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都吃了什么？”
萧锦宸有点迷茫：“就是正常的饭菜，没什么特别的。”
萧舒月看了一眼早已溜上车辇的黑豹，取下它腹部的医药包，从里面取出一枚银针，扎了一下萧锦宸的手指。
血珠渗出，但银针并未变色。
萧锦宸拍拍心口，松了一口气：“看吧，没毒。你刚刚那个样子，还真是吓到我了。”
萧舒月摇摇头：“不，你就是中毒了。”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毒药都会让银针变色。
只有氧化性的毒药，才会让银针变黑。
若是其他类型的，则不会。
从脉象上来看，萧锦宸的确是中毒了，而且，是慢性中毒。
“平日里，你最爱吃什么？”说着，萧舒月看向一旁的小桌案。
上面摆放着萧锦宸要喝的茶水、点心和水果。
萧锦宸的语气有点受伤：“姐，你不知道我爱吃什么？”
“废话真多！”说着，萧舒月忍不住敲了一下萧锦宸的额头。
萧锦宸立即抗议：“姐，我是皇帝，你不能打我头！”
萧舒月没说话，又打了一下。
如果弟弟不能打，要这个弟弟做什么？
小时候她就梦想有个弟弟可以打，现在如愿了，不打白不打。
萧锦宸抗议无效，泄了气，肩膀都垮了下去：“我爱吃的，不就是鸡腿、鸡蛋嘛。那时候父皇也不管我们，这两样东西，扛饿。”
到底是个可怜孩子。
萧舒月听完，揉了揉他的发顶：“别感伤了，苦日子都过去了。现在你是皇帝，再也不会挨饿了。”
萧锦宸抬头看向萧舒月，盯了她好大一会儿。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拍我头，跟拍儿子似的。”
萧舒月又拍了一下。
“算了，你要拍就拍吧。”说着，萧锦宸偷偷看了萧舒月一眼，“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只是跟我姐姐长得像，其实却是另外一个人。”
萧舒月脸不红心不跳：“这个怎么说？”
“你以前都不怎么理我。还总觉得你是被我连累才住进冷宫的，还老跟我抢吃的。”
萧舒月怔了一下，别慌，看我怎么给你圆回去。
于是，她又摸了一下萧锦宸的头：“以前我们那种处境，当然要装一装。不然，咱们俩要是拧成一股绳，太后那个老虔婆指不定要怎么折磨咱们呢。”
“真是这样？”
“你怀疑我的话？”说着，萧舒月举起手来。
萧锦宸捂住脑门儿，连声道：“不怀疑，不怀疑。”
萧舒月笑了笑，弟弟不听话，多打几次就好了。
这时，萧舒月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竹篮子里，里面放着的，正是萧锦宸喜欢吃的鸡蛋。
见萧舒月看向鸡蛋，他得意坏了：“鸡腿不好往外带，但是鸡蛋就不一样了，而且还不会被下毒。看，我是不是很机智？”
萧舒月没说话，戴上医用手套，拿出一个鸡蛋。
她放在鼻尖闻了闻，闻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可是，萧锦宸中的是慢性毒药，这就意味着，药性要积累到一定程度才会发作。
这就意味着，下了慢性毒药的东西一定得是萧锦宸经常吃的。
不然，毒素无法日复一日的积累，也就无法对人体产生影响。
而且，她刚才诊脉，发现萧锦宸体内积累的毒素已经到了一定程度。
若是再吃上一两天，就会有性命之忧。
可祭祖，需要三天。
看来，背后下毒这位，是真的打算让萧锦宸死在皇陵。
见萧舒月面色严肃，萧锦宸的脸色也渐渐变冷：“这鸡蛋有问题？”
“不太确定。”萧舒月剥开鸡蛋，招呼黑豹过来。
萧锦宸立刻道：“对对对，让狗吃，看它死不死就知道有没有毒了！”
黑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还冲着萧锦宸龇了龇牙。
萧舒月忙给黑豹顺毛，顺便瞪了萧锦宸一眼：“赶紧的，叫豹爷。”
“不是吧，它就一只狗，让我叫它豹爷？”
萧舒月老神在在，身子向后靠在车辇上：“不叫也行。刚好我们要去皇陵，你想埋在哪个方位，提前打算一下，我一定会让你如愿的。”
“没、没这么严重吧？”
“有，很严重。”
“豹爷！”萧锦宸堆起一脸的笑，声音格外谄媚。
黑豹傲娇地瞪了他一眼，才凑近，闻了闻鸡蛋。
闻完之后，它冲萧舒月摇了摇头。
这鸡蛋，果然有问题。
“不是吧，鸡蛋里也能下毒？”
萧舒月转动鸡蛋，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很细的、肉眼几乎无法发现的小孔。
问题果然出在这里。
“这鸡蛋暂时不要吃。顺便，再留意一下，谁会劝你吃这些鸡蛋。”
萧锦宸点点头，懂了。
刚过正午没多久，车队抵达皇陵。
皇陵附近有守陵军，周围也有一些大小不一的院落，供守陵军和来此的王公贵族居住。
萧锦宸是皇帝，他住的，自然是这里最大的院子。
一进去，萧锦宸屏退左右，只留萧舒月一人。
萧舒月直接躺上大床，满足地伸了伸胳膊：“还是这大床舒服。”
她一伸手叫过黑豹：“来，豹爷，咱们歇会儿。”
那是我的床！
萧锦宸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来，眼睁睁看着一人一狗霸占了他的床，他则委委屈屈地窝在一旁的小床上。
他正想眯一会儿，就听到萧舒月冷不丁问道：“刚才一直盯着你笑的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
“她啊，她叫晴天。这个名字是不是很阳光？她笑起来特别好看……”
听到萧锦宸喋喋不休的话，萧舒月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你喜欢她？”
“倒也、说不上很喜欢。”
那就是喜欢了。
萧舒月看了看早恋的萧锦宸，有点无语：“上次我入宫的时候还没见着她，她打哪儿冒出来的？”
“就那天我去御花园散步，见到她在那里哭，我问了问，才知道她是浣衣坊的，被管事的苛待。我就把她要到了我身边，就这样。”
英雄救美，很俗套的戏码，却能激起一个年轻皇帝最大的保护欲。
萧舒月什么都没说。
很多时候，言语是苍白的，唯有直面现实，才能真正醒悟。
第二日要正式祭祖，前一天晚上要斋戒沐浴，规矩严苛。
这些事情萧锦宸事先了解过，每一个流程都完成得很好。
这一晚忙完的时候，萧锦宸正要进去睡觉，晴天突然迎上来，递过来一盘煮好的鸡蛋：“陛下，您累了一天了，这是奴婢刚给您煮好的鸡蛋，您饿了吃。”
萧锦宸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接过盘子：“晴天，你待我真好。”
只是，转身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进去之后，萧锦宸把鸡蛋摆在萧舒月面前。
萧舒月查看过之后看了萧锦宸一眼：“你每次吃几个鸡蛋？”
“两个左右。”
萧舒月点点头：“明天祭祖是什么时辰？”
“辰时开始，巳时结束。”
萧舒月笑了：“那、明天辰时之前，你先死一死。”
萧锦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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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