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盯着江小川发过来的消息看了挺久, 一时都顾不上自己在直播的事，用口型比了个完整版的国骂出来。
再抬头，看到满屏的弹幕一层叠着一层, 他抽出几个重点弹幕看了，搞清楚前因后果，再看向江小川胸前挂着的那枚戒指, 瞬间明白了江小川给他发的消息的意思。
全星际仅有的两枚bug装灵魂之戒，一枚莫辰从他这里买走送给了 River, 另一枚 River 买了送给了莫辰？等于说这是两只虫的情侣对戒，根本不是莫辰一时兴起随手买的周边？
搞清楚状况，冰冰无奈地哼笑一声。难怪 River 一口咬死了不肯回答他的问题，难怪连莫神都肯大驾光临来他的直播间了。
看来他是不小心捅了个大瓜出来？
而另一边, 江小川知道, 就这样把戒指亮出来，未来会引起的舆论和热度，很可能会向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去发展。
可江小川没办法接受冰冰的提议，没办法看着冰冰继续在直播间里捆绑冰冰和莫辰的感情。
不管所谓的暗恋梗是真是假，江小川清楚看到冰冰深情凝望莫辰头像的样子，也看到他直播间里弹幕对两只虫感情发展的期待。
哪怕知道冰冰是演的, 哪怕知道莫辰对冰冰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江小川也没办法接受。
看到满屏的弹幕刷着“冰子暗恋成真”, 江小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江小川在心里无奈地想，或许恋爱真的会让他变得莽撞，之前都是反复斟酌，权衡利弊之后才敢做的决定, 现在却常常不顾后果地做出来。
可是既然已经来到这个直播间, 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江小川就没有回头路了。
但是冰冰刚才那一连串的消息里，有一句话江小川记得清楚——直播间里真真假假，大家不过想要看个乐子，都是雌虫，观众哪里会当真呢。
这个世界，各行各业都由雌虫支撑着，甚至很多影视作品都由雌虫反串雄虫，如此一来，很多雌虫和雌虫被观众喜爱，捆绑成cp，并不少见，甚至在电竞圈这种现象也不稀奇。
粉丝们也都清楚，有精神力暴动的问题在，雌虫不会和雌虫真的在一起，大家更多的只是满足自己的幻想，并不会真的代入到现实生活中去。
既然左右都不过是当个乐子看看，笑一笑就过去的梗，那与其放任冰冰继续演暗恋莫辰的戏码，不如换成他和莫辰相恋的戏码。
江小川不善言辞，在摄像头下神态拘谨，面对冰冰的“刁难”显得单纯又青涩，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知道江小川就是这样一只不懂得虫情世故也不擅长社交的虫。
可就是因为他在镜头下笨拙又内敛，所以当他将胸前那枚灵魂之戒袒露出来的时候，所有观众都是瞬间就吃下了这个反转。
毕竟，冰冰这样深谙流量密码和直播套路的主播的虚假暗恋，和 River 这样青涩内敛不善言辞的小主C 用行动表达的喜欢，要站哪一边，显而易见。
冰冰随手挂在直播间的那个投票栏，“莫川组合感情发展”那条视频的投票率瞬间攀升到99%。
冰冰看一眼直播间弹幕和投票栏，无奈地笑着摇头。
自己辛辛苦苦营造了这么多年的暗恋虫设，就这么被 River 这小虫的一个简单的动作给打败了？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既然大家乐于看到 River 和 Mo 的 cp梗，那冰冰自然是顺着大家的期望来，毕竟，在他这里，热度高于一切，流量才是王道。
再者说，River 这小虫自己都私信讲出“喜欢莫辰”这种话了，不管对面的小虫是真的疯到身为雌虫却喜欢雌虫，还是单纯只是想要和莫神捆绑起来，总之，现在看起来，他是不怕冰冰在自己直播间里带他和莫辰的节奏的，那冰冰还有什么顾忌呢。
放下和江小川的私信，冰冰操纵着自己的英雄往劣势路走，路上看似随意地瞥一眼自己直播间的投票栏，然后摆出个极为夸张的惊讶表情，说：
