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当着陆方舟的面一耳光抽向平映秋。
巴掌虽然是落在平映秋的脸上，但打的其实是陆方舟的脸。
陆方舟已经明确表过态了，平映秋是她罩的人。
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苏敏竟然敢打平映秋，让陆方舟的脸往哪里放？
所以陆方舟几乎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端起酒杯里的酒，泼到了苏敏的脸上。
这其实已经算是克制了的，就应该直接一耳光还回去才对。
苏敏穿着白色西服，红酒泼到他的脸上，溅到衣服上，就特别的狼狈了。
“陆方舟，你他妈敢对我动手？”
“我X你妈！狗东西，敢砸我的场子！”陆爷也是破口大骂。
平映秋扯着陆方舟的衣角，不停地抹眼泪，我见犹怜。
这时沈昊的手机闪了一下，是老谭发来的信息：就绪。
“两位别吵了，都是有身份的人，吵起来难看。今晚确实是苏少的不对，人家趴提开得好好的，你一来就闹事……”
沈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敏打断：“你他妈闭嘴！你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
沈昊笑着耸耸肩，“苏少不讲理啊，我好心劝和，你却骂人，行，那我不说了。”
“姓苏的，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陆方舟喝道。
苏敏手指了指陆方舟，又指了指沈昊，“你们给我等着！走着瞧！”
沈昊两手一摊，“苏少又威胁我了，我好怕啊！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苏敏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有个二代要跟上去，“苏少……”
“你确定要跟他走？这可是陆爷的趴提。”沈昊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来了。
“一段小插曲，大家继续喝酒！”陆方舟道。
音乐又起来了。
苏敏一边走，一边拿出毛巾擦脸上的残留的酒液。
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搞死沈昊和陆方舟。
正走向自己停车的位置，发现刚才还亮着路灯好像不亮了，灯泡碎在了地上。
嘴里骂了几句，弯腰去开车门。
突然一个麻袋从头上罩了下来。
然后就是一阵棍棒敲在了他的头上，身上。
……
次日中午，陆方舟来找沈昊了。
昨晚喝多了，陆方舟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本来就白的脸，现在更加白得透明了。
“昨晚苏敏被人打了，打得很重。因为我昨晚和他发生冲突，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叫人做的。”陆方舟道。
沈昊故作惊讶，“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是他和我吵完架后，出去在停车场就被打了。被人用麻袋罩着一顿乱打，听说胳膊都折了，还有轻微脑震荡。”陆方舟道。
“那现在怎么办？”
“苏家肯定会报复我，这个事我又不能跟我家里讲，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沈昊笑，“你不会是怀疑我叫人打的苏敏吧？”
“那倒没有，你昨晚也在现场的。我知道你不太敢惹苏敏，不会做这种事。但你昨晚和我站一边，够哥们。”陆方舟道。
“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我不敢跟我家里讲，但我又怕如果没有准备，突然遭到苏家的报复，我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陆方舟道。
“那我们先想一想，如果苏敏报复你，可能会用哪些手段？”沈昊道。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你。”
“如果你经商，他肯定动你的公司。但你是上班的，他有可能动你的工作。可是他动得了平映秋的工作，却动不你的工作。你现在调到电视台了是吧？你的领导不会因为他的话就得罪你们陆家，把你开除的。所以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他找人打你。”沈昊道。
