趁机想讨好,说不准就会让她以后贴身伺候,那可比粗使宫婢强太多,“都不敢明着说,知道的人更少。”

  蔚茵了然,面上只做叹气:“清莹宫,似乎就只有你愿意同我说话,让玉意调你进殿内当值吧。”

  青兰眼中一喜,忙弯身道谢:“谢娘子。”

  “其实传言谁都不知道真假,就像我,”蔚茵无奈笑笑,“背地里也被人编排不少。”

  青兰摆手:“那是有些人看不得娘子好,我说的那传言可不这么简单,掉脑袋的。说是太后还有过一个孩子。”

  蔚茵怔住,看着青兰不似在撒谎。虽说宫中出什么事都不稀奇,但是皇后的孩子怎么能乱传?皇家的子嗣,哪怕是夭折都会有史官记载,这事乍听起来实在荒谬。

  似乎青兰也觉得说太多,连忙又道:“也是瞎传罢了。”

  “可不?怪荒谬的。”蔚茵笑笑,装作不在意。

  提篮转身时,才露出眼中疑惑。傅元承是太后唯一的儿子,但她看出母子关系很微妙,就那日太后犯病,他根本不曾在意,哪怕是做做样子也不去往寿恩宫走一趟。

  加上树林那个纸人,太后是在怕什么?

  。

  拂晓,天幕泛青,世界仿佛停止在这一刻,安静的能感受到雾气的蔓延。

  房中仍旧昏暗,墙角盆架上的海棠养在精致瓷盘中,粉红的花瓣围着娇黄色吐蕊,静静的散发着清香。

  帷帐里轻晃着,犹如清湖起伏的水波。女子涓涓几声娇啼自里传出,断断续续压抑着,混着木板的轻吱响。

  一只手钻出帐外,抓上床沿,细细腕子上套了两条细白色掐丝景泰蓝手镯,随着抖动轻晃。另一只手顺着她的小臂滑出来,细长手指扣上她的,重新带了回去。

  殿外,范岭已让宫人准备好,帝王辇架停放在前方宫道上。

  傅元承掀开帐子出去的时候,蔚茵仍有些恍惚,晕沉沉的脑袋贴着松软的缎枕,里头淡淡药香钻进鼻子。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她知道傅元承是去了浴间。他今日要去城南校场,有平西军与御林军的比赛。

  她身子往被子里缩了下,气力早就被抽了干干净净,如今连眼皮都懒得睁。都说女子熬过第一次就好,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傅元承回到卧房的时候已经穿戴好,身姿皎如玉树,见到床上的人没动静,并不责怪她的无理,反而又去看了看她的睡颜,替她擦了擦额头薄汗。

  “茵茵睡着的样子好乖。”他的唇勾出好看的孤独。

  自从碰了她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总想着人怎么会这样软,这样有趣?以及喜欢看着她瓷白的脸蛋染上靡丽,甚至委屈的皱鼻子。

  朦胧间,蔚茵知道他离开,便重新陷入沉睡,睡梦中也在想那个她不解的问题。

  太后在怕什么?是她的另个孩子,烧纸人给那孩子做妻子,说明是和傅元承年纪差不多吗?傅元承生辰是冬至……

  迷迷糊糊中,她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寝室外有了动静。

  蔚茵无力的揉揉脖颈,让自己找回些精神,随后抱着被子坐起,平复着气息。

  她手指挑开幔帐看出去,见着天色已经大亮。

  找了衬裙套在身上,蔚茵下床来,赤着脚进了浴间。

  泡进水里才让她舒缓一些,手里一下一下清洗着头发,低头就看见肌肤上遍布的痕迹,干脆身子一低尽数没进水里。

  青兰一直在一旁伺候着,偷着往她身上看了好几眼。女子长成这样的身段,让她心中着实羡慕,尤其那一把细腰,又柔又细,偏偏上面留着被人掐出的指印,也就想到昨夜房内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水凉了,娘子擦擦吧。”她抱着浴巾上前,提醒一声。

  蔚茵回神,轻轻嗯了声,遂从水里出来,细白的腿迈出浴桶。

  擦拭干净,她套上抹胸衬裙,拿着梳子打理头发。

  这时,浴间的门被人推开,玉意急匆匆走进来,一脸焦色:“娘子。”

  “姑姑?”蔚茵转身。

  玉意赶紧捞起一件衣衫为蔚茵披上,手中快速系着结扣:“太后派人过来了。”

  “太后?”蔚茵看去门扇,果然听见外殿的吵杂声,心知便是来者不善。

  她被傅元承抓回来以后,这位太后也没管,今日过来可见是挑好了时候。傅元承不在宫里,去了南城,白日比赛,晚上庆功,回来都不知道是几时。

  没一会儿,两位脸色阴沉的嬷嬷走进浴间,不客气的扫了眼蔚茵:“莹娘子是吧?过去见见太后罢!”

