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课本,两人随即从空教室里走出来。晚自习结束也已经快十点了,耽误了付今非这么多时间,徐知行心里实在很过意不去:“学长,弄到这么晚真不好意思,你、你作业做完了吗?”

  高三的作业应该很多吧?

  付今非却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安排时间的,而且作业这种东西并不一定要全部做,只要你确保自己已经掌握了知识,那做不做都可以,把重点放在自己薄弱的部分,要懂得合理分配时间。”

  虽然他这么说,但徐知行明白这种学习方法只适合他们这种尖子生,再说了老师也不会允许自己不做作业的。

  于是他便只是点点头:“学长,你给我讲了那么多,自己连一口水也没喝到,我现在去小卖部给你买水好不好?”

  付今非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对上少年清澈又充满期待的眼睛,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从冰柜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后,徐知行又想到了舒容:毕竟有他在中间周旋自己才能得到付今非的单独辅导,也该好好感谢他才对。

  他便给舒容拿了一瓶可乐,这才走去结账。

  “学长,给。”

  接过矿泉水,付今非道:“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徐知行没想到付今非还要送自己回宿舍,这更是让他受宠若惊:“不用了吧,宿舍很近的,而且学长你也要回家......”

  付今非微微一笑:“没关系,其实我想顺便去看看舒容,他以前从来没有住宿过,所以伯母才让我帮忙问问他在学校里住得怎么样。”

  “......噢,是这样啊。”这个回答顿时让徐知行在心里暗骂自己自作多情。

  从小卖部去往宿舍楼的路上需要途径操场,因为时间已晚,所以操场的灯也已经全关掉了,放眼望去只有黑漆漆一片,很容易让人生出黑暗中会突然蹦出些什么东西来的错觉。

  徐知行很少自己一个人大晚上在学校里走,因此忍不住稍微往付今非的位置靠近了一下,从付今非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温度也确实让他感到安心不少。

  就在他们俩即将离开操场范围的时候,夜色之中忽然传来了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响。

  乍然听到这诡异的声音,徐知行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学长,你听到了吗?”

  付今非嗯了一声:“没事,应该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而已,我们走快一点吧。”

  说罢,他顿了顿,随即又伸出手去拉住了徐知行。

  万万没想到付今非居然会牵着自己的手,徐知行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额头立刻紧张得渗出了汗。

  但与此同时,从心底深处浮现而出的另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悸动又让他陷入了恍惚。

  他还未想出个所以然,耳边又一声巨响骤然炸开。

  这一次徐知行真的被吓到了,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而此时他与付今非也已经来到了路灯下,终于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居然是舒容。

  又是“砰”的一声。目光落在舒容手里的篮球上后,徐知行总算松了一口气:“舒容,你怎么在这里打篮球啊?”

  付今非皱了皱眉,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的篮球哪里来的?”

  舒容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沉默地挡在他们身前。

  意识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与付今非牵着的手时,徐知行只觉耳根处腾地热了起来,他不得不尽量自然地从付今非的手中挣脱而出,再将那瓶可乐递了过去:“给你。”

  看了眼可乐,舒容没有接,反而问了一句:“你买的?”

  徐知行点点头,这才让舒容把可乐拿走了。

  “你作业做完了吗?”眼看舒容抱着球转身,付今非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这话一出,舒容的脚步更快了,徐知行再次夹在中间,只好努力打着圆场:“学长,舒容的作业肯定早就做完了,不然也不会出来打球,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宿舍再说吧。”

  付今非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宿舍后,林圳在洗澡,耿秋还没回来,徐知行便放心地将付今非请了进来。

  舒容一进门就坐到了桌子前,将自己书包里的课本、笔记和练习册都倒了出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随便检查。”

  徐知行偷眼去觑付今非,没想到他还真的拿起来翻看了。一时之间,宿舍里安静得只剩浴室里的水声和书页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快速看完了舒容的作业,付今非便翻开一页指着一个地方示意道:“这里错了,你怎么不改过来?”

  瞄了一眼,舒容不耐烦道:“我知道,懒得改而已,反正我会啊,改不改有什么所谓?”

