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街头一片春意盎然。
偶有花枝越过院墙，花瓣随风飘洒而下，便沾得一身花香。
陆念芙弃了马车，兴致勃勃地准备感受下街头的春光。然后，然后她就被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给震住了。
满街都是着长衫带冠帽的书生。
陆念芙疑惑地问道：“春闱结束了？”
青芽道：“二十六开考，今儿才十八呢。”
“那他们怎么就出来了，不用埋头苦读了吗？”
“姑娘这就不懂了吧？考试这种事，光死读书是不行的。眼下离开考的日子越来越近，自然就该投机取巧了。”
“怎么个投机取巧法？”
“比如去庙里拜拜，或者打听主考官对文章的喜好什么的，听说这届主考官是翰林大学士栾仲辉，他喜欢华丽的笔触。那种词藻寡淡型的，哪怕文章破题再好，也不会被取中。”
陆念芙撇嘴：“皇上这是选官还是选写书的啊？”
青芽道：“这个谁知道呢？咦，那人怎么瞧着像是二夫人？鬼鬼崇崇地干嘛呢？”
陆念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进了一家茶楼。若不是青芽提醒，她还真认不出这是顾砚尘的二婶秦氏。
毕竟只在除夕那天见过一面而已。
“二婶来这种地方做甚？”那酒楼瞧着又小又破，与秦氏这等身份着实格格不入。
青芽的小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奋：“姑娘，要不咱们跟去看看吧？”
“不去，我还有事儿要忙呢。”陆念芙果断拒绝，秦氏如何行事与她何干？便是房氏她都懒得管好不好？
但青芽却奶坚持：“姑娘，您知道这曙光楼是什么地儿吗？别看它门脸不大，其实里头内有乾坤，许多学子都在这里偷偷交流的。”
“为何要偷偷？”
“因为交流的都是科考内幕，且有许多人押题，说不准就押中了呢？”
陆念芙唬了一跳，考官夫人出现在这里，没押中还好说，可万一押中，这届学子非闹哗变不可：“青芽，你立刻去把二夫人带出来。”
“可奴婢说的话她不会听吧？”br>
“那就打昏扛出来，注意，避着点人。”
扛人这事儿青芽干的驾轻就熟，立刻一口应下：“好嘞，那您呢？”
“我去大理寺找砚尘，你带着二夫人立刻回侯府。”
青芽一愣：“还要出动姑爷？这事儿这么严重的吗？”
陆念芙摇头：“目前还不至于，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但如果真有舞弊的情况发生，那就是大事儿了。若是二婶参与其中，定然祸及满门。”
上一辈子也发生过一次舞弊案，应该是在下一届。
当时四千举子游行，各种文章层出不穷，口诛笔伐，从主考官骂到朝廷，愣是逼得皇上将主考官满门抄斩才罢休。
那是大胤朝第一起爆出来的舞弊案，也是判刑最重的一次。
打那以后，科举再没出过这等疏漏，至少她活着的那些年里没有。
那主考官家中四兄弟，加上下人一共三百多口，无一幸免。那一天，刽子手的刀全砍到卷刃，菜市口血流成河，淌得菜市场硬生生歇市了十天。
青芽打了个颤：“姑娘，不至于吧？没准二夫人只是随便逛逛呢？”
“我也希望她只是随便逛逛，但是万一呢？我不能拿全府的命去赌。青芽，快点。”
“嗯。”青芽这时候格外靠谱，答应一声便一溜烟跑没了影。
陆念芙哪还有心情闲逛，就近叫了顶软轿。然后一人给了一两银子，要求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去大理寺。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一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两个轿夫卯足了劲儿地跑，半刻钟就将陆念芙带到了大理寺。一两银子轻松落袋，两人乐呵呵地提早收了工。
大理寺的守门人对陆念芙已经很熟了，很是热情地将她带了进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