  蔚茵看着两人,要是她稍微反抗,这两人必是撸袖上来拖拽她,到时候谁能保证有个好歹?

  “知道了,民女这就去。”她面色不变,抬步就走到两人跟前。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收起了想动粗的手。

  蔚茵心中倒没多少害怕,终究遭遇了太多,仔细算算,都死过两次的人了。随即,姿态自若的走去前殿。没想到,廖陌珠也跟了来,眼中得意不加掩饰。

  出门前,蔚茵回头看了眼玉意。

  寿恩宫。

  廖太后端坐正中锦榻之上,左面站着趾高气昂的予德仕,右面有看似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廖陌珠。

  蔚茵走去中间,所有目光都落到她身上。这架势,就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等着众人的审判。

  庆幸的是,她不是京城人氏,没有人认得她。也就难怪所有人都把她当做民间女。

  “民女见过太后。”蔚茵不卑不亢,端端行了个礼,丝绸春裙轻柔,端的就是柔美婉约。

  廖陌珠最见不得那张娇花一样的脸,心中发狠冷笑,下面定是毁掉那张脸。一个丑八怪,新帝还能宠爱?

  廖太后脸色阴沉,不免就想起姚贵妃。那个女人让她一辈子脸上无光,将太上皇抢走的干干净净,她可以不要那个绝情的男人,但是不能再让这种女人来祸害她的儿子。

  “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中有谁?”她放松手臂搭上小几,精美的护甲勾下。

  蔚茵嘴角浅勾,眼神清淡:“民女是孤女,陛下给的名字,莹。”

  她本就是这世上不存在的人,哪里有家、有名姓?

  廖太后冷笑一声,嘴角戾气初显:“那便就是来历不明咯?”

  不等蔚茵说话,予德仕忙接话:“禀太后,宫规有言,来历不明者不得留宫。”

  “居心叵测!”廖太后重重撂下四个字,抬眼示意,便有几个太监要冲上去拿人。

  “太后,”蔚茵抬高声音,往前一步,“民女亦知自己身份,并不能陪伴圣驾。能不能求太后给个恩典,赐我出家?”

  她不愿意把命交代在寿恩宫,她是什么都没有了,但也不想被如此宰割。

  廖太后眉间一皱,看过去的目光重新认真起来。才发觉眼前女子一身气质,不像什么都不懂的民间女,再看她娇细模样,根本就是大家里娇养出来的姑娘。

  “出家?”

  蔚茵一把松开发间簪子,抓起一把头发:“是,民女就在寿恩宫剪去青丝,了却尘缘。”

  她不会再妄想去关外找穆明詹,她与他已无可能。余生伴着青灯,这样也算清净,进去佛门,她不信傅元承会把她再给拉回来。

  不挣一把,如何知道不行?就看太后还会不会顾一层颜面。

  廖太后不语。她料想过女子会大哭大闹,会惊慌失措,会搬出皇帝来压她……唯独没想到,女子会自愿出家,看着决绝的态度并不似作假。如此,她再赶尽杀绝也没有借口。

  一旁,廖陌珠看出太后犹豫,迈出一步:“你可真会演,仗着太后心软会听信你,你如何不说将这张脸划花。”

  殿中人听了俱是倒吸一口冷气,人都说剪发入空门,太后面前不敢说假话,这又让人自己毁掉脸,委实有点太过。还是出自一个大家闺秀的嘴中,将来真的成了皇后,后宫的女人可有的罪受了。

  廖太后亦是瞪了廖陌珠一眼,如此气度,人已经抓来跟前,就急不可耐的想踩死,连个样子都不会做。

  蔚茵不去理会廖陌珠,只看着太后:“民女自愿出家,只是前来求太后成全。”

  一句话,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关谁的事。廖太后只是心软,成全了她。

  廖太后盯着那抹纤细身影,心中猜测着,天下有不想承皇帝恩宠的女子吗?真的不愿,那她锁在清莹宫……

  锁?她垂下眼帘,心中不可思议,不成这女子是皇帝抢回来的?

