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异能>怪物(变态心理学)>第184章 离奇失踪的女童(三十七)那时初见

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在去往烟草公司的路上,此时天已经亮了,路上车水马龙车辆在拥堵不堪的市中心慢吞吞前行。

周鹏不耐烦按了下喇叭,说:“就这条路,它能堵上半小时。”

舒墨倚靠在车窗边,还有些昏昏欲睡。容铮转头看了他一眼,把大衣脱下盖在他的身上:“你先睡一会。”

烟草公司在荷溪市里一个偏远的县城,加上堵车的时间,到那里至少要花两三个小时。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坐了一会儿,舒墨感觉有些热,他把大衣往旁边滑开一些,一股难以描述的恶臭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像是什么腐烂的东西闷在一起发酵而成粘稠又浓郁的味道,在其中他还闻见了淡淡的硫磺味。

舒墨下意识抬起头。

“小墨?”

容铮的声音紧跟着传来,但那声音竟然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粗重喘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飘远,他猛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容铮的肩膀,眼前变得模糊了起来。

……

……

热气粘稠的仲夏,到处是热浪一层层在空中来回翻腾,这里是一片垃圾场,周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垃圾堆积如山,不远处还不时有爆炸声传来。一阵带着硫磺臭气的风吹了过来,把垃圾山上一层黏糊着血迹的塑料膜给掀起了一角,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从里耷拉了下来。

这是一个堆满尸骸的垃圾场,不停有戴着简易防毒面罩的人进进出出,不断往垃圾堆里扔尸体。

那些人走得十分艰难,随时都有可能会有颗流弹飞下来,把他们也变成一具具尸体。

明明是晴天,头顶上的红日却被升腾起来的**浓烟给整个遮盖住。

这里暗无天日,是人间炼狱。

垃圾堆的一角,忽然有了动静,垃圾场的工作人员以为是老鼠,没有理睬,不一会儿尸山上有双眼睛睁开了,那双眼睛在黑压压的秽物中格外明亮,他缓缓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当瞧见戴着防毒面具的工作人员时,他迅速地跃起,然后拼尽全力使劲朝外奔跑。

后面的人开始发出沙哑的吼声,他拼命往前奔跑,飞机从头上飞过,子弹从耳边穿过,他咬紧牙根,忍着浑身的酸痛,小小的身体里爆发着无穷的力量,他要逃出去!他要活下去!

就要一步跨到出口,浓烟一缕缕绕着他的身子朝他汹涌袭了过来,他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往外狂奔,耳边传来一阵阵咒骂声,还有哭声,那声音很熟悉,他骤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喧嚣的炮火声已经停止,周围的浓烟渐渐散开来,这里不再是臭气熏天的垃圾场,而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他抬起头望向天,依旧是个晴天,却没有浓密的黄烟,只有朵朵白云在空中飘荡,一阵微风轻轻地朝他吹拂过来,夹杂着青草的气息。

生机,幸福,欢快在他眼中浮现。

他不禁咧开嘴笑了笑,他忍不住闭起眼睛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新鲜的空气,自由的气味。

正在他享受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他竖起耳朵,仔细去听,是几个孩子在尖声叫喊,还有女人粗暴的呼喝声。

在那些嘈杂的噪音中,隐隐约约间他听见了一个清冽的女人吟唱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那歌声从远方飘进了他的耳朵里,声音特别小,他却能清楚的听见,并且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刹那间,他的内心深处发生了一阵共颤,像是一阵徐徐吹来的清风掠过他的心房,有种难以明说的情感从心底升了起来。

像是被吸引,他听着歌声往前走,他走得很慢,很蹒跚,甚至跌倒在地上,只能用四肢往前爬行,不知道爬了多久,他抬起头,看见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院子里,一个女人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跪在地上,他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人,女人微笑着,歌声就是从她轻轻开合的嘴里唱出来的。

她四周围绕站着十几个妇人,那些人不停地朝女人身上扔东西,对她谩骂侮辱,还有人朝她身上吐口水。

被女人护在怀里的孩子只有四五岁,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周围的人为什么骂他们,朝他们扔东西。

