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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嘉言颊边发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算了,谁让自己没想起来可以喝豆浆。

  上课铃即将响起的前一刻,司洲冁然一笑,将桌面上的垃圾都打包好走出了教室门。他重新拧开自己的水瓶盖,转了小半圈找到白嘉言刚刚喝过的位置,轻轻用舌尖舔了一下。

  他将垃圾甩进旁边的大垃圾桶,接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查看消息,有一条是叶黎发过来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想太多了。】

  自从上次体测之后,司洲直接给叶黎发了消息,问对方那天到底在想什么。要不是不清楚对方具体的行政班级,估计当场堵人这件事他也能做得出来。

  司洲:【你大可不必直接动手。】

  叶黎:【你说得也对。】

  【没看出来,你还挺能吃醋的。】

  司洲:【你说什么???】

  这轮得到你来说?怒之,遂删人。

  ……

  白嘉言下午有一节公体课,他一向没什么运动细胞,选课的时候避开了球类,选了看上去相对简单的太极,在室内体育馆上。老师人很随和,也从不难为学生,练得差不多了就让学生们自由休息活动。

  司洲恰好在旁边的室内篮球场练球,见白嘉言这边中场休息,他朝对方远远地摆了摆手。

  白嘉言下意识朝司洲的方向走去,他和司洲并排在边上坐下,对方一如既往给他披上从书包里模出来的外套,以免白嘉言被中央空调吹出病来。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司洲怀里依然抱着书包,手伸进去开始找东西。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东西?”不会又是那种格外张扬的情侣用品吧,回忆起上次收到的挂件,白嘉言忍不住想。

  司洲粲然:“不是很多女生给你送礼物吗?正牌男朋友也该给你送点礼物了。”

  很快司洲将一个小小的钢琴摆件递到了白嘉言手里。白嘉言对着小钢琴端详一阵,做工很精细,而且和司洲家里那架钢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他的视线围着那架小钢琴转了好几圈,司洲看着也没忍住嘴角上扬:“喜欢吗?”

  “喜欢。”白嘉言连着点了好几次头,司洲接着开口:“那就是肯收下?”

  白嘉言嗯了一声,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想要将小摆件放到哪里才能每天看见,这时候司洲冷不防来了一句:“昨天还说知道,不能收不喜欢的人的礼物。”

  “啊……”白嘉言下意识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答应了司洲收下礼物,“那……我不收了。”说完就颇带着几分犹豫,将小钢琴塞回到司洲手里,多少有点像不舍得将孩子送人的父亲。

  “小嘉言,出尔反尔不是好习惯。”

  白嘉言对上司洲的视线,想起某人昨夜的百般教导,将坚持拒绝、冷漠语气和凶恶表情贯彻到底,结果司洲脸皮厚得出奇,一点都不为所动:“小兔子怎么装都不像大灰狼。”

  “那我干脆咬你一口好了。”白嘉言不服输地张了张他那张殷红的小嘴,露出一点小白牙,看得司洲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好啊,反正小兔牙咬人不疼。”

  被看轻到这种地步,白嘉言还真不满到了极点,拉过司洲的一只空手,直接就往手掌肉上咬。他原本想用力,但怕真的弄疼对方或者留疤,最后也就象征性地咬了咬。

  他分明没怎么用力,另一头司洲倒是莫名其妙开始发作:“嘶。疼,好疼。小嘉言,我疼。”

  司洲演得颇为真实,尤其是那声忍不住疼的痛嘶声,略微抬高的音量吸引了周围学生的目光。

  现在以他们两个为中心,外面的一圈人都看着白嘉言在体育馆咬人。

  一瞬间白嘉言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围观的、在路边发疯的小野狗,随时会有人打120拖司洲去打狂犬病疫苗。他连忙松口,压低音量朝司洲抱怨:“我还没用力,你骗我。”

  “怕你一会就用力了。”司洲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这不是承认小白兔有攻击性了吗,怎么还不高兴。”

  白嘉言懒得和他争论,司洲接着将话题重新引到手里的小钢琴摆件上,拿起小东西在白嘉言面前晃了两下:“你不收,我就扔了。”

