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媚祸【完结】>第三十三章 朕会让着你,没有人会欺负你……

  宫婢将饭桌摆好, 随后规矩的退后站好。

  蔚茵踏进殿门,目光落在坐在桌前的傅元承,他正拾起桌上的象牙筷, 抬头也在看她。

  冬至, 她想起了关在别院密室中的那个男子,他叫冬至是因为出生在冬至。这么巧?他又刚好知道傅元承的所有事。

  提起傅元承时, 冬至多半是在叹息或者无力的笑。问他为什么关在那里, 他又不说, 只是告诉她他永远都不会再出来。

  轻移着步子过去,蔚茵提裙坐下, 心中疑惑越滚越大。

  “想什么?”傅元承问, 挥挥手遣退了殿中宫婢。

  蔚茵靠去满桌菜肴, 脸色淡淡:“没有。”

  对于她的冷淡,他好似也不在意,难得这样坐在一起用膳,是多少日子等来的,也就不想破坏掉这种安静气氛。

  他用筷子在汤碗里抄起面, 放进手中玉碗,随后搁在蔚茵手边。接着,又为自己捞了一碗。

  蔚茵不语,拿起筷子夹上面,心中仍旧在想着刚才的事。

  “还有这个,面上必须有它。”傅元承的象牙筷往蔚茵碗中一送, 看她一眼, “给你了。”

  蔚茵低头看碗,那是汤面上为唯一的一颗荷包蛋,厨房时被厨子小心摆在汤碗中, 当然是给他们陛下的。

  其实这面她没动过一手指头,就是被拉着过去看一眼。要经她手,她不敢保证会不会撒一把泻药进去。

  可是傅元承似乎并不知道,吃得津津有味,偶尔给她夹着菜。

  “范岭说你在打理花圃?”傅元承开口,可能是察觉了诡异的安静,或是只想单纯和她说几句话。

  蔚茵低低嗯了声,没有别的话语。

  “想要什么,你就跟他说。”傅元承放下筷子,只看着她低头用膳。

  她生性柔和,家中教养很好,这一点在用膳上表现的淋漓尽致。用筷,夹菜,进食,一次一点点的送进嘴里,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

  见他看她,忍不住抿唇停顿,一边的腮帮子轻鼓。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的脸颊,笑道:“你怎样才能长点肉?”

  “奴婢自来就是这样。”蔚茵回了声。

  “你这样的体格,若是在西北可不行。”傅元承推了站清茶过去。

  蔚茵也不抬头:“要体格做什么?陛下想让我去西北打仗?”

  “胡闹,”傅元承揉揉她的发顶,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谁教你骑的马?”

  他还记得她骑马从他眼皮子底下逃离,伏在马背上,纤弱又勇敢。也就发现,或许在城郊马场的那次,她是故意试探。

  “我表哥。”蔚茵脸色一瞬间的柔和,幼时美好的时光想起。陈正谊对弟弟妹妹们很好,有耐心,也教会了蔚茵许多,只是那时候她嫌累不肯学。

  她的笑使得傅元承眼睛一眯,嘴角冷淡下来:“陈正谊?他曾找朕打听过你。”

  蔚茵眼中终于有了情绪,手指收紧了筷子,随后又慢慢松开。

  “现在都过去了。”傅元承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辛辣酒液想去浇灭体内涌起的嫉妒。

  他心中猜测着,若没有与穆明詹的婚约,蔚茵是否会嫁给陈正谊?都是一样的世家子弟,被家族悉心栽培长大,寄予厚望……

  蔚茵和他们自小相识,青梅竹马,而他,那时候还在为一口饭拼命。

  “西北什么样?”蔚茵松开筷子放去桌上。

  见她愿意开口,傅元承心口烦躁减轻一些,“觉得失望?没有去成关外?”

  蔚茵看他一眼,撂下筷子,随后转身从凳上起来就走。他的手将她拉住,随后跟着她一起站起。

  “很大很荒凉,”傅元承手指替她理着头发,揽上她的腰带来贴合自己,“风沙,高温,野兽狼群,处处都是要人命的地方。”

  她想往后退,才一动,就被强硬的带回去。

  “那里没有锦衣玉食,没有歌舞升平,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傅元承继续说着,残酷的事在他嘴中没有任何情绪,“每个人都可能出卖你,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

  蔚茵看他,眼睫垂下落在颊上一片阴影:“陛下的话,也适用于京城。”

  哪里不是弱肉强食?他这样了解西北,是曾去过?

  “茵娘说得对。”傅元承唇角淡淡的酒气,继而低头抵上她的额头,“白日里的事忘了?”

