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古代言情>嫁给克妻将军>第39章

凤长生拿起一拨浪鼓,朝紧随其后的商靖之摇了摇。

商靖之莞尔一笑:“长生这拨浪鼓是给宝宝玩的,抑或是给自己玩的?”

凤长生将拨浪鼓举到了商靖之耳边,摇晃一下,又捉了商靖之的手,写道:当然是给靖之玩的。

商靖之配合地道:“不若由长生摇拨浪鼓哄我入睡吧。”

好呀,但是靖之要给我好处。

凤长生摊开手。

商靖之遂从衣襟处,取出钱袋来,放到了凤长生掌中。

凤长生一手收了钱袋,一手写道:我是这般俗气之人么?

商靖之苦思冥想一番后,垂下首,于凤长生掌心印下一吻。

凤长生做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啊,被靖之识破了,我实乃沉溺于靖之之人。

“我亦沉溺于长生。”商靖之不太懂如何说甜言蜜语,遂依样画葫芦。

凤长生清楚商靖之这话是发自内心,故而,即便是依样画葫芦亦不介意,抿唇一笑:靖之多多沉溺于我吧。

商靖之郑重其事地应下了:“嗯。”

凤长生将拨浪鼓往商靖之手中一塞,而后一手牵着商靖之,一手去挑选别的小玩意儿。

这铺子不大,种类却不少。

凤长生意外地在角落处发现一木势,只瞧了一眼,便下了定论:远不及靖之。

商靖之并不喜欢此物,闻言,谦逊地道:“谬赞了。”

其实靖之心里很是欢喜吧?

凤长生冲着商靖之挤眉弄眼。

商靖之坦白承认了:“对,我心里很是欢喜,长生乃是我心悦之人,我自是希望自己能满.足长生,这关乎于男儿的自尊心。”

不止是满.足,每回同靖之交.欢,莫要说是这副肉身了,我直觉得连居于这副肉身当中的三魂七魄尽数战栗不休。

凤长生仗着自己毋庸出声,不管这铺子中尚有其他人,一五一十地写了。

然而,写完最末一字,他还是面红耳赤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商靖之示爱,表达床.笫之间的感受,委实是过于羞耻了。

商靖之喜不自胜:“如此便好。”

我若是入了魔的狐妖,只消同靖之颠.鸾.倒.凤,定能回归正道。

羞耻归羞耻,但凤长生更想向商靖之剖白心迹。

商靖之柔声道:“如此说来,长生若是入了魔的狐妖,我便是修欢喜禅,渡长生的和尚了。”

那我们一道双修,不日定能大成。

凤长生眉开眼笑,继而坏心地问商靖之:我假若想用这木势来练习,靖之认为如何?

商靖之霎时面色阴沉:“我认为不如何,但长生倘使坚持,我断不会阻止长生,这是长生的自由。”

商靖之素来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凤长生极少见商靖之失态,登时如含蜜糖,又如登徒子一般,捏了一把商靖之的面颊:靖之呷醋了么?

商靖之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颔首道:“对,我呷醋了。”

靖之同死物呷醋着实太幼稚了,可是我喜欢。凤长生松开手,坦诚地道,我不过是逗一逗靖之,从未想过要用此物来练习。

商靖之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便好。”

凤长生牵着商靖之继续向前,又见到了材质各异,大小不同的势。

他抬首望向商靖之,商靖之的面色果然再度阴沉了。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各样的房中之物。

他捏起一串玉珠,问商靖之:靖之想试试么?

商靖之摇首道:“不想。”

凤长生放下了玉珠,直白地问道:靖之只准自己进.入吧?

