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始料未及的情况, 就算是顾凛川都惊了一下。

温砚的反应像对他传递了某种信号,向来平淡无波的眼里轰然作响,惊天动地波澜壮阔。

"你……"他声音嘶哑。

温砚眼中惊慌, 他喉咙间发出"呜"的一声, 猛地一下又把脑袋缩回膝盖,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自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顾凛川只是碰了一下他的伤口,他就有这么大的反应。要是私下也就算了,他居然被本人当场逮住。

实在太丢人了。

前所未有的难堪和羞愤紧紧包裹着他,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几乎要将他闷得透不过气来。

温砚的一连串动作让顾凛川骤然清醒,极速冷静下来。

不是他想的那种意思。

"温砚。"

他压下所有心思,从混乱的思想中扒出一丝理智,略显平淡的声线中带着安慰:"你现在十九岁, 身体和精力都会旺盛,这是正常现象, 不要害怕。"

温砚并没有立刻出声,过了好几秒, 他的脑袋在浴巾里小幅度的拱了一下,闷闷的小小的声音传出来:"真的吗?"

语气有些迟疑。

"真的。"顾凛川强忍着把温砚的小脑袋从浴巾里拨出来的冲动,怕吓到他似的低声道:"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顾凛川温柔的时候很有迷惑性,柔声安慰也很有效, 温砚难堪恐慌的心理消了不少。

他吸吸鼻子, 在一片黑暗中感受了一下好像确实好多了。

但温砚依旧没抬脑袋, 这种时候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凛川, 更无法想象自己抬起头来会是什么表情。

顾凛川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 深吸一口气道:"好了, 我去找周叔给你拿药酒,你把浴巾拿下来透透气,等会儿我回来给你上药……"

他这会儿的语气和神情就跟哄小朋友似的,格外有耐心。

这要是被外界任何人一个看到,传闻中阴晴不定性情暴戾的顾大总裁哄起人来居然是这个模样,下巴都要惊掉。

顾大总裁还在无可奈何低声下气地哄:"等我回来之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嗯?好不好?"

温砚藏在浴巾下的脑袋动动,小小地"哦"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顾凛川隔着布料用力揉了下他的脑袋,才转身离开。

他知道温砚现在需要一点冷静的空间,他也是。

卧室的门一开一合,房间里恢复成静悄悄的样子。

温砚偷偷摸摸地把脑袋钻出来,湿漉漉的眼睛左右转转,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觉得没那么尴尬羞愧了。

不过几秒,他就又以手掩面,捂住滚烫的脸,脚趾头蜷缩了一下。

救命,他刚刚在顾凛川面前好丢脸。

一墙之隔的走廊上,顾凛川的神情看似冷然淡定,实际上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永远记得刚才温砚被迫抬头的那一霎那,欲语还休的可怜神态实在太像是,邀请。

顾凛川喉结滚了下。

他从来不是传言里什么所谓的性冷淡。

他也有反应。

那时候顾凛川都好像透过温砚的眼睛听见对方声音软软地在说:“帮帮我。”

直到温砚再次低下头,在他面前呈现出一种防御躲避的姿态,他才意识到那是错觉。

温砚不想。

起码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不想。

他的反应也许就只是因为身体太敏感才导致的意外。

幸运的是顾凛川有足够的自控能力,否则他是无法压下当时腾然升起的那些禽兽心思的。

毕竟温砚哭起来的样子可怜又可爱,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含着水儿,像小兔子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或碰碰……

更或者,再小小的欺负一下,让他哭得再狠一点。

顾凛川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温砚在某方面或许是有点“恶劣”的。

他猛地吐出一口浊气,用力阖了下眼。

不能再想了。

-

温砚顶着烧红的脸换了件睡袍,自己在露台吹了几分钟来自秋日夜晚的冷风,浮动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已经快十点了。

顾凛川拿着药酒回来的时候,温砚除了还有一点点脸红,状态还算良好,眼睛一眨一眨的,亮晶晶的很好看。

只是那双眼偶尔和顾凛川对上视线时,里面还是有一些闪烁不安。

之前那股难堪尴尬和羞愧褪下之后,跟着身体一起冷静下来的还有大脑思维,温砚忽然意识到有一点不太对劲。

他刚刚是在顾凛川面前起反应了,可是顾凛川不是不行吗?

顾凛川不行。他却行。

天呢!顾凛川会不会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被冒犯了啊?

