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其它小说>国家阴谋1:以色列的暗杀艺术>国家阴谋1:以色列的暗杀艺术 分节阅读 37
的今天——今天,他行驶在华盛顿的大街上,去秘密会见美国总统。他的老朋友看不到这些了,多么遗憾。
  车趴穿过宾夕法尼亚大道的栅栏,进r2白宫地界。又过片刻,阿拉法特的专车停在了白宫的北门廊下。
  一名海军陆战队军官迈上一步,打开车门:“晚上好,阿拉法特先生。这边请。”
  詹姆斯·贝克维兹总统正等候在总统官邸的会客厅里,看上去似乎刚刚走下他游艇的甲板。他穿着一条褶皱的卡其布裤子,一件圆领毛线衫。他身材高大,满头银发,举止文雅。他的面庞黝黑,散发出青春般的气息和活力,尽管他已经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了。
  他们在炉火边坐下,贝克维兹守着一杯威士忌,阿拉法特呷着一杯蜜茶。贝克维兹还是议员的时候,他曾是以色列的坚定同盟,并且力主反对美国承认巴解组织——千真万确,他曾一贯称阿拉法特和巴解组织为“嗜血的恐怖主义者”。如今,这两个男人却成了实现中东和平的亲近盟友。他们都需要对方的支持才能实现成功。阿拉法特需要贝克维兹向以色列施压,要他们在谈判桌上做出让步;贝克维兹需要阿拉法特约束羁縻极端主义和原教旨主义者,使得谈判能得以进行。
  过了一个小时,贝克维兹提到了伊利亚胡大使和大卫·摩根索的谋杀案:“我们中情局的总监们告诉我,你的老朋友塔里克很可能是这两个案子的操刀之人,不过他们还没有证据。”
  阿拉法特微笑着:“我丝毫也不怀疑那就是塔里克干的。不过,如果中情局的人想找到证据,我恐怕他们会悲哀地徒劳一场。塔里克做事,不会留下证据的。”
  “如果他继续杀害犹太人,会给最终达成协议带来更多的困难。”
  “恕我直言,总统先生,塔里克之所以构成一个因素,那是因为你和以色列人允许他成为一个因素。他的行为不代表我。他的行为不是来自巴勒斯坦政权控制的地区。他不能代表那些渴望和平的巴勒斯坦人民发言。”
  “说得都对,不过你不能做些什么来劝阻他吗?”
  “塔里克?”阿拉法特缓缓摇头,“我们的确曾经是亲近的朋友。他是我最好的情报官员之一。不过他离我而去,因为我们决定放弃恐怖主义,开始和平谈判。我们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交谈过了。”
  “也许现在他会听听你的意见了。”
  “我恐怕塔里克除了他自己不会听取任何人的意见。他是个着了魔的人。”
  “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尤其是到了我这把年纪。”
  “还有我这个年纪。”阿拉法特说道,“不过我认为,塔里克中的邪魔恐怕有所不同。你想啊,他是个命不久长的年轻人,他想在离开这世界之前解决一切问题。”
  贝克维兹惊讶地一扬眉毛:“命不久长?”
  “根据我的情报,他长了一个严重的脑瘤。”
  “以色列人知道吗?”
  “知道,”阿拉法特说道,“我亲自告诉他们的。”
  “告诉谁了?”
  “他们的情报部门首脑,阿里·沙姆龙。”
  “这么重要的情报,他们的首脑为何没有同中情局分享,我很奇怪。”
  阿拉法特笑出了声:“我猜你从来没见过阿里·沙姆龙。他是个旧式学校里出来的狡猾斗士。沙姆龙有个老习惯,他从不让自己的左手知道右手在做什么。你知道以色列谍报部门的座右铭是什么吗?”
  “我恐怕是不知道了。”
  “‘你的战斗,是诡诈之道。’阿里·沙姆龙把这话奉为圭臬啊。”
  “你认为沙姆龙可能在玩什么把戏?”
  “在沙姆龙身上一切皆有可能。你要明白,以色列的谍报部门内部,有人想要塔里克死,无论政治上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不过另外一些人,我认为,他们恐怕还盼他成功。”
  “沙姆龙属于哪一类呢?”
