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世道, 医者在民间很受尊敬,但在富贵人家眼中却不值得一提。况且学医若要学出名堂来少说也要从八九岁学徒开始,这样一来花费的时间竟也同十年苦读差不离。

  一般而言,有这样的时间, 家中钱财略多些的都要送孩子去读私塾, 少有送去学医的。

  赵钰也想不到一个权贵小姐能去钻研医书。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她能读医书是一方面, 却不见得能忍受病患身上的脏乱。

  两人商议片刻, 将此事定下后便命人传旨, 先行在太医院拾掇出十来个院落,又拨了几个宫女过去。此事一出宫中议论纷纷, 让宫外人也摸不着头脑。

  但宫中太医,品阶最高者也不过五品,那些大人们思索片刻不知其意便抛开了。毕竟做医者官位最高也才五品,哪像他们, 只要熬够资历最次也是五品。

  *

  前去建州的一众钦差本是打算赶在年前回来, 可当时瘟疫虽有好转却并未完全平息,他们便将时间延后。为此, 不少人心中都有些牢骚。

  只是不光他们这些位卑职小的, 就连上头的忠顺郡王都没能回京,也让他们心中略有些平衡。

  现在过了年, 张太医总算开口说瘟疫平息,他们也是一片欢欣。要说为此地百姓高兴, 早在张太医研制出方子时他们就高兴过了, 早知百姓无恙, 他们现下一心想着回京。

  夏贞一则不敢怠慢京中钦差, 二则又感激他们为稳定人心留在建州, 便命知州府的厨房好生准备一场践行宴。

  建州虽然不算富裕,但临近群山,山珍却是不缺的。虽说因着冬天少食那些动物极为凶猛,但一群军中好手上山自是不怕的。

  宴上,夏贞千谢万谢,极为诚恳。倒是弄得脸皮厚的忠顺极为不好意思,向张太医敬酒道:“此番可是张太医的功劳,夏知州也该谢他才对。”

  夏贞又笑着谢过,舌绽莲花般夸得张太医老脸通红,简直要以为自己真是华佗在世了。

  待到酒饱饭足,忠顺郡王便道:“本王来此本是为建州雪灾,后来又添了瘟疫。”说着忠顺郡王朝皇城方向抱拳,又道:“所幸圣人前后派遣赈灾物资不计其数,又将太医院圣手张太医请来,这才能有今日。”

  “如今见百姓生活安乐,本王也该启程回京向圣人复命,倒是不便于此地久留。建州好容易度过大难,你身为知州,当使百姓修生养息,至于今年赋税一事,也可上表请求免去赋税。圣人宽厚,定会应允。”

  夏贞带着席间的建州官员起身拜谢,也心知他们的是到了离开的时候。宴席开始前管家便来报,说钦差们的车马行礼都已经备好了,只等用完宴席就可离开。

  这些话也是临别赠言而已,夏贞跟着夫君往来过不少宴席,自然清楚。

  果不其然,郡王说完好一番勉励之言便请辞,夏贞等象征性的挽留一二。此时便已到府衙门前,外头都是些听说今日钦差们要离去前来送别的百姓。

  忠顺郡王有些动容,看着夏贞道:“本想悄悄离开,何至于惊扰到百姓啊。”

  他命人拾掇行李车马都没什么大动静,但夏贞知道便知道了,为何还要告知百姓。毕竟他一个郡王来此赈灾,代表的是皇室,可百姓们声势浩大的感激他,若被京里的皇兄知晓指不定生出芥蒂。

  夏贞连声道:“这并非下官之意,想必是百姓妄加猜测而已。郡王来此赈灾也算劳苦功高,百姓淳朴,不舍郡王离去也是有的,还望郡王宽恕。”

  忠顺郡王闻言面色稍缓,见百姓们仍是看着自己不肯离去,他才扬声道:“如今建州上下一心,灾难已解,本王也要率众回京复命。圣人在京中亦是挂念你们,不仅派本王前来建州亲自监督,还命薛家、刘记商行运送物资。每每来信,都督促本王早日还百姓安宁,期盼诸位修生养息。”

  百姓们听闻此言,连忙跪下山呼万岁。他们私下自是希望郡王留下,但当面见到郡王却又不敢多言,只能讷讷下拜。心潮澎湃间,更是敬畏远在京城的君主。

  有这样的弟弟,可见陛下是何等风姿。

  他们建州雪灾也并非这一年的事,三年前也有一次,当初还是先皇理事。朝廷拉来赈灾银就放手不管,也只有新到任的知州老爷带着下面人把银子换成能保暖的被褥、能吃的粮食、取暖用的柴火。

  在建州这样的地方,便是一两银子也买不来取暖用的柴火。这些银钱看着多,实则用不了多久就没了。今年又来一次雪灾,不成想竟是直接送来这么多东西,还省得他们高价出去换。

  而且,今年还有神粮送来!他们远在建州无法亲眼看到,可不少人都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说是圣人在祭祀时天上竟然不下雪,下粮食!

