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古代言情>嫁给克妻将军>第38章

凤长生一对上商靖之的视线,便知商靖之全然不信他的胡编乱造,且对于他当众扫了其颜面一事全不在意,还猜中了他的心思。

他不知是该欢喜好,抑或是该忧心好。

他脑中陡然浮现出了他与商靖之的过往,他曾愚孝、自卑、懦弱,畏惧流言蜚语,是商靖之循循善诱,教他自私自利,妄自尊大,最终将他救出了泥沼。

若无商靖之,他不是死于狱中,便是死于爹娘手中,他绝无可能脱胎换骨,从而同爹娘撕破脸,做自己真正想做之事。

若无商靖之,他将不通情爱,形影相吊,或许奇货可居,被爹娘卖了换彩礼。

若无商靖之,他不会尝到人间极乐,更不会怀上身孕。

若无商靖之,爹爹定会当上父母官,鱼肉乡里。

这样好的商靖之竟要被耶律珏威胁。

被商靖之所拯救的他不仅没能助商靖之克服心魔,反而雪上加霜,委实不应该。

“靖之。”他唤了一声,双目陡生雾气,“靖之,不必管我的死活。”

商靖之如何舍得不管?

凤长生接着道:“我能与靖之相知相许,这一生并无遗憾。我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而靖之却是国之栋梁。我的性命不值靖之性命的万分之一,靖之切勿做傻事。”

耶律珏用力一扯铁链,迫使凤长生踉跄着跪倒在地。

凤长生不肯给蛮夷下跪,当即站起身来,腰杆笔直。

耶律珏不快地踹了凤长生一脚,凤长生整副身体飞了出去,因为受制于铁链,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脖颈被迫弯曲成了濒死的弧度。

凤长生吐出了一口血来,又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下.身,索性下.身并未出血,胎儿尚且安稳。

但那又如何?

他定将一尸两命。

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他如是想着,复又站起身来,还朝着耶律珏啐了一口:“你这废物,明刀明枪地打不过靖之,竟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定然遗臭万年。”

耶律珏被凤长生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一甩铁链,铁链随即打在了凤长生身上。

商靖之目不忍视,阻止道:“住手。”

凤长生含笑道:“切莫住手,打死我才好。”

这凤长生端的是一副好颜色,耶律珏原以为凤长生不过是以色侍人,骨头定是软的,岂料,凤长生长得弱柳扶风,竟有一身铮铮铁骨。

耶律珏最爱折人傲骨,加之凤长生姿容无双,蓦地起了情.欲。

凤长生咄咄逼人地道:“耶律珏,你迟迟不动手,总不会是一时心慈手软吧?还是你自知无能,根本打不死我?”

商靖之明白凤长生在使激将法,劝道:“长生住口。”

“我才不住口,我说错了么?这耶律珏绝不会心慈手软,所以他认输了,他打不死我。”凤长生满脑子都是求死。

他必须速死,绝不可连累商靖之。

是他自己来的这平青城,他打着为商靖之送粮草的名义,其实尽是私心,他大可将自己所筹措的粮草交由押送官,亦是他自己失慎,当众同那商贾理论,兴许他便是那时被耶律珏盯上的。

他若丧命,实属咎由自取。

耶律珏气急,一把捏住了凤长生的双颊。

凤长生失笑道:“却原来,耶律将军连如何杀人都不懂,该当掐脖子才是。”

耶律珏一指凤长生的肚子:“你不是想流掉这个孩子么?我帮你。”

凤长生毫不在意地道:“好呀。”

他以为耶律珏会对他拳打脚踢,未曾想,耶律珏居然伸手去解他的衣衫,显然耶律珏打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商靖之的面侵.犯他,直至他流掉这个孩子。

左右他已做好丧命的准备了,被侵.犯又如何?