“那我如何防备？”
其实沈昊心里不是这样想。
苏敏不敢打陆方舟，就算是他心里有气，也只能硬咽。
强者怒，挥刀向更强者。弱者怒，挥刀向更弱者。
苏敏不是真正的强者，不过是狗仗爹势而已。
所以他会把气发到更弱的人身上，更弱的人，就是沈昊和平映秋。
尤其是平映秋，她更弱，也是整件事的导火索，她遭到报复的可能更大。
至于陆方舟，苏敏暗地里搞一下有可能，真的找人把陆方舟打重伤的可能性极小。
他和小黄鱼本质上是一类人，都是吃柿子捡软的捏。
陆方舟或许不够硬，但陆家硬，他捏不动。
万一捏人家不成，反被人家捏死。
苏敏担不起那种风险。
但沈昊得把情况说得严重点，陆方舟才会全心全意和自己一起对付苏敏。
有了陆方舟的帮忙，那成功率就会大大提高。
“要不就找几个人跟你几天？”沈昊道。
“不要吧，我最烦有人跟着我了！”陆方舟皱眉道。
“那要么就这一段时间内不出门？”
“那也不行，我凭什么要躲要藏？”陆方舟更不干了。
“那只有最后一招了。”
“什么招？”
“先下手为强。”
“干掉苏敏？那不行。我家里人不会支持我的，苏家也不是好惹的。”陆方舟摆手道。
“这两天警方在侦破一桩假酒案，涉案人有九龙夜总会的潘九龙。而潘九龙的后台老板，就是苏敏。如果这个案子做成铁案，拿下潘九龙，再让潘九龙咬苏敏，那这一关苏敏就不好过了。”沈昊道。
“这是你的计划？”
沈昊摇头，“不是，打击制假售价，保护消费者生命和财产安全，是警方的责任。我只是个小百姓，但有配合警方办案的义务。你也有这种义务，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履行这种义务了。”
“要搞定潘九龙很难吧，假酒而已，最多罚点款。更何况还有苏敏保他。”
“那如果这些假酒曾喝死过人呢，曾让人失明呢？那就不一样了是不是？”
“那有吗？”
沈昊点了根烟，“有些事情不查就没有，一查就有。潘九龙身上一定有命案，只是没揪出来而已。得知道内情的人才清楚。”
“可是谁清楚内情呢？”
“潘九龙的手下蔡猛，此次向警方提供线索的，就是蔡猛。”
陆方舟好像有点明白了，“蔡猛提供的线索，其实是你提供的吧？”
沈昊笑笑，“公民有配合警方办案的义务。”
陆方舟想了想，“我也要履行一下公民的义务，得做些事情。”
“这就对了。”
……
某会所里，潘九龙正在和苏敏饮茶谈事。
潘九龙长相儒雅，戴副眼镜，看上去像高中老师。
而平时文质彬彬的苏敏此时却是一脸狠色，一只手打着石膏吊在肩上，另一只手不断挥舞，嘴里不时蹦出骂人的话。
“陆方舟和平映秋那两个贱人，一定要死!不，不能轻易让他们死了！把平映秋抓到九龙去卖，一天让他接二十个客人！把陆方舟卖到国外去，卖到最穷最落后的地方去，让她给人家奴隶，永世翻不了身！”
面对主子的咆哮，潘九龙倒显得很淡定。
苏敏这样的人欺负别人习惯了，从来没尝过被打的滋味，情绪失控很正常。
但潘九龙从一个小人物摸爬滚打到今天，什么苦都吃过，几次差点被人砍死。
在他看来，人家都已经把你罩进袋子里了，没一阵乱刀砍死你，那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苏少息怒，常在河边走……”
说到一半，觉得这话好像不太适合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就赶紧改口：“那些小人物，不值得苏少动怒。”
“你马上就去办，先办平映秋，再办沈昊那个杂碎，再办陆方舟。”
很明显苏少已经清醒了一些，他把陆方舟排在了最后。
前面其他两个，随便怎么搞都行。
但陆方舟可不能乱动，动不好大家就都玩完。
不过要是就这样放过陆方舟，苏敏也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得先对付平映秋和沈昊，把恶气出了。
至于陆方舟，再慢慢想办法。
潘九龙正要说什么，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的是蔡猛，“苏少，九哥，我们两家仓库被警方端了！”
潘九龙看了一眼蔡猛，“谁带的队？”
“南山分局唐明辉。”
“又是他！你打给常哥没有？让他安排一下。”潘九龙道。
“打了，常哥说他不方便出面，这一次是市局统一布署的专项行动。”蔡猛道。
“专项行动，就专项我们？损失大不大？”
“大，我们前一阵运来的货，全部被没收了，管理仓库的人也全部被抓了，我试过了，捞不出来。光从经济损失来算，至少五百万以上。”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苏敏将茶杯扔到地上。
手指着潘九龙的鼻子，就像陆方舟指着他的鼻子一样的姿势，“你怎么做事的？让一个区区分局的刑队就把你给端了？为什么不提前和唐明辉接触？为什么不搞定他？”