孩子被东西砸在身上,觉得很疼,他只能哇哇大哭,想要得到保护。

跪在女人身边,是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少年,似乎明白现在正发生着什么,他紧紧地抿着嘴,平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一小时前,他们在屋里睡得好好的,忽然这群女人冲进屋里,把他们拉出去,强迫他们朝他们下跪磕头。

少年跪在地上,衣服破破烂烂,身上都是伤痕。

他平静地看着人群,眼神冷漠,身周散发迫人的气势,让人毛骨悚然。

美丽的女人几乎衣不蔽体,却很倔强,不肯屈服,她扬起下巴,不断有歌声从她嘴边飘散在周围,孩子们听着她的歌声,眼中的恐惧微微减缓。

不过这清脆歌声像是对这些暴徒们的暴行的一种讽刺,这行为被那些暴徒看在眼里,分明是一种挑衅。

忽然一个愤怒的老妇人从人群中奔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桶潲水,对着女人的头的身上泼去,歌声戛然而止。

女人低下头,愣了愣,过了会儿,沉默着把孩子们身上的垃圾弄掉,用身上的衣服把孩子们身上的脏水给擦干。

年幼的孩子十分惊恐,他紧紧抱住女人的手臂大哭:“妈妈,妈妈,我害怕!”

女人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她轻声说:“别怕,爸爸就要来接我们了。”

“打死她,打死她!”那些人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软化,反而是更加的怒火中烧,其中一个急红了眼睛的年轻妇人举着扫把跑上前,对着女人的胸口就是狠狠地一踹,女人惨白着脸翻倒在地。

“抓孩子!”

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女人平静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她惊慌地抬起头看向四周围上来的人,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瞪大眼睛看向涌上来的人群,伸出一只手来回空中推拒着,声嘶力竭发出一声大喊。

“滚开,滚开!!”

年轻妇人被女人可怕的神情吓了一跳,过了两秒,回过神来,嘴里谩骂着拿着扫帚去打女人。

周围人拍手叫好,年轻妇人越发得意。

身后有一大帮子人给撑腰,她便狂笑着,撸起袖子,一把扯出女人的头发,用粗粝的扫帚条打在女人身上,她朝女人身上吐着唾沫,骂道:“我叫你**男人,我叫你**男人!”

骂完就拿着扫帚朝女人脸上刮起,女人“啊”的惨叫一声,一只眼睛被枝条扫过,**辣地疼,女人再抬起头时,一串血珠子从眼睛里冒了出来。

少年惨叫一声:“妈!”他趴跪在地上,抱住女人的头,痛哭流涕,嘴里不停叫着:“妈!妈!”

年轻妇人看见这一幕,有些害怕,朝后缩了下甚至,接着后面马上就有人教唆:“打!狠狠地打!只要没被打死,就不会出事情,这种坏女人,害死了那么多人,就是打死了也不可惜!”

有那么一大帮人在背后怂恿,给她鼓劲,年轻妇人便肆无忌惮了,她冲上前,大力踢打着女人。

小男孩从女人怀里钻出来,一把扯住年轻妇人的裤腿,跪在地上大哭着哀求:“不要打我的妈妈!不要打我的妈妈!”

年轻妇人一把揪住小男孩的领子,把小男孩一把拎起来,她冲女人晃了晃手里的两岁小孩,转头对男孩说:“**那个**的臭**,害死了村里的男人,你是**出来的,你也是个狗逼里出来的坏崽子!”

女人听见小男孩的哭嚎声,在地上来回摩挲着爬起来,朝空中伸出手:“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孩子是无辜的,你们要打要杀冲我来!”