  这样好的粮食,圣人分了分,给他们建州也送来不少。他们建州还当真顺利许多,可见圣人是真得天庇佑的。

  忠顺郡王见众人如此作态,不免假借赵钰说了许多勉励之言,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来到建州许久,见过百姓们从夜宿路旁到如今勉强穿上冬衣,也有心为百姓们做点什么。

  他思忖片刻,与谢齐志小声商议片刻后道:“诸位若是有心,也可联名上书请求减免赋税。陛下心系百姓,闻讯定然减免。只是朝廷救得了急却无法长久救济,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才好。”

  “谢郡王,草民等明白。”

  稀稀拉拉的声音让忠顺郡王眼睛有些酸,他几步行至马车边,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对着无数百姓期盼的眼神。

  心里一酸,扬声道:“散了吧。”

  说完径直进了马车中,谢齐志等也招呼着百姓散开,一一上马。

  夏贞等跪在原地,见马车渐渐走远才起身,看着周围的百姓温声道:“外头冷,快些回去吧。今年咱们建州遭罪,圣人也是知晓的,这才派了郡王前来。诚如郡王所说,今年的日子也有盼头。快回去吧。”

  百姓们千恩万谢,倒弄得夏贞心里不是滋味。连声道:“吾等官员所享俸禄,无不是出自百姓,本就是当为百姓做事。你们快些回去吧。”

  有个胆子大的问道:“大人,那咱们今年的赋税,真能减免吗?”

  夏贞笑道:“陛下本就关注建州,我们逢此大难减税才是常事。我这就修书一封,看陛下如何言说。”

  “多谢大人。”

  “不必,不必。你们快些回去吧,外头天寒地冻,再冻出毛病可不好。”

  已经踏上回京路的众人恨不得一日之内就赶回京城,惹得后头坐马车的张太医叫苦不迭。来时虽然也是这样快,可张太医满心都是瘟疫,只让再快些,现在闲下来却有些受不住了。

  他嚷嚷道:“快去个人传话,老夫都这把年纪了,这样快可受不住啊。”

  马车外的人笑道:“怎么,大人不想赶紧回京去?这都过年了,快些回去还能赶上元宵节呢!”

  张太医一把掀开车帘,哼了一声道:“再这样赶路,马也要被累死了。”

  “呦呦呦,是,下官这就去问问。”

  忠顺郡王果然命人减缓速度,他虽是比张太医年轻,却也受不住这样赶路。

  待众人赶回京城时,差两日就是元宵节。他们不由得庆贺道:“这会儿回来正好能多休假两天,可把人累坏了。”

  张太医也激动的两眼放光,他坐马车被颠簸的腰酸腿疼,可算能回家休息了。这出外差虽然比在宫里容易,但赶路却着实不容易。

  他浑然不知皇帝已经给他新安排了活儿,还想着回家先歇上三天三夜。

  *

  赵钰听闻前去建州的钦差回京,忙道:“快传忠顺郡王、谢齐志。”

  一旁的柳安在旁批阅奏折,闻言忙拦住要去的刘康,说道:“怎么这样急?他们才从建州奔波回来,你也不让人休息,就这么急吼吼的让人回话?不妨先命人回家休息,私下里预备好了回话的折子才对。”

  赵钰笑道:“罢了,也是我太过着急。伴伴,还是先传话说让他们好生歇息几日,莫要让人操劳了。只是太医院的事,也要跟张太医说上一声才是。”

  刘康面上也带着几分笑意,领命前去。

  柳安指着五城兵马司的折子,有些发愁道:“马上就是元宵,到时候热闹起来恐怕有失火的风险,况且拐子也喜欢趁着这时候动作,只怕还要多加小心。”

  说完又翻出前些日子整理好的卷宗,指给赵钰看。

  “你瞧,前年就有三起失火,报走失的也有十几起,走丢的孩子甚至现在都还没找回来。还有遗失东西、打架斗殴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更多了。”

  赵钰闻言也有些头疼,思忖片刻后道:“这元宵节不让人出去玩乐也不行,吩咐五城兵马司加派人手。今年暂且不调休,熬过这几天视情况多加俸禄。”

  况且不少店家都指望着元宵节赚钱,百姓们忙了一年也要松快松快。若限制百姓娱乐,恐怕会适得其反,也只能加强巡逻以免有小人作乱才好。

  柳安闻言在奏折上批复,想了想又道:“在五城兵马司都是轮流一队出去巡逻,不如多分几队,让他们就在那边巡视。若哪一队负责的区域出了事,也该由他们负责。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多,分一分也够看的。”

