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这郝寒云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些?楚榕纳闷,她已经多多少少知道,郝寒云恐怕和傅如晦一样, 人设和原著里描写的并不一样,但是真正见识到郝寒云的疯态, 楚榕才明白原著小说完完全全就是诈骗啊。

  这不禁让她有些抓心挠肺地想,郝寒云和傅如晦最后是靠什么走到一起的?

  原主楚榕, 会不会也并不是像原著里描写的那样狠毒呢?

  咦,不对, 郝寒云不是原装的郝寒云, 所以原著里和傅如晦在一起的人到底是现在这个已经被穿过的郝寒云还是原本的郝寒云?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有她和郝寒云两个穿越者所导致的?

  楚榕脑子里极快地闪过了什么,但是她没来得及抓住, 那道灵光就闪走了。

  她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应该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即使郝寒云话里的意思是已经知道楚榕的身份了, 她也不可能承认。

  楚榕缓缓一笑, “郝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你的情绪看起来不太稳定,需要帮你打120吗?”

  郝寒云盯着楚榕,久久没有说话。

  她最讨厌的,就是看到楚榕这种嬉皮笑脸一脸淡定的样子。

  明明是个没工作没能力还整天玻璃心需要傅如晦哄着的废物,却总是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切最好的东西。

  郝寒云想,她只要看到楚榕这幅无所事事却轻易获得一切的模样就觉得内心被撕裂了一样难受。傅如晦对她的公司赶尽杀绝,连一天的时间也不愿意给, 郝寒云被气疯了, 她知道傅如晦不在, 她就是来找楚榕的。

  老天真是不公平。郝寒云心中不止一次这么想,故事里的主角总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而那些女配角却从一开始就能得到绝顶的美貌和令人艳羡的家世。

  “你不用装了,你是什么人我知道的比你清楚。”郝寒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说的话会暴露什么,她看起来有恃无恐,“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明白你是怎么来的。”

  楚榕掀了掀唇角,没说话。搞不好这女主角的外挂就是掌握其他穿越者的秘密呢,楚榕可不想被郝寒云牵着鼻子走。

  郝寒云似乎是想到了让自己开心的事,她的表情比刚刚放松多了,僵直的嘴角柔和成一个浅浅的弧度,那张小家碧玉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温婉的笑意。

  “刚刚在门外,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急着敲门吗?”

  郝寒云柔声问楚榕。

  楚榕哪能知道,郝寒云怎么看着跟个精神病患一样,一会儿怒一会儿笑的,看着让人有些心理不适。

  郝寒云接着说:“因为你弹琴的声音真的很难听,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没由来的中伤真是叫人难受,不过楚榕倒是不在乎别人对说什么做什么,她心里自有想法,她觉得自己弹得还可以,能入耳,不算难听。

  于是楚榕真诚道:“我觉得还不错。”

  郝寒云眸光流转,将视线放在那架钢琴上,她轻轻地笑了笑,“这是傅如晦给你买的?”

  楚榕眉心一跳,突然心头有些异样的感觉。

  郝寒云一步一步走过去,坐在钢琴面前,双手抬起,十指自如又灵活地在琴键上跳跃。音符就像是供她驱策的工具,郝寒云轻而易举地就将它们汇成了一支美妙的曲子。

  耳边的琴声很动听,可是楚榕深深地皱起眉,因为本来背在身后已经不怎么疼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骤然地又剧烈地抽搐痉挛、钻心地疼。

  楚榕紧皱眉头咬住下唇,神色莫测地看着郝寒云。

  相较于楚榕,这架钢琴在郝寒云的手里的确发挥了更大的意义。

  一曲毕,郝寒云施施然站起来,她看向楚榕背在背后的双手,眼角勾起,张扬一笑:“这才叫弹琴,知道么?”

  楚榕一言不发,背过身用颤抖的手指拿起手机,当着郝寒云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郝寒云轻嘲:“你是要打给傅如晦?正好,他不肯见我和我哥,你把他叫回来,帮了我的大忙。”

  然而楚榕却道:“喂,您好,是110吗?我的住址是浣溪区新江路22号,有人私闯民宅擅自破坏我家个人财产,请您尽快过来……”

  郝寒云不可置信地尖叫一声:“你在做什么?”

  楚榕好心地帮她解答困惑:“报警。”

  对于郝寒云莫名其妙在她面前一通炫技的操作,楚榕简直是忍无可忍。

  你会弹琴了不起吗?女主就能随便跑人家里装x了吗?

  她也不是一味地脾气好,原本是看郝寒云是女主她不想招惹,再说她也没有做多过分的事情,没必要和郝寒云多费口舌。

  当个咸鱼挺好的,但是郝寒云非要把咸鱼尾巴拎起来甩来甩去,泥人也有三分气,更别说楚榕只是懒得折腾而已。要命的女主角,她伺候不了啦!

  “你疯了!”郝寒云瞪大眼睛,指着茶几上的黄皮口袋,“你不怕警察先把你抓起来?”

  楚榕笑了,“这些照片你尽管拿去告,告的成算我输。”

  法盲女主,真是可笑。楚榕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跟主角正面刚的感觉真是不差,怪不得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要跟女主作对呢,当反派真是爽。

  “走不走?”楚榕晃了晃手机。

  “……”郝寒云似乎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上下唇瓣互相碰撞后,她又将话吞下去,只是阴沉地看了楚榕一眼。

  郝寒云因为弹琴刚恢复的那点优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拿起那个厚厚的黄皮口袋,旋身离开,碎花裙在空中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像朵盛开的花。

  郝寒云气势汹汹地来,灰溜溜地退场。楚榕从容地站在原地,等到落地窗外也看不到郝寒云的身影之后,楚榕从容地将手机放下,又从容地坐在沙发上。

  颤抖的手好了一些,没有那么疼了。

  楚榕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

  吓死人了!

