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玄幻奇幻>纯爱派>第11章 驱魔-11

十分钟前,艾森看着满桌的柠檬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才艺展示,如此立竿见影,那艾森必须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为大家高歌一曲,展现音乐王子的风采。

他说干就干,站起来直接走上台,途中经过了目瞪口呆的迈尔斯,后者甚至忘记拦他问一下要做什么。

艾森站在台上,拍了拍话筒,吸引了全场的注意,他对着台下笑了笑,背着手,弯弯腰凑近话筒,好声好气地开口:“女士们,先生们,我来展示一下我的音乐。”

他乖的时候很讨巧,举止又大方得体,观众们倒也愿意给他个机会,于是场下响起了鼓励的掌声,和一些口哨声。

但艾森接着又说:“不用谢。”

他转身在钢琴师耳边说了什么,又站回话筒前,把碎发拢在脑后,灯光换成深蓝色,钢琴声在他背后响起来。

「Say You Say Me」,Lionel Richie。

过于经典的歌曲,前奏之后,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聚光灯下。

艾森一脸沉浸在音乐中的表情,轻轻地开口……

就这第一声……

短短的四个单词……

就是撒旦本人……

也发不出如此罪恶难听的音调。

从第一个字母,就开始走音……

像玻璃划金属,像狗和猫打架……

上帝如果在世,会和路西法携手跳地狱。

因为过于难听,场面一度安静了几秒。

这份安静错误地给了艾森莫大的鼓励,他为自己的音乐深深陶醉,一把摘下话筒,朝观众靠近,深情演唱,他唱到“I had a dream”,便伸出手积极地同现场观众互动,刚吸足了气准备唱下一句,就听见台下说:“别唱了,太难听了。”

艾森的歌声骤停,要不是台下太暗他找不到人,一定要狠狠地瞪过去。

他的目光在观众群里巡视,只听见嘘声和笑声渐起,但艾森实在自信过头,他第一个反应是:“听到了吗?大家和你的意见不一样。谢谢大家的支持。”

在逐渐放大的笑声中,艾森终于明白了,原来大家都没有欣赏水平,看来人类是要完蛋了。

他对着观众摇头:“你们的鉴赏力太差了。”

下面响起一阵杂乱的呛声,越来越多的人说他唱歌难听,不要称之为音乐,少耽误大家时间,叫他下场去。

艾森指向观众席:“什么?我的音乐哪里有问题?”

杂七杂八的回声艾森听不清,他远远地望见下楼来的安德烈,便指向他:“安莉,告诉他们,我的音乐怎么样?”

前面的人也安静下来,转头看安德烈,不嫌热闹的灯控把灯打在了安德烈的头顶,鼓手还更不怕事大地敲了几声重鼓,仿佛要揭晓什么大奖。

本想尽量不惹人注意的安德烈一脸生无可恋,看看艾森,后者正一脸郑重地望着他。

“只能说……”安德烈斟酌措辞,“不是很悦耳。”

艾森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是吗?”

台下气盛更盛,准备看这小鬼出丑,兴许还要再犟几句,羞红了脸,再不情不愿地落荒而逃,独自在深夜里反复咀嚼今晚丢的人,刻进他自大狂妄的青春期。

但艾森只是认真地想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样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

他把话筒插回话筒杆,“抱歉各位,今晚全场的酒我请。”说着两指碰了碰额头,又向前潇洒一甩,做了个巴顿式的敬礼,“祝大家夜晚愉快。”

安德烈看着艾森走下来,站到自己面前,耸了耸肩:“我的音乐评价一向很不错的。”

“比如呢?”

“比如地狱年会,他们求我唱的,还一直要我返场。”

“嗯……”

艾森和他对视,理解了,但又继续解释:“……不过天使也说我音乐超越了人类范畴……哦,那有可能是它们需要我杀个东西……不过教廷也说我的音乐非常超越世俗……哦,有可能是他们需要我保护……不过我爸妈……哦,好吧,懂了。”

安德烈把手搭在艾森肩膀上摸了摸,笑着摇摇头:“我们温室里长大的艾森啊。”

艾森晃了下肩膀,把安德烈的手甩掉,又转头看他:“现在做什么?你说的不管用啊。”

“你要找你擅长的才艺。”

艾森自信得明明白白:“我什么都擅长啊。”

“你真是……没有一点数是吧。”安德烈摇头,“不过也不怪你。”

艾森兴致缺缺地坐下来,又在酒单上找可乐,抬头看了一眼安德烈,威胁他:“想吧,给我想出一个才艺,不然不给钱。”

“钱难赚……”安德烈也坐下来,挑了一杯柠檬水,“不过你为什么猜不到刚才那位女士的名字?”