年轻妇人拎着小男孩,朝男孩脸上吐了口口水:“哭什么哭,小逼崽子,再哭我把你那两窟窿给你戳了。”

小孩被吓得彻底没了声音,只是瞪大眼睛在空中蹬着**。

围在旁边看戏的人忍不住爆发出狂笑声,好像眼前的一幕有多么的滑稽可笑,让他们忍俊不禁。

这场景对他们来说真好笑,就像是要抓小猪崽,母猪涌上来哀求他们的主人不要这么做。

好几个人笑得捂住肚子,眼泪水都冒了出来。

少年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气,他一把把年轻妇人推倒在地,把弟弟抢到怀里,脚下使劲踩着年轻妇人的肚子,他像只豺狼一样恶狠狠地盯着四周的人,那些人被他眼神扫过,立刻心里有些害怕。

忽然有人歇斯底里高喊:“打死那个狗杂种!”

四周刚刚还惧怕的人,好似被这个声音打满了力气,立刻朝着少年一拥而上,少年咬着牙大力挥舞着扫帚,拼命保护身后的母亲和弟弟。

他怨毒地瞪着那些人,眼中冒起了一股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寒意,忽然,一把柴刀冒着寒光朝他舞来,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被刀一闪,立刻就吓得愣住了,他紧紧地闭上眼,预期的疼痛却没有来,他抬起头张开眼,眼前突然站着一个穿着军服的高大男人。

男人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那些人看见穿着军装的男人,都有些害怕,有几个胆子大的拉着嗓子喊:“我们在教训这个坏女人!”

男人狠狠地朝那些人瞪去,那些人立刻丢下武器逃也似地散开。

男人眯着眼睛朝街角另一头看去,那里停着几辆高档车,有好几个穿着华丽的人正抱着手张望着,在他们脚边还可以看见堆满的瓜子。

男人皱了皱眉,回身扶起女人,还把外套脱下,给女人披上。

女人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只能尽量睁开另一只眼,看向男人。

“他来了吗?”女人平静地问。

男人抿了抿嘴,过了半晌,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他被关起来了。”

女人笑了,一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小男孩大哭着,女人把两个儿子抱在了怀里,她忽然变得很严肃,她郑重地看向少年对他说:“墨墨是弟弟,你要照顾好他,一辈子都不要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少年嘴唇动了动,想问为什么自己是哥哥就必须要保护弟弟,看了眼只会傻嚎的弟弟,他皱了皱眉,回头看见母亲郑重的眼神,少年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女人笑了笑,揉揉少年的头,转过头看向小男孩,小男孩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只是毫无意义地不停喊着:“妈妈,妈妈。”

女人眼尾有些发红,她伸手抹了抹小男孩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微笑着说:“墨墨乖,妈妈就在这里,墨墨不要哭了。”

小男孩抽着气,他睁大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眼睛里冒了出来,他抽抽搭搭地摸了摸女人的脸,软声软气地问:“妈妈……为什么他们都说你……你是坏人,妈妈……告诉墨墨,你不是坏人对不对?那……那些人一定是在乱说!”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一脸爱怜地看着小男孩,轻轻俯身凑到小男孩耳边说:“孩子,妈妈爱你,你要记住,你是妈妈的儿子,妈妈爱你……”

小男孩眨眨眼睛,看向女人,有些害怕,女人朝他微笑了下,微微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问道:“是不是我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男人愣了下,眉头拧在了一起,他没有说话,直直地站在那里。

女人却是笑了,她笑得很灿烂,男人看着她的笑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女人把小男孩放在少年怀里,指着院子外男人停着的车子:“去那里等着妈妈,妈妈一会儿就过来。”

少年没有怀疑,起身把弟弟抱在怀里往车走,车子里坐着一个和他同龄的少年人。

那人看见他们不顾司机阻拦,下了车,鬼使神差地伸手把还在哭泣小男孩接了过来抱在怀里,眉头皱了皱,打了声招呼:“你好。”

少年没说话,拧着眉头,脸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人微笑着看着孩子离开的背影,眼中带着眷恋和不舍,她轻声说:“老容,把孩子交给他。”

老容点点头,女人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太美太艳,让老容吸了口气,就像是花朵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绽放,向这个世界展现最美的一面。

她平静地说道:“让他带着孩子离开,永远不要回来。”

老欧让看着她异常平静的表情,愣了愣,被那抹诡异的笑容弄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地去伸手抓女人,女人却迸发出无穷的力气,躲过他的手,一把拿过地上的柴刀割向脖子,血顿时喷溅了出来。

血很红,很多,还是热的。

画面被漫天的红掩埋。

一直被困在外面,作为旁观者的他,忽然身子被一股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力量给吸住。他周围全是血淋漓的红色,一点点包围住他。

他拼命挣扎,却被吸住,无法动弹。

他抬起头,恰好看见女人微笑着倒在血泊中,女人的嘴张张合合,裂开到一个诡异的弧度,接着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妈妈爱你!”

