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竹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方元木居然还咬着秦牧野不放，她想起那天在食堂里听到的，难道真是因为他的心上人喜欢秦牧野？
不管怎么样，秦牧野是自己人，她肯定是帮着他的。
既然董青山站在自己这边，沈玉竹是个聪明人，立刻说，“董部长，这件事归根结底，跟我是有一定关系的。如果方元木要追究秦牧野的责任，那他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给我，我是不是也可以追究他的责任？”
果不然，董青山虽然没直接表态，但说了句，“那得看小方同志的意思了。”
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方元木憋了一肚子闷气，觉得所有人都偏帮秦牧野，对自己不公平，他也不想参加什么欢迎仪式了，当即提出要退出节目表演。
孙主任正有此意。
毕竟方元木被秦牧野揍了一圈，眼圈乌青，这个形象显然是没法子登台的。
可今天彩排，明天晚上就要表演了，节目单都报上去了，方元木还是个乐器独奏，她这会儿上哪去找人替。
“非要二胡吗？”
事情完事儿之后，秦牧野打算抬腿就走的，听到孙主任和董青山在说这事，顿了顿，回头问了句。
“你会？”孙主任眼睛都亮了，可又有几分怀疑。
她和秦牧野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会拉二胡啊。
沈玉竹也有些好奇，圆圆的杏眼看着他。
“你们要是非要二胡的话，我肯定不会，但要是换成……”
“换成什么？”秦牧野话还没说完，孙主任就急着打断他，“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小号或者萨克斯，我都可以，至于曲子……可以吹个《我的祖国》，行吗？”
孙主任真没想到，他不仅会，而且还会俩。
她拍了下秦牧野的胳膊，笑骂道：“你不早说！怎么不行，这可太行了，就吹《我的祖国》，那乐器你有吗？”
孙悦然去过秦牧野的家，可不记得在他家里见到过小号或者萨克斯。
秦牧野摇头，地质勘探队的工作很忙，经常要在野外待着，这两样乐器都不小，他不可能随身携带，更何况……
他这个反应在孙主任的意料之中，要真有人见到秦牧野吹奏，她苦苦寻找节目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推荐的。
“是这样，趁天还没黑，我现在下山联系县城的文工团，看能不能借到，要实在不行，就买一把，我们后勤处出钱。”孙主任拍板决定。
屋外，没走远的方元木发现秦牧野和沈玉竹几个没出来，以为他们留下是为了给董部长说自己的坏话，所以着急忙慌地跑回来趴在门上偷听，没想到就听到这么个消息。
此刻的他，心里又愤怒又后悔。
他要退出欢迎仪式表演是为了给孙主任出难题，可这件事没有他想要的效果不说，居然还给了秦牧野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他恨！
正在方元木满脑子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报复秦牧野的时候，门突然拉开了。
趴在门上的他一下子摔倒了地上。
方元木这回丢人丢大了，压根没理会沈玉竹他们说了什么，拾起身子就跑。
董青山连连摇头，现在有些年轻人啊，拈轻怕重的不说，这利己又怕事的做派，可真让人糟心。
所有的事情看上去都圆满解决了。
秦牧野没有被处分，还得到了一个表演节目的机会，但回去的路上，男人大步流星走在前头，一句话也没说，沈玉竹总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很不愉快。
她悄悄问谢斌，“他今天打人，真的只是因为方元木说我那两句吗？”
沈玉竹自认为脾气不算好的，但她也不会因为两句闲言碎语而做出这样的事儿，更何况在她看来，秦牧野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其实是个极有分寸的人。
谢斌以为她是为这事儿自责，连忙说，“当然不是，你别多想，老秦他家里……呃，你就当他是看不惯那个姓方的吧，毕竟那小子，我看着都来气。”
家里？
谢斌虽然很快改了口，但沈玉竹还是精准捕捉到了他改口前的这两个字。
看来是秦牧野的家里发生过什么事，而方元木当时说她的那些话，刺激到了秦牧野。
沈玉竹不知道，她的猜测，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十分接近真相。br>
当天夜里，沈玉竹听到隔壁有动静，披着衣服出来看，才知道，孙主任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跑遍了整个县城，才借来了一把小号。
“本来想给你买个新的，但县城太小了，没有乐器行。这把小号还是从以前一个教音乐的老师那里借来的，他说好几年没用了，你先试试。”孙主任说。
县城本来就没几个卖乐器的，以前也是二胡、三弦这样的民俗乐器或者口琴这样小巧的居多，小号这种一般在乐团中演奏的，几乎没有。
秦牧野检查了一遍，确定乐器本身没有问题之后，才吹响了第一个音，然后简单评价道，“能用。”
绕到隔壁院子，正等着听秦牧野一展身手的沈玉竹愣住了，“你不再吹几下？”
她还想听听看小号演奏起来是个什么架势呢。
“声音太大，会把芊芊吵醒的。”秦牧野笑了笑，将小号收起来，“你明天早上会听到的。”
沈玉竹以为他说的是明天上台表演之前会提前练习，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阵起床号给叫醒的。
身旁的沈芊芊揉了揉眼睛，听着外头急促的号声，吓得立刻捂住耳朵，钻到沈玉竹怀里，小心翼翼地问，“姑姑，是死人了吗？”
村里头办白事的时候，会请乐人师傅来吹唢呐，小姑娘听到这种音乐，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人去世了。
沈玉竹哭笑不得，一边拍着沈芊芊的背，一边解释，“是你秦叔叔在吹小号，小号是一种乐器……”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芊芊就已经从她怀里钻出来，坐起身找衣服了，嘴里还嘟囔着——
秦叔叔太厉害了，我要出去看。
沈玉竹看着她自己穿衣服，忍不住腹诽，别人吹乐器就是死了人，秦牧野吹就是太厉害。
小丫头年纪不大，还挺会双标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