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古代劳动人民朴素的想法,肯定是希望留下陈瑞的。

  但是他们听说陈瑞是升官了,也不愿意让他们的小陈大人,继续窝在他们涟县这个小地方。只能留着陈瑞的东西做个念想了。

  而靴子的寓意与旁的不同,就仿佛陈瑞还在涟县,没有离开过。

  陈瑞看着面前这些或是沧桑,或是青春,或是富态,或是瘦削的人的脸上的恳切的表情,那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

  看着陈瑞没有直接拒绝,沈家主直接跪下来,替陈瑞脱靴子。

  沈家在涟县算是隐形的老大。前面好几任县令,都没有在他手里讨到过什么实在的好处,就只能是欺负欺负的涟县普通百姓罢了。

  但是那样一个人,竟然心甘情愿的跪在陈瑞面前帮他脱下靴子,旁人也都没有惊讶,甚至以为是理所当然,就能看出陈瑞在涟县的声望之重。

  陈瑞看着比自己大了一轮的人,跪在自己面前,赶忙想去扶他。

  自从陈瑞当了官之后,遇上的没有功名的人,都是需要向他下跪的,但他仍然没有习惯这种大礼。

  他毕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按着他们家阿瓷的教育,老马的那一套思想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其他人看出陈瑞似乎有动作,竟然第一次冒大不韪的摁住了他,陈锐就这样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人,帮他脱靴子,再为他穿上新靴子。

  那靴子十分合陈瑞的脚,穿着十分舒服,一看就知道,这是耗费了多大的心意。

  陈瑞的靴子穿好后,原本摁着他的人都松开了手,一个个又恢复成原来那憨厚淳朴的样子。

  沈家主拿着陈瑞手里的靴子,放在了一个乌木制成的箱子里,日后这个箱子就要挂在县城的城楼上,能让涟县所有人都来看看,想想他们的小陈大人。

  等在场的那么多人,表达完了对陈瑞的不舍之情后,天色已经大亮了。

  陈瑞原先和封家预定的开船时间也快到了,就告别了涟县前来送他的百姓们,坐上了马车。

  看着陈瑞的马车离去,好些百姓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不舍之情,直接跑着追了上去,边追边喊,说着那些不舍之语。

  而也有涟县的百姓,是早已在陈瑞初连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看着他的马车过来,就直接在路边跪着,不停的磕头。

  陈瑞在马车中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幕幕,眼中的泪已经止不住了,探出头,喊着:“诸位百姓乡老,别再追了,也别再跪着了。

  瑞,不会忘记涟县这段日子的,百姓安居乐业,就是瑞的期望了。”

  但涟县的百姓都仿若没有听到陈锐说的这话,一直追了七八里地,才慢慢人少了。

  又走了十几里地,陈瑞看着后面终于没有了人继续追着,才松了口气,就看到了一个小点点,逐渐变大,原来是一人骑着马向自己冲了过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徒弟沈茂。陈瑞干嘛喊着南梗停下等等沈茂。

  沈茂骑着快马一路追来,路上颠簸的很,呼吸都有些急促。看書溂

  陈瑞赶忙招呼他先进马车里,喝口茶水。

  这马车是陈瑞自己特意打造的,具有极佳的防震装置,这些年陈瑞收集到的杜仲胶,大多花在了这上头。

  而且陈瑞都将柜子钉在了车里,柜子里还是能放一些吃食的,现在沈茂继续喝口水,缓一缓气,陈瑞就赶紧把他拉了进来,赶忙从柜子里,神奇的拿了一个茶壶,倒了些水出来,递给沈茂。

  “子平,你怎么追上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陈瑞看他这么快的就追上来,以为涟县出什么事儿了,忙问道。

  涟县的百姓舍不得陈瑞,难道陈瑞就能舍得那边的百姓吗?三年处了下来,双方都是投入了十分的感情的。

  满饮一杯水,沈茂终于缓过了气来,听到老师的问话,有些呆愣的回答道:“没,没有啊。”

  他被陈瑞这话问懵了,还仔细想了想,对呀,现在涟县还没有新官上任呢,还能有什么事?

  陈瑞听了没事,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想着,咦,不对啊,那沈茂这么急的冲过来找他是做什么?“那你跑的这么急过来是做什么?”

  沈茂拍了拍脑袋,终于回过神来,他刚刚被陈瑞问懵了,回道:“老师,是我有事儿啊,您之前说过的,等我考中了秀才,您日后上任就要带着我一起走的。

  可是后来咱们忙涟县的一出出事儿,都给忘了这茬了,所以我现在赶忙追过来,就是问您,我啥时候去啊。”

  沈茂对于那些需要自己好好应付才能打好交道的人,情商极高,说话办事儿滴水不漏。但是面对着自己熟悉的人,就有些单纯好糊弄了。

  陈瑞一开始说那话,有很大一部分是希望弟子考上秀才,毕竟他是有那个水平的,只是懒散,觉得自己这次考不上,不肯花心思在上面。没成想,他记到了现在。

  不过陈瑞也没表现出来,他毕竟是个肮脏的大人了,还是能把小屁孩糊弄住的。

  “为师想着自己在任上安定下来后,再把你召来,你毕竟到了成亲的年岁,想着沈家应该要给你找门亲事了。”

  这句话立刻就把沈茂的原先说的要和陈瑞一道去任上的心思,转到了其他方面。

  “哪,哪儿有,呵,呵呵,我爹先前还说呢,想让我多和您学着点,再说这话。”沈茂说着自己都不太信的话。

  其实沈茂他爹确实说过那句话,但这是在他中秀才之前,想着儿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进士为师,万一有科考运道在,这能做成的亲事可就两样了。看書喇

  沈茂只对陈瑞说着他爹让他先好好学习,再谈成亲的事,却丝毫不说时间点的问题。

  陈瑞唔了一声,像是信了,但那表情一脸怀疑,一看就是不信。

  “这样吧,等为师在任上安定两个月后,你再来吧,那新任的地界,你我都不太熟悉,还是我先去看看吧。

  若是实在没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我就去信一封,让你去京城跟着我的好友,学一学科举考试的东西。你这个年纪,是得要好好学习呢。”

  三言两语,就把沈茂安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