潘九龙微微低头，“接触过，但姓唐的油盐不进，什么也不肯要。”
“只要是人就有需求，只要有需求就有软肋，只要有软肋就能攻克！区区刑队你都搞不定，难道还要我亲自出面去求那种小人物？”苏敏怒道。
“那倒不用，我来想办法。这两家仓库我们都伪装得特别隐蔽，为什么会被发现，是不是有人点我们？”潘九龙道。
“这个目前不清楚，我还在查。”
“查到底，查出内鬼，灭他全家！”
潘九龙儒雅的脸突然变得狰狞，眼底杀气升起。
这时苏敏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苏敏接起电话，“嗯……嗯……你确定没错？好，我知道了。”
“警方那边证实，是我们内部有人给了警方消息。警方不肯透露具体姓名，但有记者随同警方一起行动，拍下了那个内鬼的背影。我会想办法弄到那个照片，到时你再看看能不能认出是谁。”
“是，苏少。那平映秋那边……？”
“去把她抓到九龙，让她接客，但要秘密进行，不能让人发现。”
“是！”
……
晚些时候，九龙夜总会。
蔡猛走进潘九龙的办公室，“九哥，你找我？”
“嗯，坐，最近外面不太平，你随身有没有带枪？”潘九龙问。
“没有，九哥你不是说了嘛，不能随意动那玩意，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动的。”蔡猛道。
“嗯，带刀和带枪的罪名是不一样的，那你带刀了吗？”
“也没有。”蔡猛道，“来见九哥，我带家伙干什么。”
“苏少通过关系，拿到了那个内鬼的照片，你看看，有什么想法。”潘九龙指了指桌上的照片。
蔡猛拿起照片来看，照片上没有正脸，是一个稍斜的背影。
那件花格子衬衫看着有些眼熟，还有那根硕大的金链子。
蔡猛一激棱，这衣服不就是自己身上穿的这一套？花色一模一样！
身材也和自己极为相似，金链子也有，就只差个光头了！
偏偏头部没拍到，不知道是不是光头。
“九哥，这绝对不是我！绝对不是！”蔡猛慌了。
潘九龙一手拿着雪茄在抽，一手端着一个大烟灰缸掸烟灰。
慢悠悠地走到蔡猛面前，鹰一样的眼睛盯着蔡猛，“我说是你了吗？”
他平时戴着眼镜，让他看上去比较平和。
摘了眼镜的潘九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阴狠，残忍。
“九哥，真不是我，但这衣服很像我的，还有这链子也像，但真不是我的呀！”
“不是你的，你慌什么？”潘九龙问。
“我就怕你误会，但真不是我……”
砰！
潘九龙手里的烟灰缸砸在了蔡猛的嘴上。
蔡猛面部激烈疼痛，嘴里有两个多余的东西。
‘呸’的一声吐出来，是门牙掉了。
“九哥你……”
门牙掉了说话不太关风，很不清楚。
砰！
潘九龙又一下砸了过来，“你他妈敢背叛我，你去死！”
蔡猛双手护头，“九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安？”
“真的不是我！”
潘九龙把带着血迹的烟灰缸哐当一声扔在地上，拿过毛巾擦了擦白皙的手，轻抚了一下手指上的大金戒，又抽了一口雪茄。看書喇
“你去做两件事，一是把平映秋弄死。二是证明自己不是内鬼。”潘九龙道。
“不，不是说抓她来接客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弄死？”
“把他弄到九龙来，到时万一警方找过来怎么办？那个女人现在是姓陆的女人罩的！要是知道平映秋被抓到九龙接客，姓陆的婆娘不把九龙给拆了？苏少都不敢惹姓陆的，我惹得起吗？直接弄死，毁尸灭迹，一了百了。”潘九龙道。
“可是苏少那边……”
“你听我的还是听苏少的？”
“听你的。”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办？”
“是，九哥。”
……
平映秋下完夜班，来到停车场。
刚认识的时候，每天陆方舟都会来这里接她下班，然后一起去喝酒，一起宵夜。
不过陆方舟已经有几天没来了。
这很正常，刚开始的时候苏敏也会每天安排人来接她下班，后来甩给她一辆车，她就自己开车下班了。
上车，启动，驶出电视台的停车场。
很快就从反光镜里看到有辆车跟着她。
沈昊警告过她，这两天苏敏就会动手，让她一定要小心。
但到底要如何小心，却没有告诉她。
可能沈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江湖里有大鱼，也有小虾。
小虾因为太小，无论你如何防备，都有可能被大鱼吃掉的风险。
除非你变成大鱼，变得越大，被吃掉的可能性就更小，就能活得更长。
平映秋拿出手机，给沈昊打电话。
沈昊说过，万不得已，不要直接和他联系。
电话通了，沈昊没接。
过了一会，一个座机打了过来，“我是沈昊。”
