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江砚,预想中的憔悴、消瘦、低落通通没有,江砚的气色依旧很好,今天还罕见地穿了西装,进来时那一本正经问好的样子让陈简忍不住笑了一下。

  Jenny帮江砚开门,请他入座,出去时强撑镇定同手同脚地关上了办公室门。陈简说:“我们公司不论男女,有一半都是你的粉丝。”

  “我的荣幸。”江砚站到办公桌前,俯身问,“你呢,陈总?你也喜欢我吗?”

  他特地摆了一个极有风度的姿势,手撑在桌沿,眼神暧昧得恰到好处,笑容晃得人眼花,这手段拿去撩妹一定百发百中,陈简却不吃这套,手一伸,拽住他领口,猛地往下一拉,江砚猝不及防被勒住,差点摔桌上。

  陈简贴着他耳根问:“刚见面就不老实,不怕疼了?”

  “疼有什么,我不是还没把你泡到手么,陈总。”江砚毫不介意,竟然顺势偏过头,往陈简脸上亲了一口,放低嗓音说,“抱得美人归之前,总要吃点苦。”

  陈简:“……”

  很生气?特别生气?心情不好?砸了半个录音室的设备?……可真看不出来,这个人简直是虚情假意的代名词,表面一套,私下一套,连一个真表情都见不着,里里外外全是套路。

  枉他以为江砚会向自己诉苦,出于人道主义提前准备了好几句安慰的话,真是浪费感情。

  陈简顿觉兴味索然,愈发地不想和江砚走心,虽然本来也没打算太走心,这回却是完完全全不想搭理他了——上床本就是一件简单的事,不需要那么多铺垫。

  陈简松开手,指了指沙发:“你先坐,等会有事么?”

  江砚摇头。

  陈简说:“那等我一会,晚上陪我吃饭。”

  江砚同意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没事,陈简说完,他就打开微信给助理发消息,把一天的通告都推了。

  现在江砚孤家寡人一个,不归任何公司和经纪人管,所有事情都由自己做主,想干嘛就干嘛。他助理是个很能干却没脾气的姑娘,不敢反对,小心问他:“怎么了,你有私事吗,阿砚?”

  江砚:“闭关写歌。”

  “……”

  助理最怕他写歌时心情不爽发飙,二话不说,光速滚远了。

  说好的写歌,其实也并非完全撒谎。陈简工作时全神贯注,完全不理人,江砚刷了一会微博和微信,最终无事可做,只得闲下来观察陈简。

  陈简今天的模样和上次、上上次见面都没有不同,依然西装革履、严肃认真。但是细节上每一面都很新鲜,江砚非常乐意一直盯着他看,尤其喜欢他不满意时皱眉的神情,似乎下一秒就会把手里的策划案扔进碎纸机,再把负责人叫过来当面骂一顿,很严厉,严厉得分外迷人。

  江砚打开手机便签,想把零碎的感想记下来,还没打字,那感觉忽然飘远了,一掠而过,不知用什么词语才能准确描述。再抬头时,陈简也在看他:“你在干什么?”

  江砚说:“没什么。”

  陈简不信。

  江砚只得承认:“写你。”

  “……”

  陈简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心知如果要聊,一定会被灌一耳朵莫名其妙的艺术式胡扯,便不再说话,随便江砚干什么,各干各的,彻底不管了。

  他们就这样平静地过完了下午,至少表面平静。

  下班后,陈简带江砚去吃饭。从公司大楼出来,见他们两个走在一起,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用眼神表达了吃惊,虽然吃惊的原因可能因脑补差异而各不相同。

  江砚毫不避讳,故意伸手牵住陈简的袖子,凑近了一点,小声说:“陈总,有没有约会的即视感,嗯?”

  “没有。”陈简漠然地说。

  江砚不死心:“我觉得有呢,你真的不答应和我谈恋爱?”

  陈简奇怪:“谈不谈有什么差别,你这么执着干什么?”

  江砚说:“谈恋爱不是追求一个人的最终目的么?难道你喜欢一个人,只想和他成为长期炮友?”

  他的喜欢说的巧妙,隐藏在这样一番言论里,陈简情不自禁笑了:“谁知道呢,我只喜欢过一个人,当时的目的是结婚,我也的确和他结婚了。”

  “……”

  “然后又离婚。”

  进了地下车库,光线陡然暗下来。陈简打开车门,露出思索的神情:“也许可以试试。”

  “试什么?”江砚正系安全带,陈简忽然从驾驶席倾身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试试谈恋爱?”

  “……”

  江砚仿佛噎住了,神情说不上是惊喜还是诧异。

  “不过,我不会经常陪你约会,不会经常给你打电话,不会秒回你的消息,不会向你汇报行踪,甚至可能不会想你,这样也行么?”陈简一脸渣气爆表,说的极其自然,一副“我对你不负责”的恶劣态度。可即便如此,他仍觉得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毕竟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想,不跟江砚这种人走心,一点也不。

  没想到,江砚听完之后顿了顿,笑了:“我也是,成交。”

  陈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