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结婚?

  江砚每个字都理解,组合在一起却有点懵。他脑中不停地重复这两个词,晕晕乎乎地被陈简按着亲了半天,反应过来时衬衫已经被解开了。

  “等等,你说什么?”他猛地一激灵,想推开陈简没推动,又被压回床上,“我们要结婚吗,陈总?”

  “怎么,你不愿意?”陈简面色一本正经,手上动作却没停下,把江砚的裤子也解开了,抬起他的腿,往下一拽,随手扔地上,“你到底愿不愿意,嗯?”

  “……”

  江砚不可能说不愿意,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一提“婚姻”两个字就有点慌,这种心态与他们的关系好坏无关,纯粹是针对自己的,他觉得人一旦结了婚,就步入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对待生活的态度也要随之改变……总之很多事情不一样了。

  “陈先生……”江砚顺从地分开腿,胳膊环住陈简,整个人贴上去,口吻腻歪得好像撒娇,黏着陈简说,“让我再想想好不好?”

  尾音软软绵绵,唇边呼出的热气全吹在耳朵上,陈简被他叫硬了,沉声说好,然后不由分说按住江砚,把人翻转过来,让他趴在床上,帮他做扩充。

  太久没做了……不,好像也没有很久,可是从身到心都能触摸到对方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陈简心中喟叹,手上动作更加有耐心,前戏做得比任何一次都足,弄得江砚浑身酸软,被进入时眨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回头看他。陈简意会,俯身去吻,吻得又深又胶着,一时间两人都有点醺醺然。

  “换个姿势好么……”

  江砚从床上爬起来,面对面搂住陈简的脖子,小声说,“我想一直看着你。”陈简说好,他说什么都好。失而复得的滋味便是如此了,既甜蜜又胆怯,比从前更想珍惜。

  后来做了两次。

  从白天做到天黑,结束后说好一起去吃饭,江砚却赖在床上不动了,说腿软,叫陈简抱他。他们刚刚一起洗完澡,陈简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系领带,闻言低头看他,轻声笑道:“我抱你下床,难道还能抱你出门?你怎么不长我身上算了。”

  “好啊陈总。”江砚点头如捣蒜,“我们去买点胶水吧,我想和你粘在一起。”

  “……”

  说话时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简直是带电的,让人招架不住。陈简忽然意识到,一旦不舍得再给江砚冷脸,那以后对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岂不是要上天?怎么办?

  ……算了,随他去吧。

  陈简领带都没系好,认命地走近了几步,俯身去抱江砚,江砚在他怀里顺势抬起手帮他系上了,轻轻一拉,凑在一起接了一个短暂的吻。

  江砚说:“我有点缓过来了。”

  “什么?”陈简不解。

  “就是——”江砚认真想了想措辞,“没那么难过了,找到了一点真实感。”

  “……”

  “你是真的,我没在做梦。”

  他趴在陈简肩上,轻轻叹了口气。陈简把人拽下来按进怀里,用力揉了一把:“以后再也不让你难过了,行么。”江砚还没回答,陈简又说,“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结不结婚?你点头我们明天就去定戒指。”

  “……”江砚哽了一下,感叹陈总真是个实干派,效率高,不耍花的,换句话说,一点也不浪漫。可他不就是爱他严谨认真不开玩笑的样子吗?

  “好吧。”江砚故意做出一副很勉强的表情,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我要一个大钻戒,这么大的,行不行?”

  “行。”

  陈简低头笑,情不自禁又亲了他一口,帮他把衣服一件件穿好,问:“吃什么去?”

  江砚说:“几点了?今晚是不是除夕?”

  陈简按开手机屏幕:“有时差,已经过了。”

  “没关系,我们过法国时间的年。”江砚拉起陈简往外走,边走边道,“去我那儿,包饺子好不好?我想吃饺子。”

  “你那有食材?”