  赵钰道:“原也有这样想的,只是怕官兵与个别商贩勾结,打压别家的商铺。又怕当地百姓认准了官兵头头,勾结着欺压百姓造成冤案,这才将巡逻的顺序打乱了。如今改了,自然将权责分割清楚,可就怕这样的情况。”

  柳安笑道:“这有什么,左不过就前后三天,也成不了气候。便是真有那手眼通天的收买人,陛下也可借此立威啊。”

  赵钰这才应下,笑道:“便依你说的。先过了这三天,过些日子咱们也好生商议一番是否改制。”

  “诶,听你的。”

  待将桌上堆放的折子批完后,柳安伸了下懒腰抱怨道:“诶呦,可算批完了。几位阁臣给的法子有时就是和稀泥,哪儿能照着写啊。”

  赵钰捏了捏他的手,笑话道:“你以为呢?现在谢宁一不在,拿主意的人就少了一个,他们三个也不敢做主,可没有谢宁的气魄。”

  说着便将他拉起来,披上披风后道:“咱们去外头转转,总在这屋里也太闷了。”

  一旁的内侍听着便要请罪,柳安一边跟着赵钰出去,一边劝道:“要保暖,当然闷了,出去倒是不闷,可也太冷。”

  赵钰自出生起便很少生病,也只有当初皇后忽然薨逝才忽然病倒。还是刘康细心照料,又因为所谓的天命,先皇让张太医随时侍奉,这才挺过来。

  两人说笑一阵就到御花园去,因着元宵将至,已经绑上各色绸缎。结实处都挂着上好的宫灯,打眼一看便是未曾燃起蜡烛都极为好看。

  这些宫灯还都是残次品的玻璃制成的,明晃晃漂亮极了。

  不远处还有些太妃们结伴赏灯,一见赵钰过来有些犹豫着上前。她们虽说是名义上的庶母,可先皇已逝,她们便是再嚣张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摆谱。

  赵钰见一群并非宫女的妇人们赏灯,虽印象不深,却也猜到这是宫中的太妃们。他微微一揖道:“太妃、太嫔们安。”

  为首的太妃当即带着众人侧身避让,说道:“陛下不必如此,给陛下请安。”

  赵钰笑着受礼,见她们在此赏灯便笑道:“这是宫外实行的玻璃,制成这些玻璃宫灯。太妃们若喜欢,不如也让人送些回去。”

  “这如何使得。况且这玻璃宫灯贵重,我们日常出行也都有内侍宫女服侍,也用不上这样的灯。如此好看,放在这儿让来往的人欣赏片刻,也是这灯的福分。”

  赵钰闻言一笑,这灯也算不得十分贵重,贾琏哪儿要造出一整块儿无气泡的玻璃很难,但这样的小东西还是有不少的。稍后命人送去就是,索性也没有多少。

  他转移话题道:“听闻娘娘们又送了一批衣物出去,近来可劳累?”

  闻言,诸位太妃太嫔们都笑起来,神色真诚道:“说来,我等还未谢过陛下。能帮着孤寡老人、小儿,又能时常见见家人,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们原先得知要去开源司时只当是陛下彻底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虽说在宫中十分寂寞,可也是养尊处优。谁家金尊玉贵的小姐想去做女工呢?

  可陛下下旨,她们这些人在先帝时就不被重视,现在换了个皇帝更是毫无依靠,自然不敢抗旨。可到了开源司,有姐妹们日日一同说话,偶尔还能见到家里人,更是能去慈幼局同孩子们一起玩乐。

  原先的寂寞都渐渐散了,她们为人缝制衣裳、织布也不再觉得是折辱人。想到那些孩子能穿上自己做的衣裳,又是喜欢又是高兴。

  赵钰听她们这般说也放下心,说笑两句便带着柳安离开。柳安笑道:“这就很好,我看娘娘们也都是高兴的。”

  看人不是看衣饰,而是看精气神。

  他原先虽未见过太妃们,但看继母从前的模样也能猜到,只会比外头的妇人更差,不会更好。宫外的主母们每日还要想着管家,就算膝下没有子女,也能抱养庶出的孩子。

  可宫中的太妃太嫔们空有尊贵的头衔,宫权只被内务府的总管拿在手上,她们自然沾不到边儿。而满皇宫里的女人都缺孩子,她们也是妾室,如何去抱养皇子公主。

  现在每个人都不至于无所事事,比先前好上不止一倍。

  柳安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这几日与船坊联系过,都说要造大船花费极大。况且海上风浪颇多,说什么也不愿意接活儿。咱们不如自己建,用料也能放心。东海那边听说要组建海军,看样子也是兴致颇浓,不如大胆一试?”