  “本宫身为太后,自然要管这后宫里的事。你呢,最好把实话说出来,本宫也不会为难。”廖太后开口。

  蔚茵松开头发,任其披开垂下:“民女早已失忆,往事全记不得。”

  “这等荒谬的话你说出来诓谁?”廖陌珠简直觉得好笑,往廖太后身边一站,“太后,她就是在拖延。”

  廖太后皱眉,虽说这民间女说的在理,可到底都见着人进了寿恩宫,若是人吵闹打砸反抗,倒容易处理,定一个冲撞太后的罪名,把人办了就是;如今人这样冷静且句句有理,她强硬动手也不妥。

  “失忆?正好御医在寿恩宫,让他给你看看。”她轻舒口气,这不就是现成的罪名,“若是实话,你也确实可怜,若是假话,便是欺瞒本宫,可是大罪!”

  两个嬷嬷会意,带着蔚茵去了偏殿,一名御医等在那儿。

  蔚茵知道,不管御医是否能诊断出失忆症,结果都会给她安上一个罪名。廖太后并不会给她一条生路,还是要逼她死。反正傅元承回宫,她早就是一具尸体,什么都晚了。儿子不可能杀了母亲,她又是个不存在的人,没人为她伸冤。

  她不动声色坐下,把手臂伸出。

  廖陌珠刚好跟过来,看到蔚茵手腕上的攥痕,瞳孔一缩,自然知道是谁留下的。

  御医装模作样把了脉,然后皱眉,从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娘子含住,可以稳定经络,老夫有把握帮你探出病因。”

  蔚茵接过拇指肚大的药丸,指尖微抖。她跟着明处学过把脉,可没听说要含着药丸才能把脉。

  “吧嗒”,她把药丸丢在地上,脚底踩上,直直盯着御医:“医者救人还是杀人?”

  御医一瞬间惊慌起来,心虚的低下头。

  一个嬷嬷眼见事情败露,硬是从药箱中有翻出一粒,另一人也是冲过去想制住蔚茵。

  蔚茵眼疾手快,一脚踹在还没跑出去的廖陌珠腿弯,廖陌珠惨叫一声重重扑倒在地,头刚抬起,脖子一疼再不敢动。

  “别过来!”蔚茵冲着两个嬷嬷喊道,手里紧攥着几根长长银针,正抵在廖陌珠的喉管上。是她方才趁人不备,从御医药箱中抽出的。

  两个嬷嬷不敢上前,互相看看:“大胆,居然敢挟持平西候家千金,不想活了?”

  “活?带我来寿恩宫,想过让我活吗?”蔚茵瞪大眼睛,嘴角发抖。

  都不想让她活,她又何必让别人好过?到了这一步,她有什么好怕,自始至终她孑然一个,比拼命她也会!

  “唔唔……”廖陌珠痛苦的捂着嘴,鲜血从指缝里流淌下来,偏得身子动也不敢动。

  蔚茵一把揪上廖陌珠的头发,扯起来让两个嬷嬷看:“都出去,我要见范岭!”

  廖陌珠疼得哇哇大叫,再不顾往昔形象。两个嬷嬷如此也就看到她的脸,以及从嘴里吐出的两颗牙,混着血掉到地上。

  偏殿这边没有人,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那药吃了当下不会有任何反应,几日后就会犯病,状态极似痨病,自是慢慢等死。只是没想到廖明珠会跟过来,现在反倒被蔚茵抓住机会。

  “出去,叫范岭过来!”蔚茵手上使力,那针尖就刺进了廖陌珠脖子。

  两个嬷嬷连同御医赶紧退出偏殿,其中一人忙跑去告诉廖太后。

  偏殿里只剩廖陌珠的痛哭,眼神恶毒瞪着蔚茵,嘴里含糊不清:“我爹我,我哥不会饶了你!”

  蔚茵低头睨了一眼,淡淡道:“所以我该乖乖的坐着,让你们杀?”