他并非女子,不重贞.操,更何况他死期在即。

权当自己提前死了,耶律珏侵.犯的仅是一滩死肉便是。

他抬目去瞧耶律珏,耶律珏满面淫.邪,恶心得令他作呕。

他当真吐了出来,秽物喷了耶律珏一身。

耶律珏气得扇了凤长生一耳光,凤长生被扇得偏过了首去,马上瞪着耶律珏道:“禽兽不如的东西,你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商靖之目眦欲裂:“长生……”

凤长生打断道:“靖之不必管我,只需记住定要将这耶律珏碎尸万段,定要直捣黄龙,以告慰我与孩子在天之灵。”

“你们倒是琴瑟和鸣。”耶律珏面露讥讽,一把扯开了凤长生的衣襟。

凤长生的胸膛暴.露无遗,害怕得微微战栗。

耶律珏嘲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怕我当着你意中人的面上了你。”

凤长生从容不迫地道:“并非害怕,而是这天太冷了些,换作你亦会冻得发抖。”

“是么?”耶律珏将手覆上凤长生雪白的肌理,“哟,这上头还有我们南晋正一品镇国将军商靖之留下的痕迹,淫.靡得很哪,你且说说我们商将军是如何疼爱你的?亦或者诚如你适才所言商将军压根满足不了你?在场的兄弟多得很,定然满足得了你。”

凤长生厌恶至极,恨不得将耶律珏碰过之处的皮肉剜了,但他面上愈发从容。

商靖之如何忍心见凤长生当着他的面受辱,霎时心如刀绞:“住手。”

凤长生柔声道:“靖之,就算你自刎于阵前,我亦不可能逃出生天,且我南晋会遭受灭顶之灾;靖之,你不会天真地相信这耶律珏会信守承诺吧?靖之,我之遭遇绝非你的过错,勿要怪罪自己;靖之,我心悦于你,纵然这具身体为耶律珏所得,我的心亦只属于你一人;靖之,你看不下去便不看。”

一连五声“靖之”倾注了他的满腔深情。

他深深地望了商靖之一眼,便不再理睬商靖之,而是对耶律珏道:“耶律珏,有本事你弄死我!”

耶律珏自是被凤长生激怒了,但凤长生所言不差。

不管是凤长生也好,商靖之也罢,他从未想过放其一条生路。

倘使商靖之能为凤长生自刎于阵前,余下的乌合之众,不足为惧,他定能率军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倘使商靖之狠心,不愿为凤长生自刎于阵前,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奸.污凤长生。

凤长生腹中胎儿如若顽固些,一时半刻捅不死,他或可剖开凤长生的肚子,用刀尖将胎儿挑出来。

胎儿一旦失去母体,便会殒命。

不知四个月的胎儿会有多大?

这凤长生的肚子瞧来尚且平坦着,所以应该不大吧?有一颗落花生大么?

只可惜了凤长生这般世间难得的美人要香消玉殒了。

不过凤长生终究只是个阴阳同体的孽畜罢了,哪里及得上真真正正的女子?

商靖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燕瘦环肥可尽收了,竟然口味独特至独独钟情于一阴阳同体的孽畜。

他并非商靖之,不会为阴阳同体的孽畜所惑。

他收起思绪,解下自己的腰带,问商靖之:“商靖之,你救是不救?”

商靖之未及启唇,凤长生抢话道:“靖之,我不要你救。”

耶律珏取出狰狞之物,又问商靖之:“你救是不救?”

即便商靖之出于顾全大局,见死不救,待他处置了凤长生及其体内的胎儿,商靖之必然哀恸不已,到时候,要对付商靖之便容易多了。

“我……”商靖之阖了阖双目,“我救。”

他身后的将士纷纷劝道:“将军不可,不可啊。”

耶律珏面露狂喜,提起裤子,盯着商靖之道:“那你自刎吧。”

“靖之切勿做傻事。”凤长生堪堪说罢,用力地咬下了舌尖,霎时从唇缝淌下鲜血来。

疼得厉害,却原来咬舌自尽这样疼,究竟是谁人想出了咬舌自尽的法子?

