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都办事效率高,而且苏凉愿意配合,他都不知道陈简叫他干什么就乖乖上车了,到了车上才后知后觉问原因,可郑成都也不知内情,没法回答他。

  另一边,陈简和江砚仍在对峙,空气中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江砚先有动作,他的眼睛从陈简手机上移开,站起身,嘴唇动了动,问:“……现在不需要我了?”

  陈简不说话,似乎在看他会怎样反应。

  江砚不知道自己怎么反应才对,他心里一片失血过多的麻木。人就是这样,是一种会被情绪严重影响的动物,某些特定时刻,智商也好,情商也好,都在剧烈的情绪翻涌下被遗忘到脑后。

  江砚深深吸了口气,那氧气进了肺里,好像给肺脏糊了一层铁锈,呼吸困难,气若游丝。但他外表还是体面的,保持风度几乎是他的本能,习惯了镁光灯的人,最知道怎样让自己的姿态更得体。

  “好,那我走了。”

  江砚甚至记得拢一拢衣襟,把歪掉的领带正过来,然后才转身往外走。

  没走几步,腰上突然一紧,是陈简的手。

  陈简力气很大,一把搂住他,拦腰抱起。紧接着天旋地转,江砚被扔到床上。

  “你不是叫了别人?”

  “是,我叫了别人,可我让你走了吗?”

  “……”

  陈简正在气头上,本以为戳到了江砚的痛处,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痛不痒,更加怒不可遏,冷着脸说:“你不觉得留下来更好?”

  江砚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陈简并不解释,他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一件件扔掉,过程中江砚一直看着他,神情不知是冷静还是木然。陈简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没见过江砚痛苦愤怒的样子,连生气都没亲眼见过。这个人不知有没有的真心似乎包裹在一张缺心少肺的完美皮囊里,谁也窥见不得。

  陈简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说不清的冲动,那也许是埋藏了许久,受外力刺激而滋生的、发芽般破土而出的感情,抑或只是男人在床上忠于原始本能的征服欲,并没有所谓,都一样的——他只想把那张漂亮的皮囊撕碎。

  “你乖一点。”陈简沉声说,“否则会疼。”

  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陈简取了润滑剂,前戏做得十分潦草,没扩充几下就插了进去。江砚的衣服都没脱完,人被翻转过来,跪趴在床上。裤子只褪到臀下,卡住大腿根,上身的西装脱了,领带没解,白衬衫从下摆高高撩起,露出光滑的后背。

  陈简对这个体位情有独钟,江砚也不反抗,他有点绷不住,呼吸又沉又重,用力往里面顶了两下。江砚腿一颤,腰身向下软倒,被陈简一把搂住,重新按在自己胯下。

  “疼不疼?”陈简无意体贴,脱口问完,立刻住嘴了。

  江砚倒好像没听见似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喉咙中泄出一缕带着颤音的喘息。陈简拔出一些,粗长的性器被吞下大半,剩余部分露在外面,湿漉漉的,青筋暴起,看上去像一根凶器。陈简抓住江砚的手,按在上面,迫使他亲手握着根部,就着这个姿势开始缓缓抽送。

  江砚的手指不停发抖,握不拢,可手腕被陈简捏住了,没有反抗的余地,男人的耻毛和囊袋蹭着他的皮肤,感觉比以前每一次都真实,随着一次次进出的挤压,他的手已经麻了,那半边身子都使不上劲。

  可陈简不能尽兴,心理上更是不满足。他松了手,抬起江砚的腿,把裤子从脚踝完全脱下,方便那双腿分得更开,然后重新调整位置,狠狠地插进去,一下插到最深的地方,又痛又深,江砚终于撑不住了,脸深深埋在床单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他里面又紧又热,湿软的穴肉含着陈简的性根,小嘴似的舔舐咬紧,比主人更会撒娇。陈简热血上头,但理智尚在,不至于被迷惑得忘了初衷。他想看江砚哭,想看江砚失措崩溃的样子,并不想让他爽到。

  “多久了?”陈简嗓音低哑,保持相连的姿势,挪了挪位置,去够放在床边的手机,“怎么还没到?”