商靖之回道:“这是自然。”

凤长生曾在春.宫图中以及艳.情话本中看过诸多物件的运用,他自身对此无所谓有无所谓无,商靖之既然不喜欢,不试便是。

将这铺子逛了一通后,凤长生只买了一只拨浪鼓。

出了这铺子后,俩人寻了一客栈住下了。

商靖之将马儿交予小二,自己与凤长生在雅间坐了。

凤长生有伤在身,商靖之点了人参炖老母鸡与四红汤。

凤长生看着热气腾腾的四红汤,写道:我初到镇国将军府,靖之便命厨子为我做了四红汤。

“当时长生来了癸水,且肚子疼,我问了府中上了年纪的仆妇,才命厨子为长生做了四红汤。”商靖之回忆道,“当时我还给长生揉肚子,长生却口口声声地唤我‘将军’。”

凤长生从中听出了委屈的意味,遂解释道:我当时与靖之并不相熟,靖之贵为正一品镇国将军,而我却是一介草民,自当唤靖之‘将军’。

“自见到长生的第一眼起,我便不喜欢长生唤我‘将军’。”当时商靖之未曾想过自己能与凤长生两厢情愿,唯恐自己把持不住,强迫了凤长生,为此没日没夜地练武。

凤长生饮了一口四红汤,才写道:靖之直言便是,我定马上改口。

商靖之眉尖一蹙:“我怕吓着长生。”

凤长生忍俊不禁:我们第二次见面,靖之便问我是否愿意委身,靖之不怕吓着我么?

商靖之致歉道:“全数是我的不是,我合该徐徐图之。”

无妨。凤长生捉了商靖之的手,揉捏了数下,方才写道,靖之太过君子了,合该在将我救出牢房后,便要我委身,如是我便能更早尝到人间极乐了。

商靖之正色道:“长生当时来了癸水,发着高热,且伤得不轻,我并非禽兽。”

可不用来癸水之处;兴许被靖之弄得发一身汗,高热便会退了;至于伤么,靖之仔细些即可;靖之并非禽兽,但我容许靖之姑且变作禽兽。

倘使商靖之不顾他的死活,要他委身,便不是他所心悦的商靖之了,凤长生最喜逗商靖之,才这般说。

“不可,即使长生求之不得,即使能重来一回,我都不会在长生痊愈前,要长生委身。”商靖之态度坚决,“床.笫之事仅是锦上添花,身体才是根本。”

靖之事事以我为先,莫怪乎我会为靖之断袖。

凤长生将自己的五指没入了商靖之指缝当中,细细摩挲着。

商靖之忽而长叹一声:“长生总是受伤,望长生将来勿要再受伤了。”

凤长生突发奇想,以指尖沾了点四红汤,于商靖之掌心写道:好呀。

写罢,他又示意商靖之吃掉。

商靖之便将“好呀”给吃掉了。

其后,凤长生执起调羹,喂了商靖之一口四红汤,继而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商靖之覆唇而下,把四红汤渡给了凤长生。

凤长生咽下四红汤,将舌尖抵上了商靖之的舌尖。

商靖之战战兢兢地用舌尖抚过凤长生舌尖的伤,后怕骤然而生。

于是,他伸手将凤长生纳入自己怀中,轻之又轻地吸.吮凤长生的唇瓣。

凤长生喜欢同商靖之接吻,可惜目前难以尽兴。

俩人黏黏糊糊地接了好一会儿吻,才继续用晚膳。

在镇国将军府之时,俩人曾用好几个时辰来用膳,用膳亦成了调.情的一部分。

而现下凤长生力不能及,且在客栈中不方便。

商靖之盛了一碗人参炖老母鸡予凤长生,凤长生不接,要商靖之喂,被商靖之喂下小半碗后,凤长生才乖巧地自己用。

用罢晚膳,已是宵禁时分。

商靖之牵着凤长生的手,进了客房。

凤长生趁商靖之不注意,将其压在了房门上。

猝不及防间,商靖之被凤长生吻住了侧颈。

他心悦于凤长生,自是由着凤长生要如何便如何。

须臾,凤长生低下首去,以齿尖去解商靖之的腰带。

商靖之一袭玄衣,腰带同色,衬得凤长生的肌肤愈发雪白,唇色愈发浓艳。

凤长生抬眼望向商靖之,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

商靖之一眨不眨地瞧着凤长生,竟见凤长生将他的腰带重新系好了。

凤长生一派天真烂漫,仿若适才轻.薄商靖之之人并不是他。

商靖之难掩焦躁地道:“长生这是欲擒故纵么?”

