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简没给过江砚手机号码,他应该是从谢霖那里拿到的,或者别的什么途径。这无关紧要,陈简并不细究,他心里对待江砚,多半抱着“看他表演”的喜剧心态,有几分超脱于剧本之外的纵容。

  江砚果然不令他失望:“我在你家楼下。”

  陈简:“……”

  又补充:“小区门口。”

  口吻气定神闲,一点不怕被人围观,也不怕被狗仔跟踪,八成是出格的事情干过不少,很熟练了。

  陈简给门卫打招呼,放他进来,没多久,响起敲门声。陈简开门,看见江砚那张埋在鸭舌帽底下的脸,带着笑意,光彩照人。穿衣风格也与上次大相径庭,隐约有点街头嘻哈的味道,挺怪,说不上好看与否,优点是扑面而来一股青春气息,活力十足。

  这让陈简意外,脱口问他:“你多大了?”

  江砚说:“比陈总小几岁。”

  陈简微微一笑:“你知道我多大?”

  江砚:“三十?”

  陈简:“二十九。”

  这个年纪,可以说非常的年轻有为,但陈简在外面并不讲实话,总要多说几岁。和娱乐圈吃青春饭不同,商场上自然越沉稳越成熟越好,他平时绝不可能穿成江砚这幅样子,衣柜里除了西装还是西装。

  说起这个,天知道江砚接近他,从哪里寻觅灵感?他从头到脚严肃得表里如一,和艺术这种东西相比,应当是两个毫不相干的极端吧。

  陈简心里费解,江砚已经走进来,摘下帽子,露出一头漂染过夹杂几缕灰白的黑发,一本正经地说:“陈总,好久没见了。”

  其实没多久,陈简去给他倒了杯水。

  水杯是情侣杯,拿的时候没留神,递到江砚手里才发觉不对,这是顾青蓝以前惯用的,上面印有半颗心的图案,与另一只杯子连成完整。

  陈简眯起眼睛,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好在江砚没喝,他似乎特别敏锐,转过杯子随意一看,又看陈简,顿时了然,问都不必问,分寸总要是有的。

  却听陈简说:“不想喝水?”

  江砚一怔,笑了笑:“可以喝吗?”

  “有什么不可以。”

  陈简面色如常,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喝了口水,走过来时,五官在冷白的灯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白瓷,眉眼之间惯性渗出的冷酷气质却比瓷器更坚固,显出一丝天然的雕塑之感,毫无瑕疵。

  江砚霎时安静下来,脑袋进了水似的。

  陈简越过他,顿了顿,感到奇怪,回头:“你看我干什么?”

  江砚放下水杯,上前几步,从身后抱住陈简,下巴垫在他肩头,着迷地说,“看你太可爱。”

  “……”

  这不要命的措辞,简直大逆不道。江砚在陈简冷冰冰的注视下,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然而,还有一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江砚此刻什么都不想,一心求死,“我最近好忙。”他故意叹了口气,手上抱得更紧,“除了拍戏,还得抽时间到处赶通告,过的日夜颠倒,偏偏你不理我……不理就算了,还要拉黑。——陈先生,你可收了我的花。”

  “收你的花怎么了?”

  “收了我的花,就是我的人了,你同不同意和我谈恋爱?”

  “……”

  陈简笑了下,扣住腰间的手,扳开,“我不同意,你要怎样?”

  江砚想了想,一时竟答不出来。

  陈简转过身,面对他,把他推到墙上,伸手抵住,“同不同意有什么影响么?”腔调是一贯特色,高高在上,谈判似的,“我不和你谈恋爱,你让不让我亲?”

  一边问,单手撑住墙壁,另一手抬起江砚的脸,作势要吻。

  江砚抵抗不了这气氛,几乎本能地点了头。

  陈简却没有真正吻他,呼吸仍悬在几毫米之外,但手放了下来,两边分别勾住他的腰,从他上衣底下伸进去,搂紧,靠近,用身体将他压在墙上。又说:“不和你谈恋爱,你不是也愿意和我上床么?”

  “……”

  “否则你来我家干什么?来喝水的?”

  这么直白,一丝暧昧的余地都不留。

  但江砚大概早已色令智昏,对着面前这张脸,什么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本意也的确是来睡陈简的,无从抵赖。于是卡壳了半天:“愿意是愿意,可是……”

  “可是什么?”

  “我好像被剥夺了一项至关重要的主权……?”

  “你有个屁的主权。”陈简主动时总是有些粗暴,连接吻也是。江砚被他用力抵在墙上亲到腿软,耳朵里钻进一句“你得听我的”,是陈简说的,口吻发号施令,不容置疑,像个独裁的暴君。

  “这模样真是迷人。”江砚神智不清地想,“我能为他写一万首情歌。”紧接着,他被抱起来,眼前视线晃动,后背陷入沙发里,陈简压在他身上,掀起他的衣服——

  “等、等等。”江砚费力地喘了口气,“我有个问题,陈总……”

  陈简停下:“什么?”

  江砚说:“我能在上面么?”

  “……”

  陈简一时没吭声,江砚以为他在认真考虑,结果下一句,陈简冷冷地问,“你喜欢骑乘?”