艾森停下手:“我看到陌生人的时候名字部分会被模糊掉。”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法比奥的名字?”

艾森转过来对着他:“因为选的基点不一样。”

“什么意思?”

“我看到任何一个陌生人,我会在他形体周围看到光晕一样的东西,光晕里是当下这个时点前一段时期和后一段时期的残影,这些画面平等地进入我的视野,换句话说,我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实质上我是同时看到了成千上万个不同时刻的‘此人’,就在一瞬间出现在我面前,所有关于此人的信息涌入我的大脑,直到我接收到全部信息,这些残影才会消失,我的视野里才会只剩下当下这个现实的人。”

安德烈挑挑眉:“也就是好像近视加重影?”

“……你也可以这么想。在所有这些画面里,关于此人姓名的一切画面都是被模糊掉的,比如某个场景是这个人收到了大学通知书,我可以看到大学的名字,唯独这个人姓名的部分,我看不到,刚才那位女士也是如此,我看得到离婚诉讼书,却不知道她的名字。至于法比奥,是因为我选择的观察基点不是他,是他妻子,我进门的时候从她妻子身上看到了一切。”

安德烈看艾森的可乐很久不来,就送他一杯柠檬水:“这样的话,你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很多陌生的人,会一下陷入铺天盖地的画面和声音中?”

“过载信息流,我测试过,”艾森接过柠檬水,“最大承载量是星系的开系大典。”

“什么大典?”

“……我改天再细讲。”

艾森四下转头看了看,绕回到了他最关心的话题:“才艺展示看来没有用……”

“你选一个你擅长的,”安德烈笑起来,“驱个魔吧。”

“这里也没有啊……不然我把羊驼叫过来,然后把它驱掉?”

安德烈一时无语,决定替艾森在全场找一找。他看到了一个频频投来目光的四十岁的男人,戴着眼镜,有些促狭地坐在墙角,习惯性地拨弄头发,总是偷偷瞥艾森。安德烈凭直觉就知道,这个人性癖与众不同,他转头看了眼艾森,又看了眼男人,决定这个就算了。

他继续找,看到了一个跟父亲来的女孩儿,也许二十岁出头,打了鼻钉,故意穿气死老爸的超短裤,染五颜六色的头发,嚼着口香糖冲她老爸翻白眼,不翻的时候就盯着艾森看,认为艾森这嚣张的厌世脸一定能惹恼她老爸,所以对艾森很感兴趣。安德烈转头又看了眼艾森,又看了眼她,决定也算了。

他再朝门边看,看到了一个男孩儿,打扮应该是个大学生,年龄也许和艾森差不多,穿了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双肩包放在手边,黑色长裤,褐色的牛津鞋,有一头柔顺的黑发,清爽的打扮,浑身几乎毫无装饰,正在和同学们聊天,只偶尔趁话间,会转头飞快地看一眼艾森。

安德烈转过头:“艾森。”

艾森懒洋洋地分个眼神:“嗯?”

“你考虑男生吗?”

“什么?”

安德烈朝艾森靠了靠:“门边有个男生,”他示意出是哪一位,“你愿意试试吗?”

艾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巧那个男生也偷看过来,直直地撞进艾森的眼神里,着急忙慌地转回了头,但艾森仍旧盯着看,在一群学生里找了找,看到了白衬衫。

他转回头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吧。”他说着站起来,径直朝男生走去。

安德烈在他背后看着,又挑了一杯柠檬水。

艾森走到那群学生面前,弯弯腰:“打扰了。卢卡斯,能跟你聊聊吗?”他后半句话对着白衬衫男生讲。

学生们愣了一下,很快就暧昧地看向卢卡斯,离他近的女生撞了撞他的肩,笑着叫他快点去。看得出来卢卡斯是个不太经历这种瞩目和场面的人,他有些紧张,刚起了下身,又坐下来,似乎刚发现他手里还有杯酒,几乎没有思考,他看着艾森的眼睛,脱口而出:“我走不了,我还有杯酒没喝完……”

艾森困惑地歪了下脑袋:“什么?”

