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玄幻奇幻>纯爱派>第96章 下等-5

或许因为打定主意,交欢之后各自穿衣服时,安德烈看到台苏里拿走了他的手链也没有做任何表示。手链是赫尔曼订做的,安德烈不用猜也知道,台苏里将会把这东西放在自己卧室,让赫尔曼看到这是台苏里挑战赫尔曼权威的一种方式。

安德烈对婚姻已经不抱希望,确切地说,是对赫尔曼不抱希望,他现在主要想把身上的魂灵清除干净,普鲁伊特神父为他描述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虽然安德烈不认为自己会突然拥有信仰,但有神父这样的人做引导,他不介意尝试一下。

唯一的问题,就是艾森仍旧坚持认为,普鲁伊特神父要杀了他。

所以安德烈在路上发现艾森在跟踪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惊讶。得说,艾森的跟踪技巧毫无长进,现在更是懒得装一装,大摇大摆地跟在后面。

“怎么了?”

艾森责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去?他又不是好人。”

“你又要说他想杀你?”

艾森点点头,他这种孩子,就是他和一万个人站两边,一万个人告诉他过去,艾森都会说“你们全部都错了,应该你们都来我这边”的那种孩子。

“你有证据吗?”

“没有,”艾森伸开手臂,叉着腿站在路中央拦住他,“但我的想法是不会错的,我可是个聪明的小孩。知道有个人想杀我,我怎么会有安全感呢?”

“那你想怎么样?”

艾森放下手臂走过来:“你得跟我保证,你会保护我。”

“当然,你只是个小孩子,”安德烈叹口气蹲下来,“如果他试图伤害你,我来处理,这点我保证。”

“你会杀了他吗?”

“艾森,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来说,你讲太多‘杀’了,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艾森奇怪地打量他:“……你怎么了,讲话神神经经的。”

“我有可能会信教,然后变成一个和平的博爱主意者。”

“……信教现在已经不酷了。”

“这和酷不酷没有关系。”

艾森摆摆手,懒得争论这些:“我不管,你就跟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会保护我,不要加那么多限定条件。”

安德烈看着他:“好,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保护你。可以了吗?”

艾森满意地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准备继续走。

安德烈提议道:“不如你回去吧?”

艾森不乐意了:“不,我要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是个自由人。”

“……好吧。你包里背的什么,要不要我帮你拿?”

“不用,我自己来背。”艾森说着跳了跳,背包里响起一阵铁声。

***

至于安德烈和台苏里的事,赫尔曼回来的那个晚上,就发觉了。

赫尔曼晚上十点多回到,跟安德烈打了个照面,两人甚至都没说话,安德烈喝完了他的茶回房间,赫尔曼看也没看,只是问了一句萨缪尔艾森在不在,萨缪尔回答说不在。

大约凌晨一点,安德烈半睡半醒间,发觉房间的灯被打亮了。他清醒过来,睁开眼,转过身,看见赫尔曼正在慢条斯理地放下外套,再脱上衣,手里拿着他那条被台苏里藏在房间的手链。

“我记得我锁门了。”

赫尔曼把手链随手放在桌上:“我想这不是个大问题。”

安德烈坐起来,赫尔曼换下鞋子:“噢,我吵醒你了吗?”

“是啊。”

赫尔曼便关了灯,安德烈扭开床边的灯,看着赫尔曼走过来。

和他想得不一样,赫尔曼只是走过来掀开被子,从背后抱住他,吻他的耳朵:“我们得想想办法。”

“想办法做什么?”

“挽救我们的关系。”赫尔曼把头放在他肩膀,“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安德烈转过头,稍稍拉开距离,明知故问:“我们出什么问题了吗?”

赫尔曼看着他装傻,笑了下,坐在床上,安德烈问他:“你洗澡了吗?”

赫尔曼摘下手表,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转头看安德烈:“那你想怎么样?离婚吗?”

安德烈眨眨眼:“离婚手续也会像结婚那么简单吗?”