但总归较眼睁睁地看着商靖之自刎要好得多。

他必须快些将这舌尖咬下来,决计不能拖累商靖之。

牙齿嵌入舌面,逼出了更多的鲜血来。

耶律珏快手卸下了凤长生的下颌,以免凤长生成功咬舌自尽。

这凤长生看起来狼狈不堪,却生出了残艳,风情无双。

耶律珏不由想操不到可惜了。

凤长生不得不大张着嘴巴,露出了血淋淋的舌头。

他直觉得自己可叹可笑,连区区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他便该早些咬舌自尽,不该苟且偷生,容许耶律珏将他带上战场。

现下他咬舌自尽未遂,终究让商靖之为难了。

他注视着商靖之,用古怪的语调道:“靖之,靖之,别管我的死活。”

耶律珏提醒道:“这舌头没咬断,血流了不少,商将军再迟疑,心上人便要魂归离恨天了。”

商靖之方要提剑,周身的将士齐齐来夺剑。

商靖之牢牢地握着剑,横扫一周,剑气将所有将士逼开了。

然而,下一瞬,有将士抱住了商靖之的双足,哀求道:“将军,凤公子所言极是,这耶律珏绝不可能信守承诺。”

见状,又有将士抱住了商靖之的腰身:“凤公子心怀大义,舍身成仁,将军便成全他吧。”

紧接着,商靖之被死死地抱住了,动弹不得。

凤长生向着这些将士抱拳道:“多谢成全。”

而后,他又对商靖之道:“靖之珍重,切记百姓需要你,绝不可轻生。”

“长生,长生,长生……”商靖之急欲挣脱却不得,额头、脖颈旋即暴起了青筋。

耶律珏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这出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失态至斯的商靖之。

之前,纵使身上千疮百孔,商靖之都不曾皱一皱眉。

他曾有多次机会击杀商靖之,但每回都被商靖之重创,犹如丧家之犬。

于他戎狄而言,商靖之可谓是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戎狄上下所有人便寝食难安,逐鹿中原的愿景更是遥遥无期。

而今日,商靖之便将死于他手中,他要扬眉吐气了。

再之后,幅员辽阔的富饶土地将被戎狄的铁蹄占领。

他们一族将丰衣足食,不必再忍受严寒,不必再过游牧的日子。

且会有姿色堪比凤长生的温香软玉供他临幸。

他正畅想着未来,凤长生陡地来抢他的长刀。

凤长生一心求死,然而,他的指尖堪堪触及刀柄,便被耶律珏拍了一掌。

这右手当即颓然了,且不听使唤,想来是腕骨碎了。

求死实在不易。

他望向商靖之:“我知靖之善箭术,靖之送我一送可好?”

商靖矢口拒绝:“不可。”

凤长生控诉道:“靖之宁愿亲眼目睹我被耶律珏糟.蹋,亦不愿送我一送?好生狠心。”

“长生,活下去。”商靖之终是挣脱了束缚,以免再被将士们所制,他足尖一点,到了耶律珏跟前。

耶律珏心生防备,拔.出刀来。

商靖之失笑道:“我又不是来杀耶律将军的,耶律将军何以胆小至此?”

耶律珏被商靖之羞辱了,不悦地道:“还不快自刎。”

商靖之横剑抵于咽喉,剑锋雪亮,与不远处山坡上的积雪交相辉映。

凤长生急声道:“靖之莫要做傻事。”

耶律珏催促道:“动手。”

商靖之肃然道:“你先放了长生。”

耶律珏卸下了凤长生的手铐脚镣,又故意扯了一下铁链,方才迤迤然地打开了凤长生脖颈上的铁圈。

凤长生细皮嫩肉,双手手腕、双足足踝以及脖颈全数被磨破了。

商靖之肝肠寸断,几欲落泪。

而耶律珏则是起了施虐欲,不知在商靖之眼前,将凤长生每一寸骨头一一捏碎,商靖之会是怎样的表情?

