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离婚之后【完结番外】>第68章 番外四

  今天晚上,江砚写歌写到很晚,收工时陈简已经睡了。他从浴室出来,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刚躺下,拽起被子,陈简突然翻了个身,一只胳膊搭在他腰上。

  “我吵醒你了?”

  “没有。”

  “……”

  没有?那难道是鬼在和我说话?江砚笑了一下,望着陈简紧闭的双眼和微微皱起的眉,很应景地想起了刚才写的一句歌词。

  那首歌原本是给别人的,同公司有一位女歌手向他邀歌,他答应人家词曲包办,可写到一半,歌词里的主角又让他习惯性地写成了陈简,他心里就不舒爽了,不想给别人唱,于是,这首歌变成了他自己的歌。

  江砚深夜制造噪音,轻声哼唱了两句,尾音还没收,陈简猛地收手,一把将他摁进怀里:“睡觉。”

  “……”

  江砚反抗不了,老老实实地睡了。

  第二天是周六,陈简不上班,江砚也没有安排,他最近又给自己放假了,关在家里专心写歌。自打结婚以后,他的假期全听自己的——心情好要放假,心情不好更要放假,谢总监哪能管得了他?最多向陈简告几句状,可惜陈总根本不管,还纵容。

  谢霖很上火,有一次,他忍不住对江砚说:“你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过气了,过——气——了,懂吗?”

  “不懂。”江砚的自信永远无穷无尽,“我的字典里没有‘过气’俩字。”

  谢霖:“……”

  然后江砚就搞了一张新专辑出来。

  专辑销量证明,担心一个颜值巅峰、才华爆发第二春的人过气,谢总监纯属瞎操心,况且江砚还有隔三差五的绯闻给他刷存在感。

  说到绯闻,江砚和陈简的关系基本上人尽皆知了,但这有好处,也有坏处。最让江砚受不了的是,现在某些不良媒体特别喜欢对着他的无名指拍,一旦哪一天他忘记戴婚戒了,“感情破裂”的传闻立马跟上,紧接着连破裂的原因都能给他找好。

  江砚一开始生气,后来就当笑话看,无聊的时候还念给陈简听,以至于陈简的娱乐生活新增了两个项目:一,陪江砚看扯淡的同人文,二,听江砚念造谣的新闻稿。

  真是闲的蛋疼。

  这天早上,江砚睡到九点半还没醒。他做了个梦,梦里和陈简一起去游泳,两人比赛看谁游得快——他好多年没做过这么小学生的梦了,乐在其中,不舍得醒过来。

  但他其实已经醒了,赖床的时候总是半睡半醒,一边做梦一边能感觉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他清楚地听见,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微信。陈简和他一样,也没起床,均匀的呼吸声就在耳畔,不知是睡着还是醒了。

  江砚越思考意识越清醒,猛地将自己从梦境中彻底拉了出来。他睁开眼睛,意外地对上了一道视线。

  “……”

  “……”

  猝不及防,两人都愣了一下,陈简没想到江砚会毫无预兆地突然睁眼,江砚也没想到,陈简竟然……竟然正在盯着自己看?

  ——那种眼神,很明显不是此时恰好看他一眼,而是一直在看他,保持很久了。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江砚刚睡醒,大脑转不过弯,“我脸上有东西?”

  “……”

  “哎,我在和你说话呢——陈简,陈总,陈先生?”

  “没什么。”陈简收回视线,突然起身下床了。

  江砚眼看着他什么都不解释,直接进了浴室,整个人有点发懵。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好像不是吧,为什么感觉陈总有点反常呢?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江砚仍然沉浸在早上的莫名其妙里。

  饭是陈简做的——不是江砚不爱做饭,主要是挑剔的陈总嫌他做饭难吃,今年年初开始,他被剥夺了进厨房糟蹋粮食的权利。但是,江砚的自我感觉还不错,他觉得,人不多练习怎么会进步呢?所以陈简拦不住他,他给自己开了一个小厨房,陈简在做饭的时候,他就在小厨房里有样学样,瞎捣鼓一通。

  偶尔也能做得不错。

  其实做饭不好吃的人,并非多么擅长黑暗料理,只是普通的不好吃罢了。

  饭菜摆上桌,陈简坐在江砚对面,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的休闲毛衣,为方便,袖口挽起了一截,气质显得非常居家。江砚其实已经见惯了他这样,但好像依然适应不了,常常看他看到走神。

  “好好吃饭,又乱想什么呢?”陈简的眼神扫过来。

  江砚抿嘴一笑,拖起椅子绕到餐桌对面,挨着陈简坐下了。

  陈简:“……”

  “我们家桌子太大了。”江砚说,“改天换个小一点的。”

  “行吧,你想换就换。”陈简没反对,他对江砚的态度通常分两种,一种是“行,什么都行,听你的”,另一种是“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给我老实点”——这两种态度的切换取决于江砚想搞事的地点在家还是在外面,在家里随便他怎么折腾,但是在外面,他总想搞个大新闻,陈简不喜欢。

  江砚终于顺心了,低头安静吃饭。但他还是忘不了早上那一幕,陈简看他干什么?被他发现之后还迅速闪走了?这是典型的心虚表现吧,有什么好心虚的?

  江砚头一偏,瞥了陈简一眼:“陈总?”

  “嗯?”

  “你早上——”

  话没说完,江砚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块鱼肉,陈简收回筷子,还是那句话:“好好吃饭。”

  江砚:“……”

  “别这样啊。”江砚干脆把碗筷一推,伸手搂住陈简的腰,趴在他肩上,眼睛眨巴了几下说,“你把我的好奇心勾起来就不管了?你也太不人道了,陈总。”

  陈简闻言一笑:“至于么?我就看看你而已,你好奇什么?好奇宝宝都没你好奇。”

  江砚立刻坐正了:“哦,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看我?”

