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和江小川来的这家主打小虾虫的店, 坐落在废弃的写字楼楼群后头，院子是朝向昏暗破旧的路口的，而饭馆另一侧则背朝一条繁华的街道。
老板领他们两个去的那间包厢, 在饭馆最靠里头，和那条繁华的街道仅一墙之隔。
已经入秋，天气凉爽, 并不需要开空调，所以包厢的窗户是半开着的, 夜风吹进来，挺凉爽。
窗帘被拉起来，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头街道的灯光和霓虹，相应的, 从那街边路过的虫, 如果特意伸长了脖子朝里头看，也是可以看到包厢里的情形的。
两个身穿校服挎着书包的高中生，刚下了晚自习，正巧从这饭馆包厢的窗外路过。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半了，因为是毕业班，又是在卷得最严重的首都星东区重点高中就读, 他们的晚自习要到晚上十二点结束, 结束后两只虫结伴买了宵夜, 边吃边往家里走。
其中清秀些的那只虫走到饭馆包厢的窗外时，便悄悄往窗口靠近过去，伸长了脖子朝里头看，然后脚步滞住, 整只虫定在那。
高壮些的那只虫见同伴不动了, 有些不耐烦地喊他：“能不能走快点？怎么又跑去爬大排档的窗户偷窥了, 都一年多了还不死心，莫神不会再去那家店了。”
“不是啊！”清秀些的小虫高声呼唤自己的同伴，“你快过来啊！莫神！真的是莫神！他又过来了！”
同伴一脸的无法置信，可还是没忍住凑过去，果然就看到半开的窗户里头，此时正并肩坐着两只虫。
那两只虫是背对着窗户的，只能看到两只虫都穿着红黑配色的休闲服，身材高挑的虫一头黑发，他身边身材娇小的虫一头银发。
“是吧？是莫神吧！”清秀的高中生小虫兴奋地指着窗口。
“不一定吧，”高壮的同伴摇着头，“只是刚好穿着一样配色的衣服留着一样的发型而已，那衣服上也没标AGo的战队名啊，就算标了，也可能是去网上买的同款吧？”
“不是的，那就是莫神，我认识他的后脑勺！”清秀的高中生小虫激动地说。
同伴听到清秀小虫的话，鼻子眼睛眉毛都皱在一块了，“你什么啊，后脑勺不都长一个样吗，这你能认识？”
“你不懂，莫神的后脑勺也比其他虫帅！”清秀小虫说着，已经调出了自己光脑上的摄像头，对准了窗口方向，“不行我要拍下来。”
一边拍，小虫一边兴奋地问同伴：“旁边那个好像不是AGo的队员吧，是莫神的新搭档吗？是还没有官宣的新主C吧？是的吧？”
看着自己的屏幕里两只虫凑在一起吃宵夜的画面，清秀小虫忍不住感慨：“上次莫神来这里吃宵夜被偷拍，好像还是跟老搭档KooKoo吧？后来KooKoo走了，莫神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真好啊，莫神又找到新搭档了，他会成为第二个KooKoo吗？”
高壮的虫对同伴的说法嗤之以鼻，“你也太能脑补了吧？一起吃个宵夜就是新搭档了，还第二个KooKoo？不可能的，没有虫能取代KooKoo在莫神心里的地位。”
高壮的虫的话音未落，就看到窗户里，莫神伸出手，将自己手中的虾虫肉送到身边小虫的嘴边，然后，小虫将那块肉从莫神手里接下来，接下来，用嘴？！不光用嘴，甚至还……？？！！
“我tm看到了什么？这是我不付费能看的吗？！”高壮的虫这时也不淡定了，惊讶得合不拢嘴。
“啊啊啊啊啊啊！”
旁边拍照的虫激动得举着手环的手都在打颤，高声喊起来。
同伴吓得慌张抬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叫了！就隔着一扇窗户，你就不怕被发现！”
拍照的虫这才后知后觉地用力点头，抬起手比个手势，表示自己保证不再叫喊了。
同伴刚把手放下来，拍照的虫立即压低声音兴奋地说：“你看到了吧？！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这根本不是第二个KooKoo啊，莫神什么时候给KooKoo喂过吃的啊？不对，莫神什么时候给任何一只虫喂过吃的啊？这是莫神的男朋友吧？我们是不是不小心撞见莫神的地下恋情了啊？！”
同伴现在也觉得他们好像偷窥到了非常了不得的大新闻了，“你，你都拍下来了吧？”
“拍下来了拍下来了，”拍照的虫连连点头，“都存我光脑账号里了，回头发给你！”
说完，拍照的小虫又重新举起摄像头，想要再多拍几张，这时，远处走来两个巡警，看两只虫鬼鬼祟祟在窗口探头探脑的，便迈步朝这边走过来。
高壮的虫看到，慌张扯着同伴手臂将他从窗口拉走，“有巡警过来了，别拍了，快走吧！”