凤长生的双足得了自由,他不及跑走,业已被耶律珏扣住了脖颈,遂讥笑道:“这一回,耶律将军总算知道要掐脖子了,不如将我掐死吧。”

“商靖之,这凤长生对你一往情深,你为他而死值当得很。”耶律珏盯紧了商靖之,“我一言九鼎,你一自刎,我便松手。”

数万将士们异口同声地道:“将军,不可。”

声音直冲云霄。

凤长生五内俱焚:“靖之,不可。”

商靖之回过身去,对众将士道:“你们不准过来,我死后,帮我照顾长生。”

而后,他一手执剑,一手摩挲着凤长生的眉眼道:“长生,你定要平安无事地生下孩子,明年今日,记得带孩子来祭奠我。”

“靖之,不要……”凤长生眼泪决堤。

耶律珏眯着双目,喜不自胜,猝然被凤长生抱住了。

美人投怀送抱自是一件美事,但这凤长生未免投怀送抱地太过突然了。

他正忖度着凤长生的目的,心口倏地一凉。

凤长生立即松开了耶律珏,躲到了商靖之身后。

耶律珏以为煮熟的鸭子跑不了,大意了,不及提刀,人已轰然倒地。

他顺着贯.穿了心口的剑,向上望去,入目之人果真是商靖之。

他原不该让商靖之靠他太近。

这剑合该割开商靖之的咽喉。

商靖之噙着笑道:“我便是来杀耶律将军的,可不是来自刎的。”

不久前,凤长生向商靖之打了个手势。

他从未与商靖之一道上过战场,但他与商靖之心有灵犀,商靖之一下子便懂了。

趁着耶律珏志得意满之际,他抱住了耶律珏,不过特意空出了心口的位置。

他与商靖之配合默契,商靖之出剑之快,他全然未能看清。

商靖之拔.出剑,打横抱起凤长生,回到了自己军中。

一切发生于电光火石之间,戎狄全军直至这时方才反应过来。

耶律珏乃是一军之将,没了耶律珏,戎狄立刻乱成了一团。

商靖之命人将凤长生带走,自己率领一众将士上阵杀敌。

耶律珏尚有气息,在自己下属的踩踏之下,才断了气。

商靖之出剑必定嗜血,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已杀了不下千人。

他命副将领三万人成合围之势,务必将戎狄十万人全歼。

两个时辰后,日暮时分,商靖之方才收剑。

他这剑剑锋有些卷曲,须得送到铁匠处打磨。

他骑着高头大马,牵着缰绳,行至耶律珏的尸身前。

这尸身已然面目模糊,骨肉分离。

他对耶律珏恨之入骨,今日他终是手刃了耶律珏。

所有死于耶律珏手中的无辜的生灵应能安息了吧?

他的爹爹、阿兄、阿姊以及幼妹亦能安息了吧?

他任由马儿踩过耶律珏的尸身,然后策马奔腾,去见凤长生。

凤长生正翘首以待,一见到商靖之,便冲着商靖之跑了过去。

商靖之下马,使出轻功,弹指间,将凤长生拥入了怀中。

凤长生仰起首来,亲了亲商靖之:“靖之,欢迎回来。”

虽然被耶律珏卸去的下颌被大夫按上了,但由于他咬伤了舌头,说话难免古怪。

商靖之双目一红,落下泪来。

凤长生笑吟吟地道:“靖之为我哭了。”

商靖之正色道:“嗯,我会长生哭了,长生以后不许再害我哭了。”

“才不要。”凤长生吸.吮着商靖之的耳垂,“我要在床.笫之上将靖之弄哭。”