温砚心里惴惴不安,偷偷摸摸观察顾凛川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不像要黑化的样子,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也是,顾凛川刚刚还那样温声细语地安慰他呢,他还哄他了,不应该是会生气的样子。

话说回来,温柔且尊重人的顾凛川真的有种令人无限心动的魔力

尽管温砚那时候没看见顾凛川的表情,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自己一颗狼狈躁动的心正在被人轻柔地抚摸着。

一丝丝暖意涌上心头,他腼腆地抿了抿唇珠。

如果顾凛川一直那样的话……他也许真的很难不喜欢。

可是还有合同……顾凛川可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他不会喜欢任何人的。

想到这里,温砚突然扭扭捏捏起来。

“过来抹药。”

顾凛川没太在意温砚的这点不自然,他刚刚在楼下压抑的必然比某人更难受,只对温砚招了招手。

温砚“喔”了声,小步小步挪过来,在沙发上坐好,后背对着他。

“扣子解开一个。”顾凛川把温砚的睡袍后领往下扯,但伤处还要再往下面一点,根本露不出来,他略微皱眉道:“后面太紧了。”

从前看多了小说,温砚被这一句话带的脑回路又不知道偏到哪个频道,脸倏地一红,抬手慢吞吞地把胸前两颗扣子都解开了。

顾凛川的手指顺着衣领往下一勾,丝绸材质的睡袍挡都挡不住地往下滑他直接给温砚扒了个半光。

顾凛川:“……”

倒也不用这么松。

睡袍松松垮垮地垂在这人手臂上,露出大半个圆润的肩头和一片光滑白皙、带有淤青的纤细脊背……顾凛川甚至能想象到温砚宽松睡袍下藏起来的细腰,以及小屁股。

在老宅的时候,顾凛川记得,温砚小屁股是真圆润。

现在比起刚才的上半身全.裸,这种衣衫半敞要露不露,欲拒还迎的样子更容易引起人的无限遐想。

顾凛川眼眸幽深,吸了口气。

温砚却跟没意识到似的,还扭了下头问他:“不是涂药吗?”

怎么不动了呢。

这会儿倒不是之前那副“要留清白在人间”的表情了,心理素质怎么提高的这么快?

顾凛川深看他一眼。

要不是有刚才那件事,他差点以为温砚是在蓄意勾.引。

还是一晚上,两次。

顾凛川用两根手指戳他额角,稍微用力,把他脑袋转回去,然后动作迅速地用手搓热药酒,给温砚擦。

温砚被药酒刺激得“唔”了声,乖巧不动了。

伤处起初还有一点点疼,但顾凛川的动作很轻柔。很快,药酒产生的一点点热意就渗进了皮肤里,温砚竟然感觉暖呼呼的很舒服。

思绪开始发散。

这回顾凛川碰他这么多下,甚至整个手都上又搓又揉的,他都没有起反应,看来刚才果然是意外。

或许……这身体是不是太久没发泄了?

温砚偷偷地想。

顾凛川盯着温砚的后颈有些失神,看得久了,他就有种想在这上面留下什么属于自己印记的冲动。

但都被他强压下去了。

很好,一个二十七岁的成熟男性就应该这样。

顾凛川那双带茧的手掌在温砚的肩胛骨轻轻揉着按着,力度慢慢由重变轻。

温砚却突然缩缩脖子,嘟囔:“这样有点痒。”

“忍着。”顾凛川回神,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好,还有点哑。

“忍就忍,那么凶干嘛……”温砚被之前顾凛川温柔的表象蒙蔽了双眼,胆子很大地嘀咕。

顾凛川舌尖抵了下牙,气笑了,“我就又凶了?”

药酒吸收的差不多了,他收回手,给温砚把衣服领子拉上去,拉得很高,脖子基本全遮住了。

“我没有说,你听错了。”

衣领堆在后脖子,温砚不太舒服,又往下拽,白皙的后颈又露出来一部分。

顾凛川沉默了一下,别开眼,眼不见为净。

温砚自己折腾完了,系好睡袍,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说‘又’?”

“因为有人在车上的时候就说我凶。”顾凛川这会儿心情不错,语气也慢悠悠的,不想平常那么寡淡无味,听起来有几分逗弄人的意思。

“有吗?”温砚说:“不记得了,是梦话吧。”

顾凛川突然掀起眼皮子盯着他看。

“你干嘛啊?”温砚脸红了,眨巴眨巴眼,眼珠子心虚地左右转转。

“撒谎。”顾凛川点了点他,眯着眼睛收回手,“懒得跟你计较。”

温砚:“……”谢谢你哦。

他在顾凛川的注视下,十分熟练且毫无负担地甜甜夸道:“哇,顾总真大度,顾总最好了!谢谢顾总!”