凤长生满面迷惑:何为欲擒故纵?

商靖之断言道:“果然是欲擒故纵。”

才不是。凤长生无辜地道,靖之,我该吃药了。

商靖之心生无奈,向小二要了一壶温水,然后取出瓷瓶来,倒出一颗药丸。

凤长生乖乖地就着温水吞下药丸:要靖之亲亲我解苦。

商靖之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凤长生,后又将凤长生抱到了床榻上。

凤长生斜倚着床柱,朝商靖之吹了口气。

商靖之一看他,他便看别处。

“长生太懂欲擒故纵了。”商靖之又向小二要了一盆热水,浸湿了帕子后,为凤长生的左腕热敷。

片刻后,他撤去帕子,拿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于凤长生的左腕。

凤长生以指甲轻蹭商靖之的手背,若非右手使不得力,他定当好生调.戏商靖之。

为凤长生的左腕上过药,便是右腕,右腕之后,轮到双足了。

他脱下凤长生的锦靴,褪下足衣,下一瞬,猝不及防地被凤长生用足尖踩了小腹。

他不禁叹了口气:“长生应知自己能妙手回春。”

凤长生将足尖往下了一些,眉眼弯弯,抬指写道:我果真是妙手回春。

商靖之软声哄道:“长生乖些,上药要紧。”

凤长生故意将指尖抵上了商靖之的心口,接着写道:不乖,作弄靖之要紧。

商靖之绝非凤长生的对手,投降道:“好吧,我姑且让凤长生作弄一盏茶的功夫。”

靖之好生大方。

凤长生不客气地踩了又踩,直至听见一声闷哼,方才放过了商靖之。

外头天寒地冻,这客房虽然起了火炉,热水到底还是凉了。

商靖之换了热水来,继续为凤长生热敷。

凤长生这回并未作弄商靖之,任由商靖之为他的双足上了药。

而后,他抬起左手勾住了商靖之的后颈,目的不言自明。

昨日是出于后怕,想确认凤长生尚在人间。

而今日,商靖之认为凤长生受了伤,且失血过多,理当好好歇息。

只是凤长生不久前太过分了,以致于他眼下全然抵挡不得。

他挣扎许久,终是不容拒绝地道:“一回,切不可再多。”

凤长生乖顺地颔了颔首。

商靖之慢慢低下了身去,吻上了凤长生的眉心,接着是鬓发、鼻尖、面颊、唇瓣、下颌……

他吻得格外细致,仿佛在吻稀世珍宝。

凤长生一把捏住商靖之的要害,眉飞色舞地写道:靖之未免太能忍耐了。

“长生,松手。”商靖之额上泌出了一层汗。

靖之不是说我欲擒故纵么?我这回便不欲擒故纵了。

凤长生的左手堪堪放下,吐息便滞塞了。

商靖之不及制止,紧张地细看,确定并未出血,才松了口气,责备地道:“万一受伤了该如何是好?长生,你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凤长生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偏过首去,不看商靖之。

商靖之见不得凤长生委屈,只得哄道:“我不该对长生说重话,对不住,但长生必须顾惜自己的身体。”

凤长生仍是不看商靖之。

商靖之捧了凤长生的双颊:“长生,你理理我。”

凤长生张口轻咬了一口商靖之的手背,才在这手背上写道:我理你了。

商靖之无奈万分:“长生再理理我。”

凤长生又咬了一口商靖之的唇瓣:理了。

“长生,莫要生气了。”哄归哄,商靖之还是强调道,“长生下回绝不可操之过急。”

凤长生皱了皱鼻子:都怪靖之太可口了。

“是,都是我的错。”商靖之揉了揉凤长生的发丝,“莫要生气了。”

