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母女俩本来商议的并非以行医为跳板, 但今日陛下忽然命太医院收集有关妇人症候的卷宗,她们才临时改了主意。

  比起在国子监当夫子,王嘉还是更喜欢学医。只是他们家并不需要一个医女,只想要一个端庄贤惠的小姐。

  陆颐听王夫人所言, 沉默片刻后说道:“夫人说的有理, 是我狭隘了。王姑娘这样的年纪能读这么多书,真是难得可贵。”

  贾元春也笑道:“我在你这个年纪, 还未必有你这样读医书的兴头呢。”

  王嘉闻言面上有些苦色, 心情也很是低落道:“只是行医是便算作工籍, 父亲并不愿我出去抛头露面。我不过空读医书而已,至于实践, 也只能给母亲、贴身侍女把把脉而已。”

  贾元春忙安抚道:“诶呦,寻常医馆你这样的年纪都还是抓药的学徒呢,能给人把脉开方的年纪更大。就是...你日后是如何打算的?”

  元春也知晓太医院的事,虽说如今太医院并没什么空缺, 但也没有专攻妇人症候的太医, 便是添上一位也无妨。只是御医都是正八品,以王嘉的年纪以及医术也只能先从无品级的学徒做起。可太医院里并没有女医, 为她寻个师父也是难事。

  王嘉忙道:“我想行医。咱们妇人多有些不好言说的症候, 可偏偏医术高明者大多是男子。有时候也只能靠着口口相传的土方子熬命罢了,这如何使得?”

  她站起身, 面上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想象:“若是我能习得医术,做个医术高明的医女, 将常见的妇人症候编撰成书, 用最普通的言语叙述出来, 使得不识字的妇人见了也知晓如何医治自己, 这便好了。”

  贾元春是未嫁的女儿, 自然不明白王嘉话里的意思。但陆颐因着曾有个荒唐的丈夫,也是狠狠吃了一番苦头,闻言有些戚戚然道:“好姑娘,难为你有这样的志向。”

  王夫人为了将女儿送进太医院,不走自家颇受重用的丈夫的路子,反而来寻一个素来无甚交集的小官,本就暗藏深意。

  谁都知晓柳安圣眷正浓,而贾琏与柳安也算是感情颇好的表兄弟,贾元春借着贾琏的关系也算说得上话。更重要的是,除了本就是女官的贾元春,没有谁会举荐女子为官,哪怕只是进一个无实权的太医院。

  贾元春看见王嘉就好似看到年轻时的自己,只是她比自己更勇敢,也更有主见。当初她在这个年纪,满心都是入宫做娘娘,好一挽家族颓势。她现在跳出家族编织的牢笼,才恍惚间察觉出真正自由的滋味。

  “陛下要回来了。”

  “快回去。”

  众人压低声音悄悄传话,几人听见也连忙散开。贾元春拉着王嘉,悄声嘱咐道:“这几日在家好生温书,过些时日我带你拜访一位大人。”

  王嘉登时惊喜道:“多谢大人!”

  王夫人也落下心底的一块儿大石,拉着女儿回到座位。王常鸣方才与几位阁臣谈笑,现下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并未注意妻女方才的去向,只是淡淡吩咐道:“一会儿散宴,陛下就要回来。嘉儿也不小了,该稳重些。”

  “老爷说的是。”

  “是,父亲。”

  母女俩都不曾透露方才的事,就怕王常鸣从中作梗。王常鸣浑然不觉,打量着殿上许多青年才俊,乐呵呵的同夫人说笑。

  王夫人面上应和,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把赶紧把姑娘送到太医院去。她嫁人这么多年,着实没发现嫁人有什么好处,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出头。

  自家姑娘从小自由散漫,嫁过去还不被狠狠磋磨一番,她也舍不得。

  赵钰和柳安一前一后的回来,见时间差不多便让内侍沿途掌灯,为百官照明。他略说了两句场面话便让人散了,毕竟明日就要上衙,这边晚宴拖太久了也不好。

  裴远想借此说上两句,却也被三言两语打发回去。虽说被下了面子,当着百官的面不曾说什么,面上带着笑意告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妙,原以为板上钉钉的首辅之位竟也多出些许波折。

  当初谢宁还在的时候,就算和陛下再不和,也没有当面下脸子的事。

  赵钰都懒得再和那些人说什么,年号的典故都已然告诉他们,也不知晓为何还纠缠不休。说到底年号也只是记录所用而已,有喜欢频繁更换的甚至隔一年就要换一个。

  少了宴会上的丝竹之声、靡靡之音,热闹了一整天的皇宫陷入前所未有的静谧。赵钰今早才去祭拜过母亲,现在只同柳安行走在宫道上,提不起说话的兴致。

  柳安知晓赵钰的心结,静静的陪着他。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刘康上前劝道:“陛下,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赵钰这才回过神,看了看两旁高耸的宫墙,对柳安笑道:“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不然明早起不来,白让群臣看笑话。”