  “没有,现买嘛。”

  “……”

  于是又去了一趟食品超市。本来说好只买包饺子的用料,江砚却进行了一番大采购,买了一堆吃的,回去时两人手里都被购物袋塞满了,陈简原本对此不满,嫌他买太多,转念一想,忽然嗅出了几分过日子的味道。

  过日子是什么感觉,其实陈简没有太深的体会。他结婚的年头很久,可前任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基本不进厨房,更不会去买菜。他自己工作忙得很,也不可能亲自去买,所以他们家平时用的生活必需品都有专人负责采购,包括现在他搬到了别墅里,依然保持这个习惯,负责打扫和采购的人会定期上门,他自己没精力照顾那么大的房子。

  以后呢?和江砚结婚以后,他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一个小一点的地方住?然后把家里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养点花,养一缸鱼,再养只狗,或者猫?不忙的时候一起去买菜,逢年过节给江砚买几件新衣服……工作呢?他忽然发现他的事业心没那么重了,也不想再为什么拼命,以后应该适当减少工作量,那江砚呢,还要不要全国各地飞来飞去了?

  “阿砚。”陈简叫了一声,“回国以后你还工作么?”

  江砚没想那么多,随口答:“当然,不工作怎么赚钱?”

  陈简瞥了江砚一眼,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表达出自己刚刚想的那些事情,他还没说话,江砚自己笑了起来,那笑容十分灿烂,重拾几分旧日风采,又变得油腔滑调,腻死人不偿命地说:“不工作就没钱赚,没钱赚怎么养你呢?陈总,我要赚钱给你买花。”

  嗯,赚钱买花。

  情话听多少遍都不嫌烦,陈简心里受用,不再多说了,况且他知道江砚真心热爱音乐,没道理要求江砚不工作。他想了想,又问:“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怎么,要养吗?”到了家门口,江砚把手里的东西暂时放下,打开门,不假思索地说,“养狗吧,你想不想旺财?我们再养一只吧。”

  “……”

  陈简一愣,没想到江砚还记得这个,他眼眶一热,把刚迈进门的人拉回来按进怀里用力抱住,好在没开灯,什么都看不见。江砚下巴垫在他肩上,黑暗中转过头问:“怎么啦?”

  陈简轻轻吸了口气,开口道:“江砚,我以后只有你了。”

  “……”

  江砚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小心翼翼地回抱了一下。

  陈简说:“你要很爱我才行,知道吗?”

  江砚说好,心里却想,我也只有你,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

  当天晚上他们包饺子包了很久,江砚说得痛快,没想到根本什么都不会。陈简叫他老实待着,他还不愿意,非要一起做,虽然不至于帮倒忙,可陈简得手把手教他,一来二去浪费不少时间,饺子下锅时两人都饿得不行了。

  江砚整理餐桌,把买回来的熟食和酒一一摆好,这一餐作为年夜饭来讲十分简陋,可远在异国他乡,能和自己的爱人一起亲手准备,心理上的满足比什么都重要。

  开动之前,他们面对面坐好,陈简突然问:“你爸妈不过年吗?”

  江砚摇头:“不过的,很多年前过过几次,后来就不过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在国外生活习惯不一样了吧,我爸听我妈的,我妈不是特别恋旧的人,对这些不太在意,可能嫌麻烦吧。”

  “……”

  江砚提到他父母时总是兴致不高,他和家里没有重大矛盾,只是近些年来关系越来越冷淡,彼此维持着和谐的表象,实则互不相干,很少管对方了。

  江砚曾经因为退婚约的事和他妈谈过一场,当时算是拉近了关系,本质却没有任何改变,他们家的人都太独立,他妈妈与别人家热爱管东管西的长辈不同,很少插手他的事情,在他看来就是缺少关心,并认为她依然介意自己当年出柜的事,要想让他们消除多年以来的心理芥蒂,突然变亲热,一时半会儿不太可能,况且那也不符合他妈的性格。

  说到底还是各过各的。

  江砚倒上酒,与陈简碰杯:“新年快乐。”

  陈简笑了笑:“新年快乐。”

  “这只好像是我包的诶。”江砚夹了一只奇形怪状的饺子给陈简,“尝尝好吃吗?”

  “……”

  陈简咬了一口,还没尝出味道,江砚突然叫他:“陈先生。”

  “嗯?”陈简抬头。

  江砚说:“我们明年也一起包饺子好不好?”

  “好。”陈简认真地回答。

  不仅明年,还有后年、后年的明年……

  ——永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