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397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三十九)劝说

“啊,今天天气看来不错。”一只戴着机械手表的手从窗户上撩过,手表的主人望着外面的天空这样说道。

但是要是同时抬头看去,会发现这里的天空是一片粘稠化不开的黑色,像是某种胶质物体,就要坠下撕开天与地的交界。

不过那不是暗淡沉闷的乌云,而是一片将这座城市的生气统统吸走的烟尘。

浓郁刺鼻的煤油及呛鼻的烟火味,总是萦绕着每个能呼吸的生物。

将窗户关好,手表的主人皱了皱眉,好看的丹凤眼朝旁轻轻一瞥,旁边笨重的医疗器械没眼力界地“嘀”了一声。

廖城嘉抱着手臂转过身,坐在床前帮床上的人捏好被角:“可能那个人会遇上一点小麻烦,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以他的身份,没人敢动他的一根汗毛。”

他顿了顿,没人回应,这时笨重的医疗器械轻轻地“嘀”了一声。

廖少爷莫名觉得有些凄凉,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黑发少年。

舒墨正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让廖城嘉一直很好奇的是,舒墨的皮肤总是透着莹白。

准确来说,舒墨的长相的的确确属于亚洲人,然而他的皮肤确是正儿八经的白皮肤。

更令人愕然的是,他还继承了亚洲人该有的皮肤细腻,白种人的雀斑在他的皮肤上半点找不到。

这究竟是怎样的基因,会融合成这样一个外表古怪的少年呢?

廖城嘉看着舒墨的长相,不着五六地想,舒墨如果不当警察,做保养品模特,应该也很不错。

便宜了姓容那家伙了。

廖城嘉这样愤愤然地想着。

他轻轻用手指拨开舒墨头发上的几缕发丝,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有个事情,我必须去做,希望您能做个好梦。”

虽然是祝福的话语,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悲哀,笨重的医疗器械像是共鸣一般“嘀”了一声。

这时候,粘稠的黑暗里,一个黑发的小男孩缓缓地睁开了眼。

*****

有点麻烦的容铮果然很麻烦。

他皱着眉被迫坐在一把木椅上,周围的人无不忌惮地盯着他。

明明只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人,却有着让人倍感压力的面孔。

这应当得益于自幼二十几年日夜浇灌的特别训练,导致那种让人渗人的气势渗入骨髓。

无需他特意释放,就能让周遭人感觉到。

最令人敬畏的是,他那双不怒自威锋利的眼睛,深邃的眼窝下,黑色的瞳孔带着淡淡的琥珀色光晕,在光照射下,会泛出两种颜色,还会发现犹如帝王之相的重瞳。

所以所有人都小心戒备着他。

但是远离大都市出生于泥河之间的人,大多都少了那么点对上位者的敬畏心。他们就像是泥土捏成的,艰难地顶着雨水的冲刷,才能在这满是阴霾的天地之间苟活。

于是小耗子拉倒了大象,滴水腐蚀了坚石容铮被困在了狭小的办公室里。

完全被封闭的办公室,顷刻间陷入一片沉默,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

这时候,楼下哀嚎的哭声更加响亮了。

导致这一瞬间,容铮的脸色越发黑沉,在他薄薄的衣料下,浑身的肌肉此刻都绷紧了,蓄势待发。

“你们……和他们是一伙的?”多米很憋屈地坐在电脑前,实在忍不住沉默,问出了容铮此刻就想问的问题。

“不是。”老陈飞快摇头否认,“怎么可能,我们事先都不知情!”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跟着否认。

“那你们干嘛要这样做?你们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多米忍不住叫了起来,他掰着指头对于事情的后果开始一一举例,“你们不仅会被停职,还会接受内部调查。你们知道内部调查是怎么样的吗?他们会把你们关在一间屋子里,当然不会对你们动刑,但是你们什么都不能做。没有任何娱乐,二十四小时除了被审讯,就是被人看管着。唯一能看的,就是一本很薄枯燥的规则书。相信我,到最后,一定会疯掉。最关键的是,简历上有了污点,你们以后就完了!”

这时候,屋内陷入一种怪异的气氛,所有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看起来似乎有些动容,可是没人站出来。

多米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打算再把事情严重性再更加声情并茂地描述一遍。

最后还是老陈主动出声:“没有用的,不要劝我们了。”

多米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抬头看见所有人坚定的目光,忽然,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从小在利己主义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不过他能分辨出,这些人下了这个决定,就不再改变,所以他干脆闭上了嘴,不再浪费口舌。

容铮深深扫了一眼所有人,目光落在眼前的老陈身上。

他问:“魏威会有危险吗?”

