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的儿子抓了药后,知道王三爷住在地窖里,拿着一贴药煎好,将药汁装进一个瓦罐里,递给王三爷道:“这药得趁热喝,另外还有三贴,一贴三碗水,煎成一碗就成。”

  王三爷向老郎中的儿子道了谢,抱着瓦罐,将药放进怀里,给了银子。

  虽然王三爷冒出一个想法,但他得先把药带回去。

  回到地窖后,肖环已经醒了,可身体依旧很虚弱。

  如月给肖环喂了药,由于药还是热的,肖环在地窖也好久没有吃过热食了,虽然是药,但肖环喝完气色终于好了些。

  见此,众人的心中的沉重驱散了不少。

  可如意察觉到王三爷似乎有心事,一个人低着头,双手抱胸,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如意担忧地把住王三爷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询问:“相公,你怎么了?”

  但王三爷看见如意脸上的担忧,转身揉了揉如意的脑袋,轻松地笑道:“没啥,别多想。”

  可如意明显是不信,但她不想逼着王三爷说,故而如意有些勉强地笑道:“没事就好,相公,若是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如意转身,准备坐下。

  但却被王三爷拉住,如意有些诧异地盯着王三爷:“相公,怎么?”

  王三爷脸上有些凝重,沉默片刻后才开了口,因为他不想让如意替自己担心。

  “地窖里煎不了药,还有三贴在老郎中那儿,明日我得去取药。”

  听见王三爷还需要去上面,如意愁云密布,但她知道,为了肖环,王三爷不得不去。

  其实药就在王三爷怀里,但王三爷为了还能去上面,才不得不骗了肖环。

  想起老郎中的事情,王三爷总觉得,让老郎中入土为安,那不止是老郎中儿子的事。

  故次日天黑,王三爷带着所有人的担忧,离开了地窖。

  王三爷小心地避开巡夜的北蛮子,先去了一趟赵家的宅子,因为赵家修地窖的时候,贺传雯说过,她放了些武器埋在地窖内,这样要是真逼的没办法,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取了一把大刀后,王三爷然后直袭城门楼子。

  但城门楼子上有北蛮子把守,而老郎中的遗体正吊在最显眼的地方。

  王三爷耐心地数了数,北蛮子总共有三十五人,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批人。

  若是想要把老郎中给解下来,必须先解决三十五个看守的人。

  而且这只是明面上看见的人,还不知道北蛮子是否设有暗哨。

  孤立无援地王三爷只好默默等待时机,但天快亮了,还是没寻摸到。

  王三爷只好先去了医馆,朝老郎中的儿子借药罐煎药。

  煎好药后,王三爷抱着药罐离开,说明日再来。

  老郎中的儿子倒是不心痛一星半点的柴火,现在北蛮子霸占了依山县,他几乎看不见别的人,有王三爷拿药来煎,至少能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希望,依山县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的人。

  ……

  接下来一天,王三爷仍然没有找到机会。

  眼见怀里的药只剩下一贴,王三爷决定,无论今晚有没有机会,都要动手!

  故今晚离开之前,王三爷看了如意好久,看得如意都有些不自在了,李荷花还打趣了这对小夫妻,让如意羞红了脸。

  临走前,王三爷还紧紧抱了如意,眼里是浓浓的不舍与爱意。

  如意还以为是王三爷憋太久,想那事儿了,只催促着王三爷早去早归。

  王三爷心里暗自叹气,他并非神明,虽知前路凶险,但不知是否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拥别娇妻后,王三爷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他认为有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

  要是搁在以前,恐怕王三爷早在第一日就与守城的北蛮子对上,若成功,则可了却心愿,若不成功,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和如意成亲后,王三爷做事之前,开始瞻前顾后,因为他怕要是自己死了,如意受人欺负。

  可这两天王三爷想明白了,赵家的人都对如意很好,就算有个万一,他不幸没了,赵家人也能很好地照顾如意。

  加上王三爷的家私都尽数交给了如意,就算不靠着赵家,如意也能过得很好。

  没了后顾之忧,王三爷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他还是先去赵家的宅子将武器拿上,接着朝城门奔去,怕撞上换岗的时候,得应付七十人。