有个穿棒球服的高个子男生替他说:“他赌输了,要喝了这杯。”卢卡斯坐着没动,抱歉地看着艾森:“我想我要慢慢喝,因为我不太舒服……”

他的同学们早就在催他,说一个傻赌约而已,不要较真了,但他们越说卢卡斯就越脸红,越反而一动不动。

安德烈已经换了个能近距离看的座位,一边看一边摇头,这么纯情羞涩又欲迎还拒,他从少年期就没有经历过了。

艾森朝卢卡斯伸伸手,问他:“我来。”

卢卡斯愣了一下,艾森从他手里接过酒,仰头一口喝光,然后退后一步轻佻地扬了扬下巴:“跟我走,卢卡斯。”

同学们起哄地叫起来,推搡卢卡斯,把他从他们中间推出来,几乎推到艾森身上,但艾森偏了偏身,没有碰到。

他们俩往外走,同学中一个男生朝艾森扬扬酒杯:“谢了,今晚你请全场的酒。”

艾森点点头:“不客气。”

卢卡斯脸红的像是熟透了,他跟在艾森身后走,发现艾森向酒吧的后门走去,越走人越稀少,越走灯光越暗。他听说过有的人是这样的,第一面就会这样……他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抬头看艾森的背影,干咽了一下。

随后一阵冷风,他抬头,发现他跟着艾森出了门。

巷子里?也可以。他抬头看了看昏暗的路灯和角落里堆放的箱子,好的,可以靠坐在箱子堆上没关系。他伸进口袋里摸了摸,还好,还有两个,希望够今晚用。他又看了眼艾森的发梢、肩膀和腰,腰线劲瘦利落,看起来很有力量。

然后艾森停了。

卢卡斯和转回身的艾森对视,艾森一言不发,偶尔看看角落,卢卡斯想他应该先开口。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名字?”

“艾森。”

“我叫……”卢卡斯愣了一下,突然回想起来,“你刚才是不是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嗯。”艾森好像在角落里找到了什么。

卢卡斯打量了一下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所以……你找我干什么?”

“哦,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才艺。”

“……什么?”

艾森笑起来,指着角落里的一只柴犬:“我给你表演一个驱魔。”

卢卡斯愣了半天,眨巴着眼,看艾森走到角落,蹲下来,一把按住狗的脖子,可怜的狗顿时凄厉地叫起来。

艾森有点兴奋:“你看它,现在已经被附身了,接下来我……”

卢卡斯终于反应过来,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艾森,把小狗抱起来:“你他妈有什么毛病!”

“嘿,注意你的措词。”艾森皱起眉,但继续解释,“不要被它的外表蛊惑,刚才我就感觉到有点什么,应该就是它,它附身的时间太长了,这只狗快死了,它也跟着衰败下去,所以才……”

卢卡斯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艾森也不伸手拉他,只是绕过去挡住了他的路,有点不耐烦:“你怎么不听人说话啊,我正在讲很严肃的事。”

卢卡斯盯着艾森在路灯下半明半暗的眼,那笃定的神情和扯淡的话语,说恶魔附身到一只狗上,还说得自己特别相信,仿佛一个神经病。

卢卡斯这么想,也就这么说:“神经病……”

他想绕过去走,但艾森拦住他:“好吧,我看我今天是没法给你展示才艺了,但你要把它给我留下,我驱一下魔。”

卢卡斯低头看这只小狗,小狗瞪着无辜的双眼,胖乎乎的脸,呜咽着往卢卡斯怀里缩,又冷又惊地发着颤,被神经病缠上,可怜得要命。

艾森伸手朝卢卡斯要狗,卢卡斯白他一眼:“傻逼……”

艾森很严肃:“年轻人,我们要好好谈谈你骂人的问题了……不过首先,把狗留下。”

卢卡斯已经懒得理他了,转过身朝旁边的门走,边走边骂骂咧咧。

艾森不耐烦地叹口气,也懒得废话了,一步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盯着卢卡斯怀里的狗,问狗:“你叫什么名字?”

这种问狗名字的行为实在过于傻逼了,卢卡斯没忍住,一拳砸在了艾森的脸上,艾森愣了一下,卢卡斯快步往前走。

艾森发现没得到回答是因为没和狗对上眼神,于是他一把拉住卢卡斯的手臂,把他转了个圈拽回来。一瞬间卢卡斯猛地抬头看到了艾森那张不耐烦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心跳乱了几拍,但下一秒就看见艾森顶着这张漂亮的脸低下头去问狗叫什么名字。

卢卡斯只想再打他一拳,就听见怀里的狗用苍老的、仿佛指甲划黑板的声音回答:“利福斯……”

艾森满意地看着它,刚要开口,就看见卢卡斯惊恐的脸上顿失血色,脱手把狗朝他砸过来,吓得转身就跑,而狗体内的东西猛地离体要朝卢卡斯扑去。

艾森对它说:“回来。”

跑远的卢卡斯边跑边喊:“谁他妈要回去!疯子!”