“你们也太诚实了吧，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全投票给莫川cp了？一点票都不给爸爸留吗？
“一群不孝子！
“你们这种行为，爸爸只能说——
“干、得、漂、亮！
“巧了不是，爸爸也是莫川cp粉，我现在宣布，从今往后，咱们直播间就是莫川cp粉总指挥部了！”
冰冰话音未落，游戏里传来响亮的击杀提示声。
——第一滴血！
——[AGo.River]击杀[IceIce]
冰冰朝着屏幕低骂一句，迅速复活重新往自家劣势路赶去。
他是三号位[发条地精]，前期和江小川的大哥[熊战士]对线，职责就是尽可能压制住[熊战士]的发育，并尽量多地收割人头。
所以，从泉水里赶去重新和江小川对线的冰冰，趁着自己此时是满状态，一招[发射钩爪]，甩出自己的金属锁链，锁链末端连着的钩爪紧紧抓住江小川，试图收割残血的江小川的人头。
可这时江小川的[熊战士]举起手，一招[超强力量]接上一招[怒意狂击]，啪啪啪，连着六下用力拍打在冰冰头上。
——[AGo.River]击杀[IceIce]
连着送了一血和二血，冰冰多少有点急了，重新 TP 传送回下塔，对满状态的四号位队友［月之女祭司］说：“白虎，跟我一起抓 River 吧，我‘洞房’拖住他，你放箭。”
队友看一眼自己和冰冰的状态，再看一眼 River 的状态，觉得没问题，应声好。
这时，就见冰冰的发条地精一招［发射钩爪］跳到江小川脸上，紧跟着“洞房”框住自己和江小川。
“白虎，放箭！”冰冰朝队友喊。
白虎立即挽起长弓，朝着被困在“洞房”里的江小川就是一招［月神之箭］射过去。
江小川没打算躲这一箭，淡定地以惊虫的手速放出大招［激怒］，将白虎的那一箭造成的伤害尽数化解。
紧跟着他在对面尚未回神之前，朝着和自己一起困在洞房里的冰冰放出连招。
——[AGo.River]击杀[IceIce]
——[AGo.River]已经大杀特杀！
送了一血二血也就罢了，现在连三血都送了，就是路人局也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幸和冰冰分在一路的爽多多看不下去了，在队内语音里说：
“二打一被反杀，会不会玩啊？冰子，游戏才开始几分钟，你就能连着死三次？”
冰冰和爽多多对着骂了两句，然后在公屏上给江小川发消息：
[所有人]IceIce：川川，我是你脑残cp粉啊，看在我这么粉你的份上，能不能别针对我啦？
直播间右上角的屏幕里，江小川愣了下，然后没什么表情地打字回复：
[所有人]AGo.River：我没有针对你
而就在江小川打完字之后，紧跟着冰冰出现走位失误，江小川毫不犹豫再次追上去，靠等级和经验压制，一举将其人头拿下，又靠着辅助的控制，将前来救援的白虎也留下。
——Double Kill！
——[AGo.River]击杀[IceIce]
——[AGo.River]已经主宰比赛！
——[AGo.River]击杀[天堂之刃]
——[AGo.River]已经杀人如麻！
观众看着江小川那淡定地收割人头的样子，忍不住又刷起来：
[笑死，真的，冰子，River 没有针对你，River 其实是想说，在场的主播都是菜逼]
[看过 River 以前比赛就知道，他打C 就是这样，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
[River 内心 os：我没想杀你，是你往我脸上送的]
[River：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脆皮，我就摸一下你就死了]
[冰子，你这操作太辣眼睛了，别和 River 对线了，你这是自取其辱]
冰冰也意识到自己下路是站不住了，无奈退去野区，再也不敢在下路冒头了。
爽多多看一眼下路惨不忍睹的战况，朝冰冰道：“冰子，我知道你菜，可没想到你这么菜，你这也太能送了吧？”
冰冰此时躲在野区，叫苦不迭：“我对面是 River 啊，这谁顶得住啊。”
接下来的比赛，用事实证明，和 River 对上，换谁也顶不住。