众将士颇为敬爱商靖之,见得凤长生,听闻凤长生乃是阴阳同体,自是觉得凤长生配不上商靖之,奈何商靖之喜欢,便只能对凤长生以礼相待。

经过此前一番波折,凤长生赢得了众将士的心,因为凤长生展现出了视死如归的傲骨,且配合商靖之诛杀了耶律珏。

是以,众将士此番见自家将军与自家将军心悦之人相拥,诚心祝福,齐齐鼓掌。

不知谁人说了一句“成亲”,其他人争先恐后地起哄道:“成亲,成亲,成亲……”

凤长生羞红了面孔:“待择了良辰吉日,我便同靖之成亲,请诸位喝喜酒。”

商靖之赞同地道:“好,但你们都不准闹洞房。”

原本无人想到闹洞房一事,听得这话,又起哄了:“闹洞房,闹洞房,闹洞房……”

“不准。”商靖之说罢,抱着凤长生回了房间。

凤长生的背脊一抵上床榻,便被商靖之压住了。

商靖之后怕不已,浑身瑟瑟:“幸好,幸好长生尚有命在。”

凤长生右腕骨折,抬起左手轻抚着商靖之的后背道:“嗯,我尚有命在,孩子亦尚有命在,莫怕,莫怕。”

他未能将商靖之哄好,反而被商靖之的眼泪浸湿了衣襟。

须臾,商靖之抬起首来:“我生怕将你与孩子克死。”

凤长生安慰道:“靖之多虑了,我们父子俩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商靖之面色一沉:“我知长生是真心求死,长生宁愿带着孩子一道走,亦不愿连累我。”

“本就是我不慎落入了那耶律珏手中,我就算死了,亦是理所当然,但靖之不同。”凤长生被商靖之瞪了一眼,遂乖乖地噤声了。

商靖之一字一顿地道:“并非长生不慎落入了耶律珏手中,而是我未能保护好长生,致使长生落入了耶律珏手中,饱受摧残。且长生该当明白长生如若丧命,我定不独活。”

“嗯,我明白,我是为情势所迫,我才不想死,我害怕得很,从战场上下来后,仍觉后怕,可两害相较取其轻嘛。”凤长生轻啄一口商靖之的唇瓣,“我要是死了,便亲不了靖之了。”

商靖之奇怪地道:“眼前的长生瞧来压根不后怕。”

凤长生美滋滋地道:“看到靖之如此后怕,我便不后怕啦,靖之还为我哭了呢。”

话音未落,他抬指从商靖之眼睑处蹭下了点泪水来,继而当着商靖之的面,舔掉了。

商靖之抚上凤长生的下颌,命令道:“张口。”

“哦。”凤长生乖顺地照做了。

映入眼帘的舌尖嵌了一道齿痕,再深些许,这舌尖便会被咬断。

细看,凤长生的面色不及平日里红润。

他摸了摸凤长生的脑袋:“长生还是少说些话吧。”

凤长生用脑袋往商靖之怀里拱了拱,叹息道:“我伤了舌头,不得练习,说好的每日一炷香须得先放下了,不知何时我方能大成?”

商靖之不解地道:“为何长生于此道甚是执着?”

在凤长生开口前,他摊开手掌:“用写的吧。”

凤长生颔了颔首,抬指写道:其一,因为靖之能轻而易举地做到,我不想输给靖之;其二,我想试试被靖之出于喉咙是何滋味。

商靖之就事论事地道:“其一,我之难度较长生小些,长生输给我实属应当;其二,长生恐会呛着,不是什么好滋味。”

凤长生吸了吸鼻子,用指甲在商靖之掌心按了一下出气,才写道:靖之嫌弃我了。

“不是嫌弃,而是实话实说,长生假使是全然的男子,必定远胜于我。”商靖之堪堪说罢,直觉得自己失言了,即刻解释道,“我亦不嫌弃长生不是全然的男子。”

凤长生指了指自己的唇瓣,写道:靖之亲亲我,我便不生气。

商靖之便亲了亲凤长生。

凤长生不得餍足:我更喜欢深吻,可惜……待我养好了这舌头,定要同靖之亲上三日三夜。

商靖之莞尔道:“亲上三日三夜,长生这舌头要破皮了吧?”

