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伯真病或是假病，于外人并无影响。
但对于那些被他用药物控制的下人来说，他的中风无疑是致命的。
素心和素月首当其冲。
三天之后，两人被发现死在各自的屋子里。
银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屋子：“小姐，素心和素月死了。”
“嘶。”曾未央手中的绣花针扎进食指，鲜红的血珠冒出，她轻轻吮了一下伤口才道：“别瞎说，她们怎么会死？”
祸害遗千年，这两个助纣为虐的老货肯定比她长寿得多。
“是真的，大理寺已经来人了，仵作正在验尸呢。”
曾未央愣了一下，眼中的欣喜很快被疑惑覆盖：“那我爹呢？”
银翘压低声音：“奇怪就奇怪在这儿，老爷全程没有露面，倒是夫人在主持大局。小姐，老爷那病不是装的吗？素心和素月死了，他怎么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银朱道：“奴婢再出去打探打探。”
曾未央却是放下手中的绣棚：“不，我亲自去。”
作为平宁伯的心腹大丫环，素心和素月在府中的地位比平宁伯夫人还大，她俩不住下人房，而是就近宿在平宁伯的院落，占据了东厢两间最大的屋子。
此时，这两间屋子已经被拉起了半人高的长线。
曾未央到的时候，平宁伯夫人正领着蔷薇站在一旁。曾未央眼中闪过一抹憎恶，然后乖巧地上前行礼：“娘今儿怎么出院子了？”
“府上出了命案，不出来哪行？”平宁伯夫人多看了她几眼，她最近的面色比之以往红润了不少，果然曾广益近来用的都是晞晞的血。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心疼哪个。
曾未央对她古怪的面色视而不见：“爹呢？”
“你爹病了这么久，前几天太医来给他看诊，说是中风瘫痪，以后都起不来了。”这对于未央来说，该是个好消息吧。
曾未央立在那儿呆了好几息：“真，真瘫了？”
“嗯，你去看看吧，素心和素月都没了，也不知道日后找谁去伺候他。”
这种事谁在意呢？曾未央二话不说抬腿就走，脚步匆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屋。银朱和银翘紧随其后，然后三人便见到了口歪眼斜，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平宁伯。
主仆三个面面相觑，就算有了平宁伯夫人的话打底，曾未央也依然觉得无法置信。
那个操控了她半辈子的人，真就这么倒下了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被阴云笼罩了半生的天空乍然间拨云见日，曾未央喜极而泣，抓着银朱的手：“银朱，我，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呸呸呸，小姐胡说什么呢？您还这么年轻，先苦后甜，日后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素心和素月的死最终被定性为心脉衰竭。
病死的，那就不好插手了。
但司徒晏还是把尸体弄到了大理寺，闻风而来的季靳已经等候多时，又是银针又是药剂地折腾半天，兴奋地道：“果然是牵丝蛊，阿晏，听说平宁伯有个药庐，我想去看看。”
“那是人家的私产。”
“去谈谈么，平宁伯府谁做主？”
“不管以前做主的是谁，现在都是平宁伯夫人了。”
“那不是你岳母吗？咱出钱给她买了。”
这么豪？
司徒晏酸了一把：“当太医这么挣钱的吗？”
“赶不上当王爷来钱快，不过一个药庐还是买得起的。”
当太医俸禄不多，但是赏赐多啊，宫里的娘娘们好攀比，平日里打赏宫女太监都是碎银起步，对太医自然更加大方，尤其是简贵妃和程嫔。
“成吧，那我回头帮你问问。”
平宁伯夫人正对着府上的账册焦头烂额，万万没想到，外头瞧着光鲜的伯府竟只剩一个空壳子。往日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管家恭顺道：“夫人，伯爷平日里除了俸禄又没个别的进项，又要养家，又要研究药物，老伯爷留下的家底能支撑这么多年，已经很不错啦。”
“那如今还剩什么？”
“除了一个种药的田庄，就只剩一间药庐。不过药庐开销大，您看是不是给他解散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