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玄幻奇幻>纯爱派>第151章 惑众-3

厄瑞波斯的一天。睁开眼起床,换下睡衣,换上一套外出的衣服尽管他从不外出。他的行头没有重复,他点名喝某种红茶,清晨坐在圈椅上读书,他读书很快,书和衣服一样,需要常常换新。

早餐他要喝牛奶,面包只吃全麦的,午餐要肉,偏好牛肉和鱼肉,晚餐吃得少,但是要甜品。

偶尔他会和切斯顿聊天,取决于他当日的心情。

心情好的时候,他滔滔不绝地讲很多,从“时间是条胶质的河流”到“宇宙被我束成一棵树”,还有很多人们听不懂的话,比如“很多时间线在消亡”,“总有些艰难的选择要做”,“你对成神怎么看”。

有时候他不想说话,如同一只在阴雨天气心情不好的猫,无论切斯顿怎么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他都忧郁地望着地面,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上,说“我今天没这个心情,不要讲话”。然后那天竟能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偶尔他毫无理由地躺在地上,或趴在地上,轻微起伏的背线透露出他还呼吸着,而后他又突然不知望向哪一个摄像头,直直地盯着不动,那时候他的眼神极富力量,几乎让人忽略他只不过是弱如笼中鸟,虚如水中月。

他随心所欲,即便在这重围里。他话多的时候、思维活跃的时候,如同一个兴致勃勃的小孩子,眼神闪亮,话语里绽放出一种天真的狂妄;他话少的时候、沉思沉默的时候,如同一朵蔫掉的花,悲伤地等待某种说不明的“命运”。他情绪起伏动荡,喜怒无常。

他之所以有现在的待遇,完全是因为人们暂时还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他们甚至不敢轻易靠近他。他刚来到的时候,在刺眼的灯光包围下,机关枪架在围墙上对着他,他被束缚得如同木乃伊,只有眼睛露出来,他被推着移动过来。也许是因为某束灯光太亮,他的眼珠动了动,围绕着他的灯和枪,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这种危险,是横在他无与伦比的漂亮皮囊外不可逾越的峰峦和武器。

切斯顿是唯一能够跟他对话的人,切斯顿早先在联盟军队里做过高级审讯官,很擅长靠谈话得到信息。他们什么都聊,厄瑞波斯脑子天马行空,能谈到很远的地方去,似乎在地上跑了几步便飞起来,全靠切斯顿费尽全力将他拽回地面,那时候厄瑞波斯脸上便显出一种百无聊赖的困倦,托着下巴跑神。

没有谁比杜嘉塔看得更认真,常常在别的观察人“收工”时,杜嘉塔还一动不动地盯着画面里的年轻男孩。看向他时,一千个“观察人”就有一千种目光,那些关于他的种种添油加醋、不怀好意的猜想,杜嘉塔一个都没有,她的目光冰冷且纯粹,她对于他或有的故事一个都不感兴趣。

直到切斯顿敲响了她的房间门,杜嘉塔才意识到,她已经28天没离开这个房间了。

切斯顿很关切地走进来,他看起来还是很疲惫,揉揉眉心,环视了一下这个除了屏幕的光以外黑漆漆的房间,不太明显地扇了扇鼻前的空气,驱散一股腐臭味。“我能开灯吗?”

“嗯。”

灯打开,房间里地上堆满了外送餐盒,苍蝇在上面飞,杜嘉塔眼睛浮肿,脸色粗糙黯淡,长时间用一个姿势窝在椅子上,脊柱歪着,她斜着身体看切斯顿。

“回去休息一下吧,厄瑞波斯暂时也去不了哪里。”

杜嘉塔盯着切斯顿:“我有个困惑。”

切斯顿说:“周围有人投诉,说这里有味道,你知道的,这里毕竟是办公场所。”

杜嘉塔道:“为什么厄瑞波斯说‘世界是条胶质河流’,为什么不只是‘河流’,为什么会有‘胶质’这个比喻、这个意象。”

切斯顿说:“另外这里的办公时间是固定的,事实上非办公时间你不应该在这里。”

杜嘉塔道:“我一直都在想,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想是因为,他用‘胶质’比喻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时间线上的‘事件’是会在时间线上留下痕迹的。”

切斯顿和杜嘉塔互相盯着,在各说各话这场大战中,切斯顿认输了。他叹口气,跨过地上的垃圾,坐在她对面。

“请你仔细说一下。”

杜嘉塔猛地坐直。“他话语中有个前提,就是物质或事件和时间线的流动是同向的,是同步的。但这并不是绝对的。谁说时间一定要是流动的?抛开一切,时间这个概念首先是人造的,狭义地讲,我们用它来区分昨天、今天和明天,依靠物质状态和事件进程体现变化,为此,时间被赋予标记功能,即我们先有了物质和事件,才定义了时间。

但假如时间是独立概念的呢?假如无论物质是否存在、事件是否进展,并不真正影响时间本身的进程呢?就如同我们是一艘船,时间是一条小溪,无论我们在不在船上,无论船是否跟着小溪前进,小溪本身是有不可阻挡的自然运动规律。在这个前提下,时间未必是直线的,它可以是回环的、可以是循环的、甚至它甚至可能从来没有动过。”

切斯顿看了她一会儿。“循环?假如我们考古发现了一根三千年前的骨头,其实它是来自我们后代的?”