  “你就不能自己留着吗……”这么精致的小摆件要沦为废品,白嘉言怎么看怎么可惜,更何况是司洲特地准备的礼物。司洲语气很坚定:“之前的蛋糕你也扔了,这个自然也要扔掉。”

  白嘉言张了张嘴,半天想不出能阻止司洲的话,只能愣愣地看着司洲走到体育馆外,避开半空的垃圾桶,将那个钢琴摆件放在被塞满垃圾的另一边,白嘉言即使不靠近也能看到最上层的小型钢琴。

  离下课集合还有几分钟,白嘉言站在原地,看着司洲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淡出他的视线。他走到体育馆门外,确认垃圾桶旁边没有人,这才三步并作两步靠近司洲刚刚抛弃摆件的那个垃圾桶,做贼似的,动作迅速地将钢琴从里面抓出来,小心翼翼地藏进自己宽大的外套衣袖里。

  ……

  等白嘉言回到宿舍,确认司洲不在,他这才偷偷摸摸地将袖子里的钢琴摆件取出来。他抬头四顾,总觉得放在哪里都很容易被司洲发现,思前想后才决定将东西藏在自己的桌上书架里,前面用小台灯挡住。

  但显然这并不是一个万全之策,主要突出表现在今天晚上关灯之后,司洲不知怎的恰好坏了台灯,便走到白嘉言的书桌前,问对方现在是否需要使用,方不方便借给他。

  “我的……我的还没充电。”白嘉言连忙找借口推辞,“你先去看看周植北的吧,直接拿他不会生气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电?”司洲说完将手伸向白嘉言的台灯开关,轻轻摁了一下,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倾斜下来,没有一点电力不足的模样。

  白嘉言下意识抓住台灯底座,以免司洲直接将东西取走:“你先回去吧,我再充会电就送到你书桌上。”

  “不用麻烦,我就用一会,刚才那样足够了。”司洲说完就要直接将台灯提起,白嘉言用力往回一拽,却根本敌不过对方的气力,那盏台灯成功落进了司洲手中,还露出了原本藏在后面的钢琴摆件。

  司洲失笑:“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准备的这份礼物。”

  “我……确实挺喜欢的,所以才觉得扔了很可惜……”白嘉言看上去有些窘迫,两只手在桌子底下尴尬地互相搓着。

  “喜欢钢琴?”

  “嗯。”

  “别人送的你也喜欢吗?”司洲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白嘉言对他这种莫名的争宠已经习以为常:“没别人。”

  “你那个东西送过你什么?”司洲冷哼一声。

  白嘉言知道司洲指的又是他那个编造出来的心上人,对方一问到这个人他就忍不住头疼,不得不当场编点什么才能应付司洲。这一刻他控制不住地想,要不要真的找谁帮忙演一演这个人?

  还是算了,演来演去的,真像狗血剧的套路。白嘉言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随口敷衍:“没送什么。”

  “哦。”司洲语气淡淡,“你拿着吧,特地定制的,我拿着也没意义。”

  白嘉言没忍住心里微微一动,怪不得和司洲房间里那架钢琴别无二致。他小心翼翼地重新将摆件放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担心会落灰还特地在上面铺了一小片纸巾,准备过阵子再买一张漂亮的花布换上。

  “台灯我拿走了。”

  白嘉言嗯了一声,听着司洲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注意到对方嘴角那点似有似无的笑意。

  ……

  花布第二天就被白嘉言买了回来,替换掉那张看上去有些随意的纸巾。他轻轻摁了一下琴键,钢琴发出低低的声音。白嘉言想着自己应该给司洲挑一个回礼,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选什么。