  王三爷特意等到北蛮子换岗后,再等了一小段时间,才拿起刀,摸向离他最近的北蛮子。

  趁北蛮子不注意,王三爷直接用胳膊钳制住北蛮子的脖子,捂住他的嘴,一刀摸了脖。

  北蛮子发出一声闷哼,没来及反应,便没了声息。

  接下来,王三爷依葫芦画瓢,又解决了七个北蛮子。

  但当王三爷摸向第九个时,被发现了。

  那个北蛮子体格健硕,力气挺大,挣脱了王三爷的钳制,大喊:“有人偷袭!救命!”

  眼见是暴露了,王三爷拿着大刀,再藏下去也没意义了,故他直接将刀送入北蛮子的背部。

  适才还在大叫的北蛮子,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其他的北蛮子听见呼救,纷纷朝王三爷涌来。

  王三爷挥舞着大刀,应付着北蛮子,倒是让王三爷砍了不少北蛮子。

  起先,北蛮子一个劲儿地杀向王三爷,王三爷凭借自身的武艺,北蛮子不敌。

  故北蛮子使用人海战术,并不与王三爷拼命,而是不断换人,消耗王三爷的体力。

  渐渐的,王三爷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动作开始迟缓。

  其中一个北蛮子的小头头,见此,溜到王三爷背后,趁王三爷疲于应付其他人,直接朝王三爷的背部砍去。

  幸好刀落在王三爷身上的一瞬间,王三爷察觉到背后一凉,连忙一闪,刀并未砍中他的背,但却砍伤了他的胳膊。

  王三爷一扭头,一个飞踢,将偷袭自己的人踢倒在地,正当他准备补刀时,背后的人又攻了上来。

  王三爷一边应付北蛮子,一边朝城门楼子上走去,往吊老郎中的地方走去。

  他逮住机会,一刀劈断吊老郎中的绳索。

  由于他胳膊受伤,动作迟缓,北蛮子又乘机砍伤他的腿。

  加上有北蛮子去搬救兵,源源不断地人朝他的方向涌来。

  王三爷一瘸一拐地往后退,被堵在城门楼子上,进退两难,他心里暗道:“难道今日我真要丧命于此?”

  可片刻后,王三爷便豁达起来:“就算是死,也不死在北蛮子的刀下!”

  如此想着,王三爷背后抵着城墙的砖,余光瞥见了北蛮子的大旗,他哈哈一笑,一刀将旗帜劈断,踩在脚下,接着转身,准备纵身一跃。

  离他最近的北蛮子头头似乎看穿了王三爷的意图,想着不能如此便宜王三爷,便拿着刀准备砍伤王三爷的另外一只脚。

  但只听见嗖的一声,北蛮子脑袋中箭,铁箭从他的右脑贯穿。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快,北蛮子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时,只听见一片喊杀声响起,王三爷朝城外望去,发现密密麻麻地人朝城门楼子袭来,而人群中正竖着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武字。

  王三爷反应过来,这是大武的军队开始攻城了,原本觉得死路一条的他顿时有了生还的希望。

  此时此刻,他好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脸上凶狠地望向北蛮子们,像是在应和城外的喊杀声,王三爷大吼一句:“杀!”

  北蛮子纷纷慌乱不已,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大武的军队竟然在此时攻城。

  韩老大率领几千兵马,强势攻城,为了能让攻城更加顺利,韩老大派了不少人混进依山县,让他们打开城门,以城门上的旗帜为号,旗帜倒下,则是进攻的信号。

  原本混进城的人少,大部分被北蛮子发现了,他们一直在寻摸合适的机会,却一直没有。

  正巧,今日王三爷为夺老郎中的尸首,与守城门的北蛮子起了冲突,所有的北蛮子都围攻王三爷,让混进城的人有了可乘之机,打开了城门。

  但旗帜未倒,城门楼子被北蛮子围的水泄不通,正当打开城门的人焦急不已时,王三爷误打误撞地将旗帜给砍倒了。

  韩老大见秦羽脸色有些发白,担忧道:“小秦将军,你没事吧?”