  蔚茵腰身后仰,下意识排斥,隐约试着那只手又要捏她,慌乱记起他说的是棋盘之事。这人也是胡扯,毁掉的棋局哪能复原,捉弄人罢了:“这,这怎么……”

  “你结巴什么?”傅元承笑出声,在她的唇间落上,吮着细细的柔软。

  没有那一日车中的狂戾,他这次放轻的进去,品尝琢磨着,手指一捏她的腰,她便轻哼一声松开了齿关。

  蔚茵一步步退着,他一步步逼着,直到她靠上桌沿再不能退,后脑被他托在掌中,带着她仰脸迎合着他。

  “哗啦”,桌面上的盘盏晃出轻响,他把她勒腰抱上桌面,自己更近一步挤到她双膝间,任她两条腿在桌下踢蹬。

  他是想温和的对她,不再让她排斥,然后进展还是控制不住,心底最原始的占有欲翻涌,越来越凶。

  蔚茵胸腔的空气被挤出,他隔着衣料捏上了里面的结扣,指尖似在挑着。

  “朕不知,”他抱紧她,舌尖卷住那粒玉润的耳珠,“我的茵娘这样有趣。”

  他不想松手,想将她揉碎与自己相溶。隐约中有个声音对他说,这就是喜欢。

  谁说他没有感情、不懂爱?他现在懂了,他有她,和她在一起这就是爱!

  他嘴角浮出笑意,没了以往的冷戾,竟带着纯真的欢喜:“朕会让着你,没有人会欺负你。”

  良久,他松开她,指肚抹着她红润发烫的唇瓣,眼底躺着满足。

  傅元承还有事要处理,说是平西候在等,与蔚茵说了两句,亲了她眉尾的伤痕便离开了清莹宫。

  蔚茵虚脱一样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后面咬着唇走回了寝室,坐在黑暗中。

  这厢,傅元承出了清莹宫宫门,范岭赶紧带着一班宫人跟上。

  很轻易,范岭察觉了傅元承心情很好,也就暗中松了口气。要说那位清莹宫的主子也是个倔的,放眼宫城,谁敢给陛下脸色?不就是一碗面能解决的事儿?

  “这次记你一功,”傅元承扫了眼半弓腰身的范岭,“除了家乡的东西,还应该给她什么?”

  范岭后背冒汗,舌头忍不住打结:“陛下,奴才打小就进了宫,这娘子的心思……”

  “宫中若干的宫婢不是你来管?”傅元承道,语气中没有责怪的意思。

  范岭心里琢磨下,也就大了胆气:“奴才斗胆,女子在意的自然是名分。”

  傅元承脚步一顿,看他一眼,随后踏步上了十六抬的步撵。

  仗队在夜色下的宫道上前行,帝王坐与御座,双臂搭于两侧龙头扶手。

  名分?她在意名分吗?

  傅元承手指轻敲着,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范岭仰头看看上头的人,趁着心情好又凑了句:“奴才知道民间嫁娶很是繁琐,三媒六聘,过定纳礼;成婚日,女子还得找一个家庭和美的梳头娘子化妆容,寓意夫妻和美。”

  “你一个阉人,懂什么夫妻和美?”傅元承嗤了一声,扔下一粒玉珠砸在范岭头上。

  范岭赶紧蹲去地上捡起,后小跑着跟上:“谢陛下赏赐。”

  御座上,傅元承抬头看着星空,夜里空气清凉,嘴角还有她的味道。

  夫妻和美?他原先也不懂男女之情,觉得多无趣的东西。然而碰一下之后,就是再不想罢手,中了蛊般想要的越来越多。

  。

  蔚茵披了件衫子走上露台,嘴角还是微微发疼。

  “沙沙”,一条影子从墙上跳下,直接钻进花丛间,她吓了一跳。

  往前探探身子,等了一会儿,发现花丛下一对发亮的眼睛,随后“喵喵”叫了两声。

  是一只猫,全身白色,在黑夜中着实明显。

  “喵喵。”蔚茵蹲下,伸出手唤着小猫,刚好身旁小几上摆了一碟肉干,顺手就拿了块去引诱。

  猫不怕人,迈着小脚一跃跳上露台,张嘴就去啃肉干。

  是一只漂亮的狮子猫,浑身雪白,蔚茵摸上它的脖颈,手指轻轻拿捏,长而软的毛暖暖的。

  这时,听见宫门外有声音,像是侍卫在阻拦。

  蔚茵想,应当是猫的主人寻了过来,便将猫抱起走下露台。谁知没抱稳,狮子猫从她身上跳下,滋溜的没了影儿。

  门外,侍卫将来人拦住,不让踏进清莹宫。

  “是太后的猫,白色的,我见着跳进了院子。”宫婢指着方才的墙头,为难的解释,“侍卫大哥帮帮忙,让我把猫找回来,不然太后会发火。”

  宫婢可怜兮兮的,几乎急得掉泪。

  侍卫自然不允,别说一只猫,蚊子都别想进去,他们还得要脑袋。

  “求求你们,找不到猫我没法回去。”宫婢声泪俱下。

  侍卫相互看看,其中一个开口:“你回去吧,等我们找到了会送去寿恩宫。”

  宫婢还是站着不走,一把把的抹着眼泪儿。

  “紫月,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女子从前方走过来,“不是让你来找猫吗?在哪儿呢?”