  阿拉法特皱皱眉:“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将近午夜时分,总统陪着阿拉法特来到他的汽车旁边。他俩很不搭配,一个是高大、贵气的总统,一个是黄褐皮肤、身材矮小、头戴包巾的革命者。
  贝克维兹说道:“我知道,明天签字仪式以后,你要去道格拉斯·坎农家里参加招待会。道格拉斯和我是好朋友。”
  “他和我也是朋友。他比大多数美国政治家更早看到了巴勒斯坦斗争的正义性。那需要巨大的勇气,对他尤其如此,他可是来自纽约的参议院啊。那里的犹太势力尤为强大。”
  “道格拉斯一向坚守自己的立场,从来不玩弄政治筹码。这正是他不同于那些纽约的流俗政客的地方。你见到他请替我带去最热忱的问候。”
  “我一定会的。”
  他们在北门廊下郑重地握了手,接着,阿拉法特转身走向自己的豪车。
  “请再帮我一个忙,阿拉法特先生。”
  巴勒斯坦人转过身,扬起一边的眉毛:“什么?”
  “小心你的身后。”
  “那是一贯的。”阿拉法特说。接着他钻进了豪车的后座,消失在视野里。
  [1]阿布·阿马尔(Abu Amar):亚西尔·阿拉法特的昵称。
  42
  佛蒙特州,伯灵顿
  “你的名字不是多米尼克·伯纳德,你也不在伦敦的画廊工作。你效命于以色列情报部门。我们之所以要仓皇离开蒙特利尔,是因为你的朋友加百列·艾隆要杀我。”
  杰奎琳口干舌燥。她感到自己的咽喉似乎被锁死了。她想起了加百列在伦敦对她说的:多米尼克·伯纳德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可以畏惧的。如果他逼你,你就反过来逼他。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呀?我不知道谁是加百列·艾隆!你他妈的赶快停车!你他妈的要带我去哪儿!你有毛病了吧?”
  他用枪敲打了她额头的一侧。这一下又快又狠,她的眼泪立刻涌上来。她伸手捂住头,发现血已流出来。“你个畜生!”
  他不理她。“你的名字不叫多米尼克·伯纳德,你也不在伦敦的画廊工作。你效命于阿里·沙姆龙。你是个以色列特工。你是为加百列·艾隆工作的。在蒙特利尔的大街上,穿过马路朝我们走来的人就是加百列·艾隆。他是来杀我的。”
  “我觉得你还是闭嘴,别说这些昏话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加百列,我也不知道谁是阿里·沙姆龙。”
  他又打了她,又是一记来去无踪影的猛击。击打部位与前一次完全相同。疼痛太剧烈了,无论怎样控制她还是禁不住哭了出来:“我说的是实话!”
  又是一记猛击,出手更重了。
  “我的名字叫多米尼克·伯纳德!我在伦……”
  又一记,比以前更重。她感觉自己就要失去知觉了。
  “你个畜生,”她说着,抽泣着,用手指按住伤口,“你带我去哪里?你要对我怎么样?”
  他再次忽略了她,如果他的目的是把她逼疯,那么这办法很奏效。当他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里露出一丝怜悯,倒好像他在为她难过。他打算瓦解她的心理防御工事,让她相信,她已经被抛弃了,完全是在孤军奋战。
  “你和加百列·艾隆一同去了突尼斯,扮作爱侣,他当时策划了对阿布·吉哈德的谋杀行动。”
  “我这辈子都没到过突尼斯,更别说和什么加百列·艾隆!”
  他再次举枪打她,不过这次她看清了击打的来路,举起双手隔挡。“求你,”她哭道,“别打我了。”
  他放下枪,好像根本就没打算举起来。“比起上一次我见他的时候,他看起来有点显老了。我猜这也难免,考虑到他所经历的一切。”
  杰奎琳感到了自己内心的抵抗,她不肯就此崩溃。这就是谍报工作的现实。以前,那只是一场猎奇,她可以获得一份满足,让她感到自己除了身体和脸蛋还有更多的价值。然而眼前的现实才是谍战的真实本质,肮脏而暴力,她自己恰好深陷其中。她必须想个办法掌握主动,或许她可以弄清楚他的计划和意图;又或许她可以想办法警示加百列和沙姆龙;也许可以自己找到自救之路。
  “他们会来抓你的,”她说,“加拿大和美国一半的警力此刻多半正在找我们呢。你永远也到不了纽约。”
  “说真的,我料想除了你的朋友加百列和沙姆龙,没有谁会找我们。我估计他们都不敢向加拿大官方求助,因为加拿大人和美国人多半根本不知道他们就在此地。如果他们现在发现了,你所效命的机构就会身陷十分难堪的境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给她捂伤口:“顺便说一句,从你走进尤瑟夫的生活那一刻起,我们就知道你在为机构工作。”
  “怎么知道的?”
  “你真的想知道这个?”
  “是的。”
  “好吧,不过首先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你真的是法国人吗?”所以,他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她说:“是,我是法国人。”
  “你是否也是犹太人?”