凤长生满不在乎:破皮就破皮,我就是想同靖之亲上三日三夜。

“好吧。”商靖之抬手去褪凤长生的衣衫,“我要好好地看看长生,方能安心。”

凤长生由着商靖之将他剥了个一干二净。

所幸除却双手手腕,双足足踝,脖颈以及舌头,凤长生完好无损。

商靖之稍稍松了口气:“长生,我险些克死你。”

我的命硬得很,才不会被你克死。

靖之,我业已沐浴过了,但仍然觉得被那耶律珏碰触过之处很是恶心。

靖之亲一亲好不好?

凤长生写罢,抬手勾下了商靖之的后颈。

“好。”商靖之覆唇而下,吻上了凤长生的咽喉。

凤长生被耶律珏轻.薄的情状骤然浮上心头。

尽管耶律珏已死无全尸,他还是恨得牙痒痒。

恨意愈盛,他的唇舌便愈温柔。

凤长生浑身发软,直若无骨,连勾着商靖之后颈的左手都无力垂下了。

商靖之低笑道:“长生对于我的碰触甚是欢喜。”

凤长生忍不住出声道:“不止是欢喜,更是迫不及待。”

“不许说话。”商靖之抬指点住了凤长生的唇瓣。

凤长生便不说话了。

商靖之细细地亲吻凤长生,每一寸肌肤皆雨露均沾。

脖颈、胸膛、腰腹、双臂,连指缝都不放过。

凤长生忽觉自己宛若一块饴糖,将要融化于商靖之唇齿间了。

欲.念乍然而起,他不禁含上了哭腔,同时,伸手去扯商靖之的衣衫。

为了方便凤长生扯,商靖之脱下了盔甲。

盔甲冰凉,而商靖之的身体却是烫的。

凤长生指尖满是盔甲的冰凉,一覆上商靖之的身体,登时一震。

商靖之继续亲吻凤长生的双足,凤长生堪堪扯下商靖之的上衣便又没气力了。

凤长生目不转睛地看着商靖之,足尖紧绷。

细致地吻过凤长生的双足后,商靖之向上爬了些,便埋下了首去。

凤长生眼尾生红,抓了商靖之的手指,示意自己亦想要手指。

商靖之如凤长生所愿,凤长生的眼睫顿时湿润了。

片刻后,凤长生被商靖之揽入了怀中,极尽温柔地索求。

凤长生于神魂颠倒中,迷迷糊糊地暗道:就算被耶律珏欺辱又如何?就算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如何?只要能回到靖之身畔,我便无所畏惧。

待得云消雨散,凤长生在商靖之掌中写道:靖之征战了一日,我却不依不饶地要靖之抱我,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我是不是累着靖之了?

商靖之摇首道:“并非长生不依不饶,而是我求之不得,我一想到自己差点与长生阴阳两隔,便心惊胆战,须得经由肌.肤.相.亲来确认长生逃过了一劫。长生一点都不任性,亦未累着我,我好得很,若非念在长生身怀六甲,我定要与长生交.欢三日三夜。”

听商靖之说“三日三夜”,凤长生双目发亮:待我坐过月子,便三日三夜吧。

坐过月子……

凤长生能否安然生产,安然坐过月子?

商靖之命令自己不准想这些不吉利的事,定了定神道:“好,只消长生受得住。”

凤长生敏锐地觉察到了商靖之的迟疑,写道:靖之怕我熬不过生产,坐不得月子么?

商靖之默认了。

“靖之自称天煞孤星,但其实是耶律珏使靖之变成了天煞孤星,现如今,耶律珏已被靖之亲手杀了,靖之便不是天煞孤星了。至于婆婆难产而亡,是意外,不是靖之的过错。”凤长生抚.摸着商靖之的眉眼,不容反驳地道,“待我坐过月子,便三日三夜。”

商靖之一手捂住了凤长生的唇瓣,又问凤长生:“长生是否觉得我顽固不化?”