拍照的小虫就这样不情不愿被扯离了现场。
*
包厢里，听着莫辰有关宝石的那段话，江小川的脸颊渐渐发烫，绯红色漫上来，触角又在头顶发丝之间不安地跳动起来。
他慌张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黑洞一样的双眼，总觉得看久了，他的精神力都能被对方尽数吸进去。
“Mo。”
江小川低声喊他。
莫辰微微一怔，心头跟着一跳。
印象里，这还是小川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喊他的名字，分明是被那么多虫喊过的名字，可是从面前小虫口中，用这样认真的口吻讲出来，竟然让他心中升腾起一股异样感觉来。
“嗯？”
莫辰应他。
“你恋爱的时候，讲情话一定很厉害吧？”
江小川说着，没头没脑地想，只是讲出邀请他一起打职业的话，都能讲得比情话听起来更让他面红耳赤，如果真的是情话，莫辰未来的雄主肯定顶不住。
“我没恋爱过，也不会讲情话。”
莫辰却很平静地讲出一个事实。
“哦。”
江小川应着。
莫辰看向他，又补一句，“我讲给你听的，每一句都是我的真心话。”
“哦。”
江小川死死盯着自己面前悬屏上的表格。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莫辰抬手轻轻拨动江小川面前的悬屏，“这里面的战队情况，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吧？”
“哦。”
江小川发现这是自己短时间内回的第三个“哦”了，听起来总好像有些敷衍，便又讷讷地点头，很认真地加一句：“嗯。”
莫辰转头看看小虫的侧颜，然后带着笑意，伸手指向表格：““这里面都是联盟一线战队的情况，上面这里，VR战队，其实你之前接触过，你去基地做试训前的测试，第一场模拟赛，你打的就是他们主C的位置。”
“他们的主C叫无垢，是帝国三大主C之一，实力很强，肯定不缺一号位的，如果他们战队联系你，那可以直接拒绝，去VR一队做主C，恐怕只能打饮水机位。”
江小川看向莫辰，欲言又止。
莫辰又认真指着表格里另一个条目，道：“WRC战队，你之前遇到过，我们俩一起打的那场游戏里，对面的三号位和四号位，就是他们队的两个主力队员，夜黑风高组合。”
“因为是靠三号位和四号位出彩，所以他们战队也很缺主C，以前你用[帝国最强主C]那个号的时候，他们应该就已经联系过你了吧？这次第一轮入围赛结束，高风应该也给你发过私信？”
“高风是个很有能力的队长，他打法稳健，风格坚韧，善于在劣势局中鼓舞团队士气，又是三号位，如果你过去，一号位和三号位联动，双核心如果能打出来，肯定能帮WRC冲到前几名去，改变他们名次连年下滑的现状。我知道他们二队今年有个挺有灵性的辅助，已经在走一队的签约流程了，你如果加入他们，也不用太担心优势路没有好搭档的问题。”
莫辰娓娓道来，江小川却越来越困惑。
莫辰说帮他简单介绍一下，江小川以为真的只是简单提两句，可没想到，莫辰此时却是极认真地把每个战队的情况都向他解释一遍。
不光是每个战队的情况，就连如果江小川去了不同的战队，能为那个战队带来什么，以及那个战队能给江小川什么帮助，都以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口吻，用非常客观的视角讲出来了。
听起来，此时莫辰已经不再是那个急于想要拉江小川进战队的队长了，反而化身成了江小川的专属职业规划师。
江小川认真看着莫辰，喊他：“Mo。”
“嗯？”
莫辰这时短暂地将视线从表格上收回来，回望向江小川。
“为什么和我这么详细地分析这些？”江小川问他。
莫辰顿了顿，料到江小川会问他这个，此时如实回：“因为我希望我的小主C在详细地了解到所有其他战队的情况，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前摆着的都有哪些选择之后，仍然愿意选我。”
“而不是，仅仅因为先遇到了我，仅仅因为先给了我承诺，而选择我的战队。”
说到这里，莫辰又补充一句：“小川，我之前讲过挺多你肯定会来AGo的玩笑话，但其实，你不用因为曾经给过我承诺而有压力，如果遇到你更想去，也更适合你的战队，那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他们吧。”
他带着万分认真的神情，告诉江小川：“我虽然真的很想要你，可比起错过你，我更怕今后一起打职业的路上，你因为某个对我许下的承诺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