  “是的。”
  “多米尼克·伯纳德是你的真名吗?”
  “不是。”
  “你真名叫什么?”
  她想,我的真名是什么?我真的是杰奎琳·德拉克罗瓦吗?不,那只是玛瑟尔·兰伯特给一个马赛靓妞取的名字。如果我就要死了,我要与我出生时的名字相伴。
  “我真名叫萨拉,”她说,“萨拉·哈勒维。”
  “多美的名字。好吧,萨拉·哈勒维,我想你毕竟有权利知道,你为何会深陷如此狼狈的境地。”他望着她,看她作何反应,然而她只是径直盯着他,带着冰冷的敌意。“顺便再告诉你,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塔里克。”
  他不间断地讲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显然颇为自得。说到底,他毕竟挫败了世界上最令人生畏的谍报机构。他告诉她,他们是如何发现加百列应招归队,就为了抓到他。他告诉她,他们已经向自己系统内部的所有特工发出了警报。他还告诉她,尤瑟夫一接触到她,就立即向他的直属上级汇报了这位法国丽人的情况。
  “我们告诉尤瑟夫,继续和你幽会,同时我们査了你在巴黎的底细。我们发现了一个破绽。小破绽,可破绽就是破绽。我们在伦敦拍到了你的照片,把它同突尼斯和加百列合作的那个女人做了对比。随后我们告诉尤瑟夫,要他深化同这个多米尼克·伯纳德的关系。我们要求他同这个多米尼克建立一种情感的纽带:信任的纽带。”
  她想起了他们之间漫长的谈话。他的长篇大论,悉数巴勒斯坦人民的苦难。他坦白背上伤疤的来历,回顾沙提拉的恐怖之夜。从头至尾,她认为自己在掌控局面,自己是施展骗术的操盘之人,谁料恰恰相反,尤瑟夫才是。
  “等我们觉得你们俩的关系培育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告诉尤瑟夫,让他向你索要一个非常特殊的帮助:你愿不愿意陪伴一位巴勒斯坦重要角色共赴一项重要的秘密使命?你演了一出十分逼真的拉锯戏,不过最终你还是答允了。那自然不在话下,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多米尼克·伯纳德,不是什么伦敦画廊里的小秘书,你是萨拉·哈勒维,以色列情报部门的特工。阿里·沙姆龙和加百列认定这重要角色就是我,他们的判断不错,因为我以前也惯用没有疑点的女性做我的掩护。他们把你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因为他们想得到我。不过现在我要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了。我要用你来把艾隆钓到我手里。”
  “放了他吧,”她说,“你让他受的苦够多了。”
  “艾隆受过苦?加百列·艾隆谋杀了我的哥哥。比起他给我的家庭带来的苦难,他受的苦算得了什么。”
  “你哥哥是个恐怖分子!你哥哥活该去死!”
  “我哥哥是为人民战斗的。他不该像条狗一样被人射杀在床上。”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杀了我,放过加百列吧。”
  “你很高尚嘛,萨拉,不过你的朋友加百列可不会甘心从我手上再失去一个女人,他会奋起一战的。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下吧。我们今晚还要赶好长的路呢。”
  塔里克的车疾驶着经过白石大桥,进入皇后区境内,此时天色已近破晓。他经过拉葛迪亚机场的时候,车流开始变得稠密起来。曙色已经奏响前奏,将东方的天空映成了浅灰色。他打开收音机,听了一段路况广播,接着他将音量调低,专心驾车。又过了几分钟,东河出现在眼前。杰奎琳已经可以看见最初的几缕阳光从下曼哈顿的摩天楼上反射出来。
  他下了高速路,沿着布鲁克林的街道行驶。现在天已经亮起来,自打昨天下午以来,她又一次看清了他的脸。连夜驾驶对他产生了影响。他脸色苍白,双眼充血,眼皮紧绷。他只用一只右手开车,左手放在大腿上,握着马卡洛夫手枪。
  她看了看街标,科尼岛大道。这一带是中东和亚洲人的社区。有一些花里胡哨的巴基斯坦露天市场,其中有些水果摊位一直挤上了人行道。有些黎巴嫩和阿富汗餐厅,几家中东旅行社,一家卖地毯和瓷砖的商店。还有一座正面是绿白相间仿大理石的清真寺,耸立在一座砖结构的商用建筑之上。
  他转进一条居民区的僻静街道,街名是帕克维尔大道。他慢慢驶近一块街区,来到第八大街的街角,在一幢方形的建筑前停下。这是一座三层砖结构的房子,一层是一家熟食店。他熄灭引擎,短促地按了两声喇叭。二层的公寓里,一盏灯短促地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