赫尔曼用食指拂了拂额前的头发:“离婚,你无非分到一些财产,其中婚姻赠予由于一些原因也不能全部到你手里,”赫尔曼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继续,“至于你之前‘道上’的一些烂账,离开爱得莱德,就要你自己承担了。你做过调查有多少人在找你吗?我想不会是好事。”

安德烈苦笑了一下:“听起来像是威胁,不像‘挽救婚姻’。”

“我只是在跟你讲现实的东西,你不肯回头的话,可能最终发现自己除了失去时间,还一无所获。”

“那你呢?和我在一起,你获得什么了吗?”

赫尔曼盯着安德烈的脸,很久没出声,然后叹了口气。这声叹气多多少少让安德烈找到了一些曾经赫尔曼的影子。

“我不希望你离开。”

安德烈转开脸。

“我们能试图挽救吗?”赫尔曼转向他脸前,“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一阵无名火冲上安德烈的脑袋,他抬起头盯着对面的人:“你刚才去哪了?”

赫尔曼避而不答:“婚姻是需要经营的……”

“你教我做事?”

“不,我只是在说,任何关系中都会有风波,有时甚至会偏航,但人总会分出优先级。”赫尔曼牵起他的手吻了吻,“而我们的关系,优先级远高于其他风景,我们的关系独一无二,它只是需要一点点修补。”

安德烈没有说话,赫尔曼本就极富演讲天赋,情感总是真挚,言辞总是诚恳在他想要说服人的时候尤其如此。赫尔曼又说了些万水千山的情话,安德烈有点跑神,他试图把眼前的人和那时的赫尔曼对上,悲哀地发现赫尔曼似乎其实根本没怎么变。当时吸引他的赫尔曼那种压迫感,现在仍旧在,只是他已经不在一个能“欣赏”压迫感的安全位置了。

他想到这里,决定把手抽出来。

这时赫尔曼说到了别的什么,正好说到“……或者我们回去你原来的旧房子,住上一段时间,你给你的茶叫什么名字来着?……印尼飞翔?”赫尔曼笑了下,“你的茶总是热的,你只喜欢喝热茶。”

安德烈便停下来了,他又想起了赫尔曼为他暖过的那杯红茶。那个静谧的夜晚,赫尔曼陪他坐在脏兮兮的街道上看人打架,昏黄的路灯照在赫尔曼的脸上,那时候赫尔曼的脸色平静、疲累、毫无防备,看起来昏昏欲睡。安德烈现在想起来也觉得,万水千山是要自己一个人走的,那些昏沉午后或雨日中的休眠才需要另一个人,就像长路虽苦,安德烈独自也可以上路,只是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后,他要到的归乡,要是一个可以休息安眠的地方。困意,就是安全感。

那种困意又席卷而来,安德烈看着赫尔曼的眼睛,本准备上路的心都沉沉欲回头。

他没说话,赫尔曼吻吻了他垂下的眼睛。

今晚他们平静地相拥而眠,安德烈梦中动荡不安,频繁地梦见伏基罗和他的狗,最后他梦见了艾森,他梦见自己站在田野里看着艾森跑,快乐的、骄傲的艾森,追一只彩色的鸟向天上跑去,转头朝他招手,安德烈停下来目送艾森,发自内心地,他希望这样一个天真骄横的孩子就这么快乐下去,他见过许许多多自苦的人和惯痛的人,见到麻木厌倦,艾森如同打着旋忽上忽下的太阳,自由自在,没有章法,前途无量。

向天上去。

安德烈祝福他,直至晨光催醒了这一场纷乱的梦。

安德烈开始与赫尔曼一起,努力经营他们的“婚姻”。

做来并不容易。

赫尔曼根本不怎么在家,他很忙,他也不乐意在家,外面大好天地有的是地方让他搅动乾坤,施展魅力和手段,他热爱事业,喜欢跟人争斗,沉醉取胜,他虽说会努力回归家庭,要他对着一个人常保耐心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安德烈心思已经跑走了,他越发沉迷于和神父的交谈,神秘学的东西最近尤其吸引他,安德烈向来是这样,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散漫自由惯了,说到底他本来就是个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抛弃一切的人。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在努力。赫尔曼尽量每天回家,如果做不到,就隔一天回一次,晚饭是一定会一起吃的,安德烈也很配合,两人默契地都不再吵架,也不摆脸色,共同促进谈话,尽管强扭来的谈话,已经没什么趣味可言,只是为了对话,而对话。

