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滚烫热水的主人就站在一边,气定神闲地看着江叙被烫红的手。

  时景玉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两道剑眉皱的厉害,“褚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这茶水实在滚烫,说不疼是假的,江叙任由温翮雪将还粘在手背皮肤上的茶叶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去掉,觉得火辣辣的。

  温翮雪眉头皱的很深,抛出那句带着寒气的话后,就不再看褚卫凌一眼,专注于江叙的手背,捧在手里,手指却绕开,碰也不敢碰,只好捏住他手腕,拉着他就走。

  江叙便跟着他走,心里知道师尊是要带自己去用冷水冲洗,手上疼痛不知怎的少了些,还能腾出一点闲心来安慰温翮雪,“师尊,我还好,不用这么着急的……”。

  话音刚落,对方就拉着他进了房,木门用很大的力道狠狠关掉,然后便捧着他的手,曾经见过的那种幽蓝灵力再次出现,一点一点地渗透进红的厉害的皮肤。

  痛感一瞬间便减轻了,江叙觉得神奇,眼睁睁地看着手上的痕迹随着冷意加深半点儿都看不见,惊呼道,“师尊,复原了!”。

  温翮雪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手却还没松开,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还疼吗?”。

  江叙收回手在眼前翻转着,“不疼了,上次师尊你说自己是冰灵根,这灵力果真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

  温翮雪却还是皱着眉,江叙知晓对方这是生气的时候前兆,便上前挽住他胳膊,故意晃荡一下,“师尊果然是最厉害的”。

  当然,他一点也没有要为褚卫凌开脱的意思,只是为了他让温翮雪生气,他还舍不得呢。

  谁料这次温翮雪却没被江叙牵着走,将他轻轻按坐在木凳上,道一声,“在这儿等着”,转身就走。

  “哎哎哎”,反应过来后,江叙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拉住人手腕,扣着对方手掌不松手,“师尊你别冲动嘛,我和你一起去?”。

  他想起上次温翮雪将褚卫凌的佩剑直接打碎,现在还心有余悸。

  说完也不等温翮雪说什么,忽略对方脸上不太好的神色,牵着他手开门,一径下了楼,看到褚卫凌还站在那里,脸上悠然闲淡,没有半分自责,江叙看到了不免有些窝火。

  虽然褚卫凌针对自己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次数多了他还是觉得气难平。

  “师兄”,晏欢的眉头也皱起来,看他下来,上前递给江叙一瓶药膏,关切道,“可消疤痕红肿”。

  江叙向着晏欢笑了笑,接过药膏道了谢,下一秒手腕便被人拉住,抬眼就瞧见时景玉一脸担心,“师弟严重吗?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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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卫凌脸眼神冷下来,哼笑一声,“我与师弟不熟,师弟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好嘛,江叙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道果然是故意的,怎么理直气壮的。

  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啪嗒一声,褚卫凌手里的瓷杯碎了个彻底,碎片四溅,划破指尖。

  江叙听着碎片稀里哗啦地全部掉在地上,眼睛被褚卫凌手上的红色晃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去看温翮雪。

  可对方却神色淡淡,负手在身后,全然看不出有什么动手的样子,好像事不关己。

  在场的人都呆住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晏欢,她四下里看看,对上一大堆往这边看过来的陌生人探究的目光,脚下动了动,刚要伸手就被小二打断。

  店小二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丝毫不见慌乱,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地上碎片,还有闲暇之余来缓和场面,“看来是小店的杯子太薄,都烫手了,该换了该换了”。

  应变能力实在是强,江叙心里头给这个小哥竖起大拇指,轻咳一声,“麻烦麻烦,”,他瞥一眼褚卫凌,可没打算顺着小二的话,“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客栈的杯子好得很说起来还是我师兄不小心”,他笑着眯起眼,看向褚卫凌,故意道,“你说是吧,师兄?”。

  小二大概也看出来这气氛不好掺和,嘿嘿笑着退开,地面上很快便干净如初。

  江叙就那么盯着褚卫凌,却见对方脸上厌恶毫不掩饰,哪怕眼下时景玉和晏欢都在,甚至还有个目前在大家眼里还算是个“陌生人”的徐温,褚卫凌也浑不在意,装也不装,冷哼一声,“手滑而已”。

  而后转身就走,留下其他几人眉头紧皱,江叙倒是乐的他走了,这几日没遇见过褚卫凌,他都快要把这个人给忘了,眼下突然来了一遭,只觉得心好心情所剩不多,对方走了就走了,免得在这儿看的他生气。