好吧。凤长生笑逐颜开。

商靖之见自己终是将凤长生哄好了,顿了顿方才继续。

良久后,凤长生湿漉漉地依偎于商靖之怀中,打了个哈欠后,又在商靖之同样湿漉漉的胸膛上写道:打从我发现自己心悦于靖之后,我便日日想同靖之交.合。

“打从我第一眼见到长生之后,我便日日想同长生交.合。”商靖之轻拍着凤长生的背脊道,“长生睡吧。”

凤长生好奇地问道:假使我并不反对靖之将我送走,靖之真会将我送走么?

商靖之答道:“会,见不到长生,我会好过些。”

凤长生二问:假使我不肯被靖之送走,亦不肯与靖之欢.好,靖之会如何?

“我大抵会特意避开长生吧。”商靖之思及那时拼命忍耐的自己,便觉得痛苦难当。

凤长生三问:假使靖之避不开我呢?

商靖之据实道:“那我十之八.九会对长生强取豪夺。”

才不会。凤长生笃定地写道,按照靖之的性子,除非醉了酒,或是被下了药,不然,才不会对我强取豪夺。就算靖之醉了酒,或是被下了药,只需我哭上一哭,靖之便心软得下不了手了。

商靖之并不赞同:“长生未免太相信我的人品了,我自己倒是不觉得我能一直忍着。”

凤长生有理有据地写道:纵然我已同靖之欢.好过无数回了,甚至怀上了靖之的骨肉,靖之先前还不是在忍?

商靖之想了想,道:“或许长生说的才是对的。”

凤长生志得意满:我说的就是对的。

商靖之抬手蒙住了凤长生的双目:“长生该歇息了。”

凤长生确实倦了,嗅着商靖之的气息,感知着商靖之的体温,未多久,便睡了过去。

待他睡醒,发现自己一身清爽,显然商靖之已经为他擦过身了。

商靖之素来体贴,只是他其实更希望商靖之所出之物多留一些时候。

商靖之正在假寐,发觉凤长生醒了,吻了吻凤长生的唇瓣,问道:“要赖床么?”

凤长生往商靖之怀里拱了拱:要,还要靖之讲故事给我听。

商靖之不擅长讲故事,正绞尽脑汁苦思着要讲什么,却见凤长生写道:讲讲靖之是如何成为镇国将军的吧。

“我刚入伍时,被年长的士兵欺负,我便将他打了一顿,军有军规,我受到了惩罚,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后来,又一次,我单枪匹马地冲入了戎狄的阵地,取了其将领的首级,那将领是耶律珏的父亲,所以耶律珏对我深恶痛绝。再后来,我又接连诛杀了戎狄十余大将,便平步青云了。”商靖之不好意思地道,“我讲得甚为无趣吧?”

凤长生摇了摇首:不无趣呀,我心悦于靖之,无论靖之讲什么,我都觉得有趣得很。我已能想象出其中的勾心斗角,刀光剑影了。

“多谢长生。”商靖之失笑道,“倘若人人都像长生一般捧场,我便能当说书先生了。”

凤长生小气地道:不许靖之当说书先生,靖之只许说予我一人听。

“好,我只说予长生一人听。”商靖之起身,又端了温水来,供凤长生服药。

待凤长生服过药后,便是上药。

上罢药,商靖之催促道:“长生赖完床了么?我们抓紧时间去找算命先生可好?这药丸固然有效,但还是汤药更有效些。”

没赖完。

凤长生将整副身体黏在了商靖之身上,不愿起来。

商靖之换了说辞:“长生不想早些知晓何日为吉日么?”