  说着,她一脚踩上廖陌珠的背,将人踏在地上,随后迅速在药箱里找到一瓶麻散。弯下腰,掰开廖陌珠的嘴给她倒了进去。

  “咳,唔唔!”廖陌珠一张血脸狰狞可怕,偏偏什么也不敢做,趴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蔚茵起来跑去殿门下了栓,将两人就关在这里面。她知道玉意会来,现在就是耗,有廖陌珠在手里廖太后到底会顾忌。

  廖陌珠又疼又怕,身子也开始慢慢麻掉,嘴里还是不停往外流血。原本想看这民间女死,一瞬息间就变成了她,绕是她娇纵非常,此时也只是待宰羔羊。

  很快,外面传来脚步声,窗纸上透进一些人影。

  “大胆,把门打开,把人放了!”廖太后厉声呵斥,“本宫好意让人给你疹病,你反倒伤人挟持,这宫里和容不得你来胡作非为。”

  蔚茵轻轻坐在榻上,脚下是已经彻底麻掉的廖陌珠。闻言也不多废话,就是等着。

  听不到回音,廖太后更怒,抬手对几个太监示意,眼神凶狠。

  外面有人开始撞门,若大的动静,现在恐怕整个皇宫都知道了。事情已经不可收拾,唯有人死了闭嘴。

  “哐当”,两扇门被撞开,强壮的宫人滚进殿里的地上,抬头就看见两个女子在前面,一个趴着满身血,一个坐在那儿安安静静。

  廖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蔚茵:“把她拿下,乱棍打死!”

  蔚茵只是看着她,桌上取来的削皮刀慢慢架上廖陌珠的脖子,就看谁敢冲上来。

  “呜呜……”廖陌珠现在只能嘴里出点动静,别的什么都不行。

  廖太后知道这事僵持下去只会对她不利,眼见已经浪费不少功夫,再等下去必生变故。

  “上去把她拿下!”

  相比于蔚茵的冷静,廖陌珠则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一直以为疼爱的姑母现在不顾她的死活,让人冲进来。比起身上的麻木,似乎心里更恨。

  几个太监冲进殿门,手里拿着长棍,眼漏凶光。

  突然,外面一阵吆喝声传来,紧接着是铿锵整齐的脚步声,以及盔甲铁片的摩擦声。

  廖太后脸色一变,见着宫门进来一个年轻将领,擐甲操戈,腰悬佩刀大跨步而来。

  “启禀太后,范总管让臣过来守卫寿恩宫。”

  男子声音清朗,自带一股正气,字字清晰,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直率。

  殿内,蔚茵一怔,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但这声音却是陈正谊无疑。她攥刀的手一抖,下意识看看四下,想着是否有地方让她遮一下,莫要让他看见。

  陈正谊只是让羽林军散开,并没有踏进宫殿一步。对于后宫的争斗他不想去管,做的只是分内之事。隐约也知道,似乎殿里的是傅元承新宠幸的美人。

  “两个女子争风而已,还让你们过来?这后宫,本宫是管不得了?”廖太后一声冷笑,直接将这事说成争风吃醋,她只是在调解。

  左右众人看见那民间女和廖明珠斗在一处,她这个太后好言相劝,全寿恩宫都能证明。

  廖陌珠听着这些,心底越发冰凉。是她太过心急,亲自带人去清莹宫找人,现在又这般,怎么说的清?

  至于陈正谊,他并不管谁和谁斗,只要这里不出人命。

  眼看日已西陲,宫门走进一道身影,男子身姿修长,玄色袍子上一条威武的盘龙,利爪在余晖中闪着冷戾金光。

  “去院外守着。”他看眼陈正谊,淡淡道。

  陈正谊领命,带着一班羽林卫退出寿恩宫。

  范岭额上全是汗,悄悄示意一眼那破门的偏殿。

  傅元承皱眉,喉咙中低低的嗯了声。

  玉意得到会意,赶紧踩上阶梯往偏殿跑进去。一到门边,就看见地上一身血的女子,吓得停滞了呼吸。

  “姑姑。”一道轻轻地声音唤着。

  玉意瞪大眼睛,才看着完好无损的蔚茵坐在那儿,漂亮的头发披着:“娘子。”

  她跑过去将人扶起,仔细上下打量,见人无恙,终于松了口气。了不得,在寿恩宫半日,她保全了自己。

  殿外,傅元承踩着台阶一级级上去,温暖的余晖也化不开那张俊脸上的冰冷。

  廖太后从来没觉得这个儿子这般陌生,每一处她都不认识。

  傅元承手里攥着墨玉珠串,淡漠的声音从齿间送出:“母后,为什么要动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