“你没有放开了想!”杜嘉塔猛地站起来,眼前一片金星,于是她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时间已经不由我们定义,我们生老病死与时间无关,我们和时间的‘速度’不一样,我们不固定在时间上,时间只是宇宙的一种特质,是由它本身的能量得以维持的。”

切斯顿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吐出来。“这跟厄瑞波斯有什么关系?”

“米嘉清醒的时候也提过,我们这里是厄瑞波斯的坟墓,或许这并不是因为厄瑞波斯本身的特征,而是因为我们时间线的特征。我以前的团队在这方面有更先进的资料,我要从这个方向入手!”她边说边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另外,不能再让他这么舒服下去了,我们得对他做点什么。”

“取血?取细胞?”

“不,他的重点不在于他本身是什么,而是他周身的一些东西。”杜嘉塔推测道,“先要用X光扫描一下他,另外不要给他饭吃,让他把衣服脱下来。他身上或者说身边一定有什么东西。”

切斯顿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

“外面要求释放厄瑞波斯的声音很大。”

杜嘉塔皱起眉:“所以呢?”

“这不正常。一个外星来客,即便他的形象再好,这样的支持也有点夸张了。”切斯顿说,“我怀疑他有帮手在外为他奔走。”

杜嘉塔没说话。

切斯顿问:“假如你是一个周游时间的‘神’,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这么多年,你会孤身一人吗?即便是信徒,恐怕也不少吧。”

杜嘉塔想了想,点点头。

切斯顿叹了口长气,才说:“这让事情很复杂。”

***

欧石南从没完没了的会议中走了出来,站在会议室门口靠着墙发愣。

他的地位很尴尬。他不像鲁基乌斯,后者是勒戈雷的竞选经理,更是个翻云覆雨、颠倒黑白的传媒高手。欧石南现在的定位,更像是勒戈雷的保镖,尽管他并没有真的时时刻刻跟着勒戈雷。

联盟最高权力机关‘高云坛’就坐落在这栋辉煌的行政大楼,欧石南每次来这里都不习惯,但勒戈雷是名头上的联盟外协议事厅主席,还是下一任政府的有力冲击者,这地方免不了常来。

欧石南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决定出去走走。

他转过转角,就听见远处高昂的男声,下意识就要走开,刚转过身,就被叫住。

“等一下,年轻人。”

欧石南停住脚步,慢慢地转回来。

面前这个精瘦,似笑非笑,五十岁上下,笔直站立、背着手的男人,是本杰明格罗夫斯少将,他身边站着的,比他还要高一些的,是辅佐将官。

少将的眼睛像鹰一样上下扫视欧石南,有那么一会儿没出声。

然后他突然开口,不过是对着旁边辅佐将官。“他看起来是不是很眼熟?”接着又问欧石南,“小伙子,我是不是见过你?”

欧石南犹豫着摇摇头。

少将继续说:“他看起来像不像我们看的那个厄瑞波斯去那个世界的时候,里面的那个儿子?”

欧石南心跳如雷。

辅佐官也盯着欧石南看,看了一会儿问:“不过他那个所谓的‘家人’倒是一直没找到。”

“够病态的。”少将用这个词形容厄瑞波斯的一家人,然后又接上话题,“不过说真的,这小子像不像?”

辅佐官又看了一会儿:“我不太记得他儿子长什么样子了,认不太出来。或许有点像。”

少将问欧石南:“你为谁工作?不是部队的吧?”

