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和万叶逃到璃月,又因为不同的原因各寻出路。到了今天,洛可已经去过了不少地方,体验了诸多国家的风土人情。

  昨天下午,万叶栖身的船队来到须弥,两个人见了一面。也许是因为引起了回忆,洛可才做了关于过去的梦。

  “说起来,我之后打算回稻妻一趟。”收起了轻松的表情,洛可想起了自己之前就决定好的一件事。昨天见面有些仓促,她没来得及说,“我准备去祭拜友仁,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她不知道万叶最近的经历。只能说,洛可已经很久没有回过稻妻了。

  万叶正要开口,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就在少年转头看向某个方向的时候,洛可也感觉到了……目光。

  她几乎在同时转头,只见一个修验者打扮的少年,就站在走廊转角的地方看向他们。

  而这个人……洛可发现,自己认识。

  在遇到万叶的前几天,洛可碰上过一次意外。因为一些她至今没搞懂的学术纷争,她在一次外出的时候遭遇了绑架,被丢到了一片到处都是蘑菇的雨林里。

  这是个洛可没去过的地方,于是她成功的在里面迷路了。幸运的是,洛可在林子里遇到了一个少年,自称是居无定所的流浪者。

  有流浪者带路,他们一起离开了那个叫无郁稠林的地方。因为路上聊得不错,洛可又有离开须弥的打算,就约定了之后一起旅行。

  但是,当他们在须弥城落脚的那天晚上,因为一些她不知道的原因,流浪者跟着旅行者空离开,之后就不见了。

  也就是此时站在几步外,盯着他们看的人。

  流浪者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确认洛可回到了原本的住处之后,流浪者几乎是一秒都没停地赶了过来。但到了地方之后,他发现洛可的门口,已经站着一个陌生的家伙。

  不。比起纯粹的陌生人,对方看起来有点眼熟。不仅仅是因为那身稻妻的打扮,而是……

  有那么一瞬间,流浪者怀疑自己是纯粹的眼花了。

  几天之前,他在即将成神时连接上世界树,看到了关于踏鞴砂过去的真相。那个瞬间,散兵的心中满是愤怒、憎恨与自我厌恶,选择直接删除自己,想要改变几百年前的那段过去。

  然而,历史并未改变,变化了的只有记录与记忆。他变成了没有身份的流浪者,在那段虚假的过去里,唯一真实的部分,只有最后遇到的洛可。

  他们最初相识于蒙德,相恋于稻妻,最后却在须弥几乎决裂。洛可并不赞同他成神的计划,而他更加不可能放弃。

  这一段雪上加霜的恋情,也成为了他决定抹消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草神那里恢复记忆之后,流浪者想起了一切,同时也意识到了洛可身上出现的问题。

  虽然“散兵”的存在被世界树抹去,但洛可明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也会失去关于他的记忆?

  这件事尚且没有答案。就在这个时候,流浪者接到了纳西妲的消息:

  “洛可放在自己宿舍里的虚空终端,刚刚被连接上了。”

  于是,流浪者字面意义上的原地起飞,迅速抵达了洛可的宿舍门口。但他完全没想到,有另一个人先到一步。

  也许是因为找回了记忆之后,某种难以形容的恍如隔世;也许是站在对方身边的少年,给他一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感。

  总之,这一瞬间,流浪者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己随手翻过的某本洛可经常看的小说:

  【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还见到了像是记忆中挚友的脸……】

  什么玩意儿?

  流浪者用力晃了晃脑袋,把这段没什么逻辑的内容清空,像只试图赶走蚊子的猫。

  他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存在感。于是很快,那边相对而站的一男一女就注意到了他。洛可认了一会儿,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然后向他招招手:“流浪者!”

  流浪者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正常的走过去:“几天不见,你还好吗?”

  “嗯……”洛可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他们之前说好同行一段时间,对方却一直消失到现在,“你这几天都不在,是和空提到的那件事有关吗?”

