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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回到逍遥居。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虽然不至于荒凉到“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的地步,好像也没差多少。

  “先生,你是拖我回来上山下乡的吗?”我指着从篱笆洞里飞奔而出的野兔,一道冰凌点去,傻兔子当场化作口粮。

  “闲居初开,山兽自来。”缎君衡提起那只可怜的兔子,啧啧道,“看来,这来逍遥居很欢迎羽衣。”

  “可拉倒吧。”

  我们两卷起袖子开始打扫逍遥居。

  别说,还挺有收获的。

  在杂草中挑挑拣拣,倒是挑拣出了大半斤的野菜。将兔子和野菜一起炖了,我们创造出了黑暗料理界的冉冉新星。

  算了,不说了。

  “我们这事,质辛他们知道吗?”我和老缎一人捧着一杯野茉莉花茶,并排坐在火堆前,火上还煮着那只可怜的兔子。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就这么放着,还有点居家的氛围。

  “唉,那两个不孝子啊……”老缎捶着胸口,悲从中来,“一个回复‘知道了’。一个回复‘准’。真不明白,到底我是他们老子,还是他们是我祖宗。”

  “噗……”我笑得没心没肺,假意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他们也不叫你爹。”

  “羽衣,过分了。”

  “嗯嗯,我说错了,他们偶尔也叫爹的。”

  “……你一定要这样伤我心吗?”缎君衡一手捂着胸口,痛不欲生。

  “咳咳,好啦好啦,我错啦,先生大人大量~~”我嬉笑着跳到他身后,贴在他背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低声道,“或许整理好逍遥居后,我们应该叫他们回来,一起吃顿饭。”

  “嗯?夫人是准备发改口红包了吗?”

  “不是哦,我是想贿赂贿赂魔皇和十九,这样你向牧神提亲的时候,有人能救你一命。”

  “嗯~夫人高瞻远瞩,为夫佩服。”缎君衡说着,伸手将我拉到身前坐下,“只有质辛和十九恐是不够,应该把中阴界三剑客都叫上。”

  “哇,你要跟天疆开战?”

  “若事有不顺,还可以抢亲。”

  “嗯,勇气可嘉。”

  我们依偎在火堆前,说些和拯救世界无关的小事。

  我不想去评估我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了,我只需要要知道,此刻,我的心是跳动的。

  虽然月下诉衷情这种事很有情调没错,房子还是要好好收拾的。总不能每天都蹲在室外。

  工作量不算大。我两就算不会一键建房,一键除尘也还是能做到。

  有时候,我不得不说,老缎是个人才。

  把一个牢房装修成城堡,也不知道该说他牛逼还是说他皮。

  “这样差不多了。”缎先生将写着逍遥居的石头擦干净,石头背后“绝境天牢”四个字同样清晰可见。

  “你给他们写信了没?”我在一堆野花中翻翻找找,挑出一些看得顺眼的,移栽到院子里。

  “两个臭小子明天到。”

  “哎呀,你买菜了吗?”

  “尚未,不知夫人可愿与为夫一同前往?”

  “行啊~”

  我们两兴冲冲地跑了一趟集市,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准备第二天大展身手。

  但是残酷的事实是,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半点天赋点在厨艺上。

  折腾到最后,竟然是两个晚辈做的饭?!!

  缎君衡:“唉,不孝子终于会孝顺老父亲了,真是令老夫感动。”

  质辛:“缎君衡!”

  十九:“别捣乱!”

  我:“……”

  #沙雕长辈毫无尊严#

  我指我们俩。

  终于,在月上中天前,我们吃上了晚饭。

  “先敬久别重逢。”缎先生道。

  众人举杯。

  “再祝你们老父亲得偿所愿。”老缎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递给我们。

  兄弟两给了老父亲一个白眼。

  “之前多蒙前辈照顾,尚未感谢。”十九举起酒杯,对我道,“今日便敬前辈一杯薄酒,聊表心意。”

  质辛没说话,却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呃,我猜他的意思应该是……先干为敬?

  我向众人举起酒杯,一杯干。

  “现在说这些太生分了,也别叫什么前辈了,你们直接叫羽衣吧~”我放下杯子,摸出两个红包递过去,“或者,叫~凛~姨~~~”

  十九很给面子地应了一声:“谢凛姨。”

  至于质辛嘛……嗯,他能接了红包已经是十分配合了。

  “凛姨。”

  质辛应的这一声,到真让我惊着了。

  我其实只是开个玩笑,大家都是千岁以上的老妖怪了,要真计较这些反倒奇怪。不过,他竟然应了??!

  妈耶,那阿爸岂不是连孙子都有了?!

  还是俩!