“有人跟着我！我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平映秋道。
“是蔡猛，潘九龙已经对蔡猛起了杀心，他应该是要让蔡猛做掉你，然后背上人命，借警方之手除了这个后患。你只要好好和他谈，把他女朋友的事告诉他，让他成为你的合作伙伴，让他取代潘九龙。”沈昊道。
“能行吗？”
“有，你告诉他，他跟着你，但也有人跟着他。他后面也有一辆丰田车在跟着他，尾号是336。让他自己去确认就行。他要是敢动你，他马上被抓。”
“那336上的是什么人？”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以后要给我打电话，不要用手机，用座机。就这样，挂了。”
沈昊说完，挂掉了电话。
平映秋看着和机发呆，这时车身往前一冲，后面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
平映秋的车被撞得抵到了花台，还没下车，戴着口罩的蔡猛已经走过来了。
戴着口罩是因为他掉了两顶门牙，嘴也肿得很厉害。
连抽烟都是疼的，所以非常上火。
平映秋长呼了一口气，主动打开了车门，“你要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蔡猛像拎小鸡一样从车里拽了出来。
动作太过粗鲁，平映秋的头碰到了车门，痛得平映秋闷哼一声。
平映秋被塞进了蔡猛的车里，车往郊外开去。
平映秋开始担心，如果沈昊说的不管用，那今晚自己怕是要暴尸荒野了。
“你戴着口罩我也能认出你是蔡猛。”平映秋强装冷静。
蔡猛暴躁地扯上口罩，“老子怕你认出来吗？你认啊！”
虽然车内灯光较暗，但平映秋还是能看得出来蔡猛的脸肿得很厉害。
想起了沈昊的话，说潘九龙已经对蔡猛起了杀心。
所以蔡猛这伤是潘九龙干的？
“你想怎么样？”平映秋问。
蔡猛拿出一根细细的软绳。
“你要勒死我，然后扔到山里？”平映秋颤抖着问。
“也可以放火烧了。”蔡猛道。
“潘九龙让你干的？”
“是的，你惹到了苏少，苏少让九哥做事，九哥让我做事。”
“然后呢？我死了，你以为你就能活？”
“我能不能活，就不要你操心了！”
“你以为你杀了我，你能脱身？你没发现后面有一辆车跟着你，车牌尾号366.”
沈昊跟她说的是336，但平映秋太过紧张，把336说成是366。
但这并不影响效果，蔡猛扭过身，开始观察后面的车辆。
司机也忍不住说话了，“猛哥，是真的有车在跟着我们。”
蔡猛一耳光抽在了平映秋的脸上，“妈的，你还找保镖？”
平映秋知道自己如果还手，只会吃大亏。
只是冷笑，直接说重点：“潘九龙想要你死，所以才让你杀我。你只要杀了我，他就能借警方的手除掉你。不管是死刑还是无期，你都一辈子出不来了。”
“不可能，九哥是我大哥，他为什么要杀我？他现在是对我有些误会，但不会杀我！“
平映秋继续输出：“误会？你的脸是他打的吧？你还记得那个花名叫娇娇的姑娘吗？”
“你怎么知道她？”
“你进监狱后，潘九龙就把她收了，后来娇娇怀了潘九龙的孩子。娇娇想要生下来，潘九龙怕你知道这事会报复，就生生地把她的孩子给踢得流产了。后来，那个人就消失了，是死是活你知道吗？”平映秋问。
蔡猛瞪着平映秋，不说话了。
“你知道娇娇在哪儿？”
“我哪知道，这事你得问潘九龙。”
平映秋见自己的话开始有效果，长长地呼了口气。
蔡猛更加急躁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平映秋说的话他不敢全信，可是后面跟着车那是事实。
既然平映秋有准备，那他今天肯定是不能杀平映秋了。
可是不杀了平映秋，他怎么向潘九龙交待？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正是潘九龙打来的。
看着手机，蔡猛不知道该不该接电话。
“是潘九龙吧，他一定是催你动手，让你杀了我，然后今晚警方就会抓你归案。你是他的心腹，也是心腹大患，你没了，他就安心了。然后他会把假酒案，其他的案子全栽脏给你，让你背锅，他就能高枕无忧了！”平映秋道。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
蔡猛突然像个受伤的小孩，一脸的委屈和茫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是不是胡说，你可以去调查。只要你不杀我，不背上命案，那就不会被警察抓。那你就有时间调查清楚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如果你杀了我，那你就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