这声音像是魔咒一样不停在他脑中重复,他痛苦地捂住耳朵,感觉就要死去了,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墨,该醒醒了,该醒醒了……”

舒墨应声睁开眼,四周早就没了高楼大厦。

他按了按酸软的肩膀,汗水把他全身打湿了,厚重的冬衣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舒墨一皱眉,容铮在他耳边轻声说:“快到了。”

他指着窗边,舒墨朝窗外看去。

车还在缓缓地开着,窗外的风景很美,刚下过雨的空气里带着丝丝凉意,不时地会有低呜的风打着旋吹过来,惹得公路两边的松树深绿色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让人被透着间隙洒出来的阳光晃了眼睛。

舒墨感觉头有些疼,他坐在身来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呆呆地吹了阵儿凉风,才缓缓地从迷糊中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隐隐约约间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不过这个噩梦不用他记起,早就深深地映在了脑海里。

他深吸一口气,城里所没有的清新的空气钻进了鼻子里,他戴上眼镜侧过头往外眺望,窗外青翠的树,无边的农田快速从他身旁掠过,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哼哼声,他转头去看,一辆大卡车飞驰而过,舒墨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指着卡车:“是猪。”

容铮笑了下,摸着他头发问:“饿了没。”

舒墨摇摇头,他肚子已经瘪下去了,但现在不想吃零食,想一会儿到了地方在街边买点特色小吃吃。

“你怎么就不问我饿不饿啊!”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周鹏眼睛下面挂着青痕,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容铮斜了他一眼。

周鹏叹了口气:“这差别待遇,不是有首歌那样唱的吗?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后看,原来我怎么都死不了”

周鹏话还没说完,就发出鹅叫一般的笑声,自己被自己逗得笑得几乎岔了气。

容铮倍感头疼地揉了下鼻梁,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舒墨心情一下好了起来,他也跟着周鹏笑。

在这个时候,副驾驶窜出一个大马尾,刘琳也跟着一起来了,她看向舒墨,扬了扬手里拿着的小面包,问:“你要吃吗?”

容铮抬眼看她,微笑说:“他还不饿。”

刘琳脸上立刻浮现了失望的神情,失落地把面包放回包里。

车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周鹏性格活泼,不太适应车内安静的气氛,于是把广播打开。

容铮背靠在后座上,在大衣的遮盖下朝舒墨伸出手,两人十指交叉握在了一起。

舒墨嘴角轻轻翘了下,用气音小声说:“好小气。”但他很喜欢。

容铮看了他一眼,舒墨立刻就老实坐好,不再说话,他看着容铮英俊的侧脸,忽然有些恍惚,容铮的脸渐渐地和那时候的少年融合在一起,他不禁眯起了眼睛,嘴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

……

荷溪市隆窟县离淮赧市很近,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多在淮赧市上班的年轻人,觉得那里的房价太高,便都在隆窟县买了房子。

何方任职的烟草公司就座落在这里,属于当地的支柱产业,县里的居民,基本都是烟草厂的员工,他们随意找个地方坐坐,就可以打听到厂里的基本情况。

时间还早,他们和何方约得是早上十点半,这会儿去肯定是见不到人的。

他们决定在附近多转转,没准可以得到些意外情况。

这个点恰好是准备上工的点,附近很热闹,马路上几乎没有汽车,全是自行车和来往的行人,穿着打扮都很朴素,仿佛时光回流回到了十年前一般。

他们四个人走在街上挺打眼,好些人注意到他们,几次拿着照片去打听,都被拒绝了。

县城里人都很警惕,不愿意和陌生人多说话。

碰了几次钉子,几人脸上都有些无奈。

这里气温比市里还要低上几分,舒墨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换,觉得有些冷,他停住脚步,看了下四周小店,想买件衣服换上,但大清早开门的都是早餐店,阵阵香味从店里传出来。

舒墨感觉有些饿了,提议道:“我们去吃点早饭吧。”

“说起来我肚子也饿了!”刘琳兴奋地跑了过来,“去哪家店吃?”