  这几天?不在?流浪者沉思了一瞬间,很快意识到了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严格来说,他和洛可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稻妻,而是在须弥。在他刚刚变成流浪者的那段时间,失去了原本的记忆,脑中多出了虚假的五百年过往,出现在无郁稠林的七天神像附近。

  就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洛可。对方看起来完全是初来乍到,连提瓦特大陆的语言都不会说。

  后来他跟着空去见纳西妲,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之后,才能确认洛可经历过不止一次穿越。

  因为世界树的影响,他们没能在原本约定的第二天早上见面。而现在,流浪者看着洛可的表情,彻底确定了一件事——

  对方的记忆出了问题。不像是完全忘了他,但应该是被修改了一部分。

  “抱歉,因为和空一起去做的那件事,耽误了一些时间,”少年语气柔和地说,“之后我想去找你,但不确定你住在哪里,今早才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洛可啊了一声:“这个,我好像也忘记了……”

  包括之前见到空的时候,她也没告诉对方自己住在哪里,记性好像变差了。

  “没关系,能再见面就好。”对方十分大度地说,“我能确认你的情况,也是问了学院里的人——我也在这里上课,不过是……因论派。”

  这是纳西妲提过的学派名称,当时散兵根本没放在心上,而这一刻他福至心灵。

  “诶?好巧。”洛可同样感到惊讶,不过她随后就笑了起来,“我去蹭过因论派的课,那位教授讲的很有意思。虽然我是生论派的,主要的课程都在植物方面,学得不怎么样。”

  反正,不管哪个学派,都不影响她摸鱼。

  “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听听生论派的课。”流浪者说。

  当然,实际上他根本不是为了听课。

  “对了,光顾着说话,忘了互相介绍了。”这个时候,洛可想起站在自己旁边的人,“流浪者,这是万叶,来自稻妻……来自璃月的枫原万叶。万叶,这是流浪者,是我不久前认识的朋友。”

  枫原……

  看到那抹红色的头发、以及和记忆中有几分相似的面孔时,流浪者其实有预感了。

  枫原家的后人,一心传的现任继承者,几天前他也听旅行者说过。他是一名拥有风元素神之眼的武士,并且在不久之前,挡下过雷电将军的一刀。

  但是,流浪者不知道洛可认识枫原万叶。

  或者说,散兵和洛可过去相处的时光,也没有多少畅谈人生的时间。

  流浪者或许曾经眼高于顶,面对万叶却说不出什么。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刻意避开对方,还是将自己做过的事情据实以告。

  毕竟,对于面前的丹羽后人,这显然不是一句“故人之后”能解决的问题。

  简单的互相认识之后,万叶看到流浪者显然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看了看洛可:

  “我先去告诉大姐头一声。之后你需要的话,任意时间来找我都可以。”

  洛可点头说好。于是,万叶和两人告别,像一阵徐风那样转身走掉了。

  “你要出海吗?”

  等到万叶离开之后,流浪者接着问。他听到了两人刚才的对话,心念电转之间,原本的问题就换了一个。

  “嗯。”洛可点了点头,“很久没回稻妻了,这次我打算和万叶一起回去看看,给我的……给我们的朋友扫墓。”

  “朋友?”流浪者看着她,语气不辨喜怒。

  明明说的是“朋友”,但流浪者对旁人的情绪向来敏感,也更加了解洛可。

  对方在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迟疑。那一瞬间流露的神情不仅是怀念,更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在里面。

  让他看一眼就感觉胸口疼痛,明明那个部分只有空洞。或者说比起朋友,简直更像是……

  流浪者并不清楚,洛可现在的记忆被改成了什么样子,但她显然不记得他们的关系了。他原本打算慢慢试探,这一瞬间却只能问出一句话:

  “你的这个‘朋友’,是谁?”

  语气明明很轻柔。

  但对上他的眼睛,洛可莫名的……心脏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