靖之并非顽固不化,靖之只是太擅长将罪过归咎于己身了。

凤长生往商靖之面上吹了一口气:我是狐妖,我已摄了靖之的魂魄,从今往后,这魂魄,这肉身皆由我做主,我说靖之勿要再怪罪自己,靖之便不可再怪罪自己。

商靖之忍俊不禁:“是,我听长生的。”

凤长生像对待小孩儿一般,拍了拍商靖之的头顶心:真乖,真乖。

商靖之由衷地道:“多谢长生不厌其烦。”

当初,靖之待我亦是不厌其烦,我这是投桃报李。凤长生嫣然一笑。

“长生曾说过要保护我,今日长生非但保护了我,还助我全歼了戎狄十万大军。”商靖之虔诚地吻上了凤长生的眉心,“得遇长生,实乃我三生有幸。”

凤长生狡黠地笑道:那靖之便用三生来报答我吧,我可不要什么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我就要靖之以身相报。

商靖之欣然应下了:“便如长生所愿。”

凤长生喜上眉梢,“啵唧”亲了一口商靖之,又问道:全歼了戎狄十万大军后,戎狄是否近期不会再犯?

商靖之答道:“应当是吧。戎狄首领命不久矣,耶律珏原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戎狄定要乱上几年。待我禀报今上,我们便可凯旋了。”

太好啦。凤长生从床榻上跳了起来,赤.身.裸.体地手舞足蹈。

有时候,凤长生犹如尚未长成的孩子;有时候,凤长生又镇定得像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成人。

只要是凤长生,不管如何模样,均能扣动商靖之的心弦。

见凤长生向他伸出左手,商靖之心疼地看了看凤长生的右手,这右手是凤长生为了夺刀,当着他的面,被耶律珏拍伤的,可是他当时无能为力。

凤长生见商靖之若有所思,握了商靖之的手,将其拉了起来,与自己一道手舞足蹈。

若是被他人目睹,定会以为他们患了失心疯吧?

商靖之并不介意与凤长生一般幼稚,只关切地道:“长生这双足不疼么?”

凤长生霎时伏倒于商靖之怀中,细声细气地道:“疼,靖之亲亲便好了。”

显而易见,其实凤长生的双足不如何疼。

商靖之提出了交换条件:“长生一日不说话,我便亲。”

小气鬼。凤长生气鼓鼓地瞪着商靖之。

商靖之低下首去,细细亲吻。

凤长生把玩着商靖之褪下的衣衫,将其蒙在了自己面上。

凤长生过于安静了,商靖之以为凤长生睡着了,刚刚扯下自己的衣衫,却见凤长生睁大了双目,狡猾地写道:骗到靖之了吧?

“嗯,骗到了。”商靖之温言道,“长生且歇息吧。”

凤长生抓了商靖之的手,写道:我们明日寻个算命先生,择个吉日成亲可好?

关于成亲一事,尽管商靖之心怀忧虑,但他早已答应了凤长生,自不会拒绝:“好。”

凤长生改了主意:啊,不行,我同靖之说好了要穿那身喜服的。

那身喜服是凤长生在相思中,弄脏了好几回的喜服。

商靖之提议道:“不若在这平青城成一次亲,再回金陵成一次亲如何?”