某个晚上赫尔曼回来得很晚,安德烈为了等他没有吃晚饭。赫尔曼一边说辛苦其实可以不用等,一边走过来揽他,准备亲亲他的脸,两人头转在一起,撞了一下,如果在当年交好的时候,明明会惹来一阵笑,此时两人却一阵尴尬,觉得是因为没默契才有这一撞,而没默契是因为心散了,意识到这一点,无论做什么都瓜田李下,这尴尬实在欲盖弥彰,更添一层尴尬。

两人坐下,起先两三分钟没有说一句话,安德烈偶尔抬头看看赫尔曼的脸色,恰好错过赫尔曼看他的时刻,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巧言善辩的赫尔曼无法出口成章,洒脱自在的安德烈也讲不出俏皮话,只有刀叉碰撞盘子,叮叮咚咚。

最终赫尔曼先开口:“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好,你呢?”

“过得去。”

于是又一阵沉默。

“你今天见心理医生了吗?”

“见了。”

“我还没有机会和他聊一下,他怎么样,你还习惯吗?”

“他很有耐心。”

“我应该找个机会跟他聊一下,或者我们一起?”

“没关系,他对病情下结论跟家属交流也是正常的,不用介意我。”

又是一阵沉默。

“艾森今天不在?”

“不在,他说他和兰克洛斯去观鸟,下周回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兰克洛斯?你见到他了?”

“没有,萨缪尔送艾森过去。我不认识兰克洛斯,只是艾森告诉我那是一位你的老朋友。”

“艾森告诉你?你跟艾森交流很多吗?”

“还好吧,他摸清脾气以后还挺容易打交道的……”

“什么?”

“你急什么?”

“我没有急,我只是没想到你跟艾森打交道这么多。”

“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个成年人,他是个孩子,你们有什么必要打交道吗?萨缪尔,萨缪尔……”

“不用叫了,他不在,我说了他去送艾森了,我在旁边听到他今天打电话告诉你了,看来你没记住。我和艾森打交道又怎么样,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你希望我躲着他走你可以明说。”

“好,那你能躲着他走吧。”

“你有什么毛病,你担心我伤害他吗?那你一开始就不该让他来这里。你在担心什么?我像是会把他吃了吗?”

“你没有必要声音这么高。艾森是个很特别的孩子,还从来没有人跟他关系这么近,所以这很奇怪。”

“那你想我怎么做,给我禁足令?”

“你情绪不好,我们不聊这个吧。”

“我靠,你真的假的,你起个头,你加把火,现在怪到我头上?”

“一到这种时候,你就控制不住你的情绪,心理医生为什么不顺便治下你的脑子。”

“你再说一遍我就把这叉子插进你眼睛里。”

“哈,你算什么东西,敢他妈威胁我?”

“……你来真的?你在餐桌上让这么多人拿枪对着我?”

“是你先发神经,看吧,所以我不想让艾森接近你,你有严重的精神问题,你粗俗野蛮,没有教养。不过考虑到你出身卑微,倒也不难理解。你怯懦弱小,所以你诉诸暴力,身无长技,所以靠杀人为生。”

“……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也吃完了。”

“好好好,就拿你的餐巾这么精致地擦嘴吧你这狗东西……”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哦吼,站起来去哪里,去楼上找画家吗?顺便帮我问一句,问问他谁技术更好,谁更让他□□。”

“神经病。”

“嘿赫尔曼,我确实出身卑微、没有教养、怯懦弱小、身无长技,诉诸暴力且靠杀人为生,这些都是真的,都是我,宝贝你可真了解我,不愧睡过这么多次。但有一点你得知道,你必须要明白,我不是神经病,我一秒都不曾是过神经病,我倒宁愿我是。”

安德烈环视周围拿枪围着他的七八个军人,露出笑容:“你们结婚了吗?吃饭了吗?坐下一起吧。”

因为赫尔曼没发话,他们用枪指着安德烈,直到他吃完饭,安德烈放下刀叉,擦擦嘴,一个一个握过枪口:“美好婚姻生活,对吧。”

赫尔曼从楼上下来,靠在楼梯点上雪茄,挥挥手让他们走开,安德烈远远地看着他,耸耸肩膀:“你真该庆幸我现在洗手不干了。”

