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武帝走得不带一丝云彩，留下的圣旨却让众人没了饮宴的心思。
大理寺啊！
执掌朝廷司法的最高审判机构，百官乃至皇亲犯了事，都有绝对的审理资格。这位子空缺了一整个月，朝中几方人马争得头破血流，结果可好，被个刚刚回京的毛头小子捡了便宜。
一时间，整个宴会厅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顾砚尘的身上。尤其是抢这位子的那几派，已经在琢磨着怎么把这个毛头小子收为己用了。当然，如果实在无法收拢，就只好毁去。
反正不管怎样，绝不能让大理寺落到对手手里。
广陵侯顾融的心情颇为复杂，复杂得连同僚向他道喜，他都没能回神。
父子俩同朝为官的例子比比皆是，可儿子的官位凌驾于老子之上的，他家这还是首例。虽然同是正三品，但礼部侍郎与执掌大理寺的大理寺卿岂能相提并论？
房氏就更别提了，她的两个儿子连个一官半职都没谋到呢，他可好，已经是三品大员了。日后自己的儿子拿什么和他争爵位？
顾砚尘对这些目光浑不在意，在扬州的时候，那些倭寇哪回见了他不是恨不得喝他血，食他肉？跟那些凶狠恶毒的目光比起来，朝廷这些隐晦的目光都是小意思。
将圣旨收好，他便安心地坐回椅子上。
好在能参加宫宴的至少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哪怕震惊，他们也不可能屈尊降贵地主动跟个年轻人结交。倒是欧阳文无所顾忌，拿了酒杯穿过无数几案走过来，一把揽住顾砚尘的肩膀：“可以啊小砚砚，到大理寺查案，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嘛。来，哥哥我先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看書喇
顾砚尘自然地与他碰杯：“谢啦。”
“升官这种大好事，一句谢谢就想打发了？告诉你，没顿大餐解决不了。”
“哪升了？不一样是正三品？”在扬州他还更自在呢，当然这话只敢在心里说说。唉，媳妇儿说得没错，京城哪比得扬州啊，天气冷不说，连说个话都没得自由。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
在欧阳文看来，江南的军权，撑死了也就四万人马不到。这点子人够干啥？也就是那几个皇子想往脸上贴点金，才会去抢这个军功。顾砚尘又不是皇子，要军功也没啥大用，能拿来换个大理寺的老大当当，那绝对是赚了。
顾砚尘也没觉得自己吃亏，相反他还有几分惊喜。
想不到皇上还真按他挑的给官位了。
两人喝了两杯，约好初三叫上季靳一起到醉香楼聚聚。喝完酒，台上的歌舞已经停了，宫宴结束，众人开始往外走。长长的宫道上灯火通明，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也映出了天地间的一片雪白。
一场宫宴的时间，居然又落雪了。
顾砚尘拉着陆念芙的手：“雪天地滑，走慢点。”
欧阳文跟在后头啧啧啧，被顾砚尘赏了几个大白眼。
正月初一一大早，陆念芙就被迫和温暖的被窝告别，她得跟顾砚尘去广陵侯府拜年。
新雪覆盖了街道，马车行过，压出几道深深的车辙。小五子把车赶得特别慢，停到侯府门外时，已是天光大亮。看门的小厮今儿没敢再说走侧门的话，恭恭敬敬地把俩人请了进去。
秋澜苑里照旧挤了一堆人。
见他俩进屋，房氏便没好气地道：“哟，我还当您二位今儿不来了呢，合着你们还记得要来拜年啊。”
顾砚尘解释道：“大雪封路，马车着实不敢跑快。”
“就你事儿多，怎没见你两个弟弟迟到。”
顾砚尘看她一眼：“母亲要是早早把我的院子整理好，儿子也能早点过来。”
“你......，呵，和着这是怨我招呼不周呢，”房氏转向顾融：“老爷，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啊。”
“行了，都少说两句。砚尘，你下回注意早点，大雪封路，提前一刻钟出发不就行了？对了，你置办的宅子在哪儿呢？”
“葫芦街133号。”
“倒也不算远。”
京都以东为尊。东贵西富，东城的房价是最高的，葫芦街虽然不是主街，但也在东城的范围内，那宅子想来不便宜。能刚到京就买下那边的宅子，看来儿子这两年在江南没少捞。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