  叫紫月的宫婢指指清莹宫,哭得眼睛通红:“回廖姑娘,双子跳进了墙里。”

  来人正是廖陌珠,先是用手拍拍紫月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往前走到侍卫面前:“不怪她,这只猫寿恩宫人找了大半天,太后十分着急。”

  说着,她往宫门上看了眼,见着并没有上锁,心中一诧,前两日分明是锁着的。也就想着或许是傅元承刚走,还没来记得上锁。

  “一只猫,她找到了也好抱回去交差,天这样晚了,僵在这里什么也解决不了。”廖陌珠又道,将这件事推到紫月身上,自己就是个看不过去说两句的过路人。

  侍卫自然不敢松懈,便道:“廖姑娘体恤,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清莹宫。”

  一听这话,紫月又是哭个不停。

  廖陌珠面色不变,素素淡淡的打扮,眼中盈盈楚楚:“都是当差的,不容易,你们可要看着她回去挨罚?再说那猫有个什么,太后也会追究。”

  墙内,蔚茵听着外面说话声,猜出了来人身份,不就是宫婢嘴里的廖家姑娘,太后的侄女儿,傅元承的表妹。

  这样的人来了,侍卫根本拦不住。得罪的是谁?太后,廖怀,指不定还是未来的皇后。

  果然,宫门开了,侍卫跑进来。

  “我看见猫往殿后跑了,去那边找吧。”蔚茵也不为难,顺嘴的提醒了句。

  侍卫点头,忙和几个宫人去寻猫。

  这时,廖陌珠提裙踏进宫门,一眼就看见站在庭院中的女子。一袭轻粉色衣裙,夜风轻拂摇曳着垂袖,身段纤柔,轻轻袅袅。

  知道傅元承将这女子藏得紧,廖陌珠料想过人会生的很美,但是亲眼见了,还是吃惊的。不只是美,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柔媚,真真水做成的人儿。

  有时候人会有种感觉,即便只是相对而站什么也不做,就能感觉到她是你的敌人,现在的廖陌珠就有这种感觉。

  “叨扰了。”她有些歉意的弯弯腰,想了想干脆走进院中。

  蔚茵淡淡一笑,站在原地:“那猫的爪子似乎伤了,方才见它跛着后腿。”

  “谢姑娘提醒。”廖陌珠视线扫在蔚茵身上,“我能在这儿等等吗?”

  “姑娘请便。”蔚茵不阻拦。

  廖陌珠走到她身边停下,不由叹声:“宫里猫儿娇贵,改日该让父亲选一只西北的猫儿给太后姑母,健壮也听话。”

  蔚茵不语,听得出这是人在暗着表明身份。

  “西北挺好的,就是风沙太大,你去过吗?”廖陌珠看眼不说话的蔚茵,心中生出优越感。

  如此胆小不说话,怕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民间女,这样难怪会被锁在这儿,出身在那儿呢。

  蔚茵抬手理理发鬓,声音请涓如泉:“不曾,陛下倒是与我说过不少西北的事,有滚水的汤泉,吃人的流沙,无垠的隔壁。”

  廖陌珠手心一攥,很难不觉得这是在对着她炫耀:“是啊,陛下十岁的时候去过西北,随太上皇一道,在平西候府待了半月。”

  “十岁?”蔚茵嘴角微动,眼眸闪烁,“他后面去过吗?”

  廖陌珠皱了眉,心道这女子没有尊卑,称呼陛下直接用“他”。

  “是,”语调多少有些得意,“陛下诸多事务,怎能日日去西北?”

  蔚茵垂眸,手指间捏着。晚膳时,傅元承说的那些西北之事并不像一个十岁少年能做的,他甚至说亲手猎狼……

  “出过关外吗?”她又问。

  廖陌珠奇怪的看了眼,做出一副甜美笑脸:“一国储君怎么可能去关外?出事谁担得起?”

  “廖姑娘请便,我回屋了。”探知了想知道的,蔚茵对人说了声,便转身离开。

  廖陌珠没想到蔚茵这般怠慢,即便是在宫里,哪个人不对她恭恭敬敬?望着走出的背影,咬了咬牙根,眼中一厉。

  一番动静没有太久,清莹宫重新静寂下来。

  夜里一场春雨不期而至,沐浴过后,蔚茵上了床榻。

  她怕冷,整个身子缩在松软的被子下。不知是外面沙沙雨声的助眠,还是桌上熏香舒缓了神经,她慢慢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听见外面的梆子声。

  正待缩回脑袋,突然觉得身上一轻,被子被掀开,随后床垫陷下,一条手臂圈上她,后背贴上一片结实的胸膛。

  睡意瞬间全无,黑暗中她瞪大双眼,呼吸停滞。后颈落上温软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