  柳安见他心情平复,便笑道:“正是如此。”

  说罢便顺着宫道回了寝殿,早有内侍燃起安神的香料,两人梳洗一番后便睡下。只是忽然,赵钰想起什么,吩咐道:“提醒朕,明日要传五城兵马司来。近来热闹,可别被拐子钻空子了。”

  “是。”

  刘康在随身的册子上记了一笔,小心将帐子放下来。

  第二日一早,柳安就被贾元春堵个正着。她笑道:“常日见大人都在内务府忙,我也不好打扰。幸好今儿来得早,不然又不好说话了。”

  贾元春是贾琏的姐姐,与他也算是沾亲带故。柳安微微一笑,见不少人探头往外看,便将贾元春请进自己屋内,命伺候的人端来茶水。

  “怎么一大早来寻我,可是有何要事?现在虽说是早膳时间,却也不能多说,不然被御史抓着小辫子可不是好玩儿的。”

  贾元春闻言忙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昨儿陛下命太医院汇集妇人症候的卷宗,正巧被我一亲近的妹子听说,托我来打听一二。”

  “哦?”

  元春笑道:“她自小熟读医术,只是苦于是个姑娘家,又出身极好,从未接触过药材一类。昨儿听说了太医院的事,就托我打听是否有哪位太医愿意收个女徒弟。如若不成,在太医院做个打下手的去学炮制药材也可。”

  柳安挑眉,来了兴致。毕竟行医在世人看来可不是个好行当,虽说地位勉强算是中等,但那些略有底蕴的读书人家都能拿捏医者。

  “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就想到要入太医院呢。接触病患可不是个干净活计,又有些病患的家属脾气暴躁,别吓着人才是。”

  元春笑着将一封陈情信递过去,言语间颇有赞赏之意:“大人一看便知。小小年纪颇有志向,又有一手画技,假以时日真如她所言将诸多症候编撰成书,传给妇人知晓,可是天大的功德。”

  她并未压低声音,因着房门大开,外面人自然也能听到。只是元春不曾提起那姑娘的名姓,旁人也只以为是哪家落魄勋贵的姑娘,并未多想。

  柳安阅览一番,见上面自报家门为“户部尚书王常鸣次女”,目光不由一凝。他倒是没想到这位王姑娘如此聪慧,选择绕过父亲行事。

  他与王常鸣接触不少。这王常鸣虽说还算开明豁达,但也只是对旁人。他能勉强接受陆颐、贾元春,但绝无可能同意自家女儿抛头露面。

  柳安倒不觉得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说要编医术有多狂妄,便是无法完成,她的人生也与绝大多数女子不同。

  他笑着接下书信,温和道:“现在是该办公的时候了,贾司丞请回吧。你的来意我已知晓,今日便回陛下。”

  贾元春目的达成,又与他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如今纺织司大了许多,她要弹压下面那些不服的,还要让下属们赶制官员们的春服,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

  柳安将书信递给在旁侍奉的内侍,嘱咐道:“先将这封信递给陛下,待我午膳时与陛下细说即可。”

  “是。”

  *

  赵钰翻看这些日子大来书斋的账册,见卖出的书并不算少,有些奇怪道:“怎么,书斋不是允许百姓入内读书,为何还有这么多人买?”

  掌柜的听到此言忙笑道:“回主子的话,咱们书斋里的书都是皇家印书坊印的,用的纸张都是全京城最好的。更别提匠人们都格外小心,但凡有错漏、不清的都重新印制。不少人看咱们的书好,便非要买回去。说无论收藏、亦或送人都是极好的。”

  他还有一点没说,这年头沾上皇家的都会被大力追捧。他们书斋的书可是明明白白刻印着“皇家印书坊”五个大字,看着就威风的很,读书人谁不想要。

  赵钰闻言很是满意道:“传令,书斋上下都赏一个月的月钱。只是不可为了卖书,强逼前来看书的人买下书籍。偶有损坏的,若不严重也不必赔偿,折价卖出去便罢。”

  掌柜的猛然听到多一个月的赏钱也是喜不自胜,忙谢恩。至于后面的吩咐,他也满口应下。毕竟这书斋也不是自家的,陛下愿意这般他也不会多事。

  待人从后面偏僻处的宫道离开,赵钰才打开好久不曾用过的系统。他恍惚记得系统还有个任务来着,貌似会奖励玻璃方子?