欧石南摇摇头。

辅佐官替他回答:“是勒戈雷身边的人。”

少将的脸上浮出一种难以揣度的表情,然后转成了一个笑容:“噢,那就不可能是部队的了。”

欧石南的手心全是汗,他喉头动了几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我能走了吗?……先生。”

少将随便地挥了下手,欧石南弯弯腰转过身,很快地走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少将转头问辅佐官:“不像吗?我这个人对人脸过目不忘,我觉得他像,但居然不能肯定。”

辅佐官想想,问道:“要不要把他的脸和录像里比对一下,技术分析很可靠,只需要搞到一张他的照片。”

“也好,人记忆难免有差错。”

辅佐官沉默了一会儿,才补充道:“只不过他毕竟是勒戈雷身边的人,一旦被勒戈雷知道我们拿了这小子的照片,可能会大做文章……”

少将的眼睛转开,叹了口气。

“正是关键时刻,下周勒戈雷就要和安东尼终局辩论了,这事如果被拿来做文章,说些什么我们联盟政府、军队阴谋监视他……”

少将没说话。

为了联盟的希望安东尼,得顾全大局。

最后他开口:“算了。”说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辅佐官和其他士兵急忙跟上。

看人走远,躲在一旁的欧石南才松了口气,处理那个直播录像是鲁基乌斯的工作,得让他加紧点进度了。

欧石南逆着人群走出去,在门口接过分发的帽子,帽子上写的是“解放他”。欧石南环视了一圈这些游/行的人,才知道他们要解放的是艾森。

首府街区人不多,戒严的车队抵在三条街之外,想必直到大选这里都会是这种如临大敌的状态。

出了戒严区,就热闹多了。

两大派的横幅争先恐后挂满了街道,高楼大厦顶端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安东尼的演讲。

巴伦勒戈雷,独派领袖式人物,奥地利人。周游世界,在768个区中有独立倾向300余区中的“地头蛇”和地区行政长官之间根基深厚。曾任星际观察员、内务部督察员、19区行政副长官、西二区行政长官、北域行政长官、中央商务司长,现总统候选人。他是近三十年来对联盟造成最大冲击的“外部人士”,是所谓“民主的最后一道旗,证明联盟选举未被内部垄断的最后一声号角”。

安东尼马歇尔,联盟“钦点皇太子”,家族都是联盟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自联盟幼校一路顺升,毕业于联盟军事学院,毕业当年便在军队里担任三级观察员,两年连升三级,后擢升文职参谋官,一路继续顺升,中央军院教导员、中央军事指挥部一级参谋、中央军事指挥部副指挥使兼中央军院辅导员、中央内务司长兼中央军院副院长,现总统候选人。履历辉煌,年龄不过三十六,民调极其糟糕,是精英眼里的最爱,平民眼里的恶疮。

竞选鼓噪人群在大街小巷穿梭,喇叭开得震天响,最激进的人站在车顶喊,勒戈雷的支持者和他一样不在意体面,他们或许买不起高楼大厦上昂贵的屏幕播放或是飞机悬挂的彩幅,但就像勒戈雷不辞辛苦地到处靠脚跑一样,他的支持者站在街口、车上、平房顶,声嘶力竭地挥舞着传单,唾沫横飞地宣讲。

勒戈雷的脸出现在商店橱窗的电视屏幕上,有人在那里驻足观看。

他说,你们看到那个可怜的漂亮男孩儿了吗,那孩子做错了什么,看起来不过十九岁,被关起来,叫作厄瑞波斯,你信吗?这是把我们当傻子耍。

主持人笑起来,说:“不信,网上已经有人分析了那段视频,有多处存在剪辑的痕迹。”

节目里另一位嘉宾继续说:“公信力已经没有了,他们已经不择手段了。我劝安东尼的舅舅长长脑子,下次拍的时候别把‘毁灭世界的敌人’设计得这么好看、这么年轻,应该照着章鱼和鬼画。”

勒戈雷哈哈哈笑起来。

主持人说:“我喜欢‘杰西’那个角色,翻拍的时候找谁来演呢?当然了,肯定不能是红血人。”

嘉宾说:“我喜欢凯恩这个角色,能请到加里奥德曼来演吗?”

演播室笑声一片,围着橱窗的人也笑起来,欧石南想起漫山遍野的无头尸体,抬起脚走开。

东街的一家商店围满了戴面罩的人,他们绕着商店转,用球棒敲打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缩在柜台下发抖。而后有人拿来了□□,一块石头砸开了玻璃窗,接着无数石头和瓶子扔进去,不知道谁先嚎叫了一声,一群人一拥而上撞开了玻璃,汹汹地冲进去,抢走商店摆放的货物。

这家店对面,有人拖拽着一个矮小的男人出来,男人的脸色偏红,是很明显的红血人。

这群人中有一个在演讲,“……他们从不生产,他们所做的事,就是跟在我们这些辛勤工作的人后面,倒买倒卖……毒瘤,渣滓,吸血鬼……钱生钱的混蛋……联盟的跟屁虫……”

他们把那个矮小的红血男人吊起来,他还在苦苦哀求着,浑然一副完全不理解现状的迷茫,但红血人自成一派太久了,他求人说的也不是世界语。

随着一声响亮的警哨,人群顿时机警起来,而后远处响起跑步和车声,人群一哄而散,四下逃窜,欧石南被挤得向后转,没跑两步便摔在了地上,后面跟上的人一脚踩在了他的小腿上,欧石南叫了一声,也没能站起来。

警车越来越近,身后的人群越来越挤,就在这时,有人一把将欧石南拉起来,带他走进侧面的巷子,他还没看清人,只能跟着一路先走。

等穿过了巷子,来到一条开阔的街,他才看清拉他的两个人。

一个二十岁左右,长相很不错,衣服用料考究,面上多少带点骄矜的气质,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穿西装三件套,胸前口袋露出手帕的角,看起来是个很精致讲究的人。

年轻那个笑笑,问道:“你还好吧?”