凤长生伸手环住商靖之的腰身,点头如捣蒜。

次日,商靖之一起身便写了奏折,又命人快马加鞭呈予今上。

有商靖之在左右,凤长生连衣衫都不愿意自己穿,见商靖之进来,向着商靖之张开了双手。

商靖之会意,轻手为凤长生穿妥了衣衫,又去穿足衣。

凤长生趁机歪在商靖之背上撒娇。

穿罢足衣,商靖之接着为凤长生穿夹了棉花的锦靴。

凤长生玩心起,拔.出了商靖之的墨玉簪子,使得商靖之的发丝倾洒下来。

商靖之由着凤长生要如何便如何,过了一会儿,才端了水来,为凤长生漱口、净面。

凤长生在商靖之手背上印下一吻,继而写道:我快要同靖之结发了。

“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商靖之见凤长生满面兴奋,亦兴奋了起来。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

凤长生耳尖发红,站起身来,牵了商靖之的手。

商靖之亦牵了凤长生的手。

俩人走出数步,凤长生后知后觉地指了指自己的发丝。

商靖之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凤长生俱是披头散发,遂取了桃木梳来,为凤长生梳发,后又挽了个发髻,系上发带。

以免冻着凤长生,他又为凤长生戴上了风帽。

凤长生从商靖之手中抢走了桃木梳,为商靖之梳发。

多年来,商靖之征战沙场,墨色的发丝中已夹杂了少许华发,甚为扎眼。

他心疼得很,吻了吻这些华发。

商靖之心下了然:“我生了许多华发吧?”

凤长生写道:不多。

商靖之回过首去,凝望着凤长生道:“我年长长生一轮,即使现下不多,总有一日会满头华发,而长生依旧风华正茂。”

凤长生坚定地道:我不会嫌弃靖之老的。

“我知长生不会嫌弃我老。”商靖之抚上凤长生的面颊,“我有时会想自己不该对年仅一十又七的长生出手,长生与我幼妹一般年纪,幼妹是爹爹收养来的,由于战乱,父母双亡,从军前,我常常给幼妹换尿布。”

凤长生郑重其事地写道:我都不嫌弃靖之老了,靖之也不许嫌弃我小。即便靖之不对一十又七的我出手,我亦会对二十又九的靖之出手,靖之这般好,我要牢牢地绑住靖之,以防靖之被别人觊觎了去。

商靖之歉然地道:“面对长生,我总是瞻前顾后,对不住。”

靖之是太为我着想了才会如此。

凤长生为商靖之梳了发髻,再度牵了商靖之的手。

外头已然放晴了,较前几日暖和许多,但积雪尚未化干净。

商靖之原想驾驶马车,由于凤长生坚持要骑马,他只得抱着凤长生上了马。

俩人共骑,凤长生放松地依偎于商靖之怀中,听着商靖之的心跳声与呼啸而过的风声,心满意足。

煞风景的是,未过多久,一阵呕意涌上喉间,他只能让商靖之将马儿停下来。

吐干净后,他惨白着面孔道:“幸好昨夜同靖之云.雨之际,未有呕意。”

商靖之轻抚着凤长生的背脊,而后取出水囊,拔下木塞,喂了凤长生一口水。

凤长生漱了漱口,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宝宝不乖,欺负爹爹,待你呱呱坠地,父亲定会好好教训你。”

商靖之应和道:“宝宝要乖些,不然父亲不会手下留情的。”

凤长生喜欢商靖之同他一起幼稚,又与商靖之相视而笑。

商靖之暗忖是否马儿太快了些,以致于凤长生胃袋翻腾,故而这回慢得如同闲庭漫步。

凤长生颇为享受这样平静的时光,并不催商靖之。

直至日头西斜,俩人方才抵达了最近的城镇。

算命先生早已收了摊子,俩人便在这城镇中闲逛。

凤长生舌头有伤,诸多吃食用不了,惟能眼巴巴地看着。

途径一书铺,凤长生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要了所有的春.宫图,兴致勃勃地翻阅了一番后,在商靖之掌心写道:洞房花烛夜,我们可一一付诸实践。

商靖之肃然道:“不可。”

凤长生瘪了瘪嘴:小气。

掌柜见这两位公子不但面不改色,还调起了情,倒是不好意思了,收了银子后,寻了油纸来,将春.宫图包严实了。

商靖之未及拿起春.宫图,被凤长生剐蹭了一下掌心,又见凤长生像兔儿一般窜了出去,进了一卖小玩意儿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