艾森困惑地望着卢卡斯跑远,才低头盯回它,普普通通地轻声说:“我驱逐你。”

他手里炸过一瞬的火光,灭后只剩一只虚弱的小狗,几乎睁不开眼,肚皮轻微地起伏着。

艾森抱着小狗,搞不懂他怎么不动,有双手伸过来,把小狗接了过去。

艾森抬起头,看见安德烈垂下的黑发。

“我来吧。”安德烈看他,笑了笑,“他需要吃点东西。”

艾森点点头。

安德烈朝他凑了凑,伸手摸了下他的脸,那里刚被卢卡斯揍了一拳,红了一大片:“那你呢,你需要什么?”

艾森偏了偏眼神,看着安德烈停在他脸颊处纤长的手指,干净的指尖,以及手腕皮肤下流动的红色,闪着一点金蓝色浅光。

“如果一直没有人爱我,你能不能爱我?”

安德烈温柔地看他:“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是说如果。”艾森耸耸肩,满不在乎,“这有什么重要的,我不在意,你不在意,你只要说句话就好,一点点爱就好啦,反正你情史丰富,这种事你很熟络,不需要那么认真嘛。”

“是不必认真,我从来也不对这种事认真。”安德烈笑起来,挑了挑眉,“但不能是我跟你。”

艾森切了一声,偏开头嘟嘟囔囔:“怎么这么小气……”

安德烈当自己没听见,抱着狗往回走,艾森惆怅地跟在他身后,年轻的脸上愁云密布,一副担忧的表情。

迈尔斯走过来,看看安德烈怀里的狗,又看看艾森的表情,会错了意:“别担心,它不会有事的,我让人给它找点吃的。”

说着他朝后招了下手,来了个服务生接过了狗。

艾森听见他的话,苦兮兮地看他:“我知道他没事,但我要变成青蛙了。”说完也不管迈尔斯一脸震惊,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语气仍旧很丧:“我去洗洗手……”

迈尔斯皱着眉看安德烈:“这小子怎么回事?什么怪人?”

安德烈耸耸肩:“青春期。”

他刚坐下来没一会儿,就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响动,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的撞击声。安德烈警觉起来,起身快速向那个方向走去。

他在门口的时候撞到了出门的艾森,艾森昂首挺胸,气色红润,先前的丧气一扫而空,撞到安德烈后皱着眉把他轻轻推开,盯着他瞧。

“里面刚才怎么了?”

艾森平淡地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

然后他猛地拍了下手,笑起来,目光灼灼,似乎想到了个好主意:“我想到该怎么办了!”

安德烈耐心地准备听他下一步的求爱计划。

却只看见艾森眼睛一亮,郑重宣布:

“解决不了女巫的诅咒,就只能去杀女巫了。”

他把手放在安德烈肩上,声音低沉:“现在有你了,我的红泥,你要给我指条路,我们要去找女巫,然后猎杀……”

“我以为你不能杀人。”安德烈说,“只能杀超自然生物。”

“理论上是,”艾森眉头一拧,看起来戾气十足,“不过谁能监管我呢?”

他说完抬腿就走,走了几步转头看安德烈:“走啊。”

安德烈看了一会儿他,才走到他身边。

出门的时候,他们向费尔南多告别,费尔南多望着他们走远,才慢慢地转回脸,摇了摇头。安德烈,为什么又要招惹爱得莱德的人,徒增烦恼……

费尔南多把手里的酒喝完,起身向吧台走去。刚到楼梯边,一个服务生突地冲过来撞到他身上,服务生抬起煞白的脸,浑身发着抖,嘴唇颤着发不出声音,一手抓着费尔南多的衣服,一手抖着向后指。

费尔南多把他扶正:“慢慢讲,怎么了?”

服务生压低了声音,凑近费尔南多:“卫……卫生间……死人……死人了……”

费尔南多一听,皱紧眉头,大步流星地朝卫生间走去。他拉开双开门,朝里走了两步,一眼就看见倒在洗手台地上的尸体,血流了满地,头几乎断掉。

就是见多识广,生死场里走几遭的费尔南多,在辨出尸体的身份时,也顿时大惊失色,倒抽一口冷气,高大的身形竟踉跄了几步,撞在了门框上。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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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命之子:巴伦斯图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