想。

凤长生赶忙坐起了身来。

一炷香后,俩人已坐在了算命先生面前,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凤长生这才知晓却原来他初遇商靖之,被商靖之抱回镇国将军府那日乃是商靖之的生辰。

他捉了商靖之的手,写道:我是上苍赐予靖之的生辰贺礼,我与靖之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商靖之附耳道:“感谢上苍。”

靖之亦是上苍赐予我的礼物,在我最为落魄之时,幸而遇上了靖之,否则,我兴许已不在这人世间了。

凤长生刚刚写罢,闻得算命先生道:“下月,也就是一月初一,便是吉日,两位公子若能在下月初一成亲,便能白首偕老,子孙满堂。”

商靖之并不想要子孙满堂,凤长生已然怀上身孕了,且不肯流掉,他别无他法,惟能由着凤长生,不过他绝不会让凤长生怀上第二胎,是以,难以子孙满堂。

一念及此,他猝然发现自己竟不那么惧怕凤长生难产而亡了。

即使凤长生安然生产,不论是怀孕,还是生产都太过辛苦了。

凤长生只看了商靖之一眼,便看出了商靖之的心思,遂写道:是否生第二胎由靖之做主。

他心悦于商靖之,自然不排斥生第二胎,但他舍不得见商靖之日日提心吊胆。

商靖之低声道:“既由我做主,便不生第二胎了。”

好。凤长生从钱袋中取出一块碎银予算命先生,然后拉着商靖之买酒肉去了。

凤长生做男子打扮,与商靖之十指相扣,可谓是招摇过市。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人侧目,有人窃窃私语,不外乎断袖如何如何。

凤长生与商靖之皆不在意,故视若无睹,听若未闻。

平青城自从被屠城后,便荒无人烟,没什么可买的。

将士们打了胜仗,当然须得犒劳犒劳。

由于酒肉买得太多了,俩人带不走,遂请店家送去。

因为凤长生得日日喝药,商靖之买了一大袋蜜饯。

买罢蜜饯,他听闻不远处有一观音寺,便带着凤长生去了。

不久后,商靖之跪于蒲团之上,面向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虔诚地道:“恳请菩萨保佑长生顺利生产,恳请菩萨保佑宝宝茁壮成长。”

凤长生补充道:“恳请菩萨保佑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商靖之为观世音菩萨上了香,后又将钱袋中余下的所有银两捐给了住持。

原本他是不信神佛的,他出征前,从不求神拜佛,他只信他自己,惟有依靠自己,方能取得胜利。

而现下他已信了神佛,因为他有求于神佛,只要神佛能保佑凤长生及其腹中胎儿,他可终生信仰神佛。

凤长生亦为观世音菩萨上了香。

待俩人出得观音寺,商靖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道:“长生适才说话了。”

凤长生有恃无恐地道:“对呀,面对观世音菩萨,当然要说出来才够诚心。”

商靖之紧盯着凤长生,到底不敢出言责备,仅唤了一声:“长生。”

凤长生讨好地亲了亲商靖之的侧颊,不再出声,只写道:若能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我与靖之便能日日缠.绵了。

商靖之发自肺腑地道:“若能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便不会再有屠城之事了。”

凤长生认真地写道:望今后不会再有屠城之事。

写罢,他神情一变,面露促狭:靖之好生正经,靖之能说些不正经的话么?

商靖之遂改口道:“若能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我与长生便能日日厮守了。”

凤长生这才满意了。

俩人正要回客栈牵马,途径一白事铺子,凤长生停驻了脚步,写道:买些纸钱吧。

“我已身无分文。”商靖之犯了难,只得厚着脸皮向住持要回了一两银子。

俩人策马回到营中后,商靖之命厨子将所有的肉烹饪了,随即与凤长生一道寻了块空地烧纸钱。

为了保护我,死了不下十人;为了保家卫国,更是死了不计其数之人。

凤长生的左手因鲜血淋漓的这句话而略略发颤。

战乱中,人命与蝼蚁无异。

商靖之祈愿道:“我这一生不知见过多少人殒命了,望从今往后,不会再见到。”