舒墨笑了笑:“你刚不是才吃了面包吗?”

刘琳脸红了红,小声说:“那是零食……”

舒墨没接话,笑着看着她,刘琳脸更红了。

周鹏瞧见这幕,乐了,用手肘撞了下容铮,示意他看:“瞧这小刘,紧追不放,不愧是现代女性,有性格,我喜欢!”

容铮用卫生纸细细擦着手,闻言看他一眼,平静地说:“喜欢就去追。”

周鹏连忙摇头:“算了,算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怎么能对队里的人下手。”

容铮脚下步伐骤然一停,周鹏奇怪转头看他,在他脸上看不出情绪,问:“怎么了?”

容铮没回答,沉默了一下,就径直朝前走,走到了舒墨身边。这时候舒墨正在和刘琳说话,下意识感觉到了容铮的气息靠近,他转过头朝容铮眯眼笑了下,轻轻喊了他一声:“容队。”

容铮看着他,“恩”了一声,他脸上是一向的平静而冷漠,但目光却是温柔的。

“早餐店里人多,我是想打听消息,不是为了吃早饭。”舒墨还在对刘琳说。

刘琳突然问他:“什么意思?”

舒墨解释说:“我们是外地人,也是陌生人,这样在街上随便逮着个人问,容易引起他们的警惕,认为我们别有用心。而街边小店消息一向挺灵通,电视剧里包打听不都是在各个客栈呆着的吗?人吃饱喝足就爱闲聊吹牛逼,不在乎对面坐着的是谁。”

容铮在旁边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哇,小舒真聪明。”刘琳伸出大拇指。

舒墨朝她腼腆笑了笑,手往后摆动的时候轻轻朝旁边移动了下,碰到了身侧容铮的手指尖。

容铮脚步一停,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握住了舒墨的手,同时还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舒墨的手背。

冬天的衣服很大,远远看过去,两人只是走路时候靠得很近罢了。

刘琳一直站在舒墨身旁,红着脸和他说话,周鹏则是落在他们后面,一直张望着附近的店面,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小动作。

五分钟后,他们选了一家年代风格比较老的小店,店里只有夫妇两人,忙得满头大汗。他们随意叫了几份小吃,找了张空桌坐下。

小店里这会儿坐满了人,一张桌子凑合凑合可以坐六个人。在这种小店,大家都随意拼桌,他们坐下后,很快就有人挤到他们旁边坐下。

这正合了他们的意。

周鹏看了看周围的人,给容铮使了个眼色,装模作样地撇开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叹了口气。

容铮十分生硬地说:“啊,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下一秒,舒墨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刘琳努力抿着上下唇,一张脸要笑不笑。

周鹏脸黑了黑,忍不住捂脸。

这戏台子搭好了,宾客来了,结果这跟着搭戏的不靠谱,一场戏要全给毁了。

周鹏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演:“唉,这不是我家大婶子让我帮忙找她家孩子嘛,可是这孩子失踪都七八年了,我去哪儿给找啊,先不说这孩子现在还认不认人了,光说这孩子长相,过了这么多年谁能认出来啊。”

容铮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问:“长什么样子?”