  陈简又笑:“看你怎么了?江砚,我们结婚这么久,我想看你几眼还得提前打报告?”

  江砚:“……”

  当然不用打报告,陈简说的没错,可他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江砚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坐回去,闷头吃饭。这顿饭吃了挺久,下午他们也没别的事,陈简在客厅看书,江砚就在沙发后面跟狗玩。

  他们养的小狗小钢琴早已经长成大钢琴了,超大的一只,威武又帅气,虽然多数时候傻兮兮的。江砚手里拿着一个球,丢出去让它捡,丢一次它捡一次,一人一狗乐此不疲。

  然而,那球的抛物轨迹经过陈简面前,每丢一次,陈简就忍不住抬起眼皮看一眼,一次又一次,注意力全被球吸引过去了,没完没了,根本看不进书。

  陈简叹了口气,回头问江砚:“困吗,要不要午睡一会?”

  “不困。”江砚沉迷于扔球,随口说,“我睡了,你还要在旁边看我吗?”

  “……”陈简一哽,“这件事能不能过去了?”

  “过不去。”

  江砚心里已经有点回过味了,他把球丢给小钢琴,笑着走过去,半边身子倚在沙发上,伸手搂住陈简的脖子。他惯常这样,不会好好说话,总要动手动脚。陈简早习惯了,就听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看我了。”

  “为什么?”

  “因为我好看啊。”江砚笑眯眯地说,“我这么好看的人,谁不想多看两眼呢?”

  陈简:“……”

  话虽这么说,江砚其实不是这么想的。的确,别人可能会忍不住多他几眼,但这件事放在陈简身上,就有点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了。

  并不是说陈简不喜欢看他,但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陈简也在悄悄关注他”,这种感觉相当奇妙,是他从来没留意过的,因为他和陈简在一起,大多数时间陈简不主动。

  他很清楚,如果遇到大的问题,陈简一定非常在乎他,但是平常的生活细节里,陈简总是欠于表达,更倾向于接受他的主动,接受他的爱意,而不是反过来。

  陈简连“你在哪里,我想你了”这样的话都不怎么讲,他并不介意这些,他和陈简从相识到现在,一直是他主动,早就习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好,他原本就是一个特别主动的人。

  但是长此以往,不介意不代表不知道,江砚潜意识里始终有一种感觉,他觉得陈简对他的爱,并没有他爱陈简那么多。他太了解陈简了,了解到什么程度呢?他知道怎样分手陈简不会再理他,也知道怎么维持他们的感情才能长久走下去。

  可是只一个意外的眼神,他忽然发现,他对陈简的了解可能存在一点偏差?他实在想象不出,陈简会在他睡着的时候,无故盯着他发呆,借用粉丝形容他的话——陈简简直崩人设了。

  江砚不禁想,这是第一次么?他们结婚这几年,除非特殊日子,基本每天都是陈简先睡醒,以前是否也有过类似的情况,陈简会在起床前安静地看他一会?那么当时陈简在想什么,他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

  江砚仿佛突然之间打开了一片盲区,在他们的感情里,他不曾想过、也未曾踏入过的盲区。

  “喂。”江砚搂着陈简的胳膊,贴上去问,“你是不是经常偷看我啊,陈总?”

  陈简不知道他脑子里已经上演过一场催人泪下的情感大戏了,诚实地答:“偶尔。”

  “偶尔是什么频率?”江砚追问,“一星期一次?一个月一次?还是别的?”

  陈简一顿:“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么?”

  “哪里傻?”

  “……”陈简的表情一言难尽,指着旁边那只开心玩球的阿拉斯加说,“你被它传染了吧。”傻乎乎的。

  然而,江砚没对上陈总的脑回路,他沉浸在自己刚发现的盲区里,挖掘出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其实陈简对他的爱,是不是比他想象的要多?

  这个问题不大好直接问出口,江砚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委婉地问:“陈总,如果我和你分手,你会接受吗?”

  陈简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江砚意识到这句话好像有歧义:“不,我不是要分手,我是说——”

  陈简没吭声,冷冷地瞥过来一眼。

  江砚顿时蔫了,声音低下去几度:“我是说,你会不会舍不得我啊……”

  “……”陈简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江砚,你在说什么废话?”

  江砚:“……”

  OK,当我没说。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陈简还没完,“你再胡言乱语,我要生气了。”

  江砚竟然有点期待:“那你生气一个我看看嘛。”

  “好。”陈简一把掀翻他,把人压在沙发上,按住江砚的腰,手指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滑了两寸,“你自找的,等会不准哭。”

  ……

  不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哭。

  江砚被折腾得惨兮兮,一偏头,发现那只傻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抛下了它的球,正在沙发边上眼睁睁看着他们,顿时哭得更凶了。

  “你能不能把你儿子赶走啊……”江砚声音轻飘飘的,红着眼睛,一口咬在陈简肩头。

  陈简略一皱眉,身下没有拔出来,就这么将他抱起,下了沙发,一步步往楼上走去。

  一截楼梯走了十几分钟,江砚简直被搞得死去活来,就差没昏过去了。

  “我错了。”江砚抽抽噎噎地哭,“对不起,我再也不乱讲话了。”

  “……”

  陈简被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行吧,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喔。”江砚委屈地垂下眼睛,想了想又抬起了头,在他看见陈简眼睛的一瞬间,他几乎立刻就忘了自己刚才在委屈什么,情不自禁地亲了陈简一口。

  陈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把他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按进怀里,使劲揉了一把。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