  可秦羽却摆了摆手道:“韩大人不必担忧在下,眼前攻城事大!”

  由于秦羽的伤还未好完全,他原本是打算观战,但因韩老大认出了城门楼子上的人是王三爷,韩老大担忧不已,加上赵如宝也很是担忧,毕竟王三爷是她妹夫。

  秦羽这才不顾伤势,射出了关键的一箭,救下了王三爷。

  “好,小秦将军且等着!”

  说完,韩老大骑着马,拿着武器,朝前奔袭而去。

  豪鼠部落的首领在睡梦中惊醒,他一身冷汗,因为他梦见大武的军队再次攻城,而他兵败,被砍掉了脑袋。

  可梦醒了,他立刻放松下来:“吓煞我也,原来是一场梦!”

  嘀咕完,他准备继续睡,可突然有人猛烈地拍门:“首领!首领!”

  豪鼠首领有些不耐烦道:“进来吧!什么事大呼小叫?要是没个正经事,看我不收拾你!”

  说完,看着手下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豪鼠首领察觉到不对劲:“发生什么了?”

  手下双腿打颤,声音颤抖:“首领,大武人攻城了!城门已破!”

  “什么?”豪鼠首领震惊得从床上跌下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手下。

  手下忙给首领穿衣服,“首领,咱们快些逃吧,晚了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听见手下的话,豪鼠首领如梦初醒,从地上爬起来:“你说得对!”

  说完,他制止了给自己穿衣服的手下:“保命要紧!”

  就这样,豪鼠首领光着膀子,穿着一条亵裤往外跑。

  在豪鼠首领身边的北蛮子不过一百来个,眼下他也顾不上其他正在替自己卖命的人,骑上马,带着剩下的人,往城外逃去。

  韩老大带着这队伍,清剿剩下的北蛮子,这时有人来禀报:“大人,北蛮子的头头逃出城了!咱们要不要追?”

  闻言,韩老大皱了皱眉,虽然他想斩尽杀绝,但眼下要紧的是将依山县恢复往日的秩序,故他道:“不必了,残兵败将,不足为虑。”

  但蒙厉手下的亲卫却不同意道:“大人,我们得替主子报仇,还望大人成全!”

  见此,韩老大觉得是人之常情,便同意了。

  故蒙厉手下的十来个亲卫,带着一小队兵追出城去。

  韩老大则继续派人清理现场。

  这时,韩老大派出去接应王三爷的人也回来了,扶着被砍伤的王三爷上前。看書喇

  韩老大见此,心一阵痛,忙上前扶住王三爷:“三弟!”

  王三爷视韩老大如亲兄长,一见韩老大,顾不上伤势,欣喜若狂地和韩老大抱了抱:“大哥,竟然是你!你不是去熙州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韩老大看着王三爷傻乎乎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此是说来话长,日后我再同你细细说。”

  言罢,韩老大先让军中的郎中给韩老大看伤。

  见王三爷伤得很严重,韩老大心中难受不已,准备先命人将王三爷送回家。

  但王三爷却制止了韩老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大哥,我还是缓缓再回去,免得如意看了我这幅模样要担心。”

  “好吧,”韩老大点了点头,但他有些好奇地朝王三爷道:“不过为何你会出现在城门上?”

  “事情是这样的……”

  王三爷从来不和韩老大藏话,便一五一十说了,他打算给老郎中敛尸。

  听完王三爷的叙述,韩老大也对老郎中佩服不已,“那我这就派人将老先生的遗体收敛,找个合适的日子安葬。”

  但王三爷却摇了摇头道:“小弟已拜托人将老先生的遗体送回了医馆,老郎中的儿子还在,这件事还得由他做主。”

  说完,王三爷想起可怜老郎中的遗体挂在城门楼子上多日,风吹日晒,要不是身上穿着衣裳,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人。