  这一步到位的刺激是不是太大了……

  不管了不管了。

  以后再说。

  现在,是一家人开心的时候。

  难得的高兴事,大家都喝了不少。

  老缎最先沦陷,抱着琴,非要弹一曲凤求凰,拦都拦不住。

  得,随他去吧。

  结果一曲凤求凰弹着弹着就变奏成了十面埋伏……我觉得再继续下去,可能会变成破阵曲。

  说真的,天疆在他心里就这么恐怖的吗??

  质辛看起来最冷,但第二个喝上头,跟着老缎瞎起哄的也是他。父子俩勾肩搭背凑在一起大声讨论要怎么样攻上天疆,打倒牧神!时不时魔气四溢,发表一些极其中二的言论。

  例如:“王者通行天下,谁人能阻?”

  “逆天而行方是魔的本性!”

  “强者无惧,当有称量天下强者之气量。”

  …

  行吧,就让他们父子日天日地去吧。

  十九最是乖巧,老老实实坐在桌边自饮自酌。

  开始还没留心,后来却越看却越觉得不对头——这孩子怎么木木呆呆的?

  我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凛姨。”十九突然拉住我的手,表情凝重,语气严肃,“缎君衡就托付给你了。”

  “好。”我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在下一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辛苦了。”十九点点头,语气竟然还带着点微妙的同情。

  “呃……为人民服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最后能清醒地收拾残局的只有我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弱女子。

  第二日。

  我是在一阵琴音中醒来。

  阳光不错。

  我披着外衣走到窗前,见缎某人正坐于庭中桃树下,琴弦微动,带来妙音阵阵。

  正是昨夜未尽的那首凤求凰。

  一曲尽,缎某人抱琴而笑:“怎么起来了?”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笑着,一纵身直接从窗户翻入庭院,走到他身边躺下,“孤枕寂寞,何如美人在侧?”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缎君衡笑了笑,伸手拿掉我头发上的几根杂草,“得伴君侧,三生有幸。”

  这话说的我这厚脸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侧了侧身,靠近老缎,轻声道:“我喜欢你为我而奏。”

  清悦的古琴声再次响起。

  “那这张幻梦灵琴此后便只为你一人奏。”

  轻轻的话语落在琴音里,比之《凤求凰》更为动人心魄。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呢?

  时光真好。

  腻腻歪歪,磨磨唧唧地在院子里耗了一下午,我们两个糟糕的大人才终于想起,还有两个一千多岁的晚辈在家里。

  然后,我们发现两个晚辈早走了。

  Emmm……真有眼色~

  给这两孩子点个赞!

  “羽衣,这个该还给你了。别再……”缎君衡拿出一条珍珠发带,细细替我挽住头发,“别再丢了。”

  “嗯……”

  我摸着这个发带,陷入了沉默。

  这是,我丢失的残魂???!

  ……

  好吧,其实也不奇怪。

  这个发带就是一个简单的灵器,如果那个时候捕获了残魂,也在情理之中。

  难怪我和老缎在一起的时候正常地难以置信。

  我可以回收这点残魂,之后我的异变应该会减缓,但最终结果不会改变;不回收虽然对现状没有帮助,但会成为我被用哪个计划的关键……

  嗯,

  “你留着吧。”我将发带取下来,细细缠在缎君衡的手腕上,“罗带结同心,相携以终老。”

  缎君衡举起手腕看了看:“哈,看来缎某以后要格外小心了。”

  “是啊,每次跟人动武记得站到我身后,”我调侃一句,“别将定情信物打坏了。”

  “嗯~缎某谨遵夫人教诲。”

  这段逍遥居的日子很是逍遥。

  这段时间,我虽然还是时不时起肖,但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很快又消退下去。如果不是这发生频率略有增加,我都要以为是真爱魔法显灵了。

  “羽衣,百世经纶死了。”缎君衡拿着一封飞信,神色凝重,“素还真猜测,是万堺同修会的手笔。”

  “万堺同修?我记得就是那个弄出三教本源的组织吧?十佛的事还没跟他们清算,又动到咱们不动城头上了。”我冷笑两声,不洁之力蠢蠢欲动,“呵,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还有什么事?如果只是百世经纶的事,素还真不会来寻我。”

  “芙蓉铸客神魂被异术所制,素还真希望你能处理这件事。他本人正在着手百世经纶复生之事,分·身乏术。”缎君衡简略说了说,将信件递给我。

  “嗯……”我看了看,大体就是缎先生说的这样,可我难得有几分犹豫。

  现在,已经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我必须考虑老缎的想法。

  “去吧。”缎君衡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起。”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管闲事。”

  “我知道璧羽衣不会坐视不理。”

  “哈,好吧。”我伸手抱着我家缎先生,笑得见牙不见眼,“正好,出去昭告天下,名花名草都有主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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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母胎solo,我已经耗尽了想象力。

  如果不甜,我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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