  系统有些不情不愿的冒出头,气愤道:“陛下,你怎么能这么长时间都不理我!”

  赵钰瞥了一眼气得上蹿下跳的小光球,言语间蕴含着一丝笑意道:“不是还有别的宿主吗?你去寻他就好了。”

  说着熟门熟路的点开领取奖励,系统格子中就多了一张方子。赵钰本想询问系统,却鬼使神差的点开与那个术士的对话框,询问道:“敢问可知晓玻璃当如何用?”

  对面的术士正巧在线,随手点开某度就开始搜索,不过片刻就将查到的东西发送过去。

  赵钰大略一看,这眼镜倒是知晓,多是富贵人家用剔透的水晶磨制而成。若这玻璃能替代水晶,倒也是一项收入。

  忽然,他的视线定在‘望远镜’上。

  军中有千里眼,上面的镜片是取用最上等的水晶亦或色泽浅淡的琉璃制成。正因如此,千里眼也只有品级较高的军官才有,在军中并不普遍。

  他忽得心跳如鼓,若军中斥候能人人装备千里眼,便可在战场上抢占先机。军机大事,便是早一刻也会有所不同,可想而知会发挥多大的作用。

  顷刻间,赵钰便决定这玻璃方子暂且不能流传出去。但凡参与制作玻璃的匠人都要签下契约,不得对外透露分毫。

  “温室...大棚?”

  一旁伺候的喜春听见,还以为是叫他,抬头一看却见陛下正闭目沉思,便悄然添上些许茶水。

  赵钰直觉这所谓的温室大棚也很是重要,还有那什么化学仪器。只是他从未听过这些,不免有些生疏的在输入框中输入疑问。

  术士化学也不好,哪里说得出什么所以然来。好在温室大棚他们家就有一座,便拍张照片传送过去。

  系统没来得及阻止,只能骂骂咧咧的将不方便赵钰看到的东西打上马赛克。随即给两个宿主各发一份《异世界交流守则》,气哼哼的表示不能让对方看到超出一定界限的东西。

  赵钰没有理会系统的一惊一乍,带着些许新奇点开纤毫毕现的照片。只是某些地方被一些云朵一般的东西遮住,看不大清。

  只见耀目的阳光下,形似琉璃的板子搭起房屋,里面并非珍奇花草,而是一簇簇青翠欲滴的青菜。

  时至冬日,便是赵钰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吃些青菜。虽说仍能吃上一些菜蔬,却远不及其他季节。

  人离不了菜蔬,若真能在乾朝复刻出这温室大棚,他们冬日说不得也能吃些蔬菜。富贵人家不缺买玻璃的钱,自己也能从他们手里掏些银子出来。

  赵钰随手发了自己戴在身上的一片金叶子过去以作酬谢,对面的术士挑眉,直感叹不愧是皇帝,就是大气。

  先时他们交易时便说过,他家中不缺银钱,但修行时却格外需要民愿之力。赵钰作为帝王,身上的民愿聚集的最为浓厚,他的东西上也会沾染上些许。

  自那日起,赵钰为了方便同术士交易,就随身携带不少赏人用的金银瓜子,也好沾染自身更多的民愿。毕竟两人交易追求的是双赢,能同样被系统绑定就是一种缘分,总不至于在对方那里落了埋怨。

  赵钰关了对话框,想到:这术士虽说是三言两语,却已然道出玻璃奇妙之处,可见这玻璃很是重要。但现下说什么都为时过早,还当先用着玻璃方子造出玻璃才是。若论形状如何,只怕还是先制成窗户最为简便。至于其余,匠人手艺高超,只先以琉璃的法子试验一番即可。

  这般想着,他自格子中取出那张方子,拿在手上端详片刻。说来也奇,喜春本一直盯着赵钰的动向,可他手上忽然多出纸张也未曾察觉,只当原先就有,并未生疑。

  赵钰从前试验多次,也唯有柳安会察觉些许异常,其余人却并不会察觉半分异常。因此他也习惯了光明正大的拿去系统中的物品,还喜欢将一些常用的重要物品放置在系统中。

  他吩咐道:“将工部尚书以及左右侍郎请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喜春依言前去,众人的目光霎时间都汇聚在工部。他们都以为是年前商议的女学一事,私下里议论纷纷。

  工部的三人也是这般认为。但他们工部的事虽少,女学一事却一直借口忙乱刻意疏忽,到如今竟是连图纸都未曾画出。

  这会儿突然被召见也是十分慌乱,但因着多年身居高位,此时面上看不出多少愁色。

  赵钰本未曾想起这码事,毕竟这会儿要建个房子都要好长时间,更别提要建一个同国子监差不多大的女学了。

  但三人过来,他眼睛瞧着玻璃方子仔细推敲,嘴上随口问道:“前儿吩咐下去的女学,可出了图纸了?”

