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淮出了门,还感觉自己身上怪怪的,看谁都特心虚,生怕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又担心沈贺州待会出来逮他,所以干脆提前退了场。

  完全忘了自己姨父还要他在休息区等着的事。

  于是当彭光快速解决了自己的事情回来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魏淮半个人影的时候,从前的旧恨加今天的新仇让他出离的愤怒了,“魏淮你个小兔子崽子!下次我再带你出来我就是条狗!”

  声音之大令三米外的人都为之侧目。

  骂完,他也觉得有些不合适,尴尬的用手遮住了半张脸,正准备找个地方给魏淮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打电话,一双手,就悄无声息的摸上了他的肩膀。

  彭光心下一惊,打了个寒颤,随即又反应过来肯定是魏淮在恶作剧,于是猛地转身,怒不可遏道:“魏淮!你给老子……”

  话还没说完,在看清眼前之人的脸时,彭光勃然变色,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老,老……沈贺州老师啊哈哈哈哈……”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认错人了哈哈哈哈,希望您不要见怪。”

  他干笑半天,笑的牙齿都在发酸,内心又给魏淮头上记了一笔。

  沈贺州微微拧眉,“叫我沈贺州就好。”

  “真的十分抱歉啊,沈先生,”彭光当然知道圈子里几乎没人会叫沈贺州沈老师,一来他入圈时间并不长,叫老师不合适,二来他是流量明星,这么叫的就更少了,但他这不是没办法吗?

  “刚才听见你叫了魏淮?你认识这个人吗?”沈贺州面无表情,冷沉着一张脸,他刚刚听见些动静,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看样子估计是在骂人。

  想到这,沈贺州脸色更冷几分,盯着彭光的眼神犹如寒冬。

  要是这个人跟魏淮有仇,那他……沈贺州眯了眯眼。

  彭光察觉到眼前的人估计来者不善,心里有些紧张,掌心出了汗有些黏腻,他战战兢兢问道:“……怎么了?要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哪里冒犯您了,我代他向您赔个不是……”

  话语中掺杂着维护的意味,将人默默收拢进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沈贺州一顿,没想到一时间仇人变成了自己未来的叔叔,顿时脸色微变,睫毛颤动间刚刚的冰寒就好像是瞬间消融一般,目光和煦不少。

  好险,差点就得罪人了。

  “没有,我跟魏淮,之前一见如故,却一直没有加联系方式,”沈贺州挺直了腰板,动作自然地整了整衣服,力求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出来,“刚刚好不容易看到他的人影,一眨眼又不见了。”

  听他这么说,彭光又想起来魏淮放自己鸽子这事,但听沈贺州这么说,他还是压下心里的怒火,仔细观察了一番沈贺州的表情,好像还真不是寻仇的,更何况这样的大佬要搞魏淮一个小摄影师,也犯不着来演一波戏,顿时安心不少。

  “不知道,您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沈贺州伸出手机。

  “啊?可以可以,”彭光没想到魏淮竟然还有让顶流追着要联系方式的一天,心里一阵狂喜,顿时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戳按两下,“就是这个号码。”

  “要不您先加我,然后把他推给我吧。”沈贺州不动声色地打开了自己的二维码。

  “嗯?啊,好啊好啊!”彭光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心里激动到压根没意识到沈贺州对他用了敬语,打开手机扫了码,加上好友后当即就把魏淮推了过去。

  有这么一遭,彭光心里美滋滋的,对魏淮也消了气,能抱上航远这么个大腿,也算是这小子有福气。

  估计魏淮这会正在玩手机,好友申请很快就通过了,还发了个“?”过来,沈贺州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似乎是没填备注。

  他本想再和自己叔叔套套近乎,这下也没了那心思,一心只想问问魏淮到底怎么个说法。

  “那,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聊。”他对彭光颔首,伸出右手。

  彭光本以为道个别就够了,没想到他还要和自己握手,手忙脚乱的把手心在裤子上随便蹭了蹭握了上去。

  “好的好的,沈先生慢走。”

  沈贺州再度颔首,转身朝角落的沙发走去,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点开和魏淮的聊天框。

  说点什么呢?