  刚刚的镇定有一半是装出来的,那些照片的确是不足以在法律层面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但是要真是给傅如晦看到了,那她还是有点发怵的。

  虽说只是静态的画面,随便找个只是在闹着玩的理由就能搪塞一下,可俗话说相由心生,楚榕光是看着照片里自己那张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傅年傅余都觉得让人恶寒,真不像是随便就能装出来的。

  傅如晦一看,恐怕也能明白。

  在郝寒云面前,楚榕还不打算露怯。这个世家崩坏了,楚榕大胆猜测,女主不像女主,男主与女主没有关系,她这个炮灰角色竟然还值得聪明睿智的女主专程找上门来,这些都足以证明,剧情要么是崩到无可救药了,要么她看的那个剧情,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剧本。

  郝寒云刚刚说年年小鱼是傅如晦大哥的儿子,原著里从来没有提什么大哥,它只说了楚榕和傅年傅余是继母继子的关系,并没有提到傅如晦的前妻。但是正常人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男主的亲生小孩吧?

  原主明明是傅如晦的第一任妻子,在原著里却被模糊成一个后来者;楚榕原本以为原主是因为看不惯男主前妻的儿子才选择那样对待两个小孩,现在她不解,为什么原主要这样虐待大哥的儿子?

  傅如晦的大哥又是谁,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为什么非要把原主楚榕描绘成一个不慈的继母,严格来说,傅如晦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继父啊。

  楚榕突然感受到,剧本里对原主这个角色的深深恶意。她像是一个多余的角色,明明可以抹去的,为什么偏偏要给她安排戏份呢?

  “妈妈!”

  楚榕正想的深入,楼梯口那边传来傅年傅余的声音,他们睡醒了,正吧嗒吧嗒从楼上往下跑呢。

  “刚刚妈妈是不是弹琴了呀?”傅余一脸崇拜地看着楚榕,“我在梦里听到啦,好好听呀!”

  傅余往楚榕膝盖上一趴,占据了理想的位子。楚榕只好把右边的空间腾出来给傅年,“不是妈妈弹的。”

  “啊?”傅余惊讶地眨眨眼,“那是爸爸吗?”

  楚榕认真地想了想,“爸爸会弹琴吗?”

  傅年傅余齐刷刷摇头,“不知道。”

  “那就对了——我也不知道。”楚榕道。

  “所以也不是爸爸?”傅余捂住小嘴,“啊!难道是钢琴小精灵?哥哥刚刚给我讲的故事,在我们都睡着的时候,钢琴里的小精灵会悄悄出现,它们会快快乐乐地在钢琴上跳舞,钢琴自己就会流出很好听很好听的声音,那是小精灵们在唱歌跳舞呢!”

  楚榕幻想了一下钢琴小精灵在琴键上跳舞的场景,赞叹道:“这故事听起来很美好。”可惜与现实相悖,单从弹琴的技艺上来讲,郝寒云的确是称得上‘钢琴小精灵’的,那双手简直和她的脸割裂开了,假如楚榕没有事先知道郝寒云弹琴的嘴脸,那她一定会为这位小精灵所折服。

  傅年点了点头,也觉得这个故事不错。

  “你的手怎么了?”他很细心地注意到楚榕平放在腿侧的右手在不自觉地发抖,傅年盯了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好转,他才向楚榕问道:“手在痛吗?”

  楚榕被问的一愣,下意识回答:“不疼。”

  傅年皱皱眉,小心地把手指搭在楚榕的手背上两秒,认真地道:“不痛,为什么在抖?”

  楚榕笑道:“不知道,它自己想抖。可能是帕金森。”

  “帕金森?”傅年半信半疑,“什么是帕金森?”

  “帕金森就是……”楚榕说不出口,因为她自己也不太相信这是帕金森,老年人常见疾病,她年纪轻轻哪里的帕金森?

  “你生病了吗?”傅年琥珀般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楚榕,“我们去医院吧。”

  楚榕犹犹豫豫,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可能是手突然就抽筋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的。

  看她犹豫不决,傅余小脑袋一昂,“妈妈,你不要害怕,我和哥哥会陪你的,生病了就要乖乖看医生哦。我是妈妈的乖宝宝,妈妈也要当一个乖大人啊!”

  好吧,好吧。

  楚榕道:“你们是对的。”

  她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去医院去的很频繁,而且次次原因还不相同。

  难不成是水土不服?现实世界和小说世界有壁吗?

  车行半途,楚榕发现,自己手不抖了。

  她低头沉思,傅年傅余以为她因为要去医院而忧心忡忡。

  傅年拍拍楚榕的肩膀,温声道:“别害怕。”

  “年年,”楚榕严肃地和傅年对上眼睛,在他略紧张的目光下楚榕缓缓说道:“其实,我怀疑刚刚只是手抽筋了。”

  傅年:?

  “你看。”楚榕把手伸到傅年眼前,灵活地给他表演了一套手指舞,“我感觉现在缓过来了,手嘎嘎舒服。”

  最后没有去成医院,母子三人找个最近的烧烤店吃串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