冻土上尚有残雪,落了纸钱灰后,更显凄凉。

凤长生鼻尖一酸,乍然被扬起的纸钱灰洒了满面,以致于猛地咳嗽了起来。

商靖之轻拍着凤长生的背脊,直至凤长生不咳嗽了,方才收回手。

将全部的纸钱烧尽后,商靖之牵着凤长生的手,盯着军医为凤长生熬药。

凤长生百无聊赖,把玩商靖之的手指。

待汤药熬好,商靖之喂凤长生饮下,又喂凤长生吃蜜饯。

凤长生一面吃着蜜饯,一面写道:如今已是十二月中旬,只剩下半个月了,不知成亲前,我这舌头能否长好?

“应该能长好吧。”商靖之并不确定。

七日后,商靖之收到了今上的密旨,今上同意他在这平青城成亲后,再回金陵。

一月初一,元日,成亲当日。

凤长生的舌头已差不多长好了,说话语调不再古怪,只是得留神些,不能磕到牙齿,不能吃硬物,不能吃辛辣之物。

天一亮,凤长生便起来准备了。

喜服是在衣裳铺子里买的现成的,俩人一般样式,做工粗糙,衣料尔尔,但已是镇中能买到的最好的喜服了。

昨夜,凤长生与商靖之相拥而眠。

现下,为了仪式,俩人身处不同的房间。

吉时到,俩人在商靖之父母亲人坟前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商靖之端详着爹娘合葬的墓碑,心道:儿子心悦于长生,儿子今日同长生成亲了。儿子克死了两任未过门的娘子,长生说与儿子无关,坚持要同儿子成亲,望儿子不会害了长生。

长生已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望长生能平安生产,切勿如娘亲一般,命丧鬼门关。

凤长生亦端详着公婆合葬的墓碑,心道:我心悦于靖之,今日我便要得偿所愿地同靖之成亲了。靖之瞧来刀枪不入,但靖之一直自苦于心。我知你们是靖之血脉相连的亲人,无一会怪罪靖之,可靖之始终无法原谅自己,望靖之有朝一日能好起来。请你们放心,我会陪着靖之的,直至我寿终正寝。

“夫夫对拜。”

俩人直起身来,相视而笑。

拜过堂后,俩人在坟前摆了满满吃食,才回营。

凤长生的身体尚未好透,不能饮酒,以茶代酒,一众将士便拼命敬商靖之酒。

商靖之的酒量深不可测,不过一个时辰,便喝倒了一大片将士。

凤长生忧心忡忡地道:“靖之无恙否?”

商靖之面色如常,语调如常:“自是无恙。”

酒过三巡。

商靖之扬声道:“诸位吃好喝好,我要进洞房了。”

忽然有人道:“闹洞房!闹洞房!”

尚未醉倒的将士们一同起哄道:“闹洞房!闹洞房……”

商靖之毫不留情地给了每人一记眼刀子,而后,牵着凤长生进了新房。

新房处处是喜庆的大红色,红烛摇曳。

凤长生在喜床边坐下,见商靖之递了合卺酒来,接了后,含笑道:“第一回喝合卺酒,还是我逼着靖之喝的。”

“我曾经想过我那时是否不该容许长生点红烛?是否不该换喜服?是否不该饮合卺酒?是否不该同长生共赴巫山,如是,长生是否便不会被耶律珏捉走,饱受凌.辱?长生是否便不会受伤?长生是否便能安然无恙地待在金陵?”商靖之眉宇间布满痛苦之色,“耶律珏明明已经死无全尸了,长生明明在我左右,午夜梦回,我却常常后怕。”

“靖之想错了,就算靖之不同我过‘洞房花烛夜’,我亦会来平青城见靖之,亦会落入耶律珏之手。”凤长生软声道,“靖之切勿再责怪自己。”

商靖之哑声道:“我控制不住自己。”

凤长生放下合卺酒,一把抱住了商靖之:“我专治天煞孤星,总有一日,定能将靖之治好。”

“多谢长生。”商靖之覆上了凤长生的唇瓣。

凤长生当即松开唇齿,探出了舌尖,他已足足半个月,不曾同商靖之唇舌交织了。

商靖之以舌尖滑过凤长生舌面的伤口,怀中的凤长生霎时颤抖了一下。

他立刻松开凤长生,发问道:“疼么?”