赫尔曼笑出声来:“噢是吗,不会又要说‘鬼’缠你了吧。”

安德烈没理他,走上路回房间,跟他擦肩而过,赫尔曼拉住他的手臂:“不如这样,你叫出那些‘鬼’,我们再来角色扮演,让我好好操操‘另一个你’,他比你听话多了。”

“那恐怕没机会了,‘另一个我’恨你比我恨你还多。”

“可太遗憾了。”

安德烈挣开他,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早上,安德烈拉开门,远远地看见赫尔曼经过,啪地一声又甩上了门。

二十分钟以后,他才出门下楼,下了楼,发现赫尔曼还坐在餐桌前看报纸。赫尔曼见他下来,悠悠地喝口茶:“接着甩,这次甩餐厅的门吧。”

安德烈没理他,坐在餐桌旁,侍从给他端上早餐。

“你怎么还没出门?”

赫尔曼抬眼看他:“有事?”

安德烈切开牛排:“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说起这个。”赫尔曼放下茶杯,“今晚,我们一起吃饭,还有楼上那小子。”

安德烈盯着赫尔曼,一时没看出他的想法,但也只是耸耸肩:“随便。”

赫尔曼放下报纸站起身,扣上西装的纽扣,拿起他的雪茄和剪烟刀,一个侍从来给他递大衣,他抬手阻了一下,弯下腰凑近安德烈,吻了吻他的脸颊。安德烈笑起来:“你可真够怪的。”

“我说了,我在试图挽救我们的关系。”

安德烈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那时候安德烈以为赫尔曼要和他以及楼上的男孩儿一起谈话,无非就两种可能,一是赫尔曼认真地修复关系,当着他的面跟男孩儿断绝关系,将人赶出家门,自此回归两人生活当然,安德烈不觉得赫尔曼会这么做。第二是赫尔曼打算左拥右抱,让两人都当他的翅膀,以后赫尔曼夜晚凭心情挑有可能,但是这样一来赫尔曼不会容忍安德烈跟男孩儿有什么牵连。

晚上安德烈被安排在赫尔曼旁边,长桌对面是台苏里独自一人,这个格局让安德烈以为赫尔曼会选第一种。

安德烈和台苏里都坐下以后,赫尔曼还没来。台苏里撇撇嘴,对安德烈说:“你看,他故意要我们等,显示他的权威。”

他们没有等多久,九点多赫尔曼便回来了,简单洗漱后就走了过来,坐下,抬抬手,请大家动餐。

安德烈没有动,他看赫尔曼:“你想谈什么?”

“不是我要谈,”赫尔曼看了眼台苏里,“是他要谈。他说要我们一起跟他谈谈。”

赫尔曼和安德烈夫夫一起看向台苏里,台苏里笑笑:“废话少说,直入主题吧。”

赫尔曼转头对安德烈吐槽:“他说直入主题,起码要长篇大论谈他的观察和感悟一会儿。受不了这些卖字卖画的。”

安德烈深有同感,但因为他现在对赫尔曼没有好感,决定不接他的话。

“安德烈,你是外人,你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台苏里推远面前的盘子,两手交叠,看起来很正式。“我是路德维希台苏里的独子,家父原来是护卫队的长官,赫尔曼先生上台以后,终于在前段时间斗倒了他,甚至也不是荣休,给他扣上一顶巨额贪污的帽子,实质将他排挤出局。家父一生为帝王犬马,皇室衰微落入小人之手,自己一身脏污,郁郁离世,家母紧跟而去。”

赫尔曼不屑地笑笑:“那怎么了,这张桌子上有谁不是父母双亡吗?”

台苏里到底还是太年轻,他听了这话血直冲上头,一张脸因愤怒通红,即便拼命克制,也不比得对面悠哉的赫尔曼从容。

但台苏里意识到自己还有话未说完,平定之后继续:“安德烈,你怎么看‘亲密关系’?”