顾凛川闻言看他一眼,神色不太自然轻咳了声。

以前怎么没发现温砚夸人这么受用,嗓音软软的,说话跟在人心上挠痒痒似的。

“对了,”温砚想起来什么,问道:“你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本来……

这个直击心灵的问题让顾凛川诡异地沉默下来,刚滑上去的唇角又掉下来。

他本意是借着要烫伤膏的理由来哄人的,但是当时看到了温砚的伤口,所以临时来了个急转弯。

可现在温砚再问……

顾凛川无声用拇指指腹磨了下中指侧面。

很好,完全没感觉。

再低头看,连烫过的痕迹都没有。

“……”

早知道再用烟烫一下了。现在再拿这个当借口,显得顾凛川太脆弱矫情了。

叱咤风云商界大佬顾大总裁从来没有一次在商战场上、在任何人面前让自己陷入如此进退维谷的境地。

但温砚能。

温砚真行。

温砚弱弱的:“顾凛川,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事。”顾凛川看似面色如常地说:“我没事不能来?”

什么土匪发言?

温砚脸揪起来:“……你能。”你家你随意。

顾凛川满意地“嗯”了声,目光扫过温砚的空空如也的手指,目光一闪,“你戒指呢?”

“收起来了啊,没事在家戴戒指干嘛。”温砚摸摸无名指,上面连印痕都没留下。

顾凛川不太满意:“在家就不能戴?你就只狐假虎威用?”

温砚“啊”了声,对他认认真真地说:“我如果出门的话就会带。”

他买的这戒指款式虽然简单,但他还是很喜欢的,很好看。除了方便他狐假虎威,也是很好的饰品。

“有区别吗?”顾凛川依旧皱眉。

温砚:“……”

他吸吸鼻子,眼神古怪地看顾凛川,摸不明白这人的意思了。

顾凛川到底是想不想他借这个威啊?

在沈家的时候,他以为顾凛川问他戒指的事,是不愿意他在外招摇,所以一回家就收起来了。

但现在看起来怎么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温砚想了想,还是去抽屉里摸出戒指戴上了,然后试探性地对顾凛川抬了抬手。

很好看。

“不错。”顾凛川评价了句,又顺势道:“另外一只也拿过来我看看。”

温砚“喔”了声,走到一半又转身去拿。

在他背后,顾凛川不动声色地抬了下眉。

在这拉扯半天,终于到正题了。

温砚把装着另一只戒指的戒指盒递给他,声音乖软:“给。”

顾凛川心里暗自满意,打开手里印了个心形的情侣戒指盒,拿出来捏在指尖看,暗中对比自己的无名指粗细。

尺寸太小,一眼就知道自己带不上。

他心里立刻又不满意了。

顾凛川的目光再转向温砚带戒指的那根无名指。

温砚身高虽然有将近一米八,但他体型偏瘦,总给人一种小小的感觉。手脚都是细长的类型,手指自然也很纤细,线条轮廓很好看。

但好看归好看为什么另一只戒指还是温砚自己的尺寸?

顾凛川皱了皱眉,“尺寸一样的?”

情侣对戒的居然不分尺寸?

“是啊,怎么了嘛?”温砚看他表情不太好,解释说:“就剩最后两只了,柜姐说一起买有优惠。”

顾凛川沉默下来。

半晌,他缓缓开口,周身气压有点低:“所以这不是情侣戒指。”

这就是两只一样的戒指搭了个伙,然后装在了一个情侣对戒的盒子里。

温砚卡了下壳,不明白顾凛川为什么突然沉下脸了,弱弱道:“对……”

“那你买它干什么?”

温砚声音更弱了:“…便宜。”

顾凛川气得额角一抽,“多少钱?”

温砚舔嘴唇:“两只八千八,单买六千六……”

他多会过日子。

“你就用这东西充当和我的情侣戒指在外面狐假虎威?还有人信?”顾凛川气笑了。

温砚巴巴地解释:“你又不带,他们又不知道。”

“你没给我怎么知道我不带?”顾凛川反问。

温砚不吭声了。

他心说我还用问,你肯定不会带,问了说不定还要被说一句“温砚你清醒一点”,他又不傻。

顾凛川见他沉默,又拉不下脸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只问:“戒指两只不到一万,你给沈跃买礼物多少钱?”

温砚想了想:“两百……”

“两百四十三万。”顾凛川替他说:“钟茗择给你挑的那件西装八百”

想到温砚这小傻子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坑了,顾凛川及时改了个口:“两千八百多七十二万四千四百整。”

这个数字他曾以为是温砚给沈跃买礼物的钱,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钟茗择自己也捞到一条领带,三万多是不是?”

“我没记错吧?温砚。”顾凛川声音微沉。

这是终于要算账了吗?

温砚抿唇,眼角下耷地看顾凛川一眼,脑袋低下去,“你是不是觉得我花的太多了?”