舒墨低下头装作喝汤,艰难忍笑。

周鹏眼睛都瞪圆了,竟然说出了广式普通话的感觉。

到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周围人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眼角余光瞥着好几个人朝他们这里张望,当即甩出一张照片:“就这孩子,家里人找了好多年,都没找着。可怜我大婶子,茶不思饭不想的,他儿媳妇因为这事疯了,儿子也前些年出事了,你说说,这事弄的,这不相当于绝后了吗?我大婶子要死要活,非要把孩子找着,那天有人跑我大婶子家说,在这里见过一个长得很像的孩子,我赶紧就来看看。”

丢孩子?这话引起好几个人注意,不过没人吭声。

周鹏说完叹了口气,这时,老板娘端着几碗热腾腾的手擀面上桌,红辣辣的汤油溅了些出来,周鹏赶紧把照片拿起来,然后冲老板娘骚气十足地谄媚一笑:“老板娘,您在这儿呆了不少年了,帮我们看看这孩子你见过没?”

老板娘在围裙上擦擦手,接过照片看了眼:“哇,这女娃长得还挺可爱的嘛!”

舒墨吸了口面条,嚼了两下,含糊不清地问:“您见过这孩子没?”

老板娘眉头拧在了一起,回忆了一阵,摇摇头,无奈地耸耸肩:“没见过,要是见过我肯定记得。”

舒墨拿回照片,不太相信,又确认了下:“你真确定没见过吗?”

老板娘看舒墨怀疑她骗人,立刻瞪圆了眼睛叉起腰:“我这记忆好得很,来我店里吃过饭的外地人,我都记得!我们这儿地方小,你们这些外地人来的不多,这女孩啊,我确定我没见到过。我劝你们啊,要找人还是去别地找找。”

周鹏闻言,撇撇嘴,有些不信:“老板娘,你这是在骗我们玩吧。你这店开在街口,每天人流量那么大,怎么可能全都记得?”

老板娘看他们不信:“不信你们隔几个月再过来看我还记不记得。”

刘琳瞪大眼睛:“真的假的,我有个朋友小孩来过,你要不给看看?”

老板娘点点头,伸手要来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惊呼一声:“哎哟,这小孩不是何总家孩子吗?”

容铮闻言脸一沉,看向她:“你见过?”

老板娘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何总家孩子最爱吃我家的小笼包,每次他家司机都要给他买一笼带回去。”

舒墨面上波澜不惊,微笑着问:“一般孩子什么时候来?”

老板娘想了想:“周末吧,一般都是车开来,让我送包子过去,我才知道何总家小孩来了。”

接着又闲聊了几句,周鹏忽然说想吃小笼包子了,老板娘赶紧给他们上了一笼小笼包子。

周鹏吃着包子,嘀咕道:“这包子味道是挺不错的。”

刘琳叹了口气,小声说:“结果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周鹏瞪了她一眼:“这不问出不少东西吗?”

刘琳一脸疑惑,他们现在除了知道了何苍爱吃小笼包,不是其他的啥也没问出来吗?

其余三人相视一笑,周鹏叹了口气:“你呀你呀,看人家小舒,脑瓜子比你转得快。”

刘琳一脸不明所以。

舒墨朝她解释:“赵超受到**害这件事情,刘队已经排除了学校的嫌疑,那唯一可能发生的地点只能是家里或者外面。”

“家里是不可能的。”周鹏往嘴里塞了个包子,舞了舞筷子:“何方老婆可是有名的妒妻。听说有次何方和办公室的秘书**,何方老婆立马找了一帮社会上的人,把那个秘书当街暴打。这事还在咱们那里备了案,那打得啊,那叫一个头破血流,血流成河,河水泛滥……我们再说说赵超,他在何家呆了整整八年,要是何方真在家里**这孩子,他们家里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情况?恐怕早就闹到警局来了。”

刘琳终于明白过来了:“你们意思是,这孩子每周末被他送到这里……”

周鹏用筷子敲了敲刘琳的脑袋:“总算是开窍了!”

刘琳懊恼地看着周鹏油乎乎的筷子,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很庆幸,果然跟着来外勤组能学到不少东西。想到这里,余光瞥见正在喝汤的舒墨侧脸,她的脸微微红了下,然后低下头喝碗里的汤。

吃过饭,四人打算结账离开,他们身旁的大爷,从他们落座就一直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大爷忽然出声。

“你们丢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