  不过…他悄咪咪回头看眼徐温,对方依旧一脸淡然神色,看似并无多大反应。

  江叙却忍不住勾起唇角——他一看师尊都快要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就知晓这人其实哪有看起来这般淡定,刚刚那杯子想来就是他打碎的。

  “师弟,”,时景玉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褚师弟和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哎呀,江叙看着对方脸上担忧神色,叹口气,走上前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语气深沉,“大师兄你还是太过单纯,太过善良”,这哪里是有误会,这简直是有血海深仇了。

  时景玉不解其意,继续道,“我之后会去找他说清楚,”,他低头,看样子似乎是想要抓起江叙的手,动作却过分小心 ,被一直站在一旁未曾说话的徐温截胡,眼瞧着眼下的手被一把抓走,刚刚还柔和着的眉眼瞬间就失了颜色成。

  江叙见他表情知道是担心,忙道,“我没事了师兄,不必担心”。

  言毕,便被人拉着离开,临走前又扭着头对晏欢道了声谢。

  直到进了房门,徐温才松开他手,顺带着还把他手里的药膏顺走。

  江叙头一次见自己师尊这样耐不住气的样子,不禁露出笑来故意跟在他身后 ,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最后还是温翮雪受不了,转过身,他比江叙高了许多,转过来时江叙鼻尖便撞到胸膛上,鼻子一酸,眼泪花就跟着出来了,忙往后退了一步。

  温翮雪见他鼻子红了,先是一怔,随后叹口气,抬手轻轻捏了一下,无奈道,“阿叙怎的和狗仔如此相像”。

  江叙不以为然,一把抓住对方冰凉手指,攥在掌心,“师尊还说我,比起我来,你倒是更像一只猫”。

  炸毛的时候就更像了。

  虽说这炸毛只有自己能看得出来,他笑笑,凑近对方,眼睛眨呀眨,“不过师尊,有一件事我早就想问,可奈何记性不好,今天终于记起来了” 。

  温翮雪任由他贴近,顺着江叙力道坐下来,神色缓和许多,长睫垂落,目光一直停留在江叙脸上,“阿叙问便是,知无不答”。

  江叙嘿嘿一笑,斟酌一下,开口道,“师尊与褚卫……褚师兄,曾经是否有过交情?”。

  温翮雪想也没想,坦然道,“我不记得”。

  “………”,江叙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配上这句话,颇有些冷漠的模样,想到褚卫凌对温翮雪的崇敬仰慕,觉得要是这话被对方听到,恐怕会当场气绝身亡了。

  “哎呀,师尊,你再好好想想?”,他皱了皱眉头,“回答地也太过果断了”。

  “活了百年,见过的人事太多,不能都记得的”,话虽如此,温翮雪却还是沉默半刻,思忖一下,这一想,脸上神色倒是变了变。

  江叙以为他想起来什么了,眼睛亮起来,抓住他手臂晃荡一下,“师尊快说”。

  “嗯…在我闭关之际,常有人在后山修习”,顿了顿,温翮雪接着道,“我记得那人灵息,似乎是他”。

  “啊?就这个呀?”。

  温翮雪眉头微微皱起,看向他,“阿叙莫非是希望我与他有交情”。

  语气里竟然有些委屈?

  江叙一怔,随即笑开了,整个人都要倒在温翮雪怀中,“师尊呀,怎么你先委屈起来啦?你们要是交情这么深,先吃醋的肯定是我呀”。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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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叙笑的更厉害了,看着温翮雪故作严肃的脸,忍不住道,“师尊你真的,太可爱了”。

  温翮雪脸渐渐烧起一层薄红,扶着笑倒在怀里的江叙,嘴唇抿了又抿,最后弯下头,在那张合不上的嘴上轻轻咬了一口。

  笑声戛然而止,江叙捂住嘴,抬起眼看着他,“师尊你干嘛咬我!”。

  温翮雪舔舔唇,脸还是红着,语气轻飘飘的,“那阿叙为何要笑?”。

  “………”。

  其实这一口咬的并不重,轻轻一下,说是舔也不为过,江叙最终只得作罢,“我不过夸师尊可爱,师尊不以德报怨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咬我一口”,他摇摇头,故意扭过头,装作深沉的样子。

  等了许久不见身后人说话,他疑惑地正要转过,便觉得手上力道一重,温翮雪的声音里温柔褪去,换作在外的清冷疏离,“阿叙,你颈上的东西是何时出现的?”。

  “什么?”

  江叙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摸脖颈,入手还是平滑的触感,他一下子站起来,跑向放在桌上的铜镜前,偏头去照镜子,看见在自己脖颈上,赫然是一朵红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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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