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挣扎着起身,挪到院门,这几步花光了他所有力气。

  冰冷雨水划过鼻尖,从脸颊流下,冲淡了他唇上鲜红的血。

  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在心口处,胸腔里是炸裂的撕扯。

  他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哑声挤出了一个字。

  “谁?”

  “呀,有人呢,借个宿呗。”

  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略带笑意的声音。

  雨依然很大,雷声也没停,这么偏僻的地方,深夜来人,况且他现在状况一点也不好。

  林木像只警惕的猫竖起了全身的毛。

  他伸手打开在门内的监控,门外的人好似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干,微微扬起头对着监控。

  他半张脸埋在雨衣里,但依然可以看出眉眼很优秀。

  来人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对着监控晃了晃。

  “开门给你看呀,我可是好人。”

  为了掩藏住处,林木天黑后就没再开院子和门外的灯,监控里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景象。

  “不好意思,这里……不方便人住。”

  疼痛让林木的体力迅速流失,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咬紧的牙关发出咯吱的声响。

  门外的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厚着脸皮,“可我不想走路了,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

  林木有一种直觉,来人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能深夜独自一人找到这里,不管从哪里来,都不是简单的人。

  他喘了口气,试图压下口中的血腥。

  然而胸腔里那棵树似乎在这一瞬占了上风,心脏撕扯出剧烈的疼痛。

  他“砰”的一下猛然跪了下去,控制不住的蜷缩着躺在地上。

  鲜血从口中喷出,五指深深陷入胸口,他甚至觉得血中还混杂着心脏被绞碎的血肉碎末。

  这是……要死了么?

  清冷的双眼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闭上,好像死亡也没那么可怕……

  “喂,你不说话我就自己进来了。”

  天黑的像浓稠的墨,雨水溅起的泥点弄脏了他的脸。

  晕过去之前,林木心想,还真有这么无耻的人。

  雨声虽大,但傅京墨仍是听到了人倒地的声音,他轻轻一跳,够着墙边,借力就上了墙。

  借着玻璃房透出的微弱灯光。

  他看到刚不客气地赶他走的青年,此时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潮湿的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青年长得很好看,嘴角的血迹衬得脸色苍白,指尖有一道挺深的伤口。

  傅京墨啧了一声,跳下墙,将人抱起,一点不客气地进了房子。

  怀里的青年在他抱起时不自在地挣了挣,一路上紧锁着眉头,昏迷中还充满了警惕。

  他冷笑了一声,穿过客厅,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左边的房间上着锁,右边的倒是开着。

  他抬脚踢开了门,房间挺大,有个单独的卫生间。

  房内靠墙放了很多裱着画框的画作,正中间是一张1.8m的木质大床。

  傅京墨把人往床上一丢,转身去衣柜里找了套睡衣给人换上,又不客气的找了套给自己,花几分钟去洗了澡。

  “林木……”

  房间里不少林木平时看的书,傅京墨随手翻了翻,就轻易知晓了青年的名字。

  他回到床边,仔细观察起这个清秀的人。

  睡着的人微微皱着眉,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刚抱着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他的体温很高。

  傅京墨从自己的包里拿了退烧药,给人喂了。

  发烧,在这个时间点,可不是简单的发烧而已,他收起玩味的笑容,神情中露出一点严肃。

  林木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带着点……草木的味道。

  不是异变的感觉,但发烧是异能觉醒的特征之一,这很矛盾也很奇怪。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没有丧尸化。

  傅京墨思索片刻,现如今,他知道的情况也非常有限,只能先慢慢观察。

  他掀了被子,大咧咧地往床的另一边一躺。

  隔壁锁了,只能一起挤一挤,他似乎忘记了刚刚是怎么“登堂入室”的。

  冷冽的脸上收起了笑,露出思索神色。

  今夜在林间,异变就在他眼前发生。

  组织上下发的加密文件里说异变蔓延到宜常市的时间,明明是在三日后。

  但这一切都提前了。

  也许,人类对异变的抗性比预设得要差。

  毕竟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无法解释的“病毒”。

  他伸出手,手心凝出一团黑色雾气,这雾气被他控在手心把玩,凭空而来,在他手上听之任之。

  “唔——”

  林木蜷了蜷身子,也许是空气中来自傅京墨的这股陌生力量让他觉得不安,他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

  傅京墨在林木发出声音的一瞬间已经收了手上的黑雾。

  他歪头看了眼林木,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微光,“啧,很警觉嘛。”

  许久,傅京墨收回了目光,余光里一丝异样引起了他的在意。

  他扯出林木在被子下露出一点的手,伤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