“不疼,有点痒。”凤长生撒娇道,“靖之再亲亲我,再亲亲我。”

他马上便被商靖之堵住了唇瓣,久违的深吻教他神魂战栗。

商靖之唇舌间尽是酒味,使得他微醺了。

一吻罢,商靖之端起合卺酒道:“我们饮合卺酒吧。”

凤长生故意道:“我若不饮,靖之该当如何?”

“长生若不饮……”商靖之使出了杀手锏,“那我便不能同长生过洞房花烛夜了。”

“这可不行,那我勉为其难饮吧。”凤长生说罢,便将合卺酒一饮而尽了。

合卺酒并非烈酒,于凤长生的身体没什么伤害,但让凤长生微醺更甚。

商靖之伸手去解凤长生的衣衫,凤长生直勾勾地看着商靖之道:“靖之今日还未说过心悦于我。”

“其实我在坟前说过了。”商靖之停下手,与凤长生四目相接,并肃然道,“我心悦于长生。”

凤长生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亦在坟前说过了,我还对爹娘炫耀,我历尽千辛万苦,总算将他们最心爱的儿子、弟弟、兄长拐到手了,今日起,我便可名正言顺地对靖之恣意妄为了,要何时一逞兽.欲,便何时一逞兽.欲。”

商靖之愕然地道:“长生真是这样说的?”

“对呀,一字不假,如假包换。”凤长生坐在了商靖之身上,抬手探入商靖之的后襟,“我这便要一逞兽.欲了。”

商靖之扣住凤长生的左腕:“可是长生还未当面对我说心悦于我。”

凤长生重重地亲了一口商靖之的唇瓣:“靖之,我心悦于你。我可以一逞兽.欲了么?”

“可。”商靖之轻柔地亲吻凤长生的胸膛。

半月前的情形历历在目,他恨毒了耶律珏,自然对这胸膛万分上心。

少顷,凤长生以左手摩挲起了商靖之的后颈,而他的右腕尚未痊愈,致使右手没什么气力,只能虚虚地搭着商靖之的肩膀。

红烛将商靖之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照得影影绰绰,昭示着商靖之的赫赫功勋,以及商靖之曾数度九死一生,凤长生凝了凝神,从商靖之后颈处收回左手,转而摩挲着凹凸不平的伤痕道:“靖之切莫再受伤了。”

商靖之回应道:“我们俩人都切莫再受伤了。”

“嗯。”凤长生发出了一声气声,霎时间,宛若有万千小虫齐齐用柔软的触角抚触商靖之。

以防伤着凤长生,商靖之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良晌,他才提起凤长生的腰身,又小心地放下。

凤长生仰起了脖颈,喉结因此明显了些。

商靖之堪堪吻上凤长生的喉结,忽闻凤长生抗议道:“靖之何以一动不动?”

商靖之安抚地啄吻凤长生的额角:“待长生再适应一会儿吧。”

“哼,我早就适应了。”商靖之每回慎之又慎,凤长生知晓是出于温柔,纵然有些急躁,还是由着商靖之去了。

突然间,他觉得后背有些磕,一伸手,抓了一把红枣、花生、桂圆以及莲子。

“早生贵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他再也不能在这肚子上瞧见商靖之。

商靖之旋即将所有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扫落于地。

凤长生见商靖之愠怒,道:“将士们亦是好意。”

商靖之叹息着道:“我知他们是好意,但我不忍见长生受罪。”

“我已不呕吐了,只是有些嗜睡,并不受罪。”凤长生摸了摸商靖之的脑袋,“宝宝这般乖巧,生产那日,定会很快出来的。”