  “……”江砚一时没听懂,眼神茫然地回头看他,张了张口,刚要问,心里猛地一激灵,也是气到了,忿忿地叫了声,“陈简!”

  陈简还是面无表情。

  江砚眼角通红,隐约有水气,不过他全身都泛着潮红,样子并不算好,反倒显不出本来的神情了。说话的腔调也不顺畅,喘了一会才说:“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别这样折磨我行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我解释了,你不高兴。想听我道歉,那我现在就道歉,叫别人过来是什么意思?你喜欢被人看现场,还是想让我亲眼看你和别人上床,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说到最后,语气中的失望掩饰不住。

  “……”

  陈简简直震惊,江砚凭什么对他失望?一副你变了我看错了你的样子——最先欺骗的人是谁?最该失望的人是谁?

  陈简气得说不出话,从头到脚都特别难受,简直想一把掐死江砚算了,他怎么这么讨厌。

  最后一丝理智岌岌可危,陈简悬崖勒马。他到底是一个自控力强大的人,多年来习惯了掌控全局,突然间气到失控,好像一台庞大的机器上一个小零件出了故障,只要及时修理,完全不碍事。

  江砚就是这个意外的故障,陈简心里一瞬间想到好几种“修理”方案,他觉得自己的确不应该当“这种人”,应该有绅士风度,冷静下来好好解决问题,而不是继续进行毫无意义的争吵。

  “你想和我分手吗?”陈简问。

  “……”

  江砚没想到他沉默了半天,突然搞出这么一句,有点发愣。

  陈简面色冰雕似的:“我没打算分,但我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我是‘这种人’,你受不了我,想走,现在就可以走。”说着,下身已经退了出来,用力一拔,江砚瘫软在床上,手臂撑起上身,错愕地看他。

  过了会,江砚低下头,睫毛遮住了眼睛,讷讷地说,“分不分有什么区别么,你说试着和我谈恋爱,可你心里试过吗,不是一直把我当炮友……”

  陈简听了这话,很想争辩几句,比如“你又好到哪里去”,或者“至少我没把你当模板”,但他什么都没说,堪堪维持了冷静,漠然道:“那到底要不要分?”

  江砚突然扑过来,把陈简压到床上,恶狠狠道:“陈简,你要不要这么过分?非得听我说不分,说不舍得离开你,你就满意了?把我的颜面踩在脚底下,你就高兴了,是吗?”

  “……”

  “你就这么喜欢看别人对你掏心掏肺、而你无动于衷的戏码?”

  “……”

  江砚眼睛通红,样子又凶狠又可怜,陈简被他按住双手压在身下,好半天没动,不自觉盯着这双眼睛看,被吸进去了似的。江砚低头吻了过来,嘴唇很软,轻柔地吻过他的眼睫,鼻梁,下巴,最后落到唇上。

  接吻的感觉和做爱不同,越是温柔的、无关欲望的吻,越让人抵抗不了。陈简刚刚构筑成功的心理建设,本以为坚不可摧,竟然一个回合就落败了。

  江砚那么好看,偏偏又热烈得像一团火,似乎无论怎么恶劣对待他,他都能鼓起勇气重新献上拥抱。……为什么呢?心理强大?还是因为根本无所谓?

  陈简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的确有点心理障碍。作为一个曾经被骨肉至亲抛弃过的人,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可每一段过去都是一把刻刀,无形间将人的灵魂雕刻成与从前相比更具安全感的形状——他只相信自己能完全掌控的人,江砚身上充满太多变数,令他心生忧惧。

  江砚吻得认真,陈简突然推开他,江砚一愣,没来得及发问,外面有人敲门。

  郑成都带苏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