  江砚知他明知故问,话音飘进耳朵,没来得及反驳,陈简又抱起他,两人位置颠倒,果然摆出骑乘的姿势。

  江砚头皮发麻,要他放弃是不肯的,可被进入这种事,对没有经历的人来说总感到莫名恐惧,他折磨别人可以,换他自己受折磨,怎么想怎么难受。

  “你能轻点么?”江砚退一步,“我有点……”

  “有点什么,有点怕?”陈简笑了,“你也知道怕?”

  “……”

  “没事,别怕。”

  陈简抽掉皮带,随手扔地上,轻声说,“怕也没用,很疼,我不会对你太温柔,忍不住就哭。”

  江砚:“……”

  陈简原本随口说说,吓他而已。可一说完,脑海里竟然出现画面,江砚那张惯常游刃有余善变的脸,突然换了种神情,眼眶红红的,咬紧下唇,难堪地皱眉,一边哭一边颤抖呻吟,向他求饶……陈简不可抑制地硬了。

  江砚还没感觉到,他可能的确被那番鬼话吓到,怕疼,当即搂住陈简的脖子,放软了语气:“那我们能换个地方吗,陈总?沙发太辛苦了。”

  没理由不答应。

  陈简搂着他,推开卧室门,回手关上,将人放上床,很快脱干净了衣服。

  江砚身材很好,穿衣时没那么明显,只看出高挑,腿长。脱光之后腰与臀的线条便显出来了,连脚腕都生得动人,陈简的手握上去时,紧紧一抓,他就极敏感地一颤,整个人缩到床的里面去,还是有些抵触。

  陈简把他拖回来,按在床尾,打开润滑剂,颇有耐心地做扩充,一边弄,一边慢慢吻他。他却不肯安分,一定要在嘴上讨回几句,说道:“陈总,当上面的那个累不累,辛苦你做这么多。”

  陈简说:“是辛苦,要不你自己来?”

  江砚竟然说“好”,陈简没听他的,手指往更深处探入,用力一按,那个“好”字没能顺利落地,在他唇边变了调,变成一声短促的呻吟。

  毕竟是歌手,那嗓音宛如一捧春水化在耳畔,不能更动听。陈简耳根发热,感到身下的硬度,似已不能忍耐,匆匆挤出许多润滑,戴上套子,掐住江砚的腰用力顶了进去。

  当然没做骑乘,陈简喜欢后入体位。江砚被他放在床上,面朝下,腰线深深凹下去,臀部向上抬起,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姿势。

  “疼吗?”进的不深,陈简有意克制,怕江砚一下子承受不了。

  “太……太大了,你说呢?”江砚声音发颤,几乎瘫倒下去。陈简牢牢搂住他的腰,抽出下身,换了个姿势,将人正面抱进怀里,轻轻地吻着。

  陈简比自己预想中更有耐心。男人是这样,床上讨了便宜,总能多温柔几分钟。江砚心里并不领情,其实他已经没有这么清晰的思路了,脑中是混乱的,尤其再一次被进入时,额角沁出汗水,脸色发白,痛得嘴唇都在发抖。

  这模样反倒增添几分脆弱的美感,与他平时的样子差距甚大,陈简为之心动难忍,腰胯力度一时不受掌控,凶狠地一顶,插到极深处,那湿热紧致的内壁霎时缠紧了他。

  江砚重重一颤,抱住他一只胳膊,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发出似痛苦似难耐的喘息。

  陈简的下巴支在江砚头顶,抱着他,揉了揉他的头发:“还疼吗?”

  江砚没吭声,外面客厅却忽然传出一阵动静,不知是什么声音,嘭地一声,好像水杯掉地。陈简没在意,只当他的狗睡醒出来了,在客厅里玩闹,平常便是这样的。

  他掐住江砚的臀,那触感极好,软白滑腻,顺着臀丘的弧度往下摸,摸到大腿根,那里已经湿了,有汗水,有淌下的润滑剂,或许还有其他液体,在他反复抽插中从那深陷的缝隙里溢出来,使得两人相连的下身一片泥泞。

  陈简更加不能忍耐,伏在江砚身上,大幅度地挺动腰胯,做的情热。

  江砚不知是否真的在哭,窝在他怀里不肯露面,只有细碎的声音掩饰不住,断断续续的,似愉悦似难堪。

  同时,客厅的动静竟然也更明显。

  陈简混乱中分出一丝注意力,侧耳一听,好像是人的脚步声,这怎么可能?

  江砚也听到了,小声问:“有人来吗?”

  “不会。”陈简说,“郑成都有钥匙,但他过来之前一定会给我打招呼,别人不——”

  说到这,声音一顿,心里浮现另一个名字,顾青蓝。

  ……顾青蓝当然有钥匙,但是不是出国了吗?

  仿佛印证他的猜测似的,客厅的脚步声愈加清晰,明显是冲着卧室来的。可那步调竟似喝醉了,脚下凌乱,左摇右晃,半天才走到卧室门口。

  随即一只手扣在门上,门没锁,他竟然没能打开。

  紧接着,顾青蓝的声音隔门传进来,带着醉酒后的哭腔,用力敲门:“陈简,你在家吗?在不在……你为什么不理我……”

  “……”

  陈简看了一眼怀里的江砚,简直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