商靖之难免担忧:“这肚子愈大,长生便会愈辛苦,至于生产那日,要是宝宝不快些出来,我便打他一顿。”

凤长生蹭了蹭商靖之的唇瓣,气息一点不落地洒于商靖之面上:“都由靖之。”

商靖之面孔发烫,无暇他顾。

不过片晌,凤长生已是神魂尽失。

商靖之再三告诫自己须得克制,一回后,便不继续了。

凤长生陡地发现商靖之的衣衫尚算齐整,即刻清醒了过来,不悦地道:“不公平。”

商靖之遂当着凤长生的面,褪.尽了衣衫。

凤长生吹了个口哨:“哟,真真是好颜色。”

商靖之将凤长生揽入了怀中,夸赞道:“长生实在是越来越像登徒子了。”

“是靖之太诱.人了,我才会越来越像登徒子的。”凤长生舔了一下商靖之的喉结,自吹自擂地道,“靖之亦可对我越来越像登徒子,毕竟我诱.人至斯。”

商靖之严肃地道:“长生的确甚是诱人,但长生身怀六甲,我不可太登徒子。”

“是呢,真可惜。”凤长生的唇瓣向下而去,轻咬着商靖之的锁骨道,“区区一回委实太吝啬,不如再一回?”

商靖之矢口拒绝:“不可。”

“小气鬼。”凤长生用力咬了一口商靖之的锁骨,于其上印了一枚牙印子。

商靖之并不觉得疼,哄道:“长生乖些。”

“不乖,除非……”凤长生灵机一动,“除非靖之明日再出去。”

于商靖之而言,这实乃莫大的考验。

他蹙了蹙眉:“长生认定我忍不得?”

凤长生大方地道:“靖之如若忍不得,直言便是。”

商靖之发下豪言壮语:“我定能忍得。”

凤长生笑了笑:“忍不得亦可,再多一回又有何妨?”

仅仅一回,远远不足,商靖之忍了又忍,才未多一回。

红烛早已燃尽了,他借着曦光,凝视着睡梦中的凤长生,声若蚊呐地道:长生,你当真是尾狐妖,我若身死,定是马上风。

凤长生自是未听见,还无意识地用面颊磨.蹭商靖之的颈窝火上浇油。

待得凤长生转醒,见商靖之眼下生了青黑,又听得商靖之疲惫地道:“再多忍几回,我怕是要爆体而亡了。”

“我可舍不得靖之爆体而亡。”凤长生善解人意地道,“我知靖之是为了我与孩子好,今日起,我定不再为难靖之。”

他说到做到,虽与商靖之同榻共眠,当真未再为难商靖之,只偶尔引.诱商靖之,一回便作罢。

洞房花烛夜后的第二日,商靖之留下一部分将士驻守平青城,其他将士同他一道凯旋。

商靖之作为一军之将,自得骑马。

而凤长生月份大了,受不得颠簸,只能乘坐马车。

因凤长生之故,多费了几日,大军方才抵达金陵。

商靖之特意将凤长生从马车中抱了出来,与自己共乘一骑。

今上亲自出城相迎,百姓们亦是夹道欢迎。

凤长生挺直腰身,俯视四周,这些百姓中有不少是熟面孔,他曾因他们诋毁商靖之克妻而同他们理论。

他覆上商靖之执着缰绳的手,小声地道:“望百姓们勿要再诋毁靖之克妻了。”

商靖之轻抚着凤长生的背脊,耳语道:“他们要说,任由他们说便是了。”

凤长生气呼呼地道:“不准说,靖之这样好,谁人胆敢诋毁靖之,便是与我为敌。”

商靖之自是喜欢被凤长生所维护,但是他的的确确克死了两任未过门的娘子。

百姓说他克妻,算不得诋毁。

他清楚凤长生不爱听这话,遂不诉之于口。

与此同时,由于他已同凤长生成亲了,当然迫切地希望所谓的克妻仅仅是诋毁,那两名女子之死并非他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