欧石南低头看看自己的腿,拍了拍灰。“没事。谢谢。”

年轻人朝他伸出手:“叫我莱科辛吧。这位是小萨缪尔。”

欧石南也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艾瑞卡卡尼亚。”

莱科辛盯着他,露出笑容:“很高兴认识你,卡尼亚。”

***

等街上恢复了平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欧石南随便吃了点东西,才回了“基地”。所谓的基地其实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一层是平台,二三层勒戈雷和鲁基乌斯用来面见各路权贵,他们住在顶层。这座豪华的别墅花了勒戈雷不少钱。

电梯刚停到五楼,刚打开门,在大厅沙发里坐在的勒戈雷和鲁基乌斯都转过头看他,然后欧石南听见洛斯的声音。

说起来,他很久没看见洛斯了。

洛斯好像喝了不少酒,脸通红,说起话来也大舌头,勒戈雷面色平常地坐在,鲁基乌斯在他对面磨手指甲,洛斯站着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话。

欧石南走过去,洛斯瞥了他一眼,问:“你高兴吗?”

问得没头没脑,欧石南坐在沙发上。“我从有意识开始就没高兴过,怎么了?”

“艾森被抓了。你们的心愿要达成了。”

“我们的心愿?”鲁基乌斯笑起来,“不是你的心愿吗?你跟他斗了多少年?你们跟厄瑞波斯斗了多少年?现在你来撒什么疯?后悔了?”

洛斯转头怒视着他:“你们不是要杀了艾森吗,那快点杀啊。”

“急什么。”勒戈雷慢悠悠地插话,又抬起头注视着他,“接下来的事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可以退场了。”

洛斯的眉头扭成一团:“喂,你能有今天,不是靠我?你有个屁的……”

他没说完,因为勒戈雷站了起来,比他高很多,低头盯着他,语气照旧慢悠悠,但是硬了不少。

“你许诺,我卖给你我的灵魂,你为我杀艾森。不过很不幸,我觉得你们恶魔没什么用处,没什么本事,不然也不会这么久杀不了,所以我拒绝了你。我和你唯一的约定,就是你带我来这里,仅此而已。哦,还有帮我找到艾瑞卡,这也算你提供的信息,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儿子。”

洛斯不出声了。

勒戈雷把手搭在他肩头:“忒皮尔洛斯,你做恶魔就不怎么样,混了个高阶的名号,四处流窜偷生,为求自保委身厄瑞波斯,别假戏真做,装人装久了动什么真感情,你把他当什么?弟弟还是儿子。别逗我笑了,我血压高,不能大笑。”

洛斯抬起头,看起来很疲惫:“有没有可能……”

他的话头停了,也可能是声音小了,只能看见嘴唇嗫嚅,听不见声音。

勒戈雷低头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什么?没听清。”

“……”

勒戈雷把两手压在他肩膀:“再说一遍,没听清。”

“能不能……留下这一个。”

勒戈雷直起身,看着他,没说话,笑了。转头看鲁基乌斯,后者耸耸肩。勒戈雷看欧石南,欧石南一脸凝重。

于是勒戈雷笑了,回答道:“不能。尤其是这一个。”

***

威利雷瑟和布瑞尔坐在餐桌吃饭,女儿正在捧着碗喝粥,这几天他们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开电视,因为电视里全是在吵架。

女儿吸了口粥:“爸爸,什么是红血人?”

威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我们是红血人吗?”

布瑞尔回答道:“我们不是。”

“不是就好。”女儿舔了舔勺子,用天真烂漫的声音说,“老师说,红血人都是吸血鬼,脏东西。”

威利和布瑞尔担忧地对视了一眼,都说不出话。

“妈妈,我生日聚会想要一个滑板。”

布瑞尔摸摸她的头:“那让我们看看哪个小女孩儿可以得到它。”

女儿高举手臂:“我!我!”

布瑞尔笑笑,威利抿抿嘴,在女儿跑开以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什么时候结束,连学校都成这样了。”

“等大选完应该就好了吧,不管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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