  手机的边缘被不断的摩擦,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无声地显示出主人内心的复杂心绪。

  聊天框闪闪烁烁,最终只发出去了五个字。

  “我是沈贺州。”

  魏淮出了门就叫了车,但也许是附近比较偏僻,半天都没有人接单。最后车没打到,倒是加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好友。

  他坐车不太喜欢玩手机,一玩手机就晕车,更何况这里的司机开车实在猛,一言不合就开得像是要起飞,魏淮更不敢掏出手机。

  等他回到自己玲珑小巧的蜗居,已经是将近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架转起来“吱呀吱呀”响的老旧风扇,比起吹出来的风所让人感觉到的一点点凉爽,这令人烦躁的声音更让人感到炎热。

  魏淮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桃子汽水,“啪”的一声,一阵微凉的碳酸气体从开口处冲出,不由得引得人精神一振。

  掉了皮的皮质沙发像是得了斑秃,露出几片成群的海绵,坐下时还会有微微摩擦发出的声音,魏淮躺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饮料,顺手从压在屁股底下的兜里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一个大大的消息提示框漂浮在屏幕最上方。

  粥:“我是沈贺州。”

  魏淮盯着屏幕看了半天,那三个字突然就变得特别刺眼,弄得他心里五味杂陈,瞬间就回想起刚刚在酒店发生的事。

  有一说一,沈贺州这个人在魏淮看来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什么特别讨人厌的地方,也没有圈子里纸醉金迷的烟尘气,要是他没有这种奇怪的心思,真是一个值得相交的人。

  简而言之就是,能处。

  但现在估计是悬了。魏淮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犹豫了半天还是点了进去。

  输入法上蹿下跳,闪闪烁烁好几下,终于敲出了一个字,魏淮点了发送。

  魏淮:“哦。”

  沈贺州这会也在家里,手机就放在肚子上,一震动就能感觉到。他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以为自己看见的还会是不知道哪个生意场上的伙伴发来的短信,但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等了许久的人。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点进绿色的消息提示框,屏幕上瞬间变成了聊天页面。

  ——“哦。”

  这是什么意思?

  沈贺州眯着眼盯了半晌,在沙发上上盘腿坐的笔直,面无表情的样子特像是冷凝着一张脸,犹如十八罗汉不怒自威。

  沈贺州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最终都没能组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魏淮仰躺着,邋遢的姿势也硬是被他衬出几分玉树临风。他就看着屏幕上方一行“正在输入中…”来回闪烁,半天都没见对面发来一句话。

  或许当别人比你还要慌的时候,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

  魏淮现在就处于这么一个状态,七上八下的心情被看好戏的戏谑取代,甚至有一种奇妙的报复心态。

  谁让沈贺州突然来这么一下,这下可以说是他自作自受,活该。

  愉悦的心情令魏淮不由自主的翘了个二郎腿,懒洋洋地抖着自己的脚尖,每一下都散发着快活的气息。

  沈贺州犹豫半天,还是发了最开始打出来的一句,

  ——“舒服吗?”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直接摊开了说。这就是沈贺州一贯的作风。

  魏淮抖动的脚尖一顿,眼皮微颤,瞳孔中闪着不可置信的光。

  怎么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耍流氓?他哼哧哼哧地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憋得脸皮都有点发红,最后又删删改改,删掉了一些不太礼貌的骂人脏话,将最后剩下的内容全发了过去。

  魏淮:“?”

  形式逆转,这会轮到沈贺州看着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中…”陷入沉思,但不同的是,他的心里一点也不轻松,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忐忑几分。他怕待会他再发过去一条消息,旁边就要多个红艳艳的感叹号。

  等了一会,他看见了对面发来的“?”,陷入沉思。

  所以,敲了半天就发了个标点符号?

  这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这次沈贺州没有贸然点开对话框,他莫名不想让对面看见他的输入状态,在心里措辞措了半天,这才点开输入法敲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想继续吗?”

  发完这句话,沈贺州满怀期待的看着屏幕。他开始回想自己之前的动作怎么样,规不规范,力道是不是合适……但看魏淮似乎是一副爽到了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只要他想继续,那这事不就成了一半了?

  打了几十年直球的沈贺州选手根本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会违背自己的感官,忽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选择说一些自己想说的假话。

  魏淮:“不舒服,不想,你太差劲了!”

  面皮通红并且现在想起来依旧感觉很爽的魏淮灌了一口冰凉的汽水。

  就这还想引诱他这样正直的男人?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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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屏幕那边的沈贺州惊诧而又不可置信的盯了屏幕许久,怀着羞恼的心,连夜翻出了几个教学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