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日。

  按照婚仪习俗回母家应该准备些礼品带去。

  赵今愿却是空手而回。

  陆辞亭跟在她的身侧,时不时的偷偷瞄上一眼,犹犹豫豫的还是问出了口,“阿愿我们今日去荣亲侯府,真的就这样空手去,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这是我们成亲之后第一次回去。”

  “荣亲侯府是百年清贵的世家大族,什么好东西没瞧见过,带的东西好不好都会落人口舌,还不如不带。”

  她丝毫没有嫌弃他贫寒的意思。

  她整理过那日的嫁妆单子,除了她们住的这座宅子,所陪的东西寥寥无几。

  莫说世家大族家的庶女,就是普通小户家的也不至于如此寒酸。

  其中有些东西看着众多,其实根本不值什么银钱,就连陪嫁的十几亩田产,也在偏僻的山脚,根本种不了庄稼。br>
  当初母亲嫁到荣亲侯府虽然是做妾,却足足有六十四台的陪嫁,还有几处不错的庄子跟百亩良田。

  当初母亲离世,当初为何他们那么痛快的答应让她带着彦哥去往云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答应将母亲的嫁妆充了公。

  因而她并不会因为他们给的一丝小恩小惠,便感激涕零,这本就是他们应得的。

  礼品带了差了,他们估摸着连看都不会看,便赏了仆侍。

  精心准备吧,府中那么多人,可是要花不老少银子。

  赵今愿不是什么有钱人,所有的银钱都是那么多年辛苦积攒的血汗钱,如今又打算在宁平城将铺子开起来,前期所有的花费前前后后算起来也不在少数。

  能省则省,她才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陆辞亭神情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事情都听阿愿的,阿愿说不带便不带。是我给阿愿拖后腿了,今日我定好好努力,让阿愿过上好日子。”

  赵今愿笑笑,给他打了气,“辞亭你的字你的画那样好,好好努力定能有所成就,莫要为毫无干系的人费心劳神,他们原本就不值得。”

  陆辞亭没想到赵今愿还是这样通透的人,心中十分赞赏她豁达,不为礼教拘泥的性格。

  两人刚刚到了荣亲侯府,彦哥已经便站在门口迎接。

  今日他特意跟先生告了假,等在这里,既然姐姐要回娘家,他作为姐姐在世上仅有的亲人,理应护着她。

  看着两人到了府门口,赵祁彦有些扭捏又装作老成的拱了拱手,对着陆辞亭道了声,“姐夫安好,快里面请。”

  陆辞亭也同样还了礼,并将一只魂体通透的玉佩塞到彦哥手里,“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权当是见面礼。”

  彦哥不识货,一眼便喜欢上了。却没有直接接过来,而是看了一眼自家阿姐。

  直到赵今愿点头同意,他才接了过来,开心的说了句,“谢过姐夫。”

  姐夫,姐夫,彦哥堪堪九岁,还没有到变声的年岁,喊起人来,声音清脆动听,饶是陆辞亭原本一个冷清冷心的人,也被叫的一片温情,难得的出手拍了拍他的肩,算是回应。

  今日回门,虽说昨日府中已经来人通禀,可是此时荣亲门口除了彦哥一人,没有一人来接。

  一路跟着仆侍到了正厅,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欢愉的说笑声。

  彦哥小声的跟赵今愿说到,“大哥哥跟二哥哥都回来了,所有的人都在里面,阿姐跟姐夫可要当心,他们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相处。”

  彦哥说的是赵祁承跟赵祁年,一个是荣亲侯府的世子,一个是大房家里嫡出的长子。一个满腹经纶,沉稳老练。一个武功卓群,莽撞轻浮,两人自小不对付。

  当初二公子赵祁年不顾祖训,毅然投身军戎,已有三年不归家,前些日子听说在军中战功赫赫。

  如今衣锦还乡,不用多想,赵今愿都能猜出里面剑拔弩张的场景。

  几人刚刚进了门厅。

  里面的瞧见他们两人进来,丝毫没有想要理会他们的意思。

  赵今朝却是站起身来,迎到了两人的跟前拉着她的手朝着众人说道,“祖母,父亲母亲,阿愿回来了。”

  说话间直接将陆辞亭给绕了过去,连提都未提一下。

  老夫人原本跟两个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正开心,瞧见赵今愿两人空手进来眼神随意的一瞥,“既然来了,便找地方坐下吧。”

  赵今愿不觉得自己跟赵今朝已经熟络到已经可以拉手的地步,况且她刚刚瞧见她看陆辞亭的眼神里充满了嫌隙。

  本就是她悔婚再先,狗眼看人低,后又想要算计自己替嫁,赵今愿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她可没有那么心宽的跟陆辞亭一样有容人之量。

  赵今朝委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坐回了许如云身侧。

  这一段小插曲旁人都没有瞧见。

  苏华霜却是在一旁看的一脸的算计。

  刚想站起身,便被坐在右手边的赵鸿书一把扯住了衣袖,低声训斥道,“今日难得聚在了一起,母亲也是十分的开心,收起你的那些花花肠子,安生一次行不行。”

  “不行!”苏华霜气恼的小心翼翼的一把揪掉他用左手扯得自己的衣袖,站起身来,脸上刚才怨毒的眼神一扫而空,转脸便是笑脸相迎的朝着赵今愿走去。

  “早就听说三姑娘的夫婿长得貌若潘安公子端方,十分的儒雅,今日一瞧还真是长得周正,跟三姑娘如神仙眷路一样真是般配。不像有的人呀,就喜欢攀附权贵,这样好的女婿都往外推。”

  陆辞亭本就守规矩,看见大夫人身前,不管她说话的深意,还是自顾自的拱手还礼,温和的笑说道,“辞亭粗鄙,是大伯母谬赞了。”

  苏华霜闻言,眉头一挑,缪不谬赞的她不在意,她就想要有些人脸上难堪。

  许如云压着心中的怒气,紧紧抠着自己的衣裙,目之所及,跟苏华霜早就过了好些招。

  老夫人最是不喜两人斗来斗去的模样,出声说道,“都过去的事情了,休要再提。”

  赵祁承跟赵祁年两人隔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赵今愿,当初她成亲之时,两人也皆都不在平都城。

  只是听说她刚从云州回来便嫁了出去,夫君还是一个无钱无权懦弱无能的破落户,今日一见,那位年轻公子唯唯诺诺的,倒真的上不得台面。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