安德烈叹气,来了,又要开始探讨个人观察、人生体验和生活感悟了。安德烈当然没回话,旁边赫尔曼也几不可闻地叹口气。

“亲密关系是一种错觉。”台苏里总结道,接着便阐释道,“或许你不知道,赫尔曼先生对我献殷勤远早于他挑我父亲下马,也就是说,也在和你相遇之前。”

安德烈看了一眼赫尔曼,赫尔曼无动于衷。

“我一看到你就知道,年轻、自在、身无长技,有一副好皮囊,不靠头脑过活如你,遇上赫尔曼这样的人,很难不被他吸引,尤其是赫尔曼所代表的一切,富贵、奢华、衣食无忧,假如他再偶尔透露出柔情,你怎么能招架住?所以你扇着翅膀扑进一个跟你天壤之别的世界,这里囚笼不用铁和钢,用金丝线和银箔。平民小户,容易扑火。”台苏里盯着安德烈,“赫尔曼这个人,极其擅长蛊惑人,他能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那时候他还没有和我父亲做仇人,对我献殷勤的时候我也心动,他甚至会在公开场合称我是‘独一无二的天使’,在凌晨三点我惊慌症发作打电话给他时给我唱歌,直到我父亲倒台,他身边的人各个都要他把我驱逐出境,剥夺我的继承权,他也力排众议留我身家齐全。我问他我父亲死了,我对他还有什么用,他说这不是用处的问题,他会照顾我。像你一样安德烈,我几乎也差点沦陷,但我毕竟没有,因为杀父之仇,不能不报。”

安德烈又看了一眼赫尔曼,赫尔曼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我身边的人劝我去国外,可是我又不甘心,我一直在想,赫尔曼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我又能用它做什么?我不确定赫尔曼的真心,所以我向他提要求,我要上大学,我要住到这里,他都答应了,即便我得寸进尺,他也都答应,可他从来没说要我成为他的情人。”台苏里摇摇头,“安德烈,他跟你说过‘我爱你’吗?他对我说过,他躺在我身边,这么对我说,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从我身上拿。如果这是一场较量,你觉得我跟他谁胜算更大?”

安德烈喝了口水。

“我也觉得是我。所以我来到他眼皮底下,利用他对我的着迷,走到今天这一步。”台苏里盯着赫尔曼,“我全都录像了,你对我做的事,安德烈对我做的事。你们这段行将就木的婚姻,我们混乱的关系。想想看,赫尔曼,如果录像流出去,会发生什么事?你政敌和反对者那么多,虎狼环伺,你会有什么下场?你的前妻、女儿和儿子又会怎么样?”

赫尔曼终于开口了:“你想要什么?”

“简单。”台苏里目光炯炯,“我父亲正在被众议庭审查,我要你帮忙,把他的财产交给我,”台苏里指向安德烈,“再由他,送我远走高飞。”

“等一下,”安德烈打断他,“管我什么事?”

“我也有你的录像。”

安德烈两手一摊:“所以呢?”

“我会公开它们的。”

“那你公开吧。我又没有名声、政敌、前妻和孩子。”

台苏里皱起眉头:“但你是赫尔曼的伴侣,他也会受影响的。”

安德烈笑起来:“还有这种好事。”

“别太得意,你还有你的仪仗队长官、同僚以及荣誉勋章要顾虑。”

“……”安德烈转头看赫尔曼,“你跟他说我是仪仗队的。”

赫尔曼笑着点点头。

“就像我说的,亲密关系是假象。安德烈你看似登入豪门,不过生活一团死水,赫尔曼心思从来就不安稳,美好生活就是雾里看花,”台苏里看着对面貌合神离的两人,“我只需要一点暗示,你们的关系就分崩离析。所以,照我说的做吧,起码我会给你们留些体面。”

赫尔曼和安德烈对视了一眼,然后赫尔曼问道:“说完了?”

台苏里点点头,伸伸手,从容不迫:“还有什么要问的?”

“既然你说完了,就该我们了。”赫尔曼事不关己地推了推头发,这会儿看起来才像是上了心。“既然你说这是较量,既然你把这种雕虫小技算作‘争斗’,那就该我们了。”

台苏里的笑容猛地僵在了脸上,他或许并不是一个经验丰富、工于心计的人,可对面两人透出一种远超他的盘算和恶毒,此刻几乎化成实体,分毫毕现。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乐高玩具城里打了一场胜仗,转眼玩具被人一脚踢翻,他转头看见了真正的战场。

赫尔曼问安德烈:“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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