River 的 Carry 位，原本就是以极为可怕的刷钱和发育速度著称的，哪怕是在正规的比赛里，和职业选手对上，稍不留意，他就能把自己刷起来，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和主播的表演赛。
冰冰前期连着送了几个人头之后，将下路拱手送给江小川的那一刻，相当于宣布自己放弃本场比赛了。
表演赛刚进行到15分钟，江小川的熊战士直接无解肥，经济比全场第二名要高出整整一倍，一个英雄就能轻松击杀肉山拿下复活盾。对面五个英雄抱团也抓不死落单的江小川，直接陷入必输的局面。
在一打五被反杀之后，爽多多愤愤道：“直接敲了吧，这还怎么打，River 太强了。”
队友跟着爽多多问：“是我的错觉吗？这是新入队的C 能打出来的水平吗？我怎么觉得换无垢来他都不一定能打成这样？”
拉选手来直播间打表演赛，对这些主播来说，算得上家常便饭了，可是能 Carry 到这个程度的 C，他们还真没遇到过。
而剩下的两局表演赛，不管 River 被分配到什么样的队友，不管主播们为他随机到什么英雄，他都一样轻松打出 Carry 全场的碾压局。
爽多多和另外几个技术主播忍不住和 River 约了几场 Solo，再次被全方位地完虐。
和面对镜头时的局促无措不同，River 在 DOL 里，就是个无人能挡的大魔头。
他再次用成绩轻松证明了他在 DOL 上的天赋和实力——这只白发红瞳的小虫，简直天生就是为 DOL 而出现的。
一时间，爽多多和其他几个技术主播这边，涌现出大批 River 的技术粉来。
有主播看一眼弹幕，忍不住问：“其实以 River 这个技术和长相，以后考虑做主播吗？应该肯定虫气不低的。”
爽多多这时说：“River 的技术，肯定是打职业最合适的。”
他看过太多小虫被眼前的热度和利益迷了眼，浪费了打职业的天赋，身为退役的职业选手，爽多多其实觉得挺可惜，可又不好直接说，那毕竟是其他虫自己的选择。
而这时，就见江小川摇摇头，然后笃定地说：“我只想打职业。”
讲到这里，江小川抬起头。
DOL 区几个头部主播的直播间里，同时映出小虫清秀的脸庞。
江小川这时很认真地看向镜头，仿佛要通过这小小一片镜头，与另一边千千万万的观众，组织，机构，甚至雄保协会对话。
走到现在，江小川知道自己雄虫的身份早晚都会暴露，所以，在他的职业生涯被迫终止之前，既然现在有机会以直播的方式和观众对话——
“各位 DOL 区前辈，我想借这次直播，和大家说两句心里话，可以吗？”
这种要求，自然不会有任何主播拒绝，那一刻，所有主播都安静下来，给足了小虫发挥的舞台。
江小川神情依旧拘谨，但他努力挺直脊背，将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话，讲出来：
“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职业 DOL 这条路，我走得很辛苦，到现在依旧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我每天早晨醒来，头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是否依旧是 AGo 的一员，是否还有资格继续打比赛。
“打职业，是我一辈子仅有的梦想。
“我很感激大家对我的实力的认可，也谢谢大家对我的喜欢。
“往后的比赛中，我会用实力和成绩证明自己，绝不让你们失望，决不辜负你们的期待。
“我只希望……如果有一天，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原因，我没办法继续打职业了，那时候，你们可以尽可能给我多一些时间，多一些机会。
“我不知道自己这条路还能走多久，但只要还能继续打比赛，哪怕只是多打一场，甚至多打一局，我都感激不尽。
“真到了那一刻，求你们，可以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继续留在赛场上，哪怕只多一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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