  赵钰思索片刻,说道:“宫中还有前朝修建大海船的图纸,一路平安走了个来回也未曾损毁。若是咱们自己建,倒也有现成的图纸。只有一点,建船用的木料耗费太过,若将树给毁了,也是万万不行的。”

  柳安也知晓这是个问题,他随手摘下一朵梅花,低声道:“虽有禁伐令,可若要造船少不了树木。咱们还是徐徐图之,若能找到替代木船的材料就再好不过了。”

  赵钰摇摇头,哪有这样容易的事啊。若是有得替代,早就被寻摸出来了,也不至于代代都是用树木。

  倒是...“沿海百姓倒是都想组建一支海军,到时候也不必一直被劫掠,也能使百姓安稳。只是花费不少,等玻璃窗子做出来了好好捞上一笔钱再说。”

  玻璃形似琉璃,用来做窗子明亮无比,看着就极为气派。到时候再宫里装上,外头人见自己喜欢,也必然会跟着买。

  赵钰可不会同情那些捞足了油水的权贵,那些钱可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自己不过转一圈而已,最后仍是回到百姓身上。

  至于发现钱少了的权贵想再捞钱,那也要看龙威卫答不答应。

  赵钰有些愉悦的笑起来,看得柳安有些莫名其妙。赵钰见柳安如此,才悄悄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惹得柳安笑骂道:“就你鸡贼。”

  转眼间已经到了元宵节,按例也该整治宴席。可赵钰近来越发不耐烦这些,鸿胪寺的人上门问了一句见没有下文就再也不提了。

  早早将今日的政务忙完,赵钰穿着家常的旧衣裳等着柳安。待他到了宣政殿,便忙道:“快收拾收拾,咱们今晚也出门赏灯。”

  柳安才将内务府的事忙完,因着不知今日的安排回来也稍晚。听赵钰这般说眼前一亮,又有些后悔道:“早知将这些事押后处理,现在又少了好多玩乐的时间。”

  赵钰捏了捏柳安的耳垂,笑着安抚道:“这也不晚,今晚不设宵禁,明日又放假,自然能尽情玩乐。倒是你可别撑不住提前嚷着回来。”

  柳安面色略红,瞪了眼赵钰后欢天喜地的去换上旧衣。他不过弱冠之年,往常又在边关苦寒之地,也很是向往元宵节这样的热闹。

  况且元宵节...也是有情人暗地约会游乐的日子,民间不少男女都趁着元宵节相会,定下终身大事。虽说男子间不能成婚,但他与玄泽相处间早就如夫妻一般,在此佳节外出也是应当的。

  他浑然忘了这些日子自己的欲言又止,这会儿欢快的整个人都精神百倍。赵钰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高兴,嘴角不由带上一抹笑意。

  柳安装扮好后从屏风后转出来,端得是君子如玉,风姿不凡。他有些羞涩的左右看看,笑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赵钰上前拉住他,点了点鼻尖道:“一身青衣,景明穿上甚是美丽。”

  说完便一同上了马车,在隐蔽处又换了一次车马,毫无破绽后才离宫。刘康老神在在的守着空荡荡的寝宫,叮嘱下面人莫要走漏风声。

  一出宫墙,外头的热闹气息便扑面而来。楼高的鳌山灯被簇拥着缓缓移动,外面的孩童围着灯笑闹,往日凶神恶煞的官差在这会儿也和缓了严肃的面色,温声叮嘱他们不要跌了。

  道路两旁全是卖灯的小摊,甚至有些人脉广的,又有余钱的还能弄来冰灯。走街串巷的货郎身上挂着各种兔子灯、□□灯等小型的彩灯,各个小巧玲珑,无比可爱。

  不少带着儿女外出的百姓,纵然没钱买上一盏大些的灯,但买一盏货郎手里的小灯也足够孩童们新鲜许久了。

  更有借着人多卖各种凉食的,虽说香气不如热食浓郁,但看着摊主做好的凉面也是令人垂涎欲滴。因着人来人往,今晚街边的小摊是不允许卖热食的,若有店面自然可以卖热食。

  赵钰和柳安一下从清冷肃穆的皇宫中落到这样的热闹烟火地,霎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柳安说了句什么,只是因着人声嘈杂赵钰并未听清,不由得抬高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柳安下意识看看周边,见大家对这样高声言语极为习惯,便也学着赵钰的模样高声道:“我说!想去看看摊子上的冰灯!”

  赵钰自然无有不应,扬声笑道:“走走走,去那边瞧瞧。”

  作者有话说:

  我在元宵节也去看过一次灯会,好家伙那是真壮观。就是路太长了,逛得脚都酸了。不过我们是全家欢乐游,不晓得情侣出去玩儿是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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