  他刚进宿舍门,书包被他随意地放在椅子上。似乎是一开始没放稳,包慢慢地往一旁倾斜,最后整个摔到了地板上。

  白嘉言只好从床铺上起来,走过去将书包稳稳当当地重新放回椅子上。他的视线无意中留意到上面的挂件兔子,被地板的灰尘弄脏了一小片,于是下意识伸手去拍干净。

  小兔子?白嘉言忽然想起司洲之前似乎很热衷于让他戴兔耳发饰,买的挂件是兔子,讲不像是给小孩子听的童话故事也要带上兔子,还喜欢动不动就管他叫小兔子。

  白嘉言打开电商平台,搜索有关兔子的小礼物。他本想着给司洲送养一只白兔,但担心没有饲养经验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于是他收藏了几个小玩偶和摆件,纠结几天才决定下单一个白兔玩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抱着刚拆开包装的兔子玩偶一路走到篮球场边,看着司洲刚刚动作利落地投入一个三分球,再将视线投到手里的玩偶身上,暗自在心里怀疑,司洲是不是真的会喜欢他的礼物。

  “小嘉言。”司洲在场上远远地就看到了白嘉言的身影,他离开篮球场,拉着白嘉言到角落能够遮阴的地方,“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白嘉言没忍住紧张,下意识捏了捏兔子玩偶,刚才的自我怀疑推得他有些左右摇摆,以至于他还没做好准备交出去。

  然而不等白嘉言先开口,司洲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东西,冷着语气问:“有人送给你的?”

  “不是……这是我送给你的。”白嘉言索性将手里的玩偶递了出去,紧张得像是在告白一般。司洲接过兔子玩偶,冁然一笑:“小白兔这是把自己生的兔团子送我了?”

  “买的,不是生的。”白嘉言反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司洲失笑,和手里的玩偶对视好一阵:“喜欢。它很像你。”

  “哪里像了,我这么大的一个人。”白嘉言没忍住也对着玩偶兔子看了半天,完全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征能对得上这只小动物。

  司洲没回话,他抬手抚摸了了两下玩偶毛茸茸的脑袋,随后当着白嘉言的面,在兔子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白嘉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耳朵蹭地一下就红了,仿佛司洲吻的不是玩偶而是自己的额头。他连忙将这种错觉从自己的脑海中赶出去,视线避开司洲落到远处的教学楼上:“你……你喜欢就好。”

  “嗯。”司洲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去吃饭吗?我请你。”

  “下……下次吧,我还有事。”白嘉言匆匆忙忙朝司洲告别,转身朝宿舍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默念十遍自己的锁屏签名。

  ……

  白嘉言坐在自己床铺上发呆,他下意识掏出手机正要刷,那句锁屏签名再次闯进了他的视线。

  他忽然觉得找个谁来扮演那个心上人的角色也不是不行,反正他这段时间已经够狗血的了,醉酒告白碰上竹马受伤失忆和各种误解,还有比他的经历更离谱的吗?

  于是他开始在脑海里物色人选,首先排除距离太近的人,这个人离司洲的社交圈越近就越容易被看出端倪。白嘉言认识的人不多,估计能答应他帮这个忙的人就更少,他犹豫了好几天,才决定给叶黎发了消息。

  他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告诉叶黎,之后便约了地点详谈。担心被司洲发现,出发前他特地问了对方的行踪,确认司洲在上课才放心出了门。

  白嘉言骑自行车到政管学院楼附近,这次他和叶黎找了一家甜品店坐下。

  “我帮不了你这个忙,抱歉,我和司洲毕竟还算得上是朋友。”叶黎将餐单递给白嘉言,“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是直男,他不会喜欢我的,都是误会。”真实情况白嘉言三言两语说不清,只能简单地概括成这一句。

  叶黎莫名沉默了好一阵,仿佛空气已经凝固。他好不容易打破静寂:“其实不一定要真的有人来扮演,可以让司洲发现你的一些小举动,他会明白的。”

  “那是什么?”白嘉言下意识往对方凑过去。

  “譬如假装和那个人打电话。”

  白嘉言一愣:“可是我不太会演,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容易穿帮的。”

  “我帮你写好台词,可以吗?”叶黎看着白嘉言烦恼的神情,终究是没忍心袖手旁观,“没事的。”

  白嘉言听叶黎说了几句安慰话,谢过之后离开了甜品店。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叶黎发给他的台词文档,他点开粗略扫了几眼,似乎没有什么特别肉麻的词句,但要他念出口还是多少有些难为情。

  他特地将台词打印出来,剪成小块藏到手心里。确认司洲就在旁边书桌前,白嘉言便缩进自己床铺,开始这段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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