顾凛川刚要开口说不是。

“其实我也觉得。”温砚眼里溢出泪花,委屈巴巴道:“但我买的时候不知道,你不要怪我,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从合同里面的钱扣,我不会,唔”

下巴被人掐着抬起来了,温砚被迫看向顾凛川,眼泪汪汪的,睫毛打成一簇一簇。

顾凛川心里已经火冒三丈却还压抑着,皮笑肉不笑道:“你以为我现在在跟你算钱吗,这是钱的问题吗?”

顾凛川心里并不平衡。

他一样像样礼物都没收到。

唯一一个猫咪咖啡杯,现在在他书房的收藏品柜上好好的摆着。

还有那些一对的情侣小玩意儿,都不能算,那是温砚暗戳戳买的,没有光明正大的送给他。

“不、不是吗?”温砚不明白他意思,眼神迷茫,看着有点傻,两滴猫泪从眼角开始顺着脸颊滚到顾凛川捏着他下巴的手上,落在虎口。

顾凛川满腹郁火被他两滴眼泪轻而易举浇得半点不剩,留一肚子烟灰熏得他咳了两声。

他沉了口气,给温砚抹了抹眼泪,语气一时间很难直接转变回来,有些僵硬道:“哭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温砚这人,语气重一点要哭,力道重一点也要哭,怎么都要哭,眼泪不要钱似的。

怎么这么娇贵。

温砚被他弄得“唔唔”两声,不服气地嘴角下撇瞪圆眼睛憋着眼泪。

结果越憋越多,顾凛川用手都擦不过来,扯纸巾给他擦。

“那你那么大声干嘛……”温砚边抹眼泪边抽噎:“是你突然问我钱的事,我说了你又要凶我,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委屈得不行,偷偷在心里骂了顾凛川好几句。

“我在想为什么我没有礼物。”

顾凛川直接告诉他,之后声音微滞:“你给他们都买了。”

花多少钱无所谓,顾凛川不缺钱,关键是他们都有,他没有。

可是温砚不是说喜欢他的吗?

那为什么不顺便给他买一件,是因为当时在生他的气吗?

还是说这只是温砚的一种手段,如果是的话,那他只能说温砚已经成功了。

顾凛川第一次这么失态。

他重重喘了口气,收回了手。

顾大总裁从小到大只经历过枪林弹雨,没经历过儿女情长,这是第一次。

嫉妒别人有礼物都不知道从哪开口,只能从钱入手,还把人惹哭了。

顾凛川心里忽然有种难以自控的失落。

他成为顾家掌门人前,满腔热血莽莽撞撞的时候,在商业场上被人搞,被人耍,被亲哥亲姐算计……都没有过这种感受。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所谓多巴胺带给人的致命影响力,挺狠的。

温砚愣在原地,因为惊讶,他的嘴巴张成一个“o”形,眼泪都吓回去了。

他没想到顾凛川在意的是这个,有些无措地解释:“不是的,我之前就想给你买礼物了,那次肠胃炎进医院之前,我本来约好了一家工作室,想给你订一条领带和袖扣送你的,没想到后来就……”

温砚舔舔嘴唇,“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再约时间,不是不给你送礼物。”

“顾凛川……”他软声软气。

“真的?”顾凛川的喉结上下滑了滑。

温砚眨眼:“真的!”

他去拿手机,“我现在就去联系,明天就给你订礼物。”

“不需要。”顾凛川紧扣住他的手腕,冷嗤一声,“你拿送过钟茗择一样的东西又送我?”

他指的是领带。

温砚动了动唇,“那你想要什么……”

顾凛川拉他重新坐下,神情冷漠,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自己想。”

这模样和刚才可怜巴巴说自己没礼物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温砚:“……”

他斟酌道:“…西服?”

顾凛川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温砚满脸狐疑,目光顺着他的,缓慢地落在顾凛川面前的戒指盒上,精神直接一个抖擞。

不会吧!不是吧!不能吧!?

是他想的那样?

他拧着眉头,艰难地清了清嗓子,不可置信道:“那……买戒指?”

顾凛川抿唇,神色稍有松动。

天呢!真是!

温砚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声音弱弱:“买、一对?”

“我一人带一对?”顾凛川拧眉。

温砚好像顿悟了又好像没有,人是真有点不清醒了:“…那另一只我带?”

“呵。”顾凛川冷哼一声,漆黑的眸子倏然看向他:“你果然想要。”

他姿态矜贵神情冷淡地用手指敲了敲轮椅,沉声大度道:“可以。”

“明天带你去选。”

温砚:“……”

作者有话要说:

请咱大家理解一下咱顾总,没有情感经验的老男人都是这样起起伏伏的啦,吃几次苦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