  三人不知该如何作答,赵钰这才抬头。他蹙眉道:“怎么,图纸如何了?是谁负责建造女学的?”

  右侍郎拜道:“臣乔瑜领命建造女学。因着绘图的先生忽然告假,图纸尚未完全绘好,请陛下恕罪。”

  赵钰冷哼一声道:“元宵假前将图纸呈上,尽早建造不可拖延。应与国子监同一规格,所用材料也当上等。”

  工部的人本就不善言语,江利直言推辞道:“陛下,古言女卑,以顺为正。容许其入朝已然是圣恩浩荡,如何能与国子监一同规格?臣以为当次三等,以正男女之别。”

  “哦,朕就要一同规格,不如江卿家去太庙将此事告知先皇?”

  “这,这,陛下怎可有如此意气之言。”江利当着下属的面被赵钰顶回去,黑黢黢的脸霎时间涨的通红。

  他的性子本不是这般,但当着下属的面被人下面子,心里也不由有些气愤。赵钰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怎么,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你若实在不服,太庙在哪儿你也清楚,朕便不送了。”

  说完便看向负责此事的乔瑜,叮嘱道:“元宵假前务必将图纸呈上。若绘图先生来不了,以后也不用来了,朝廷不养闲人。”

  “是,臣遵旨。”

  赵钰本想与他们商议玻璃方子,但一来就与尚书起了冲突,一时间也有些不放心。他原是打算将玻璃方子交给工部,有了收益自然也是充盈国库所用。

  但忽然想到钱到了国库里,纵然方子是自己的,旁人看着也像是自己往国库里伸手。这看着也不像样,不如还是让自己名下的作坊包了去,索性隆记商行也刚收了个琉璃厂。

  江利他们还不知晓因为一时分歧就丢了到手的摇钱树,还想着同赵钰置气。

  明明当初修路时也算任劳任怨,可一说起男女之别,他们就变了一副面孔。赵钰也很是奇怪,他们都甘心臣服于帝王之下,为何面对同样为人的女子就能如此狠心?

  赵钰思索片刻无果,便也不打算再想,只道:“你们早些将图纸呈上,若无别事便退下吧。”

  江利不怎么高兴,然而没有谁很在意他。便是左右侍郎,在皇帝与尚书的交锋中也选择微妙的中立。

  待三人离开,赵钰思索片刻,说道:“将内务府的贾琏传来。”

  “是。”

  当即便有内侍往内务府去传贾琏。在等待间隙,喜春从外头拿了封书信进来道:“陛下,是柳郎中送来的书信,说午膳时再与陛下商讨一番。”

  “哦?”赵钰接过书信,展开看去。见是一女子自请入太医院学医,以期日后编撰医术的陈情信,不免很是喜欢。

  信中写道:“世上妇人多有疾病,然讳疾忌医以致丧生者不胜枚数。愿有生之年苦研医术,编撰医术图文并茂,分发诸妇人。诸如生育等病痛,亦发愿救治,冀无妇人丧生于生育。”

  他再次看了眼王嘉的身世,颇为感叹道:“贵女亦能有此心性,当真可敬。可见还是读书的好处,才能生出这般志向。”

  刘康闻言笑道:“那陛下何不成全?建州张太医就要回来,他老人家向来开明,得了这个有志向的土地定然喜欢。”

  赵钰摇摇头,嘴角含笑道:“先不急。景明恐怕还有别的想法,再加上人家还没从建州回来,不必如此着急。”

  刘康也不再多说,小心接过书信放置在一旁。虽说他也有些羡慕,柳安不过来到陛下身边半年,就一跃成为最信重的人,怕是就连他都要往后站。

  但他也不敢当真抛开主仆之别,去回应陛下的亲近。毕竟伴君如伴虎,自陛下登基以后威势越发深重,他不敢造次。

  不多时,贾琏便从内务府过来。

  他如今已然褪去油头粉面的轻浮,反而带着几分让人心安的稳重,打眼一瞧也能唬住人。只是一开口便暴露了本性,笑道:“小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罢了,起来吧。”

  赵钰此时再看贾琏,已经有了几分满意。他打量片刻,笑道:“今日怎么还在宫里,不急着出去主持大局?”

  贾琏顺着赵钰的话起身,便顺着内侍的指引坐在一旁。他一撩袍子,笑道:“不急。我内人现下出了月子,也能帮我照看一二。”

  作者有话说:

  还差四千字QAQ

  现在感觉在唱独角戏一样,盼星星盼月亮也没有几个宝儿搭理我QAQ早知道多多存稿不至于断更了,所以日六自救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