老陈摇头:“不会,我们只是刚才下了指令。让他们原地等待,等候最新指令,也就是说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只是单纯的服从命令罢了。”

他眉头紧皱,看了看多米,又看了看容铮,沉声说:“我们只是想让你们再等等,给我们一些时间,等我们要知道的结果出来。之后怎么追究,悉听尊便。”

容铮站起身,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你觉得你们能困得住我吗?”

老陈立刻低下头,姿态放得很低,声音却很坚定:“就算你冲出去又怎么样呢?”

容铮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沉痛的悲凉。

是啊,他就算出去,拼上最快的速度,恐怕也无法赶到那个现场。

毕竟这座城市,并不属于他。周围的空气仿佛生成了无法拨开的薄膜,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无端地截断,好似在痛斥着他的多管闲事。

想到这里,突然容铮满腔的怒火硬生生地憋闷在胸腔里,纵然他手握重锤,却无法迎头敲击下去。

老陈抬起头,无所畏惧地看着他:“我们这儿是一座小城市,地图上几乎看不见,没有机场,也没有高铁,连火车都是最普通的绿皮火车。”

似乎要和老陈口中的城市迎合,空气里陈腐的气味钻进了屋里,整个房间显得死气沉沉。

世界很大,有很多很多城市,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年轻人总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他们出去求学、工作、成家。

慢慢的,电视新闻里,不停喜气洋洋的报道着类似XX城将划入新一线城市。一个一个大城市变成更大的城市,小城市却慢慢灰淡下来。

随着时代的潮流的必然趋势,年轻人越来越少,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它必然会消失在呆板的地图里。

空气里那焦灼难耐的气息,似乎在告诉人们,它正企图用最后的汁水,保护在这座城市留下最后的一批居民。

“我们过着普通本分的日子,每天学习工作,不惹是生非,只求能跟家人好好地过日子。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手握权力,却依旧贪婪成性。”

老陈喘了口气,怒火点燃了空气,里面那些粘稠焦灼的煤油因子无法收拾地燃烧了起来。

他指着屏幕里的那些人,声音沙哑却字字有力地朝容铮质问:“容队,你看看这些人,嚣张跋扈,无恶不作,可是谁又能把他们怎么样呢?”

“在这片土地,他们横行霸道了几乎有三十年,三十年来,我们不停抗争,坚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道,可是结果又如何?就连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也能在最后法庭之上公然被推翻。我一直以来就想问问你们这些省会来的大官,这套法律究竟是属于人民的,还是属于那些权贵的。法律制定者和执行监督者到底是为人民服务,还是为钱服务,为权服务。这个社会到底还有没有所谓的公道存在!如果有,请问容队,它在哪儿呢!”

老陈几乎用尽了身体里装着的所有氧气,嘶声力竭地问出最后一句话。

容铮望着他,皱了皱眉。

他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面对老陈的涛涛怒火,一时间竟找不出辩驳的话语,到最后,他只能选择沉默,无声承受这些责难。

多米年纪小,很快红了眼睛,小心翼翼挪着步子凑到容铮身边,可怜巴巴地喊了句:“老大……”

屋内唯一的少年发出颤声,屋内焦灼的气氛终于和缓了些。

老陈似乎也发现自己语气重了,大力搓了下脸,斟酌了下语句,缓声说:“对不起,容队,我太过激动了。”

他捏了捏拳头,努力把心头窜起的怒火摁了下去,然后转身对旁人说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份报纸落在了容铮眼前,容铮低头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一团。

“这就是孙朝东提起的案子,三名死者都是生世清白的女孩。年龄在二十岁上下,文凭也不低,最低也是高中。”老陈叹了口气,“可惜了,都是好姑娘。那个年代,能出一个有文化的,相当不容易。这下一次出事就是三个,且手段十分残忍,间隔时间也非常短。几乎都是一个星期就会出现一具尸体,那段时间,人心惶惶,每到周末,我们都胆战心惊。”

容铮低头看了眼报纸,死者的照片并没有半点遮盖。一寸的黑白照,比起现在磨皮P图的美颜照片相比实在有些土气。然而容铮却从那些女人腼腆的笑容里,隐约看到了那个年代知识女性特有的独立自强的气息。

不知怎地,容铮眉头轻轻散开。

老陈看着他:“你们那位同志带回来的消息,他说那些失踪女孩的踪迹找到了,他还相信,她们还活着。可是那些女孩在哪里?她们去了哪儿?为什么她们会被囚禁?那间不可告人的密室到底在做些什么?我们想搞清楚所有事情,那些混蛋杀了那么多人,不能就那么简单的放过他们容队,如果我们现在就闯进去救了人质,那那些女孩,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吗?”

容铮抿紧了嘴唇,沉默了片刻,拉过椅子缓缓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