  摇摇头,付今非语重心长地说:“这是学习态度的问题。”

  而后,他又连续检查了另外好几本作业包括笔记,并且按着舒容将写得不好的地方都改正了过来,惹得舒容时不时发出烦躁的声音,也让在一旁围观的徐知行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终于,逼着舒容全部改正过来后,付今非才消停了,转向了徐知行问道:“你的作业呢?”

  “我我我已经写完了...!”徐知行赶紧把自己的书包拿了出来。

  好在付今非只是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休息。舒容,你要是在这里住着感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及时和我说。”

  舒容嘲讽地笑了一下:“我在这里别提有多舒服了,让他们死了那条心。”

  付今非轻叹了一声,徐知行见势不对,马上起身道:“学长,我送你。”

  走到宿舍楼下时,付今非又道:“知行,你愿意和舒容做朋友,我真的很意外,但你要记得舒容这个人很会顺杆爬,所以有时候不必太迁就他。”

  虽然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徐知行还是迟疑地点头答应了。

  送走付今非,他便回了宿舍,此时耿秋也到了,正在那里哀嚎自己作业还剩一大堆没写完,恐怕今晚要熬夜。

  听他这么说,徐知行便随口道:“那你可写快点,现在都十点多了,别和之前一样弄到一两点。”

  正准备去洗澡的舒容闻言,忽然就抬头问道:“你平时都弄到那么晚?那不是很影响别人休息吗?”

  耿秋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嘟囔道:“其实我也不是每天都那么晚,就偶尔一次......”

  “我的笔记就放在桌子上,你有需要就拿去看。”说罢,舒容就去了浴室。

  有了他这句话,耿秋激动得不行,立刻拿过他的笔记埋头苦战起来了。

  最终,耿秋终于赶在十二点之前做完了作业,其他人也得以关灯休息。

  关灯的时候,林圳忽然惊讶道:“你们看,外面好大的雨啊。”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沉闷的雷声砸了下来,力度之大,好似就连窗棱都跟着发起了抖来。

  “不是说台风快要来了嘛,也不知道学校给不给我们放假。”耿秋随口接了一句。

  林圳叹气道:“想多了,估计只会让我们在宿舍里呆着吧。”

  而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舒容已经悄无声息地抓着枕头来到了徐知行床边。

  回头看到他时,徐知行被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舒容低声道:“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怎么又要和他一起睡啊?徐知行有些傻眼。

  见他半天不说话,舒容又低头道:“我从小就怕打雷,可是我父母没有一个人愿意陪着我,他们俩都嫌我麻烦......”

  他这么一说,徐知行眼前就浮现出了小小的舒容独自一人蜷缩在被窝里的情景。

  犹豫了半晌,他到底还是同意了。

  舒容眼里几乎是瞬间就冒出了光,趁着耿秋和林圳没注意,便爬上了徐知行的床。

  关了灯后,徐知行小声道:“你明天记得早点起来,别让他们俩看到了。”

  “嗯。”舒容答应得很满。这时又一声雷响,他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就往徐知行身边挨得更近,“我有点害怕......我能不能抓着你的手?我保证不会乱动的。”

  而到了第二天,刚一起床,徐知行果然发现舒容已经起床了,他于是也坐了起来。

  那边林圳也下了床,正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然而当他经过徐知行床边时,却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一样睁大了眼睛,甚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犹豫了一下,他才对徐知行道:“徐哥,你身上......怎么会有那股味道啊?”

  徐知行还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哪有味道啊?你感冒了?”

  林圳皱了皱眉,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浴室洗脸的舒容后才悄悄道:“徐哥,你身上有舒容信息素的味道啊,是葡萄对吧?”

  直到这时,徐知行才愣住了,抬起手来使劲地嗅了嗅,总算是分辨出了一丝丝葡萄的香气。对不敏感的beta而言,这味道轻得几乎等于没有,但对alpha和omega来说,气息已经十分明显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徐知行没当回事:“可能是昨天沾上的吧。”

  林圳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舒容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他也只好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